升穷容 广西民兵革命斗争故事集 广西军区政治部编 ==========第1页========== 修 言 前 为了更好地贯彻毛主席关于学习理论、反修防修和要谁备打仗等一系列重要指示，歌颂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人民战争思想的伟大胜利，为广大民兵、群众提供路线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生动形象的材料，促进民兵工作“三落实”，加强战备，巩圆无产阶级专政，我们编辑了广西民兵革命斗争故事集。反映全国解放初期广大民兵配合人民解放军参加剿匪作战英勇事迹的作品拟编二本，《歼穷寇》是其中的一本多反映全国解放前各个革命历史时期民兵革命斗争的作品，也将陆续编辑出版。 广西剿匪作战，是我党我军继解放广西战役以后与国民党残余反革佩势力所进行的军事斗争利政治斗争。由于广西解放较晚，麇集到这里的国民党残渣余孽较多，在蒋家王朝即将崩遗的形势下，一批反动的党、政、军、特人员，有计划、有组织地潜伏下来，他们勾结地方反动势力，流窜活动于边缘地区和山区，安图与我长期周旋，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因此，广西匪情严重，斗争十分尖锐、复杂。在毛主席和党中央亲切关怀和英明指挥下，在各族人民大力支辍下，进驻广西的人民解放军和广大民兵发扬“宜将剩弄逸穷寇”的彻底革命精神，在剩匪作战中，认真贯彻毛主腑的人民战 1 6力 ==========第2页========== 争思想，放手发动和依靠群众，采取军事进剿与政治瓦解相结合的方针，正确执行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经过围剿股匪、搜剿散匪、清匪反霸等阶段，取得了伟大胜利，肃清了匪患，保障了革命秩序的确立和革命政权的巩镯，为各项民主改革以及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扫清了道路。这本集子就是从民兵的角度，力图通过各个侧面反映这一斗争的历史概貌，歌颂毛主席人民战争思想的伟大胜利，也是对刘少奇、林彪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一个批判。 广西民兵革命斗争牧事集的编写工作，是在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指引下，在地方各级党委统一领导下进行的，实行领导、作者和群众“三结合”，开展了群众性的编写活动。以阶级斗争为纲，认真学习革命样板戏的创作经验，努力按照革命的现实主义与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遵循革命的政治内容与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相统一的要求，深入调查研究，以一定的历史事实为基础，进行集中、概括、炼，使之典型化，塑造无产阶级英雄形象。 在编写过程中，地方各级宣传、文化等部门给予了大力支持和帮助，广大民兵和群众提供了大量故事素材，对此，我们表示深切的感谢！ 由于时间仓促，水平有限，作品还比较粗糙，缺点和错误定不少，诚望读者批评指正。 编 者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 2 ==========第3页========== 内容提要 《歼穷寇》是广西民兵革命斗争故事集的一本，共有三十一篇故事。这些故事从各个不同的侧面，反映建国初期广西各族民兵配合解放军剿匪部队，对流窜于广西境内的国民党武装土匪，实行军事进剿的概貌，歌颂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和人民战争思想的伟大胜利 其中有：《春到瑶山》等九篇军事进剿题材；《深山马帮》等六篇后勤保障题材：《苗龄歌手》等九篇追捕散匪题材：《缴枪风波》等三篇反霸反特题材：《老猎手》等三篇侦察情报及《阿牛》一篇少 年擒匪的题材。 本书故事的创作，以一定史实为依据，加以概括、集中和典型化，作者积极贯彻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和“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学习革命样板戏的创作经验，努力运用革命的现实主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着意于塑造无产阶级的英雄典型。因此，本书的英雄形象较突出，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时代精神和民族特色结合得比较和谐，情节生动，故事性强，语言朴实，生活气息浓厚。 封面设计、插图：浩宇、蓝天、晓锦、田化、 立早、晓雷、平畴。 ==========第4页========== 目 录 春到瑶山…金秀琪族白治县 剑能(1) 磐石花… 西林县涓涓(28) 翠竹乡 昭平县昭武(43) 接过英雄的枪… 邕宁县继 (58) 漓江渔火… 平乐县 江 山(75) 追船…… 软州县 子贝(90) 金田刀光…………注平县 覃江(102) 石依……南丹县晓岚(117)伏虎司机… 南宁市景文(133)， 么佬山粮站……罗城县老锐(153)慧嫂……平南县 舟虹(166) 粉枪队…苍梧县 苍海(179) 风丽桥……·三江侗族自治县 群智(197) 缴枪风波……容县武 真(213) 老山追匪………资源县越城(228)深山马帮…… 田林县老山(241) 海上网龟… 北海市隽 鑫(257) 清兵……巴马瑗族自治县群力(270): 1 ==========第5页========== 尚岭歌手…龙胜冬淚自治县:蓝(282)石籀河上…来实县静屋(296)火烧“野牛”…隆林各族自治县齐闯(314)战虎濰… 县武文(325) 筹军狼……恭城县子衡(344)汽笛高歌…平桂矿务局雷国虹(360)每蜂山口…… …藤县藤斌(378) 林涛怒明…武鸣县明山(397)火浪瞧…东兴各族自治县合力(413)心岗前方…柳州市远貔(426)巧打石头战……田阳县群山(443)老猎手…上林县林阴(456) 天峨县鄂钧铭(472) 2 ==========第6页========== 春到瑶山 金秀瑶族自治县剑 峰 葱郁苍葬的大瑶山，绵亘数百里，俯陬七个县。一九四 九年底广西全境解放后，国民党残存的反动武装，勾结地方反动势力，纠集地主、恶霸、特务、惯匪，发动暴乱，窜扰破环，经我军不断进剿打击后，部分顽匪龟缩到这个险要山区，负阴顽抗，使这里成为当时土匪在桂东、桂北地区的指挥中心。 春雷一声，响彻天宇。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出了剩匪战斗号令。一九五一年初，我军多路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大小瑶山，麇集在山里的土匪，突围不成，疯狂地烧杀抢掠，进行垂死挣扎。山上的广大瑶胞，拿起刀枪，配合剿匪大军，跟土匪展开了殊死搏斗，写下了可歌可泣的篇章。 残 冬之 夜 有天傍晚，喜色苍花，乱云飞渡，北风呼啸，林涛怒吼。 在荒无人烟、野普成群的龙虎冲里，突然一声枪胸，一 ==========第7页========== 条山猪应声滚下山崖。“打中了！快来呀！”十多个头裹绣边黑巾、手持乌亮猎枪的瑶族青年，从四面坳口飞奔下来，围着猎物，齐声称赞：“尔挺哥，真行啊！” 一个刀眉虎眼、脸膛被北风吹得通红的彪形大汉，朗声说道：“这是逼出来的！山猪糟踏我们的作物，土匪抢劫我们的粮食；多打几只野兽，好过冬！”说罢，把百多斤的山猪往肩上一扛，率领猎手们大步下山。 这个骠悍的瑶族青年，是云杉寨的打猎队长盘志挺，人们爱称他尔挺。他长得膀圆腰粗，身材魁梧，年方二十五岁，是个百里闻名的好猎手。 青年们听了尔铤刚才那番话，边走边谈，笑声伴随着脚步，不觉就到了云杉寨。 寨子里，家家掩门闭户，一片寂静。青年们好生纳闷：往常，一见猎物，全寨老少拥来观看，论长说短，好不热闹，今天是怎么啦？ 尔挺踏进家门，把山猪甩在地上，放好猎枪，兴冲冲地说：“翁*，我们又打得一只大山猪，你看！” 成金翁坐在火塘旁，头也不拾，“叭哒叭哒”地猛抽着长杆竹筒旱烟，喷出一口口的烟雾，好象要把心中的忧郁统统吐掉；弟弟尔强咬着牙根，“霍霍”地磨着一把砍刀影十 三岁的小妹尔彩蹲在水笕旁选野菜、洗山薯，妻子玉莲在房 *翁：瑶语，爷爷。 2 ==========第8页========== 里给孩子喂奶，婴儿不时地哇哇哭叫。 尔挺见这情景，不禁心头一沉，问道：“翁，出了什么事？” 鬓发花白的老人，用力磕掉烟灰，脸上的皱纹在抽搐，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扔在地上，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一只山猪管什么用！芒鼠吃根，野兽吃种，土匪要挖我们瑶家的命根子了！” 尔挺把字条拾起一看，上面盖有伪乡公所大印，落着伪乡长陶旺财狗名，儿行东歪西斜的毛笔字写道： “救国军光临瑶山，保境安民，劳苦功高，我瑶乡百姓，理应慰劳。查云杉寨尚欠粮一千五百斤，限明日交清。…”尔挺看罢，拳头握得格格响，愤愤地说：“山猪不除，作物受害，土匪不灭，百姓遭殃。”正在一旁磨刀的尔强一听，暴跳起来喊道。“硬是不交！陶旺财那狗杂种，想逼我们拿谷种去喂疯狗。明天他再来，就给他一刀！” 打猎队员们听说土匪又来逼粮，个个怒火满腔，蜂拥而入。接着，叼烟斗的老头，背小孩的妇女，七、八岁的娃仔，都跟着进来。 队员全大勇挥着拳头喊道：“老虎没发威，他当猫欺。尔挺哥，我们去找那些狗东西算账！”尔挺抖着手中的字条，咬着牙说：“这笔账，一定要算…》 没等尔挺说完，怕事的全二叔上前劝阻：“尔挺，不行啊，昨天泉水村不交粮，全村挨烧北；今天良垌寨不交粮， 3 ==========第9页========== 赵进茂被抓走。为了保住全寨人的身家性命，谷种也得交啊！” “不！”尔挺坚定地说，“谷种一颗也不能交。这些上匪全是害人的豺狼，今天吃谷种，明天就喝我们的通。要想活下去，就要抗粮！” “抗粮？”大伙一听，纷纷议论起来。尔强把啻得锋利的砍刀“啪”地甩在桌上：“拚他一个够本，干两个有赚！”青年们个个摩拳掠掌，异口同声地贼道：“对，尔挺哥，跟他们拚！” 尔挺沉思一下，摆摆手说：“打山猪不能开顶头炮。土匪人多枪多，我们硬拚蛮干要吃亏啊！”儿何活便微动的人们平静下来，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这位刚毅沉着的打猎队长。因为，前年我地下党老杨同志来云杉寨活动时，尔挺是“反三征”普斗争的积极分子，老杨走后，尔挺就成了受全寨信赖的人，每当紧要时刻，大家都盼望他拿主意。这下，听尔挺说不能拚，全大勇火爆爆地问：“要抗粮又不拚，那，怎么办？” “走。” “走？”大勇一听，冲动起来，“见了野兽绕道走，还算什么瑶家的猎手！” “大勇！”尔挺按着大勇的肩头，心潮翻滚，思绪万千，沉痛地说，“乡亲们，难道我不想拚！我妈被瑶霸谋 “反三征：是反对国民党反动派征粮、征税、征兵。 マ ==========第10页========== 害，我爸被土匪杀死，这个仇，我日夜都想报！但是，我们过去拚得还少吗？祖先在大藤峡和官兵拚了多少年！结果是旗倒人亡。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应该好好想橙。” “孩子，你说得对！”沉默许久的成金翁捋着胡须开腔了，“五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住在大藤峡，那是个良四万顷的鱼米之乡，明朝官府要霸占那地方，派重兵来平瑶’。祖先不甘受官府欺凌，拿起刀棒和他们拚，打了有多年，最后被追背起背篓进了大瑶山。后来才懂得用‘官有万兵，我有万山，兵来我走，兵去我回’的办法，坚持同反动官兵斗，子子孙孙才得生存下来。” 屋外狂风怒吼，屋里热气腾腾。瑶胞们听了祖先悲壮的斗争往事，更加激起对压迫者的世代仇恨。尔挺说：“乡亲们，祖先的热血在我们身上流淌，祖先的刀枪传到了我们手上。现在不是五百年前的世道了！前年老杨曾经对我们讲过，我们穷苦人有毛主席、共产党领路，打得猛、打得巧，把刮民党的几百万军队打得个稀里晔啦！现在，毛主席派来的解放军已经团团包围了鳐山。我们翻身出头的日子，快到了1眼下山里土匪虽然人多枪多，可他们是过冬的麻雀，难找食料，我们只要拉上山去，一颗粮食都不让土匪抢走，再派人出山去找解放大军，来个里应外合，那时筷，我们瑶山的春天就到啦！” 尔挺的话，句句说到人们的心坎上。夜深了，离天亮还有儿个时辰。全寨男女老少，一齐动手，把稻谷和苞米装进 6 ==========第11页========== 坛子，连同其它杂粮，全部转移到山厂。难于带走的猪鸡鸭，暂时藏匿起来。一夜之间，尔挺安排得妥妥贴贴，便辞别乡亲们，出山去找解放军。临走前，老人们千叮万嘱说：“尔挺呀，土匪层层设关卡，路上要多加小心啊1”“见了大军，要把瑶家的苦水倒尽，请亲人快进山。”玉莲把两个红薯塞进尔挺袋里：“早去早回，免得乡亲们惦念。”尔挺挑起千家担，牢记万人托，甩开大步，消失在夜幕中。乡亲们站在山头上遥望着…。 军民深情 尔挺前脚刚走，土匪后脚就到了。匪参谋长带着十多个匪兵，天不亮就窜到云杉寨，可是茅寮俱在，不见人烟。这帮掳掠成性的家伙，饿鬼抢斋似的，有的抓得两双竹麻草鞋，有的掳得一件烂蓑衣。可是，搜遍全寨，不见一颗粮食。匪参谋长气急败坏地下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放火，烧寨！” 时值隆冬，风干物燥，茅竹棚，见火就着。土匪在寨子中间放火，大火迅速向四周蔓延，霎时间烟尘滚滚，火光冲天。 火光惊动了在山巅放哨的尔彩，惊动了在山厂欺息的瑶 *山厂：瑶芪上山采香菇，烘笋干，装雪鸟等，在林间搭的临时 广棚。 6 ==========第12页========== 胞，人人心如刀绞。全大勇、盘志强等十多个青年气得咬牙切齿，拿起刀枪飞奔下山。 他们奔上寨头的小山峁，抬头一看，只见一队瑶民装束的陌生人，如出山猛虎、入海蛟龙，在寨里奔来跑去。大勇骂道：“趁火打劫的强盗，看我收拾你们！”尔强上树一瞄，说：“不好，土匪发现我们暗藏猪鸡的地方了。”受过多次洗劫的瑶胞们，跟睛射出了仇根的火花。全大勇猛然取出铁砂，举起了猎枪… “慢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家扭头看去：啊！尔挺回来了。原来，尔挺离寨不远，就发现寨子起火，知道土匪进了寨，急忙转回寨子想法抢救，正好碰上全大勇他们。当下，尔挺三攀两爬上了树梢，静静观察。只见那些钻来钻去的陌生人，既不捉猪抓鸡，又未打锅砸碗，却冲到溪边挑水，一桶一桶地浇灭大火；爬上屋顶，掀开茅夹、竹瓦，隔断火路，弄得汗流浃背，满脸烟尘。尔挺高声对大伙说：“猎人的枪要对准野普，可不能把好人伤。你们等等，我进去看个清楚。”他下了树，悄梢摸近寨子。大勇、尔强等怀着疑虑跟在府边。 忽然听得寨内有人说：“杨队长，火已经扑灭了1”一个粗壮汉子答道：“好，再清理一下，把老乡们的东西搬回去。” 尔挺听得真切，看得分明，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闪着感激的泪花，高声呼道：“老杨…” 7 ==========第13页========== 杨队长回头一看，草丛中站起一个刀眉虎眼的小伙子，不禁喜出望外，高兴地叫道：“尔挺！”尔挺扑上前去，紧紧握住杨队长的手，圆头吩附全大勇：“亲人到了，快叫乡亲们回来！” “亲人来了！” 瑶胞们象百鸟归林一样飞扑进寨。战士灯也拥上前去，握手的握手，拉的拉，跳的跳，好象久旱逢甘雨，千言万语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刚刚被土匪洗劫过的云杉寨，顿时欢腾起来。 尔挺含着泪花激动地说：“老杨，我正要去找救星，土匪把我们糟害得好苦啊！”老杨看着满地余烬的寨子，摸着瑶胞们槛楼的衣装，深情地跟大家一一握手。他告诉大家，他所在的游击队，编入解放军参州剿匪了。为了迅速消灭盘踞在瑶山的土匪，剿匪指挥部组织了几十支侦察小分队，潜入深山，侦察匪情。今天来的这十儿个“瑶民”，就是化装的解放军侦察兵哪！乡亲们听了，高兴得热泪横流。尔挺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1”老杨兴奋地拍着尔挺的肩头，说：“鱼儿离不开水，解放军进山依靠的是瑶家兄弟，尔挺，我们又会到一起了。”成金翁替老杨拍去身上的灰尘，感激地说，“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只见过放火的官兵，没见过救火的军队，你们真是…走，屋里坐，烧水洗洗脚，喝碗茶。” 尔挺的堂屋里，人们围着老杨坐下。尔挺说：“五更盼 8 ==========第14页========== 鸡叫，寒冬盼春天。老杨，快说说山外的好消息啊！”杨队长笑着说：“好消息可多哩！全国那么大，都获得解放了。骑在人民头上的刮民党蒋介石，被赶下了大海，这一下，可把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害人虫吓坏了！他们还想垂死挣扎，可是，在毛主席领导的新中国面前，他们都是纸扎的老虎，样子吓人，一戳就垮！现在，我们志愿军正在朝鲜，跟美国佬较量，残匪们以为时机到了，想里应外合，那是打错了笋盘！毛主席派来了剿匪大军，团团图住了大瑶山，千军万马，封江锁路，好象铁丝箍紧的大黄桶”，滴水不漏，土匪插翅雅飞，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1”一席话，说得人浑身长劲，瑶胞们看到了当前的剿匪斗争和国内、国际风云密切联系，心里热乎乎的。 尔挺心潮澎湃，挥着拳头说；“嘿！这下，真象爬到瑶山顶上，看得远多了，想得宽多了1莫看土匪凶，它狂不了儿天！我们瑶家可不能坐等解放，依我说，把打猎队改为民兵队，男人拿枪，女人拿刀，小孩放哨，老人出策，人人上阵，保粮保寨。”大家一听，都争着参加，当场推举尔挺做队长。老杨说：“独木不成林，单线不成绳。侦察队和民兵队好比一个人的两只手，一定要密切配合。瑶山的村村寨寨都同云杉寨一样，拿起刀枪同土匪干，一寨挨抢寨寨支援，-村抗粮村村晌应，土匪就象踩中铁夹的山猪，再凶也跑不了 “大黄桶：瑶民洗澡用的大木桶。 9 ==========第15页========== 啦！”瑶胞们连连点头，心胸豁然开朗，信心倍增，眼睛闪出胜利的光芒。 尔挺代表全寨乡亲，恳切地说：“羊群走路靠头羊，瑶家心向共产党。同志们，你们都留下来，带领我们打土匪吧！”老杨亲切地答道：“部队还有任务，不能久留。我和两位同志暂时留下，和乡亲们共同战斗。”瑶胞们听了，无不兴高采烈，拍手称好。 战士们临走前，把随身带的干粮袋解下留给瑶胞。尔挺急忙制止说：“不行，不行，怎能让亲人们在路上挨饿呢？”老杨笑着说：“不喝瑶家酒，不是知心人不领子弟兵的心意，也不象一家人啊！” 尔挺无限激动，庄重地脱下自已的银镯，戴在老杨手上，两只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起，在火塘的火苗映照下，银镯闪闪发光。成金翁激动地说：“这是我们瑶家最庄严的山盟海誓。”尔挺说：“献给你，把心交给共产党。”老杨说：“戴上它，军民团结歼顽匪。” 团结对敌 在金龟冲一间青砖白瓦的厅堂里，一盏烟灯忽明忽暗，烟雾沉沉。这就是瑶霸、伪乡长陶旺财的老窝，现在又是匪首侯梦增的司令部。肥头大耳的陶旺财在烟榻上高枕横卧，尖嘴猴腮的侯梦增，倒在垫着獭皮的睡椅上闭目养神。他们已经过足烟瘾，谈了很久。 10 ==========第16页========== “司令！”匪参谋长急促地闯进来说，“卑职到云杉寨催粮，瑶佬都跑北了，全寨搜遍，没有一颗粮，弟兄们一把火，把寨子报销了。” 瑶霸一骨碌翻身坐起，狠狼地说：“烧得好！这些刁民，就是要给他点厉害！” “什么，寨子全烧了！？”侯梦增瞪大那对老鼠眼站了起来。匪参谋长没摸透匪司令心计，自以为得计地说：“对，遵照司令的旨意，把村寨烧光，把瑶民赶上山，即使共军进来，叫他无人带路，无处落脚。” “笨蛋！”匪司令气得骂将起来，“你只晓得烧烧烧，老子的军机大事全叫你给误了1” 匪参谋长挨了一闷棍，怏怏退出。瑶霸不解地问：“司令，为什么要责怪弟兄？” 匪司令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唾沫横飞地说：“你想，才一夜工夫，瑶佬搬得了什么！粮食和牲畜肯定藏在寨里，这一把火，破坏了我们化整为零、筹粮进洞的大计。你忘啦，台湾方面要我们坚守瑶山，强化敢后反共基地，配合国军反攻大陆。如今共党重兵压境，只待塘干捉鱼呀！我们唯有凭借老山"躲藏，要是没有粮食，我们上山吃什么？所以赶在共军进山之前筹粮进涧，这是唯一的出路啊！” 老山：深山原始森林。 11 ==========第17页========== 陶旺财一听，桃然大悟，凑到侯梦增跟前出谋献策：“我看，要想拿到粮食，就得抓人，先抓尔挺那小子，除掉心腹之崽！” 匪司令拍陶旺财的肩膀说：“老弟，甘蔗要一节一节地吃，粮食不到手，抓人有何用？粮食到手后，再杀它个鸡犬不留。” 这时，匪参谋长进来报告：“云杉寨的火已经扑灭，瑶民都回寨了。”侯梦增“霍”地站起来说：“哦，都回来了？好，快在清粮食藏在哪里！”匪参谋长又问：“良垌寨挑粮来赎赵进茂，怎祥发落？”匪司令沉思片刻说：“把他放回去！”瑶霸马上阻止：“司令，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匪司令奸笑着说：“嘿嘿，老弟，放虎归山，为的是叫龙虎相斗，两败俱伤，这样才能把云杉寨的粮食犒出来。” 说罢，两个家伙附耳嘀咕了一番，陶旺财命人把赵进茂找来，阴三阳四地对赵进茂说：“家有千金，瞒不过近邻，云杉寨的人说你们有粮，就是有嘛！今天还不是把欠粮交齐了。快回寨子去吧！” 赵进茂是个一条肠子通到底的硬汉，在良垌寨是讲话算数的人物。儿天来陶诳财带着匪兵逼粮很急，赵进茂火了，领着一帮莆年，同土匪拚杀起来，结果被抓进匪穴多今天中午，寨里人挑去一千三百斤谷种，才把他赎出来。回寨途中，他既恨土匪的残酷敲诈，又怨云杉寨嫁祸邻村，一气之下，把沟通两寨的独木桥撬翻了，决心跟云杉寨断绝来往。12 ==========第18页========== 赵进茂回到寨子，乡亲们含泪拥来，围坐在火塘边问长问短。一个个都怨恨起云杉寨来。赵进茂取下挂在墙上的猎枪，不出声地摆弄着，全屋人不知他想干什么，儿个楞小伙子嚷嚷要找云杉寨评理。 忽然，一声门响，闪进两个瑶家汉子。一个是尔挺，一个是老杨。他俩听说良垌寨用谷种把赵进茂赎回来了，便背起背蒌找来，打算发动他们共同对敌。一到河边，见独木桥拆了，只好壁水而过。眼下屋子里的人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便有几分清测。尔挺放下背篓，温和地问，“进茂哥，要去赶山·啦？”赵进茂冷冷地冲了他一句：“不吃你家米，不借你家锅，赶山、下河你管不着。”尔挺又说：“同饮一溪水，共烧一山柴，现在土匪到处抢粮劫寨，我们要齐心合力，团结战斗啊1” 赵进茂气呼呼地说：“哼，团结战斗？隔夜冷饭抓不拢，瑶家盐罐生蛆虫。再罗嗦，猎枪不认人了！” 尔挺听了一惊，知道必有缘故，可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受得这种冤气？一时神动起来，按住赵进茂的猎枪，大声说道：“有理走道天下，无理不敢出门。敢来你们良垌寨，就是不怕死的人！” 老杨急忙上前拉开尔挺，用瑶语解释道：“鼓不打不响，话不讲不明。都是阶级兄弟，不该说话伤人。”赵进茂听了 赶山即打猎。 13 ==========第19页========== 这不太流利的瑶话，警惕地问：“你是谁？”尔链说：“他是大军派来的杨队长。” “大军1”赵进茂转怒为喜，上前握手，“老杨，我们等得好苦啊…”他话语哽塞，说不下去了。老杨关切地说：“进茂：穷人不隔心，是尔挺带我看你来啦！有话只管说吧！” 赵进茂看看尔挺，终于把一肚子怨气倒了出来。他质问道：“你们云杉寨把粮食藏起来，反说我们良铜寨有粮不交，这不是背后放暗箭，想借土匪的刀杀人吗？”尔挺恳切地说：“进茂哥，土匪逼我们寨交粮一千五，逼你们寨交粮一千 三，我们都是共根苦藤的九龙胆*，一个挨挖全遭殃。你想想，两个寨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暗中点水呢？” 赵进茂听了这番话，觉得自已有点冒失，但疙瘩仍未解开，便说：“土匪抓我赵进茂，不抓你盘志挺，究竟是谁放的暗箭？” 尔挺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摆在赵进茂的膝头上，说道：“这是刚才陶旺财派人送来的。看看是盐罐生蛆，还是两头蛇咬人！”赵进茂一看，是陶旺财亲笔写的徭粮条： “…查你寨尚欠粮一千五百斤，限明日交清。据良垌寨良民密告，你寨图谋藏粮不交，特予瞥告…” “九龙胆：瑶山药材，味苦，一条根藤连长着若干圆果，深埋于 地下。 14 ==========第20页========== 赵进茂怒不可遏，一拳擂在桌子上，震得茶碗跳起老高。“胚！好狠毒的两头蛇！”他满脸羞愧，激动地说：“我上土匪、瑶霸的当了1”说着，忙把火塘烧旺，拉着老杨和尔挺的手说：“你们瞠水过河受冻了吧？快坐下，暖和暖和，烘烘裤子。明天我要亲手砍树，再把桥架起来。”尔挺笑了，说：“哈，原来是你干的1不要紧，我们两寨齐动手，架起团结桥。”老杨兴奋地说：“好哇，架起连心桥，把瑶山十八寨连成一片，抗粮打土匪，迎接解放军！” 尔挺从背篓里拿出几条米袋，交给赵进茂，说道：“这是大军留下的干粮，我们两寨人匀着吃吧！” 雪中送炭，情深意长。赵进茂顿觉热血沸腾，拉着老杨的手说：“土匪抢谷种，大军送口粮。老杨，我跟着你打土匪，刀山敢上，火海敢闯！”老杨和霭地说：“打土匪得了解匪情，进茂，你在匪窝里看见些什么？”赵进茂用手一拍自己的头说：“我差点忘了。匪窝里紧张得很，那些匪徒 一会儿喊‘司令’，一会儿‘军长’，到处戒严，不知打什么鬼主意。他们连老百姓春米的石白、木超都抢。有个匪兵掳得一件烂蓑衣，那个看守我的匪兵笑他捡破烂，他却说：哼，老山潮湿，没有它，我叫你哭…” “哈哈！哭也救不了他们的命1”老杨笑了起来，然后又严肃地说：“进茂，你的话，更证实了我们摸到的情况。看来，敌人准备在我军进山之前，抢粮进洞，化整为零，龟缩老山。”尔挺挥动拳头说：“哼，睡梦捡银子，想得美！我们 15 ==========第21页========== 要用瑶家钓狗鱼的办法，紧紧钩住它1”老杨赞同地说：“好！”说着，摘下尔挺给他的银镯，套在赵进茂的手上，说：“这是尔挺送给你的。”赵进茂十分感动，立即脱下自己的银镯戴在尔挺手上，说：“尔挺，从今往后，我们两寨同心打土匪。”说着，两只大手高高举起，老杨的手也搭了上去。 二人正谈得火热，尔彩一阵风似地闯进屋里，急切地说：“尔挺哥，有个货郎进了我们寨子，玉莲嫂叫你们快回去。” 老杨感觉到奇怪，说：“现在山外封锁严密，交通断绝，货郎怎么进得来？八成有鬼。”尔挺说：“不怕铯有鬼，送上门的货，正好用它来钓狗鱼，你看怎么样？”尔挺把自己的主意跟大家一说，老杨和赵进茂都点头称妙。 巧计诱匪 尔挺和老杨回到寨里，只见晒谷场上围着一群人，中间是个三角眼、尖鼻梁的货郎在摆地推，有盐巴、火柴，还有丝线、纸包糖。尔挺挤到人群里，只听见玉莲大声说：“从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到瑶寨卖东西不收山货，专要大米；我们瑶家缺盐更缺米，你这不是存心才难人吗？”那货郎斜着三角眼，笑眯咪地说：“大嫂子，这年头，我比你们更难 狗鱼：即四脚娃娃鱼，藏在水下石洞里，吃下钓饵才能把它拉 出来。 16 ==========第22页========== 啊！换得米能吃饱两餐，混过日子就算好了。香菇、笋干和兽皮，这些东西饱不了肚子啊！” 机敏的猎人，洞悉野兽的踪迹。尔挺抢前两步，站到货郎菌前，问道：“你的东西是从哪里挑来的？”货郎书见小伙子威武逼人，先就怕了三分，轻轻地回答：“山外挑来的。” “那你把兽皮、香菇挑出山外，不是能换到大米吗？”“哎呀，我是年初挑货进山的，如今出不去了。”货郎自知露了马脚，慌忙遮掩。 “你住在哪寨哪家？” “我，我…住在良垌寨黄金生老同家。” 玉莲上前驳斥：“瞎编！我娘家在良垌寨，全寨没有一个姓黄的。” 尔挺刀眉倒竖，一把抓住货郎的衣襟：“莫耍滑头，你是货郎还是密探？” 货郎吓了一大跳，定神一看，尔挺赤手空拳，叉慢慢镇静下来：“老同弟，这还用问，看看担子不就明白了1” 全大勇冲上前一推，货郎跌了个四脚朝天。“他不老实，搂死他！”一群青年人也拥上来，拉手拽脚。货郎在地上打滚，大喊“冤枉”，他偷看众人的脸色，便改口说：“乡亲们场我是共军的探子，进山来同瑶民联络。” 尔挺声色俱厉地说：“共军的密探？正好。乡长有话，凡是捉得共军密探，先割下耳朵，解到乡公所，可减粮三百斤。”全大勇马上提刀过来，吓得货郎忙喊“饶命1”他心 17 ==========第23页========== 想：原来这帮瑶佬是担心“通共”罪名，便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掏出证件，板起面孔说：“你们有眼不识泰山，我是侯司令派来的人！” 众人听了，心头怒火升腾。 尔铤见货郎亮了牌，心中暗喜：狗鱼张嘴了。忙向众人使了个腹色，一面用缓和的口吻说：“误会，误会！乡长叫我们严防外人进寨，请不要见怪。” 匪探铂拍身上的尘土，抖起威风来：“什么外人！我是催粮的。你们一骗二躲，有粮不交，该当何罪！” 尔挺不卑不亢地说：“别发火，有话慢慢说。我们粮食是有一些，但不能逼呀！” v“什么！通？陶乡长的公文写得明白，是给救国军捐献军粮。” “好一个捐粮！可是，你们一抓人，二烧寨，三要谷种，老百姓躲都躲不及呀！” “呵…嘻嘻，只要你们愿意捐粮，”匪探拍拍胸口说，“弟兄可以帮你们在司令面前美言几句，不烧寨、不抓人，怎么样？” “你怎么想就怎么同你们司令讲吧！”尔链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 匪探见尔挺还没有明确答应交粮，又现出强盗本相，双手一叉：“废话少讲，你们到底交不交粮？有本事跟我到司令部去1” 18 ==========第24页========== 尔挺这才笑着说：“山里人力大话粗，不要计较。只要讲得在理，要粮容易。你抬头看看，家家的竹棚晒着禾秆草：竖耳听听，户户的石白咚咚响。这不是濯餐粮食吗？” 匪探眨眨贼眼，动动狗耳，心里一阵高兴，便夸下海口：“这还差不多，只要交了粮，就保你们平安无事。” 原来，这三角眼正是匪司令派来的心腹密探，他收起货郎担，赶紧跑回匪穴，唾沫横飞，添枝加叶地表功一番，说云杉寨怕烧村杀人，经他威恩兼施，愿意交粮了。瑶霸满腹杀机地说：“我早就看透了，才民敬酒不吃吃罚酒。尔挺是云杉寨抗粮的主谋，那天我要是捉住他，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匪参谋长乘机炫耀自已一番说：“猪有圈、牛有栏，瑶民再穷也得有个窝。不是我那把火，瑶民愿乖乖交粮吗？” “不要想得太简单了1”匪司令叼着烟，阴阳怪气地说，“谨防有诈啊」你们想想，如果瑶民怕烧寨，为何昨天要逃走？如果瑶民怕捉人，为何今天又回来？昨天远避深山，今日俯首听命，这个大弯是怎么转的？·” 儿个为什么，问得瑶霸和匪参谋长膛目结舌，只有那三角眼不知离低，还在信口雌黄：“司令，管它什么大弯小弯！转过来就行。我亲限看见，云杉寨确实有粮。我们来个先抢粮，后捉人，再烧寨1” “等等1”匪司令倒在睡椅上，闭上双眼，思谋了一番，才说：“瑶民的性子，我算摸透了。弄僵了，九牛二虎难扳动，讲得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匪参谋长不解地问：“司 19 ==========第25页========== 令是说…”匪司令接着说：“先礼后兵嘛！传我的话：向云杉寨借粮两千斤，借肉两百斤，给他们盐巴为我们腌肉鲊”，再须劳他们打草鞋两百双。限两天之内，全部挑到龙虎坳，不许进金龟冲，由我们派人去接。这些东西，开个借单给他们，只说将来反攻复国，加倍偿还。我侯某红口白牙，说话算数。” 于是，一张“军品借单”送到了云杉寨尔挺的手里。尔挺忙对老杨说：“狗鱼吃钓了！给他们回话吧！”老杨说：“慢着，狗鱼设有咬稳，弄不好还要脱钩。”尔挺细想，也察觉到一些问题：“对呀，这个狡猾的大狗鱼，规定了交接军需品的地点，这是准备吃不下就溜！”老杨说：“看来，地点好办，要紧的是时间。剿匪指挥部要我们在大后天配合部队行动。我们得想办法拖它一天。” 经过大家商量，给匪司令回话：腌肉鲊需要炒米磨粉，打草鞋要砍竹添制挂纲，人手太少，没有三天办不到。匪司令一听，大伤脑筋，便问陶旺财：“乡长，你们瑶人这些活路我不懂，你看怎么办？”陶旺财屈指盘算老半天，也弄不出个子丑寅卯。他心里琢磨：这笔“买卖”如果成交，便可乘机把尔挺干掉，千万别给吹了。于是郑重其事地锐：“司 *肉的，将炒米磨成粉，混合盐巴，腌制生肉，放入坛中密封。 这是瑶家的美味佳肴。 “鞋纲：打草鞋的工具。 20 ==========第26页========== 令，心急难吃热粥，时间紧了，也做不好肉年，这东西是瑶家特制的美味，便于带进山洞，我看就通融他们两天吧1”奸诈贪馋的匪司令，被说得垂挺三尺，点头答应了。 “买卖”一成交，老杨马上召集云杉、良垌两寨民兵骨干开会，制定战斗方案，派尔强迅速出山报告解放军剿匪指挥部，同时，组织周围十八寨护村联樹，统一行动。 冬末的瑶寨，笼罩着一片临战前的紧张气氛。 刀枪相对 三天过去了。 清晨，刺骨的寒风吹得树摇草摆，落叶飘飘，沉重的积雪，压得枯枝折落。金龟神的土匪倾巢而出，匪徒们个个抱头缩脑，没精打采。匪参谋长和瑶霸陶旺财在前面领路，匪司令侯梦增坐在竹靠荷上，由两个匪兵拾着，颠颠簸籁地在后头压阵。他心里暗自盘算：儿天来风声日紧，今天这批粮:食到手，就把西北山十八亲掳光烧光，立即拉人马进老山。琴是云杉寨拒不交粮，就武力解决，杀一做百… 走出金龟冲，便是龙虎坳，匪参谋长跑来报告说，“司令，连个瑶民影子都设见，只怕又会象上次那样跑掉了。”匪司令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气，自我安慰地说：“原地警戒，到时不来，我自有办法。” 不一会儿，有个匪兵惊喜地叫起来：“你们看，来了！来了！”匪徒们伸长脖子望去，只见云杉寨方问果然走来一 21 ==========第27页========== 支瑶民队伍，人人背着背篓，穿竹林，过小桥，蜿蜓而来。匪徒们大喜过望，个个口水流了三尺长，都说：“今天总算没白跑！”匪司令鹰钩鼻子一抽：“哼，我说瑶佬没这个胆量，敢在老虎头上抓跳蚤。” 尔挺领着瑶胞们来到龙虎坳，距坳口还有一百来米的地方，便示意大家停住，放下背篓歇息。尔挺举目四望，那郁郁葱葱的群山，莽莽苍苍的森林，清澈明亮的山泉，依山傍岭的村寨，他在心里说：大好瑶山，怎容土匪糟踏，将来土匪消灭之后，我们就开发… “怎么，不走啦？”坳口上传来了匪参谋长的暸叫。尔挺高声回答：“到了交接地点，你们下来吧！”瑶霸骂道：“胡说，背上坳口来1”尔挺又顶上去：“宁走十里道，莫爬龙虎坳，没有那么好的脚力哟！”气得瑶霸脸红颈张。 土匪无奈，那匪司令站起身来，往下一看，这坳确实陡峻，坳底是一片杂木林，杂草丛生，乱石成堆。匪司令正在思谋对策，坳底又传来尔挺气愤的话音：“我们送到坳底算对得住了，你们不要，我们马上背回去，往后，再莫想要云杉寨一粒米！” “哎，哎，不行！”匪司令看见瑶胞个个动手端背篓，赶紧制止。心想：到嘴的肥肉，不能丢了，急忙下令：坳口留一个连，其他人，下去接担。” 匪参谋长带领匪徒急奔下山，匪司令腰挂短枪，瑶霸手拿绳索，一大群人，杀气腾腾，跟在后面护卫着。 22 ==========第28页========== 匪参谋长看到背篓里都是金黄的谷子，又上了火：“给你们三天时间，为什么不春成米？” 尔挺故意刺他：“得了雨帽又要伞，你们真会要花招。司令开的条子明明是借粮两千斤，没说是谷子还是大米！” 匪司令抬手挠挠头皮：啊！好厉害的尔挺呀，深山野民宽敢同老子咬文嚼字。这家伙一咬牙，命令匪兵：“谷子也要，快背上去！” 瑶霸趁机勒索，说：“这回收谷子算了，六成五折米，还要补收加工费。” 全大勇故意挑逗说：“我们谷种晒干风净，粒粒饱满，起码要算八成。” “八成？等我看过再说。”匪参谋长走近背篓，伸手一摸，不禁大惊：“啊！？是谷壳！” 尔挺冷冷顶了一句：“你们不是老糠也要榨出油来么！”大勇说：“给你们谷糠，我们家里的肥猪还有意见呢！” 侯梦增一听，暴跳起来，吼道：“你们吃了豹子胆啦，竞敢侮辱国军！” “豹子胆算什么，还要虎口拔牙例！”尔挺怒气冲天，象棵巍然挺拔的云杉，屹立在匪徒们面前。 匪司令老羞成怒，一脚踢翻背篓，只听得“哐瑯”一声，背篓里蹦出一把锋利的瑶族砍刀，在白雪映衬下寒光闪闪。匪司令倒退两步，喝道：“什么，你们想造反！”说着，掏出了手枪。 23 ==========第29页========== 尔挺利索地捡起砍刀，针锋相对地说：“粮食叫你们抢光了，剩下的谷糠你们又不要，那只有一把砍刀了。这个反，是你们逼出来的！” 匪徒门如临大敌，“咔嘮咔嚓”一阵乱响，拉开了枪栓。瑶族民兵也都从背篓里“刷”地抽出砍刀，依树徬石，临危不惧！顿时，双方刀枪相对，气氛十分紧张，弄得山风骤停，鸟飞兽逃。 匪司令转动着那双老鼠跟，搜肠刮肚地思忖对策：看来，这帮瑶佬是不吃豆腐爱啃骨头的人，好，看你们啃得动老子的铁花生。这家伙朝天“砰”地放了一枪，来个先发制人：“造反，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尔挺寸步不让，一眼看穿敌人表面张牙舞爪、内心恐慌的虚弱本质。心想：老杨说过，枪来只有刀对，决不能在野兽面前示弱。于是大吼一声：“谁敢开枪伤人，看刀！”举起砍刀，朝一棵椎树奋力劈去。 “晔啦啦一”一声巨响，一株腕口粗的树干，倒在匪司令跟前，吓得他抱头躲避；匪徒门惊得目瞪口呆，连连退缩。尔挺横刀指着匪徒们喝道：“谁想骑在人民头上，得先摸摸自已脖子有多硬！” 瑶霸陶旺财见势不妙，急忙上前为匪司令助威呐城：“真是好柴烧烂灶，恩将仇报。救国军进驻瑶山，保护瑶民安居乐业，你们应当感恩戴德才对。” “住口】”尔挺大义凛然，字字：铿锵，“你们这帮祸国 24 ==========第30页========== 殃民的强盗，杀人放火，抓丁绑票，劫寨抢粮，挑拨离间，真是坏事做绝1这，就是你们的恩德…” 匪司令被骂得狗血淋头，兽性大发，歇斯底里地狂叫：“简直是无法无天，给我打…” 话音刚落，“哒嘀嘀嘀…”，山头上传来了激昂的军号声，我们的剿匪大军从四面八方赶到了。“咚！咚1路！”一发发迫击炮弹，命中金龟冲匪穴，震得地动山摇，升起团团烟柱。四周山头上、密林里，在猎猎红旗引导下，草绿色的人流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匪司令料想不到剿匪大军如神兵天降，大吃一惊，慌忙带着匪徒们连滚带爬地往坳口逃窜，不料，两边的沟冲里，又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打得匪徒们前翻后仰，挤缩在坳底，上又上不去，摆又摆不开，动弹不得。 尔挺高喊着：“大军来了！土匪被包围了！同志们，冲啊！”带领民兵砍刀队随着剿匪大军杀上坳口。匪司令见手下喽啰已遗不成军，拉着瑶霸，赶紧逃命。两个家秋象芒鼠 一样钻进芭芒丛里，尔挺一眼瞥见，挥刀冲了过去，大喝一声：“狗东西，娜里逃！”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匪司令嚎叫一声，见阁王去了。那瑶霸一看，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被赵进茂象抓小鸡一样抓了起来。 “同志们，追逃匪，快！”尔挺砍刀一挥，领着民兵们向匪群冲杀过去。顿时，龙虎坳上，刀光剑影，金龟冲里， 25 ==========第31页========== 杀声震天。军民齐心合力，战斗很快结束，全歼了金龟冲三百多名顽匪，打响了会剿窜进瑶山股匪的头一炮。 就在这一天，解放军各路剿匪部队，象一挺把锋利的尖刀，同时插进山内各个匪穴。炮声隆隆，战鼓催春。瑶胞日夜盼望的春天，终于来到了 尾声 解放了的云衫、良垌等十八个瑶寨，剿匪大军的马队，驮来了人民政府给瑶胞的慰问品：大米、盐巴、衣服、棉胎、谷种，受尽饥寒的苦难瑶胞，过上了第一个翻身的幸福节日一一九五一年春节。 新春佳节庆翻身，瑶胞心里喜盈盈。云杉寨家家贴春联，户户放鞭炮，人们穿上鲜艳的民族服装，聚集在晒谷坪上载歌载舞，感谢亲人解放军，歌颂救星共产党和毛主席。饱经风霜的成金翁，端出一坛酒，舀了一大碗，捧到老杨面前，满怀激情地说：“亲人啊，感谢你们带来了红太附的光辉，照亮了瑶山的千山万券。瑶家的心意说不尽，一碗美酒表深情，请亲人喝下这碗迎春酒。” 老杨接过酒碗说道：“乡亲们，这是迎春酒，也是进军酒。上级命令我们，立即出发，向残匪龟缩的老山，发动攻击。” “对！”尔挺也端起一碗酒，声调激昂地说，“噶下一腕造军酒，世世代代跟党走1我们要和解放军并肩战斗，解 26 ==========第32页========== 放千百个云杉寨，解放普天下的受苦人，用战斗去迎接劳动人民更加美好的春天！” 军号响了。一支由解放军和瑶族民兵组成的剿匪大军，浩浩荡荡，向深山老林进发。那收咚的脚步声，象战斗的鼓点，催动着春天的步伐… 清 背 27 ==========第33页========== 磐 石 花 西林县涓 涓 同志，您到过三江口吗？在这滇、黔、桂交界，三条江汇合的地方，流传着的三省区各族军民团结战斗的故事，真比漫坡盛开的山花还多，还美！人们自豪地说：“这是开在我们心上的磐石花！”下面，就说几段。 追残匪，各族人民心连心 一九五一年，苞米挂头正当秋的时候。一天傍晚，通往三江口的磐石山上，出现了一队人马。队伍中，有用青布缠头的壮家青年，有背绣花锦囊的瑶族兄弟，一个个肩背武器，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奉剿匪指挥部命令，直插三江口，去切断残匪大马熊的逃路，配合解放军把残匪歼灭在广西境内。 队伍沿着盘上绕下的羊肠小道，穿林越谷，疾速前进山路上，只听到“快”的短促传令声和“嚓嚓嚓”的脚步声。忽然，“扑通”一声，瑶族民兵达卡，一步踩到路边松动的石头上，摔了一跤，眼看就要石滚人翻！这时，前面一个壮族青年，用自己身体将他一挡，只听得“轰隆”一声，石头崩塌，达卡脱险了，而那青年却滑落深谷。民兵们齐声28 ==========第34页========== 惊呼：“大昌！”“队长！”纷纷奔来抢救舍已救人的韦大昌。韦大昌幸亏被大树挡住。他手攀青藤，脚蹬石壁，回到队伍中间，抹一把方脸上的土屑，拍拍唐衫上的泥巴，走近达卡，见达卡一头虚汗，伸手一摸额头，连忙关切地说：“达卡，你病啦，歇一歇吧1” 达卡忙把头一偏：“我没病！”转而又恳求地说：“擒龙不怕水深，打‘熊’不怕山高！我能顶得住！”说着，抬腿踉踉跄跄跨出几步。韦大昌望着这个倔强的瑶族小兄弟，又疼又爱，逍上去一把拉住他，说：“来，我背你！”达卡哪里肯依！民兵们也都不让，大伙争着要背。大昌指指前面 一片金竹林，眼睛一亮，说道：“同志们，我们轮着背吧1一定要把达卡背到前线，让他参加消灭大马熊的战斗。走！我背到金竹林再换班。” 一提起金竹林，民兵们的心里，立即勾起了一桩团结战斗的往事： 五年前，一个阴风细雨的日子，达卡在这荒山金竹林里砍竹子。正当人困肚饥的时候，突然一声长啸，深草丛中跳出一只斑烂大虎。达卡猛吃一惊，握紧砍刀，准备厮杀。这时候，“嗖”地一声，树林里飞出一支响箭，正中虎颈。那虎痛得大吼一声，扑地一滚，腾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过来。在这紧要关头，一个英武的壮家青年，拔出腰中尖刀，挺身迎了上去。眼看一场人与虎的生死搏斗就要展开，忽听“砰”地一声枪响，猛虎应声倒地，挣扎一阵，断气 29 … ==========第35页========== 了。达卡看着那壮家青年，认得是大马熊家的守山猎户节大昌多再看那枪声响处，闪出一位手提粉枪，肩背背篓，银须白发的苗族老人，正是山下云南苗寨的老草医杨大爹，是大马熊的佃户。两人问起达卡，为什么到这里砍金竹？一脸孩子气的达卡愤恨地说：“大马熊逼着大家砍竹造箭，说苗、瑶又要打冤家了。” 杨大爹一听，气得胡须乱颜，骂道：“好狠毒的大马熊：”他把那杆又光又亮的粉枪一横，双手递给达卡，“你拿去，告诉瑶胞们，我们苗家的枪口，不对自己人！” 韦大昌也激动地说：“豺狼是羊子的大敌，大马熊才是娃子的共同仇人！” ◆年◆g 五年过去了。今天重过金竹林，正是要去实现当年的誓言哪！大昌轻轻地对达卡说：“那时候，我们并肩打虎，今天又一起打‘熊”，靠的是齐心协力啊！你怎么不让背呢？”达卡没说话，眼睛让泪水蒙往了。 大昌望着周围的战友们，响亮地说：“出发的时候，张连长不是说过吗，‘柴多火焰高，网密鱼难逃”，不管什么样的毒蛇猛兽，都逃不出人民的巨掌！” 民兵们情绪高昂，纷纷挥拳，喊道：“猛插三江口，消:灭大马熊！” “走！”韦大昌不由分说背起达卡，大步走在队伍的前面。 30 ==========第36页========== 山区的天，说黑就黑，转眼就分不清哪是花，娜是草，只听得秋风阵阵，木叶飒飒。民兵们轮流背着达卡，在漆黑的山野里，凭着一双“看穿夜”的眼睛，两只“踏破山”的大脚，飞快地向前挺进。 征途中，草医治病献名药 忽然，近旁山项上，出现两点火光，正朝这边疾速移动。韦大昌指挥民兵队就地荫蔽。火北越移越近，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了：“大爹，再好的骏马也知困倦，赶了一天路，你也该款款腿嘛1” “,收找翅膀的不是雄鹰，蜷起四脚的不是骏马。后生娃，我这劲头，上天梯摘星星还行！”随着浑厚的话音，火把的光亮映出一张白发银须的脸膛。呵，是杨大多1 大昌惊喜地迎上去，杨大爹微微一拐，伸过火把上上下下照了一避，转头拉拉身旁那个后生，乐颤颤地说：“快看看，这才是比雄鹰勇，比骏马强的人咧！” 大昌看老人家一刮赶山打扮，笑着问：“大爹，你…？”杨大爹禁不住内心高兴，捋着银须，抢先说：“我呀，认 ·不认也是个民兵！我们奉剿匪指挥部命令，要把大马熊那窝子野兽，就着三江水一钥削嵝1你们呢？” 大昌笑道：“为了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块来了。”杨大爹拍着大昌的肩头说：“好阿！那只瑶家小山盛呢？”. 31 ==========第37页========== 大昌把达卡抉上来，焦急地说：“发了痧，一路烧得厉害！” 达卡睁开沉重的眼皮，张开干裂的嘴唇，费力地喊了声：“大多1…” 杨大爹伸手想摸摸达卡，刚触到身子，立即将手缩了回来，说声：“快，跟我来！”便举着火把，把大家引到山坡上一间看玉米的棚子里。只见云南多依寨联防队的民兵已经闻讯迎了出来。大家象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一面招呼，一面挤在一起休息，又是递干粮，又是送水。 杨大爹抱来一捆草，平平地摊开。大昌脱下自己的衣服铺上，让达卡躺下。然后贴近杨大爹说：“大爹，前头还要赶路、打仗，达卡一时半响退不了烧，这只小鹰，就交给您，行吧？” “不！”没等大爹答话，达卡挣扎着坐了起来，抓过旁边那杆粉枪，紧紧地抱在胸前，说：“我、我可是个民一兵！” 杨大爹赞赏地点点头，伸手在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个烟荷包，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布团子，打开布团，将一颗黑亮如胶的东西放在掌心上。 “熊胆」”大昌不禁高兴得喊出声来。他知道，这熊胆是大爹冒着生命危险和老熊搏斗得来的。山霸大马熊知道后，说什么三江口一带都是他家的地界，随便在哪个山旮見拾根草，也得给他留一截，硬逼着大爹交出熊胆。大爹恨得 32 ==========第38页========== 胡子尖尖都是气，抽出一支利箭，射到大马熊正门当中，连夜逃上了磐石山。 如今，看着大多将熊胆一点点地削进竹筒，大昌心潮翻滚，一把扳住大爹的手说：“大多，这熊胆…” 大爹没作声，轻轻拨开他的手，将开水倒入竹简，搅拌 一阵，走到达卡身边，将他的上身搂到自已怀里，深情地说：“孩子，喝吧！喝在你嘴里，苦在大马熊心底！三江口人民盼着你飞啊！”说着端起那清幽幽的熊胆汤，细心地一口一口喂进达卡的嘴里。… 救亲人，深山巧遇获情报 达卡很快退了烧，两支兄弟民兵队汇成一股，按照预定计划，继续前进。 月亮西沉，山野寂静。忽然，前面“砰秤”一阵枪响， 大昌暗暗一怔：这里离三江口不远，是不是敌情有了变化？ 他带上几个民兵，循声飞奔而去。 转过山嘴，透过朦胧的夜色，隐约看见旁边山坡上，跑下一位身背背篓，蓝衣青裙的彝族大嫂。接着，树林里又窜出两个端被枪，戴歪帽的国民党匪兵，哇哇乱叫地朝着大嫂追来。民兵一看这情形，都端起枪，瞄准了匪徒，只等大昌 一声令下，就干掉它。大昌却把手一摆，叫大伙就地待命，低声跟杨大爹商量了几句，便带上两个人，悄梢朝西坡奔去。… 33 ==========第39页========== 这时，山坡上那个黄牙獎脸，活象个大烟鬼的土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叫着：“跑？你跑到花奥山，我追进水帘洞！” 另一个土匪说：“排长，上次在牛头岭，五个弟兄被打死，就是她报的信！” “哎呀1”大烟鬼象踩着了蛇，掠退两步，一推头上的破帽，恶狠狠地说：“这一回，又是给联防队报信吧，嗯！” 彝族大嫂轻蔑地把脸转向一边，一声不吭。大烟鬼气得又吼：“哑啦，娜里去？说！”大嫂冷冷地回答：“挖野菜！” “挖野菜？”大烟鬼骨碌着贼眼，“嘿嘿，鸟还没出林呢…”说着，冷丁一把揪住大嫂的背篓。 大嫂猛一转身，把大烟鬼甩了个趔趄，怒不可遏地喝道：“强盗1放开！” 匪徒们都被大嫂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吓往了。只见大嫂轻轻放下背篓，慢慢揭开盖着的布片，抱出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儿，紧紧搂在怀里。大烟鬼抓过背篓乱翻了一通，随后眼晴一避，又凶神恶煞地要夺大瘦怀中的孩子。 就在这火烧眉毛的时筷，山下传来一阵阵吆喝：“快走！快！” 大烟鬼往下一看，见一个老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拿枪的青年人。大烟鬼连忙问：“喂，站住1哪个山头的？” “哈哈！”那个方脸，大眼，黑包头的壮汉子边笑边往 34 ==========第40页========== 上走，“不认识吗？老子在山下一眼就把你们认出来罗！走，快走1力 说话间，那三人就到了面前。大烟鬼揉着小眼正想细细辨认，猛听一声大喝。“不许动，举起手来1”他斜眼一瞥，两管黑洞洞的枪口，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顶住了他们的胸口，吓得两个匪徒浑身筛糠，擁了下来。 大昌拾起被匪兵翻倒在地上的背篓，向楞在一旁的彝族大嫂走去，关切地问：“阿嫂，这么早，哪里去呀？”彝族大嫂又惊又喜地打量着大昌，激动地轻声问：“你们…？力 大昌亲切地说：“我们是大岭寨民兵联防队呀！”大嫂这才一把拉住大昌，急切地锐：“我要找张连长！”大昌问：“找张连长，什么事？” 大嫂又火急急地说：“土匪闯进我们星火寨，杀人抢船，天一亮，就要过江1” 大昌不由得轻轻地“哦”了一声。这星火寨，在三江口靠近贵州的一侧，其非大马熊突然掉头，企图偷菠贵州，再窜云南？看来，敌情确实有了变化！大昌立即又把大烟鬼细细审问了一番，果然，大马熊害怕被我沿淇桂边界挺进的剿匪大军包围，狡猾地改变了逃审方向。 韦大昌正在分析变化了的敌情，考虑怎样行动，只听得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一匹马飞奔而至。马上那名解放军哉士，正是张连长的通信员，来不及下马，便将一张字条交 35 ==========第41页========== 给了大昌。字条上是张连长的笔迹，写着： “残匪改窜贵州，已达星火寨。我包围圈南移。你队火速赶至星火寨右侧，迫敌退据山神庙一带，以利我围歼。” 军情火急！韦大昌拾头看天，只见群星隐没，唯有启明星在熹微的晨光中眨眼，便立刻就地召集民兵们商量。杨大多提议：“若要快，得走豹子沟。” 一位民兵担忧地说：“走那里？听说豹子也得拄拐棍例！”大昌一拍巴掌说：“莫忧，那里有一条黄掠路，我曾闯过两回！路虽险，但可直插江边。走！” 队伍出发了。大昌走到那位冒着生命危险，赶来报信的彝族大嫂面前，感激地说：“阿嫂，多谢啦！”大嫂欣喜地目送民兵们远去，回身提起背篓，党得挺沉，揭开一看，不知什么时侯，民兵们放进了一大堆干粮、糍粑、腊野猪肉，还有一束按彝家风俗，从各人衣服、头巾、锦囊上抽出来，留给孩子做帽子用的“百家线”。在凶残的土匪迫害下，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大嫂，这时眼里涌起了一片泪花，激动地对怀里的孩子说：“山鹰子，长大了跟各族叔伯们一起飞啊！” 驾竹排，合力围堵三江口 却说匪首大马熊，原是磐石山一带地跨三省，佃户上千的大山霸。这天半夜，他凭着地理熟悉，带着一百多个匪徒，闯进江边的星火寨，不打枪，不放火，把这彝族寨子洗劫一空。看看天色微明，不见追兵，自以为这回是蛇进草窝 36 ==========第42页========== 无人知，好不得意！正想要下令渡江，却见一个小头目慌里慌张跑来，结结巴巴地说，“报告，两个弟兄追捕一个女人，至今未回。” 大马熊脸上横肉一抖：星火寨哪怕飞出只鸡，也会走漏消息。那女人半夜出去，十有八九是去报信，得赶快抢渡。忙问：“船呢？” 小头目说：“彝民难斗，到手的都是破船，还缺桨少答…为 大马熊一听，脸都拉长了儿寸，劈胸揪住这匪徒，大骂道：“都是些只会抽大烟、填腰包的蠢货！…半袋烟功夫开不了船，提头来见我！”当胸“通”地一拳，把那小头目捶了个脚朝天。这时，一个匪徒又急急地跑进来报告，“司令，寨后磐石山上有人…” 这匪首一听，活象跌落陷坑的马熊，又吼又跳：“快，抢鍍三江口1” 匪徒们好不容易把儿条破船弄到江边。只见那江水横姓，激流飞泻，声若雷鸣。大马熊暗自对江祈祷了一番，扯起破嵊子对乱哄哄挤上船来的匪徒叫道，“弟兄们！往日千般冤仇，今日同舟共济，死命撑哇！” 几只破船象落水的枯叶，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地朝对岸划去。大马熊吓得两手死死抓住船帮，两眼凝视着一排排仿佛要把船掀翻的浪头，一个个随时要把他吞没的漩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直喘大气。跟看快到江心，大马熊忽然打 37 ==========第43页========== 了几个哈哈：“这回是虎进深山，龙归大海” 话没说完，岸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接着，一面绣着“贵州花子寨民兵队”的红旗引路，冲下一队扛着竹排的民兵。民兵们飞快地放排下水，一跃而上，朝大马熊船队迎头冲来。子弹呼啸，水花飞溅。大马熊缩起脑袋，看着越来越近的竹排，急得象被拦腰打断的毒蛇一样扭动着身体，贼眼 四下乱看，正好瞥见上游漂下来好儿截粗大的流木，在惊涛骇浪中打转，直朝贵州民兵队的竹排冲去。大马熊脸上颜时浮起一丝奸笑：“天助我也！” 话音未落，斜刺里又飞出十几张竹排，犹如云中闪电，水面蛟龙，“嗖”地插到贵州联防队竹排前面。当头的那张竹排上，一位唐衫、草鞋、黑包头，英气勃勃的壮族青年，手持长篙，脚踩惊涛，大喊一声：“顶！”竹排上，好几根竹篙倏地举起，对准那迅猛冲来的流木猛顶过去。那狂奔的流木在江中咕噜噜打了几个转，径直朝着大马熊船队猛冲而去1 排上的壮族青年高喊着：“大马熊，你逃不了！”竹篙 一点，与大马熊打了个照面。大马熊浑身触电似地一颤：“哎呀，韦大昌」” 原来，大昌他们追到星火寨，看见大马熊已经抢船逃跑，立即在彝族乡亲们的帮助下，扛起打鱼用的竹排，下河追赶。这些上山能擒虎，下江能捉鳖的精悍后生娃，满怀阶级仇恨，驾着竹排，象万箭齐发，飞驰而下。正遇贵州兄弟38 ==========第44页========== 民兵队受到流木威胁，他们挺身而上，救护了战友，并迅速和贵州兄弟队会合，对大马熊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 匪徒们慌忙停桨举枪，朝大昌他们胡乱射击，但是水急浪高，船身晃荡，哪里瞄得准？那些飞弹只在竹排前后左右击起朵朵水花。 那大昌，面对这伙疯狂挣扎的匪徒，屹立排头，沉着指挥。他大手一挥；“打1”蓬！蓬！蓬！粉枪声压过了洪涛的咆哮，铁弹、钢砂铺天盖地，直打得匪徒们叽哇乱叫，拾不起头。大马熊眼看三面受敌，急忙退到岸上，匪徒们没命地往山沟乱窜。 这时，山坳里又杀出一队人马，是张连长率领的铜铁连队追到了。解放军和民兵，前堵后裁，把大马熊儿十个亡命之徒赶进了山神庙。 歼穷寇，军民激战山神庙 山神庙背靠一绪猫足难爬，鸟宿无地的陡壁，投有后顶之忧。面对一片火烧地，能够控制正面。只有左右两赛可以接近。‘左面有一条山径，右边有一棵百年古榕树。这里虽易守难攻，但再无路可退。大马熊进得庙来，把三挺机枪左中右一摆，狞笑着说：“鱼跃不过龙门，虎也休想进庙1上来就打1”三挺机枪，突突突，哒哒哒，一个劲地打，子弹象雨点似的往下落。 这时候，张连长发出信号，叫部队和民兵暂停射击，把 39 ==========第45页========== 三个民兵联防队长召集到一个小山头后面，商量攻打山神庙的方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了七、八条建议。最后，张连长说：“眼下，大马熊是因兽犹斗，咱们得用围猎的办法：广西大岭寨民兵队配合部队一排，从右翼主攻，斩断大马熊的一只掌，贵州花子寨民兵队配合部队二排，在左翼徉攻，拖住大马熊的腿，云南多依寨民兵队配合部队三排，打大马熊正面！这样，三面夹攻，把大马熊搞个精菠力尽，最后一举歼灭！” 攻击开始了。双方的枪声简直分不出点子。军号、牛角号、铜鼓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1 大马熊在庙里跳这窜那，一会儿听听外面激烈的枪声， 一会儿看看四周两尺厚的青石庙墙，甩着虚汗给匪徒们打气“有道是，‘没有金弹弹，打不到金凤凰’，共军、民兵再厉害，没有大炮，休想动庙里半撮香灰！” 就在大马熊口出狂言，双方噼噼啪啪打得火热的时候，张连长带领一个加强班和一个民兵小组绕到了右翼，正推备炸药进行爆破，突然，“哒哒哒！”庙墙里一挺机枪发火了。一个民兵负了伤，卫生员冒着弹雨冲上去，把负伤的民兵背了下来，杨大爹赶紧将治伤的草药给他敷上。 张连长一声“打！”我机枪怒吼了1可是，陡削的山势，妨碍了机枪的射角。敌火力点仍在喷吐出毒焰。张连长 一看，命令大家：“马上爆破！” 这时，大昌一步跨到张连长跟前，说：“连长，这庙墙 40 ==========第46页========== 厚，怕炸不动。”说着挥手一指大榕树，“上树进庙去打！” 张连长抬头一看，兴奋地说：“好！” 韦大昌受命向树根跃去。张连长连忙叫住，将负伤战士的冲锋枪递过去：“换上这个！” 另一个民兵扯下儿尺长的包头巾，一把塞到大昌手中。大昌心头一热：这是阶级的力量，民族的重托啊！他把结成长条的头巾缠在腰间，挎着冲锋枪，说了声：“放心吧！”向树根跃去。达卡接过韦大昌的粉枪也冲了上去。 这时，张连长又命令各种武器一齐开火，吸引匪徒火力。 韦大昌和达卡来到树下，一班长已经抢先一步，韦大昌和达卡帮一班长上树后，“蹭蹭”儿下，爬上了枝横伸的大榕树，把结起来的头巾一挂，一个接一个顺着布索滑下来，落在庙顶屋脊上，朝下一看：那大马熊正在庙里狂蹦乱跳，指挥三挺机枪向我射击。一班长掏出三个手榴弹，每人 一枚，对准那三挺机枪同时投去。轰1轰！轰！三挺机枪断腿的断腿，炸膛的炸膛。紧接着两支冲锋枪、一杆粉枪连连开火，一阵好打。 大马熊透过硝烟，看见庙顶上宛如天降的三个神兵，不禁绝望地“啊”了一声，举枪就打。大昌、一班长和达卡同时开枪，把这个大山霸的肥大躯体打成蜂窝，一头栽倒在神龛前面，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就在这一刹那工夫，张连长指挥战士、民兵冲到庙前， 41 ==========第47页========== 越过围墙，把残余匪徒压到庙堂里。战土、民兵高喊“缴枪不杀1”“优待俘虏！”在强大政治攻势面前，残余匪徒一个个举手投降。 战斗结束了。达卡轻轻踢一脚大马熊的户首，打趣地对杨大爹说：“大爹，剜熊胆呀！” 杨大爹笑着说：“哈，这只熊太坏，心肝胆肺烂透了，没有用！”说得大家欢笑不止。 笑声迎来了一群送水的彝族妇女。一位蓝衣青裙彝族大瘦倒出一碗红山茶，双手捧到张连长面前，说：“远飞的大雁先饮几口三江口的水，远方来的亲人请喝一碗磐石山的清茶1” 张连长接过茶碗，说：“大雁饮了三江口的水飞得更高，我们喝了磐石山的清茶力量更大！”说完一饮而尽，消清嗓子，跨上庙前的合阶，响亮地宣布：“同志们，毛主席说，‘只有经过全阶级全民族的团结，才能战胜敌人’。今天，我们三省区各族民兵，已经把广西境内最后一股残匪消灭啦！明天我们又要踏上新的征途，迎接新的战斗！” 此刻，霞光千道，金花万朵。只见那三江口畔，磐石山坡，一簇簇盛开的鲜花，迎风含笑起舞，恰似在欢庆团结战斗的新胜利！ 42 ==========第48页========== 翠 竹 乡 昭平县昭 武 故事发生在一九五一年元月，当时我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那个时候，翠竹乡的男民兵配合解放军剿匪去了，我]女民兵就站岗放哨。听区委赵书记说，剿匪的形势发展很快，大股大股的土匪一碰上我剿匪部队，很快就被消灭了。舞下的小股土匪，到处流窜。我们村对面的野猪崖就有一股。不用说，肯定也是开了花的竹子，短命得很罗！不过赵书记常对我们讲，形势越好越要提高警惕，不要让胜利冲昏头脑。所以每轮到我站岗，我总把枪杆子攘得紧紧的。 一天傍晚，赵书记骑着大红马一溜风地来到了我们翠竹乡。听说农会主席金竹伯正领着民兵在村后山上种竹子，他 二话没说，匆赶去了。别看我平时愣头愣楞脑，可这下也看得出，翠竹乡民兵这根“楠竹扁担”，又要挑重担子啦。 一下岗，我就急急忙忙向山上典去。民兵和群众里三层外三层，把赵书记和金竹伯围得严严实实，在议论什么呢？我头一低就往人堆里钻，民兵副队长翠姑一把扯住我说，“锈妹，别乱闯！”乱闷？！我是要听所又有什么任务哩！翠姑销声把任务说了一遍。原来明天拂晓解放军要经过这里飞插 43 -hv. ==========第49页========== 大瑶山围歼土匪，要求一天到达，这是找“活地图”金竹伯来了。我们这里到瑶山通常要走两天毕，金竹伯刚才提出，越过村前龙吟河，可以一天插到瑶山。大伙正想着过河的法子。 这法子真不好想哩！我听老辈人说过：“龙吟河，峡险水急浪头恶，岸陡礁密漩涡多。”小竹筏子折腾半天到不了对岸，解放军这么多人，说不定还有大骡大马的，怎么过？我定神地望着金竹伯。金竹伯今年快六十了，身子还硬朗得象根楠竹似的。解放前他过的生活就象黄连水里泡竹笋，苦透啦1实在熬不下去，领着大伙跟恶霸地主青竹蛇斗过好多间。解放后当上了农会主席，在区委领导下，把我们翠竹乡的清匪反霸工作搞得热火朝天。他还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单篙闯峡的老排工。这里的山山水水，他就象自已手掌上的纹路一样熟悉。可是这回，不知他有什么高招？有些民兵大概也象我这么想，边议论边望着金竹伯。 “架浮桥！”金竹伯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架浮桥？1”大家的眼晴一亮。 “架浮桥？1”我惊得嘴巴一张。这桥难架先不说，“用什么架呀？”我愣愣地脱口说出。 金竹伯搓搓捻捻地边往竹管烟斗装烟边说：“用竹子架呗！”说着，他用烟杆向四周一指，“楞妹，你看，咱翠竹乡山山岭岭，沟沟洼洼到处都是竹子，还怕搭不成桥？青竹蛇以前霸占着竹山，咱穷苦人是种竹没笋吃。如今竹林回到我 44 ==========第50页========== 们手里，它该为清匪反葫出把力啦1大瑶山那些顽匪已经被解放军捆住了手脚，这支部队开过去，就堵死土匪安图突围的最后一个口子了，大家说，这副担子，咱挑不挑？” “挑！保证让獬放军按时通过！”“就是用肩扛也要把桥架好！”我和大家一齐张大喉咙喊。漫山遍野迎风摇曳的竹子，也象是附和人们的心情似的，《哗哗哗，啦啦啦”地响了起来。 金竹伯说得好，竹子是人种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大家开动脑筋一凑，架桥的办法出来了1这个说用竹缆固定竹排就不怕水急了，那个说河里的石笋可以拴竹缆…。可我这愣脑瓜，光知道急。我认为，只要抓紧时间，搭桥是没有问题的！这时赵书记说话了：“我们今晚的行动，关系到合围计划能不能按时完成。我们能一天到达，敌人就跑不了，所以敌人肯定会要千方百计地拖延我们的时间，活动在野猪崖一带的散匪可能会骚扰我汀。今晚的龙吟河口，是双方必争之地啊1”金竹伯不住地点着头，说：“对！我们既要斗海龙王，更要防拦路虎1” 海龙王好懂，那是指村前的龙吟河，可拦路虎是指什么呢？我想，青竹蛇嘛，也上山当土匪了，我看今晚任务紧，时间就是拦路虎，要快！会到此结束，赵书记踩镫上马，回头说：“金竹伯，你们村男民兵都支前去了，这任务…”金竹伯接口就说：“有党的领导，有群众的支持，翠竹乡的女民兵就象那硬梆梆的楠竹，天塌下来也顶得住！”金竹伯 45 ==========第51页========== 这几句话，就象火点竹绒，“哄”地一下把大家的劲头鼓得足足的。 娥眉月在薄薄的云层后面微笑，女民兵和群众点起竹篱火把上山伐竹。我带着磨得亮晃晃的砍竹刀一阵风似地冲出门口，就被金竹伯叫住了，要我跟他到河边看地形。到了河边，只见他一会儿蹲下来，这里瞄瞄，那边看看，一会儿又背起手慢慢地踱步，“叭哒叭哒”地抽烟。那不紧不慢的架势，好象天塌下来也不在乎似的。他不在乎，我可急透啦。你看竹山上火光通明，竹林里一片喧腾，砍竹子的“剥剥”声，倒竹子的“哗哗”声，连成一片，比弹竹琴还好听哪1我手心都发痒了，哌着嘴催他：“金竹伯，快点嘛！快些选好了地点我们就上山」”金竹伯只是“唔，晤”地应着，仍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忽然，他往河里一指，说：“你看，那是什么？”我定睛一看，河里漂着几截竹筒。我说：“几截竹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金竹伯没作声，用一根竹竿把那儿截竹筒拨了过来，拿在手上反来复去地端详着，又叭哒抽开了烟。我急得直唠叨，他却好象没听见，只是抬头望望“沙沙”作响的竹林，轻轻地说道：“起风了！”风？管它哩！唉，真是急惊风偏偏遇着慢郎中，这几截烂竹筒有什么好琢嗜的？我忍不住了，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边瓶边说：“金竹伯，走哇，你再不去我就自己去了！”金竹怕用烟斗点了点我的头说：“看你的嘴跃得能挂个竹简。 一锄挖不出一口井，一刀砍不倒一棵竹。光知道急不行呀！” 46 ==========第52页========== 说着，他把一截竹简插到腰间，吩附我到农会问问翠姑，竹子武器准备齐全没有。武器？干什么？我问金竹伯，他笑笑说：“打山猪。”我虽然不大明白，但还是去了。 金竹伯的组织工作做得可好啦！大家的干劲就象荐天的竹笋节节高。等我来到山上时，竹子已经砍得差不多了。金竹伯叫我和几个人去流放竹子。流放竹子关系到整个架桥进度，我全身的劲憋了好半天，现在分派上这个光荣任务，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扛竹子的一溜小跑，我站在滑槽头，一边叨咕着，“快，快！要抢上时间1”一边接过竹子“呼呼”地往下推，竹子就象一条条鳝鱼，唰喇地滑下龙吟河。一轮猛干，人碰人，肩撞肩，真此大戏开合还热闹1这时，一个手提马灯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原来是刚解放时从外地跑回来的纸贩韦竹如，他是青竹蛇的大女婿，外号叫“灰竹鼠”。他挽着衣柚说，“哟，愣妹手脚好快呀！”我说，“不快还行呀1”他说：“对！对1人快加刀快，竹子扎成排。来，我也帮你放竹。”我想，这个人回到村里，旧思想不老少，可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破坏的行为呀，现在任务紧，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嘛1就说：“要做就快手些，等下还要找竹、扎排呢！”他嘻嘻一笑，边干边说：“这回我们翠竹乡的竹子可有大用场罗！不过，会不会白砍，那就难说罗。唉，自从盘古开天地，龙吟河上从来没搭过桥呀…”说到这里他停了嘴，见我只顾扛竹子，又说：“村前龙口蛱这段，可是连鸡毛都难漂起呀1俗话说，欺山莫欺水…”我见他动嘴 47 ==========第53页========== 多动手少，就说：“罗罗嫘嗦干什么？快些干嘛！”忽然后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竹如，你对河里的地形很熟悉呀！”我一看，是金竹伯，火光照得他脸膛红亮。他大步走过来，灰竹鼠顿时换了张笑脸：“嘻，解放军要过河，我也要多想办法嘛…”还没等灰竹鼠再“嘻”出声来，金竹伯就说：“哦，你也要多想办法？可你怎么窜南坡，钻西岭，尽说丧气话呢？你不是说以前龙吟河从来没有搭过桥吗？过去翠竹乡也从来没有我们穷人直着腰杆说话的地方呀1今天，我们能当家作主人，就一定能搭得成桥！”周围的群众都纷纷说：“对，金竹伯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桥咱搭定啦！”灰竹鼠点着头说：“是！对」对！愣妹你们忙吧，我去砍竹子。” 我背一捆竹子回来，见金竹伯跟几个人商量什么，就叫道：“金竹伯，你那八根计时线香，点几根啦？”说着放下了竹子。谁知金竹伯却不由分说地拉住我说：“楞妹！你老是只顾吹箫忘了捏眼。你听，竹子滑的声音不对1”不对？我可听不出个啥名堂呀！金竹伯冲前两步，举起火把照着悬崖半腰的滑槽说：“看！”我一看，哎呀】糟了！怎么犒的，竹子在滑槽半腰卡住了！真是越忙越出岔，想快反而慢了。我急得额上沁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怎么办呢？这时，只见金竹伯一把甩掉了外衣，紧了紧绑腿，要下崖排险！·天这么黑，崖这么陡，太险啦！可又一想，不怕！金竹伯翻山下崖的本领大着呐！就说那次月夜飞身越涧擒匪首吧，48 ==========第54页========== 真是山高水险见功夫啊！这时，金竹伯双手扒着竹根，攥着竹竿，一伸一缩地下了崖。我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屁股 一坐，双手一撑，“哧溜哧溜”地往下滑。金竹伯看我这愣头青下来了，一只大手拉住了我。半崖滑槽中，竹子横七竖八地卡了一大堆，少说也有几十根。我站在竹堆旁，一根一根往下扔。金竹伯说：“愣妹！不用扔，我给它来个‘兜底空”，说罢，金竹伯抓住一根长竹，使出老排工的功夫，左一挑，右一拨，上一摇，下一撬，把压在下面的竹子抽了出来，接着他自已拴好保险绳，“呼”地一下，荡到一根竹子边，狼劲一撬，竹堆“晔啦”.一松，滑下了龙吟河… 当金竹伯和我满头大汗地回到崖顶时，翠姑她们都闻讯赶来了。我说：“你们来得正好！快干！快干1要把时间抢回来1快…” “不，要慢！”金竹伯边摸出烟斗边说。 慢？这怎么行！我的脑袋瓜嗡地一下，说：“刚才卡槽耽搁了那么多时间，再不快干，明天解放军怎么过河？” “正因为刚才卡了槽，现在就得先算计算计。”金竹伯烟杆又“叭哒叭哒”响开了。 “算计什么？快说呀！”我急得一把夺过了他的烟杆。“嗬，烟杆也缴了。”金竹伯笑了笑，看看周围都是民兵，不紧不慢地说：“有句老话讲得好，要想竹笋长得快，多防竹虫咬笋尖。今晚竹林里，风不小哇！我让你们看一样东西。”说着，拿出一截竹筒。我抢过来一看，原来是刚才 49 ==========第55页========== 在河里拐的那浅普普通通的大眼竹，细看一下，才发现上面用刀刻了个“×”。 金竹伯说了捡竹筒的情况，就问：“这大眼竹哪个地方才有？” 我说：“野猪崖呗！” “那，为什么不迟不早这个时候漂到这里来？”我说：“水往低处流，它就往下漂到这里呗！”金竹伯拿过我手中的烟杆，望着我说：“还有呢？”“还有？投有啦！”我大眼瞪小眼了。 金竹伯抽了口烟，说：“河上漂来这怪竹简，竹林里又吹起风言风语，这里又竹子卡槽，把这些事串到一块呢？” 民兵们都议论开了，纷纷向金竹伯提供情况。这时候，灰竹鼠也“嘻嘻”地搭讪着走过来，从别人手中接过大眼竹，“嘻嘻”了两下，说：“大眼竹也拿来刻两刀，怕是闲着没事干吧？” 只见金竹伯不露山不显水地说：“竹如，天傍黑时你到河边转来转去，找什么呀？” 灰竹鼠说：“嘻！我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金竹伯好象没听见他的话，对我们说：“别看大眼竹长不成材，可有人却喜欢它。”猛然，他话锋一转，“竹如， 二婶说你刚才把竹子削得疙疙瘩瘩的，还说你老是歪着放竹子，是吗？”灰竹鼠支支唔唔的不敢回答。我一想，对啦，刚才我只顾扛竹子，可没留神到这些。我说：“可不是，他50 ..・ ==========第56页========== 刚才就是光说话，橄工肯定马虎啦！” 金竹伯拿起身边一截削得疙疙瘩瘩的竹子说：《滑槽就是被这样的竹子歪着放下去卡住的。竹如，直放竹滑，斜放竹卡，这么浅显的门道你不会忘记吧？” 灰竹鼠连连拍着头说：“哎呀，我光图快，投想到放歪了，哎，这，这可误事罗」” 金竹伯轻蔑地笑了一下，说：“误事？设那么容易！”灰竹鼠低着头钻出了人群。 夜深了，山风越来越大。我想想刚才几件事，觉得是有点蹊跷，怎么都跟灰竹鼠沾边呢？回头一望，金竹伯正急促地对翠姑和几个民兵骨干说：“山风紧时蛇鼠动哇。我们架桥，是往土匪心里扎一刀，敌人不会伸着脖子等死。野猪崖 一带有土匪活动，这大眼竹说不定和他们有瓜葛，我们要访备他们前来袭击。一定要尽快架通桥，抢占对岸桥头！”翠姑应声走了。我拉住金竹伯问。“这么说，野猪崖漂下大眼竹，风言风语，刚才又卡槽，今晚其的有人捣鬼罗？”金竹伯轻轻地按了按我的头说：“好」愣妹这回也象穿节的竹筒，灵通起来了。要记住，白日上山防虎豹，夜入竹林防蛇咬，只看见计时的线香，看不见黑暗中的蛇鼠，要吃亏呀」” 点第五根线香的时侯，我们在龙吟河上和海龙王”斗开啦1那情景，谁见了都会伸出大拇指的。你看，那一串串浪花扑来，一个个旋润退去，满河火把，遍地人声。我越干越来劲，有一次要不是金竹伯拉得快，我还差点掉到河里去呢。 51 ==========第57页========== 要牵缆了，这竹缆可重要哩！听金竹伯说，竹排靠它一串，就成三十多丈的浮桥，水也冲不跑了。我们把竹缆从岸边的竹丛拉起，拴到江心石笋上，然后拉到对岸。海龙王没我们民兵胳膊硬，斗了儿个钟头，缆牵好了！我想：有金竹伯这样的老排工掌舵，什么龙吟河、龙口峡，全挡不住我们！ “立即收缆，顺着竹缆先扎一路竹排，民兵赶快抢占桥头！”金竹伯象一根挺拔的楠竹，站在江心石笋上发令，可威风啦！我一把拉住金竹伯说：“桥面还要加宽啊1”金竹伯说：“一枝翠竹不成林，千片竹叶好遮荫。民兵走了，还有群众麻。”我摸摸后脑勺，腼腆地笑了。 过江缆上已经拴好了窄窄的小浮桥，翠姑她们象脱弦的竹箭，“嗖嗖”地越过浮桥去布竹子阵，淮备“打山猪”。金竹伯叫我留在村子这边河岸，守往竹缆。 线香在一寸寸地缩短…浮桥在一尺尺地加宽… 黎明前风更紧了。我在桥面上碰见了灰竹鼠，这小子怎么又窜到排上了？这时，金竹伯“蹬蹬蹬”地走过来，说：“韦竹如，不是叫你破篾条吗？怎么又到这里来扎缆？”灰竹鼠说：“嘻！我过去扎过两下排，手艺还没忘，该在这紧要关头出力了！” 金竹伯“叭达叭达”地抽了两口烟，说：“出力？怕你出的不是地方吧？你说扎过两下排，我问你，扎排该打什么 52 ==========第58页========== 绮？” 灰竹鼠说：“嘻，这，打梅花结，梅花结。”金竹伯不慌不忙地说：“那你打个给我看看。” 灰竹鼠随手拎起根小竹缆打了个结，抬起头问：“嘻，是这样吧？” 金竹伯的语气加重了；“看来，你是真懂得打梅花结的咽？力 懂…懂…” 只听得金竹伯厉声喝道：“你懂得，为什么在扎排时打活结？1”金竹伯眼睛紧盯住灰竹鼠，一步步逼上去，“结散排会脱，你这个扎过排的人，不会不懂吧？！”这句话真厉害，把灰竹鼠吓了一跳，也使我吃了一惊。人们说金竹伯这个老猎手的一双眼睛是最犀利的，这回我可看清了，好家伙，寒光凛凛，就象两把利剑！我再一看灰竹鼠，他嘴角猛抖，“这这那那”地抵赖。金竹伯一挥手：“你以为就我一个人看见了？哼！白骨精再会变，也骗不过人民群众的火眼金睛！你回岸上去吧！”灰竹鼠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我望着灰竹鼠的背影，气呼呼地说：“金竹伯，灰竹鼠故意打活结扎排，这不是存心搞破环吗？哼，他这回是竹笼拾猪露蹄了！”金竹伯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对呀，愣妹。竹根动，竹枝摇，会有野物来。我们不但要准备对付大摇大摆来咬竹笋的山猪，更要时刻提防偷偷摸摸来啃竹笋的竹鼠 53 ==========第59页========== 啊！”说着，金竹伯拾头望了望微微发亮的天色说：“桥搭好了，解放军快来了，我去准备一下，你守住竹缆。”说着带领群众回村去了。我回味着刚才金竹伯的话，心想：今晚龙吟河口真有点“必争之地”的味道，什么“山猪”、“竹鼠”全冲着这座桥来啦！来吧，竹子阵早布好了，叫你们有命来，没命回！我愤愤地念明着，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忽然，我发现岸边有个黑影在蠕动。我大喝一声：“谁？”没有应声。我“咔嚓”一声弹上膛，喊道：“不出声我开枪啦！”那边回答了：“是我，别打…”我土前一看，又是灰竹鼠。我问他：“你鬼鬼祟祟猫在这里干什么？”灰竹鼠哼哼哈哈地说：“我，我洗洗手。”见鬼，从村里跑到河边洗手？我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正蹲在一条竹缆旁边，我猛地想起了金竹伯的话，这小子莫不是在捣鬼？正想上前检查竹缆，灰竹鼠忽然拿起马灯说：“唉，你看我这灯不上油了。”说着把灯举起来忽明忽暗地莲捻了几下。 我心里猛一动，想起今晚的一连串事情，不对，灰竹鼠可能是在打信号！我冲上去要夺他的灯，他一只手招架着我，另一只手仍举着灯晃来晃去。我火了，一侧身，抡起枪托跟劲一捣，把他的马灯打碎了。灰竹鼠象条疯了的野狗，向我扑来，我一弓腰，让他扑了个空，回身一脚，把他踢得连退儿步，一头栽下了浮桥。那小子爬起来就往对岸跑，我抢前两步，跳下浮桥，正想追去，就在这时一 “嘎”地一声巨响，我循声回头一看，糟啦，竹缆断了！54 ==========第60页========== 我顾不得追灰竹鼠，一扑身想拉住竹缆，可哪里拉得住？奔腾的河水呼啸着扑上竹排，竹排象匹脱缰的野马，暴怒地跳了几下，一头向江心神去。虽说另一头还系在石笋上，可是桥，花了一晚工夫搭起的浮桥，龙口峡这一段却被冲开了！ 这时，对岸传来激烈的枪声，翠姑她们坚守桥头，和土匪干开了！只听得竹雷“轰轰”，竹炮“通通”，枪声“砰砰”，桥头争夺战打得真激烈啊！我相信土匪是占不到便宜的，只是这条桥缆断了，要是现在解放军来到，这可怎么办7… 我正急得团团转，忽见河岸上出现了金竹伯高大的身影，群众也呼喊着跑来了。我惊喜得大贼起来：“金竹伯1…”可是金竹伯好象投听见我的城声，他狂地抓起河边的一捆绳子，转身向竹丛跑去。 我伏在随浪起伏的排头，忽然听见一阵急踩的马啡声，紧接着一匹大红马箭似地冲到河边，啊，赵书记来了！我急得一颗心跳到喉咙口：解放军快到了，可是这桥，都怨我1又不知金竹伯到哪里去了，竹缆牵不起，可要误大事啊！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望着活滔的河水，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能插上翅膀飞就好了！ 忽然，岸边传来一阵喊声：“我上！金竹伯，我上！”我循声望去，熹徽的展光中，只见金竹伯爬上了一棵大楠竹的顶端，象荡秋千似的，一弹一跃，一跃一弹，我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他象只全身披金的山底，张开翅膀，纵身 55 ==========第61页========== 一飞，带着绳子弹落在上下起伏的竹排上。呀，金竹伯这一招真绝！我快手快脚帮他用绳子扎住排头，就昕见岸上传来暸亮的号子声，赵书记指挥群众拉紧绳子，竹排乖乖地横了回来。 龙口峡这段浮桥刚一接通，翠竹乡前就出现了一杆鲜艳的红旗，解放军先头部队流水疾风般地赶到了，飞快地越过浮桥，向对岸插去。金竹伯扎好竹缆，看见我还楞楞地站在桥头，就喊着：“愣妹，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跟解放军神呀！”可不？金竹伯提醒我啦！我把枪一提，和金竹伯一起随着解放军过了浮桥，跟翠姑她们汇合到一块，向匪群杀去。在嘹亮的神锋号声中，我放大嗓门喊“杀！”一个劲地往前冲。这一仗打得真过瘾，就好似滚汤泼老鼠，打得土匪焦头烂额。土匪乱成一团，想脚底抹油，可我军民能饶过他们么？这时竹子阵可就大显神威啦1匪徒们有的被竹签戳穿了脚板，有的掉下了竹桩陷阱，有的被竹箭射中，有的被竹雷炸伤，到处鬼哭狼嚎。我神到一丛竹根边，只见一条黑影在跑，喊他也不停，我火了，心想：是人是鬼我给你一枪！ 一扣扳机，那家伙应声倒下，我冲上前一看，正是灰竹鼠。 金竹伯和翠姑她们赶了过来。翠姑说青竹蛇带下山的三 十九个土匪都被消灭了，青竹蛇让金竹伯左一枪，右一枪，逼得他踩上了竹弓套，被吊了起来。金竹伯告诉我：青竹蛇和灰竹鼠是鼠蛇一窝。刻着个“×”的大眼竹是青竹蛇叫灰竹鼠暗中破坏，捻油灯是灰竹鼠偷砍竹缆后，叫青竹蛇突袭56 ==========第62页========== 桥头，双管齐下，这是他事先约定的暗号，结果，给我们来了个“山猪、竹鼠”一锅煮。我这才懂得：今晚搭桥，斗垮海龙王是个胜利，消灭了拦路虎更是大胜利哪！我觉得自已象是破土的竹笋，一夜就长了一大截。 解放军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金竹伯乐阿呵地领着我们把一简筒暖烘烘的竹简饭送到解放军手里。看着战士们飞快地越过浮桥，我心里象是砂糖熬蜜甜透啦！站在桥头放眼望去，朝霞辉映，竹林变得泛红耀金，一杆杆火红火红的战旗穿过翠绿翠绿的竹海，飞插瑶山，我耳边又响起了金竹伯的话：“山上竹笋年年出，咬笋的虫子要年年捉，对敌斗争我们要时时抓！” 千手 月 当 87 ==========第63页========== 接过英雄的枪 邕宁县继荣 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山顶升起。 南山坡上，一株株高大的马尾松，苍劲挺拔，郁郁葱葱，山风吹过，松涛滚滚。青松翠柏间，耸立着许文林烈士墓和纪念亭，在朝晖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庄严、肃穆。这天，是烈士牺性纪念日。一队队英姿勃勃的民兵战士，一群群天真活泼的少年儿童，邻近村庄的贫下中农，纷纷来到这里悼念英雄。 文林村的民兵，将在这里举行隆重的授枪仪式。 老民兵、现任党支部书记覃天祥大步走到墓前，两眼凝视着基碑上“永垂不朽”的金色大字，两手抚摸着挂在胸前的冲锋枪，不禁思潮汹涌。当年那前仆后继的剿匪战斗情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九五○年冬的一个晚上，夜色朦胧，北风漂例。解放军一支剿匪部队正向盘踞在盘龙村的颜匪包抄过来。 带路的是一位壮族青年，手脚粗壮，身板结实，浓眉下 58 ==========第64页========== 那双深陷的眼睛，何何有神。只见他手持一把打柴用的勾刀，一路上，左劈右砍，给后面的战土开路。这人就是罩天祥，盘龙村人。部队时而翻过山坡，时而跨越深涧，时而钻过密林，迅速地前进着… 前天晚上，覃天祥刚躺下，突然，“嘭嘭嘭”的砸门声，一阵紧似一阵。他一骨碌从床上跃起，抄起一把勾刀藏在腰间，正要开门，“哗啦”一声，门被碰开了。一道电筒光射了进来。借着光亮一看，原来是匪首死猫头的儿子凸眼仔带着两个匪徒闯了进来。 凸眼仔喝道：“快点，跟老子走！” 罩天样知道，这是想拉他去参加土匪，充当炮灰。他厉声斥贲道：“当年替你家打工卖力，现在还想要我为你们卖命？梦想1” “哼，不走也得走！”凸眼仔嚷着，指挥两个匪徒上前捆绑罩天祥。 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单天祥的心头，父母被死猫头残害的情景，又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愤怒地推开两个匪徒，一脚踢掉凸眼仔手中的电简，“躞”地抽出腰间的勾刀，往凸眼仔头上狠命一砍。那家伙一声哀嚎，倒在地上。旁边的两个匪徒吓得傻了眼，待他们清醒过来，罩天祥已奔出门口，乘着夜色，跑出村外。 两个匪徒追出两三里路，连开几枪，罩天祥栽倒在地，他挣扎起来，又使尽全力往前猛冲。 59 ==========第65页========== “他妈的，看你还跑！”两个匪徒边骂边追，眼看越追越近，这时，猛然一声大喝：“不许动！”黑暗中，突然伸出十多支枪来。 两个匪徒一惊，睁眼看时，不由得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颤着声哀求道，“长官，饶…饶命。” 罩天样证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见周圃站着十来个青年战士，每人头上，都有一颗闪亮亮的红星，他心里 一热，叫了声“大军同志一”便扑了过来。 当先的那个青年战士，二十多岁，中等身板，方正的脸膛，机灵的眼晴，名叫许文林。他刚握住罩天祥的手，感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啊，血！”忙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包，小心地给罩天祥包扎起来。 子弹打中臂部，幸好没伤着骨头。包扎好伤口，罩天祥挥挥受伤的手臂，坚决地说：“给我一杆枪吧，我逃出了虎口，要亲手宰掉死猫头！” 许文林安慰说：“好兄弟，死猫头活不了儿天啦，我们就是来消灭这股癫匪的！你是盘龙村的吧？走，我们正想找你们呢。” 这天夜里，罩天祥跟随许文林来到了剿匪大军驻扎的新江圩。 第二天一早，许文林带罩天祥来找连首长，正好在连部碰上了高连长和民兵队的李队长。 许文林把昨晚尖刀班执行任务和解数覃天祥的情况汇报 60 ==========第66页========== 了一遍。罩天样大步迎上去说：“首长，收下我吧，我要参加消灭死猫头的成斗！” 一旁的李队长认识覃天样，开口说：“高连长，尖刀班不是需要一个向导吗？我看，他去正合适，我了解他。” 高连长欣喜地跟罩天祥紧紧握手，问道：“你的伤？”覃天祥立即回答道，“不得事，只擦着点皮” “那好，许文林同志，带他去准备准备吧！”高连长点头答应了。 罩天样顿时高兴得抱住许文林，一蹦三尺高。 夜色深沉，北风顺着山谷呼呼地吹着。部队来到一条河岸上。罩天祥停住了脚，手中的勾刀指向河对岸，对站在身边的尖刀班长许文林说：“班长，对面就是盘龙村！” 二 盘龙村，座落在一个大山坡上。村后三面环山，尽是陡壁悬崖，村前是一片狭长的山冲稻田，盘龙河婉蜓流过，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土匪又在村子周围挖了撩沟，布设鹿砦，筑上围墙，村子里、屋巷间，还设了许多炮楼暗堡，村后坡顶上的那个主碉堡，火力可以控制整个村子。匪首死猫头曾扬言，“我这盘龙村，赛过八阵图。共军就是身长翅膀脚生云，也休想飞进来！” 许文林隐蔽地观察好前进道路，然后回过头，向赶上来 61 ==========第67页========== 的高连长清示道：“连长，我们过河吧？” 高连长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看尖刀班的每一个战土，然后说：“天一亮，我们就要吃掉盘龙村的这股顽匪。强攻硬打，我们完全有能力，但那样，群众的生命财产损失就会大一些，部队的伤亡也会大一些。特别是村后坡顶上那个主碉堡，给进攻部队的威胁很大。因此，你们尖刀班的主要任务，就是连夜插进村子，摸到主碉堡附近，拂晓总攻开始，迅速把它炸掉！” “保证完成任务1”战士们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十分坚决。 “好，渡河1” 尖刀班的五名战士迅速做好渡河的准备工作。 盘龙河虽然不很宽，但两岸石壁陡蛸，水流湍急。罩天祥带着一对水桶，首先顺着绳子向下滑去，随后五个人都下来了。大家把炸药包、外衣放进桶里，推着水桶向对岸游去。夜深水冷，战土们一下水，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大家全不理会。闯急流，绕漩涡，不一会便游到了对岸。一看，沿河石壁就象一堵墙，直上直下。罩天祥引导战士们顺着唯一的担水道来到岸上，隐蔽在一丛乱石后面。 这时，雄鸡已啼过头遍，明天是旧历年三十。村里一些有钱人家已经起来，“叮叮当当”地忙着包粽子、做糍粑之类的年货了。 许文林他们观察了一阵，村外一个人影也不见，便压低 62 ==========第68页========== 声音问：“匪徒的岗哨设在哪？” 覃天样小声道：“我去把他勾出来！”接着又小声对大家说了几句，便悄悄地从原路下到河边。不一会，他肩上扁担颤颤悠悠地挑着两桶水上来，径直朝村里走去。 刚走出十来步，一块大石头后突然窜出个匪徒，端着枪挡在路中间：“站…站住，于什么的？” “挑水的！” “嗯！怎么这么早？” “逢年过节挑早水，免得争路，盘龙村的常规！”“我看看！功 “盘龙河水清透底，杂不得半点沙子！”罩天样从容地放下水桶。 “他妈的，全村就你一个起早！”匪徒边说边走过来。忽听后面一声咳嗽。 “你看那边，不是又有人挑水来了1” 那匪徒一扭头，罩天祥一步跨上去，拔出腰间的勾刀一砍，·那匪徒就象断了喉的潴，光有出气，没得进气了。大家一拥而上，将那尸体搬过一边。 从河沿到村头，还有两百来米远，中间是一片畲地，由于土匪暴乱，无人耕种，长着齐腰深的茅草和一丛丛的杂树。尖刀班战士在草丛中匍御着向前移动，距村头六十来米的地方，突然，一只野狸受惊，“唰喇”地窜出了草丛。 6谁？日令1”。 63 ==========第69页========== 没有回声。 “哒哒哒一一”一阵机枪子弹扫了过来。 许文林扑在覃天祥身上，抱住他，滚到旁边一个稍凹的土坑里。子弹接着“啾啾”地扫到刚才伏过的地方。啊，好险！ “他妈的，谁叫你们乱打枪？”村头传来粗野的斥贲声。 “副官，前面有动静1”“过去看看1” 一个匪徒一手提着枪，一手拿支电筒照着。瑟瑟打抖地走过来。战士们屏住声息，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里，眼睛紧盯着前面，手指紧扣着扳机。 那匪徒来到尖刀班前面五六步远的地方。基地，一个东西“叭哒叭哒”地挣扎着，扯得草丛悉悉索索地响。匪徒“啊”的一声，吓得倒退了儿步，后定了定神，电简一照：“哈，算老子有福气，一只野狸！”接着便倒背枪枝，提着野裡边跑边喊：“副官，一只野狸，好肥1” “把野狸拿过来1年三十，喝它两杯！”两个匪徒晃晃荡荡地走开了。 尖刀班的战士这才松了一口气。罩天样回想刚才的紧张情景，不由得感激地望了许文林一眼，小声说：“班长，往右边绕过去，再进村！” 不一会，他们来到村边一堵院墙下，许文林往墙下一 64 .、t ==========第70页========== 蹲，让大家踩着他的肩头，翻过院墙进了村。 拐过两条偏僻小巷，面前是个十字巷口。罩天祥往左边 一指，说：“拐过这里，便是我家一一不，是张大妈家。” “张大妈家？” “对，张大妈的家也就是我的家。我先过去看看。”罩天样说着就要过去。 “慢！”许文林一把扯住罩天祥，顺手捡起脚下一块瓦片，往右边一丢，·发出“叭”的一声。 “谁？”一个匪徒从张大妈家屋檐下窜了过来。 许文林一个箭步冲上去，左臂搂住匪徒的脖子，右手掏出块毛巾塞住匪徒的嘴，战士们的枪口也同时抵住了匪徒。 罩天样来到张大妈家门口，先从门缝往里望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拍了几下门，小声喊着：“大妈，大妈！” 屋内没应声。覃天祥又贴着门缝小声城：“张大妈，我回来了！” 仍然没应声。好一阵，才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移动声。门开了。一位老大妈探出头来，一把将罩天样拉进门，“孩子，你可回来了1” “大妈，外面还有解放军同志呢！” “解放军？”大妈顿时喜出望外，“还不快啡大家进来！” 战士们进了屋，张大妈点燃油灯，惊喜地看着战士们一张张年青英俊的脸。最后看到缩在一旁的匪徒，张大妈放下 65 ==========第71页========== 油灯，露地操起一根担，照头就要劈下去！ 许文林忙劝道：“大妈，别砸死他，这是政策。”罩天祥扶着怒不可遏的张大娘坐下，接过扁担一看，顿时双手发颤，血往上涌，深仇大恨涌上心头： 罩天祥五岁那年，死猫头的管家带着狗腿子来道租。家里己经儿天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钱粮交租？母亲没好气地说：“血都叫你们榨于了，还拿什么交租！”那管家气势汹汹地说：“没有？看来不给点厉害，你是不交了！”说完，放开随身带的两只狼狗，狼狗直朝母子两人扑了上来。母亲死命护住天祥，一面和狼狗搏斗，一面呼喊着：“救命呀！救命呀—”两条腿被狼狗撕咬得鲜血淋淋。那管家和狗腿子在 一旁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时，天祥的父亲刚好从山上打柴回来，二话没说，撂下柴捆，抽出扁担，朝那两条狼狗狠狠就是两扁扭。那管家见死了狼狗，便指挥两个狗腿子要抓走天祥的父亲。父亲用力一挣，推开狗腿子，又挥起扁担，对准那管家的脑袋劈了下去！那脑袋，顿时象砸烂了的西瓜，红白相杂。当天夜里，罩天样父亲被死猫头抓去，第二天便被杀害了。不久，母亲因伤腿化脓，无钱医治，也眼巴巴地死去。五岁的覃天祥，便由张大妈抱去抚养… 罩天样抚摸着这根保存了十多年的扁担，仇恨的烈火，在胸中燃烧！他牙齿咬得格格响；“这个仇，今天非报不可！” 66 ==========第72页========== 强烈的阶级仇很，感染着战士们，大家齐声说：“大妈，覃天祥同志，我们一定为你们报仇！” 许文林看看大家，深沉地说：“同志们，天底下的穷人，都有一本血泪账。不把世上的毒蛇猛兽消灭，我们穷人就没有好日子过。毛主席指引百万大军从北国打到南疆，解放了全中国。今天，我们一定要以实际行动，把土匪消灭光！” 罩天祥听着许文林的话，党得心胸开阔了许多，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慕之情：许班长，想得多宽、多远啊1 远处传来了鸡啼声。许文林审讯完被俘的匪徒，掌握了匪情和口令，便把匪徒捆起来，对张大妈说：“大妈，天快亮了，我们还有任务。把这家伙交给您，等天亮我们消灭了土匪，晚上来您家过年。” 张大妈脸上的道道皱纹舒展开来，目送着战士们出了门。覃天样在前面引路，钻小卷，翻院培，躲过匪游动哨，来到了村后边。正想往右拐，突然，一个匪徒从一间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用牡话喊道：“口令！” “嚷什么，‘大树”」”罩天样大大方方地用壮话回了 一句。 那匪徒见对上了口令，又想天快亮了，共军这时不会进来，满不在乎地应了声“乘凉”，便把头缩了进去。 尖刀班又迅速地前进。不一会，钻进一片桑林，透过枝条，看到前边不远有道铁丝网，铁丝网过去约二十米，便是 67 ==========第73页========== 敌人的主碉堡一一座石砌的两层楼。 两个战士匍匐到铁丝网前，打开钳子，小心地把铁丝网剪开一个口子，随后又悄梢爬了回来。 黎明前这段时间，特别寒冷。一阵北风吹过，趴在许文林身边的罩天祥，不禁打了个寒战。 “冷吗？”不待回答，许文林已脱下身上的棉衣，递了过来。 “不，我不冷。” “快穿上！”许文林的口气半是命令，半是爱护。罩天样捧着棉衣，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北风呼呼地吹着，战士门象搭在弦上的利箭，随时准备向敌人的碉堡冲去！ 三 拂晓，天空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这是要尖刀班炸毁主周堡的命令，也是部队准备进攻的信号。 尖刀班的战士们迅速地匍匍到铁丝网前。 许文林观架了一下，一扬手，轻轻说了声，“上1”一个战士抱着炸药包，迅速从剪开的口子钻了进去，很快接近了确堡。 这时，碉堡上的敌人还在吵吵瓖嚷地喊：“信号弹！信号弹！”根本没料到有人已经摸到他们眼皮底下来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山摇地动。碉堡上二十多个匪徒和 68 ==========第74页========== 六挺轻重机枪，全被报销！ 爆炸声一起，村外的部队立即发起了神锋1顿时，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操炸声，伴随着吓破敌胆的喊杀声，震耳欲聲。 匪徒们一片慌乱，有的往床底下钻，有的向炮楼上爬，有的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瑟瑟发抖。 死猫头一手提着手枪，一面披着衣服，急急地从匪司令部钻了出来，看到匪徒们四处乱窜，瞪起贼溜溜的猫眼，喝斥道：“顶住！炮楼、碉堡，一齐开火，封锁村日！” 尖刀班完成了炸毁主碉堡的任务，许文林把手一挥：“走，往村里打1” 战士们转身跑下山坡，正往村里冲去。突然，被炸毁的主碉堡左边不远，又响起了“达达达”的机枪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土倒下了。部队又被阻在村外。 许文林回头一看，心里一震：“暗堡！” 原来，这暗堡是死猫头出的诡计，他明里修了一个两层的主碉堡，又在旁边顺着坡势挖了一个暗堡，规定在紧急情况下才使用。他想，即使共军用大炮轰掉主碉堡，神到村边，我再用这暗堡来个“出奇制胜”。 许文林一看这情景，心想，土匪居高临下，如不及时炸毁这个暗堡，进攻的部队就会遭受很大的伤亡。他坚定地对战士们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炸掉它！” 69 ==========第75页========== 这时，暗堡里的匪徒也发现了尖刀班，飞来的子弹在战士]面前溅起一股股尘烟。 一个战士抱起炸药包冲了上去，刚到半路，便倒了下来。 罩天祥怒火难按，抱起炸药包就要往上冲。许文林一把将他拉住。这时，旁边的一个战士又冲了上去，眼看就要接近暗堡，突然又倒下了。 覃天祥急切地说：“班长，让我上吧！” 许文林没有回答，他一把抱起剩下的最后一包炸药，一看，炸药的导火索已经没有了。 覃天样说：“我去找拉火绳子！” “来不及了！”许文林说着，果断地掏出手榴弹，塞进了炸药包。用手榴弹代替导火索，爆炸速度太快，爆破手十分危险。罩天祥急忙拉住许文林的手，“班长，太危险，让我去吧！” 这时，出发前高连长的叮嘱又响起在许文林耳边：“我们是人民的军队，要压倒一切敌人！”他仿佛看到战友们那 一双双焦急的眼光正注视着自已。他毫不犹豫地命令说：“你们掩护，我一定完成任务！”抱起炸药包就冲了出去。只见他冒着枪弹一会儿跃起，一会儿匍匐，终于跃到了暗堡跟前。 儿秒钟的寂静，接着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爆炸声中，进攻部队又发起了冲锋！覃天祥和战土们不 70 ==========第76页========== 顾一切地冲上出头！ 山头上，敌堡、匪徒和机枪全被炸光！ 敌堡前，许文林静静地躺着，双手还紧紧地握着胸前的冲锋枪。 罩天样急步跑到许文林身边，轻轻把他抱在怀里，急切地呼唤：“班长！班长！” 许文林睁开双眼，脸上露出坦然的微笑，他吃力地用手指指胸前的冲锋枪，断断续续地说：“覃天祥同志，给、给你枪…拿着它，永远冲锋在前…”许文林还想再说什么，但只是嘴唇动了动，便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罩天祥噙着满眶泪水，悲痛地呼唤着：“班长一”山坡上，硝烟滚滚，松涛阵阵，仿佛在呼唤着英雄的名字：许文林，我们的好班长1他出生在内蒙古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怀着解放全中国的一颗红心，加入了人民解放军的行列多参军不久，就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在天津战役中，他荣立一大功影他遵照毛主席“解放全中国”的伟大号令，跟着部队，挥戈南下，横渡长江，进军广西… 覃天样脱下那件军棉衣，轻轻地盖在烈士的身上，双手紧紧攥着染上烈士鲜血的冲锋枪，默默地宣奢：“许班长，我一定接过你的钢枪，把天下的反动派消灭干净！”村子里，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匪司令部被层层包围了。这是一座双层火砖的地主大院，相当坚固。匪徒们利用院墙的枪眼和院里的炮楼，在负隅顽抗。 71 ==========第77页========== 覃天祥看到这种情况，转身就往家里跑，进了屋，扯过床上的棉被，往水缸里一浸，便夹着跑了回来。半路上，有个人扛着一架梯子追了上来，一看，原来是李队长带着民兵上来了！他两人把湿被往头上一顶，提着梯子，往匪司令部的一堵院墙冲了过去。 正在组织火力准备强攻的高连长，忽然见两个人顶着被子冲了上去，急忙命令机枪班用火力掩护，子弹打得院墙四处开花，压得匪徒抬不起头。 覃天祥和李队长冲到墙根下，甩开被子，架起梯子，“赠赠”几下，跃上了培顶，端起冲锋枪就是一阵猛扫，几个正在往外打枪的顽匪，顿时丧了命。 匪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慌了手脚，匪司令部顿时乱作一困。 这时候，高连长带领队伍迅速神了上来，砸开大门，战士们一涌而入，龟缩在这所地主大院里的残匪全部当了俘虏。 罩天样抓住一个匪头目，喝问道：“死猫头在哪？”那匪头目吓得半死，只用手指着村外，“早就跑、跑…”却再说不下去了。草天样想，死猫头识几分水性，八成是往盘龙河跑了，他根恨地说：“你就是逃到天边，藏在九泉，也要把你抓回来！”于是冲出大院后门，直奔盘龙河，寻找死猫头。 原来，诡计多端、阴险狡猾的死猫头在主碉堡和暗堡被炸以后，知道末日来临了，趁解放军还没冲进村里，便溜出 72 ==========第78页========== 土匪司令部，钻进一个柴草堆里。等到部队和群众围致土匪司令部的时候，他偷偷地溜出村外，象一条漏网的鱼，慌慌张张往盘龙河边逃去。 罩天祥追到村外，正看见死猫头没命地往河边跑。罩天祥大喝一声：“站住！”死猫头一惊，回身放了儿枪，又踉踉跄跄地往河边跑。 这时，高连长带着部队，李队长领着民兵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前是石壁流水，后有强大追兵，死猫头自觉山穷水尽，便纵身往下一跳—一 覃天祥箭步跃上崖边，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只见死描头伸张四肢，直挺挺，转了几个圈圈，“通”一声，横摔在水面，随即溅起一滩污血… 覃天样回转身，高连长和李队长迎面走来，紧紧地握住罩天祥的手：“你们尖刀班为消灭盘龙村的顽匪，立了大功！” 覃天样双手握着冲锋枪，眼里顿时闪出了泪花，许文林舍身炸敌堡的高大身影，又耸立在他眼前…只昕高连长肃穆地说；“许文林同志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鼓舞我们前进！” 四 春节，庆祝盘龙村剿匪胜利的大会，在村后的山坡上召开了。全村男女老少，穿上节日的盛装，兴高采烈地来开会。 73 ==========第79页========== 代表区里参加大会的李队长大步走上前来，激动地说：“乡亲们，为了记住解放军的功绩，为了让子孙后代永远走英雄的道路，上级同意我们盘龙村改名文林村！”会场顿时铁臂如林，响起一阵阵口号声。 接着，高连长双手捧着烈士的冲锋枪，宣布：“我代表部队把许文林烈士生前用的冲锋枪，授给文林村民兵队：”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掌声中，覃天祥代表全村民兵庄严地接过英雄的枪，激动地向大家说：“同志们，为了保卫胜利果实，巩固人民政权，我们文林村的民兵，一定继承烈士遗志，把革命进行到底！” “罩支书，授枪仪式开始了！”一个民兵的贼声，把覃天样从深远的回忆中惊醒过来。 他大步走到整齐的民兵队伍面前，双手捧着烈土的钢枪，郑重地把它交给了青年民兵。 青年民兵们在烈土墓前庄严宣誓一 《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将革命进行到底！…”老一辈的民兵战士罩天祥，看到烈士的钢枪，又传给了新的-辈人，烈士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又传到了下一代人心中，他，不由得幸福地笑了！ 74 ==========第80页========== 漓江渔火 平乐县江山 一个初春的夜晚，清澈透明的漓江上，闪烁着一串串明晃晃的船灯，流动着一盏盏亮晶晶的渔火，恰似一丛丛火树银花。湿润的南风吹拂，飘过来一声声悠长、暸亮的渔歌： 撑排险滩飞哟，篙击漓江水罗，不经风和浪哟，难打大鱼回罗！ 渔民们满怀豪情，迎来了解放翻身后的第一个春天。歌声刚落，江面上响起了一阵阵“啡啡啡！”的芦笛哨声。一个年青英武的汉子，口吹笛哨，手荡木桨，划着一张鸬鹚鸟排，潇洒悠闲，不时为排头那盏伸出水面的“火篮”，增添几片松柴，黑烟卷着火苗迎风摇曳，火光映照着排上的那把渔叉，锃锃发亮。这是什么人物呢？石峰镇水上民兵队长杨水涛。当他用笛哨发出信号后，江面上的点点渔火，迅速向他的鸟排移动，不大一会儿，几十张鸟排集结到一块了。 75 ==========第81页========== 一个后生仔性急地先发话：“队长，你回来了！要是配合解放军上古云山剿匪，可别忘了我阿龙呐！” 杨水涛十分喜欢后生仔的热劲儿，笑道：“你愁没有仗打？急性子吃不了热汤圆呀1” 民兵们一听这口气，品出了味道，纷纷插嘴问：“又接受了什么任务，啊？”“队长，快说呀！” 杨水涛紧紧攥住手中渔叉，挺胸屹立在鸟排上，闪着机智的眼睛，环视一下围拢来的民兵，简要地讲了讲敌情：国民党匪帮溃退的时候，留下一批残兵败将，勾结地主老财、惯匪流氓，组织土匪武装在山区活动。最近得到情报，古云山股匪的参谋长冯炳魁已经下山，准备到天门岭参加土匪黑会。 民兵们听了纷纷议论：“古云山在漓江上游，天门岭在漓江下游。”“从古云山到天门岭，走旱路得三天，走水路只一天多。”“估计冯炳魁很可能走水路。” 阿龙急切地问：“队长，区委给我们什么任务？你就快讲吧！” 杨水涛把手中的渔叉向水里一戳，点头说：“同志们，领导和大家想到一起了，叫我们民兵卡往水上这一关。” 阿龙迫不及待地又抢上一句：“把冯炳魁扔进江里泡汤！”杨水祷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纠正说：“不，得把这家伙抓到手心里。”他把渔叉一举，幽默地说，“还要这个‘舌头”为我们解放军的大进剿，提供情报哩！” 76 ==========第82页========== 二 天亮了，江面雾气迷蒙，空中纷纷扬扬地洒下牛毛细雨，把条秀丽的滴江和两岸挺拔的群峰，襄进了乳白色的纱幕里，就象一幅水墨画，充满了诗情画意。 杨水涛和阿龙的排子巡逻到莲花摊头。杨水涛把木桨一收，顺手抄起根挽篙。后边的阿龙将镝篙往摊头浅水里的卵石间一戳，跟了上来。正要沿着滩水顺流而下，忽听“咔哒” 一声，杨水涛的挽篙，却在一处礁岩缝里钩牢了。鸟排在激流中骤然停住，溅起一片水花，泊向了岩边。 阿龙正觉诧异，杨水涛却把手一指，低声说：“瞧！”阿龙顺着手势望去，·隔着迷蒙的雨雾，在滩水拐弯处，有一条小船，正快速往前驶去。 不一会，小船便隐没在雾障里，消失了。阿龙不以为然地说，“一条老百姓的小渔船。还不是昨晚照了一夜火，得了不少鱼，现今赶市卖好价钱罗！” 杨水涛琢腾了一下，说：“卖鱼？这么早，不用赶得那么慌忙。再说，从船身的吃水情况看也不象是照夜火打鱼的船。” 阿龙又说，“要不，就是平常过往的小船。水路弯弯，各行各滩。管它那么多，莫在这儿耽搁时间罗！” 杨水涛却不急于走。他进一步分析说：“昨晚我们巡江，可没见它停在附近的江面。它从哪里来？为什么天刚麻亮， 77 ==========第83页========== 就下了莲花滩？平常的小船，都在天大亮了才解缆的嘛！” 阿龙经这一提，脑瓜也活动开了，对呀】为什么要在天亮前穿礁过滩呢？想到这里，他倒急了：“看来这船有问题1队长，快赶上去问个明白。” 杨水涛点点头，两人点篙撑排，飞快驶下摊去。 莲花滩下是龟石湾。那只小船还没驶出湾尾，发现后面的鸬鹚鸟排赶来了，便急忙往近旁一块丈多高、儿丈宽的大礁石一龟背石后一闪，想躲开。可是，杨水涛和阿龙已分两路插向龟石背，躲也来不及了。 杨水涛双目一扫，是只漓江上常见的小渔船，船篷用锅墨种柯油涂成黑色，船舱紧闭。在那低矮的舱门口，站着个渔民打扮的瘦个子。 杨水涛把鸟排荡到乌篷船边，主动打招呼：“渔老大，赶得勤呐！” 那瘦个子打了个哈哈，说：“渔家嘛，三早当一工呵！”杨水涛想：“既是渔家，为什么见了同行要躲躲闪闪？还把前后舱门都关上呢？”他把鸟排系牢在鸟篷船舷，跨上船去，打算进舱看个究竟。一边却顺口说；“早起七分寒，进舱三分暖。·我们那个老弟琳了五更雨，借个光，进舱里驱驱寒气，好吗？”说罢，朝阿龙挥了挥手。阿龙会意地把排子撑了过来，也上了船。 那瘦个子显得有些不安，一时又不知怎么推托，只得硬着头皮说：“同捞一条江，有事应相帮。只是船小舱窄…” 78 ==========第84页========== 杨水涛接上一句：“船小走千里，舱窄装大鱼嘛。”接着，招呼阿龙：“来来，进舱里暖和一下再走。”说罢，便要去推舱门。 那瘦个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竟手足失措。杨水涛正要动手开舱门，舱门却突然“嘎”地一声开了。从舱里钻出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里拎着一张破渔网。他那双 三角眼，阴森森地瞥了一下陌生人，便在舱前坐下，慢慢地修整破网，穿梭织补起来。似乎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既没有使他感到惊讶，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杨水涛可对这个老头发生了“兴趣”，上前主动发话道：“昨晚的火赶得还顺当吗？桃花水起罗，湾里的花子该开叫了吧？”这是一句渔家的行话。意思是：昨晚捕的鱼多吗？汛期来到了，河里有没有发现鱼群呢？ 那老头侧侧耳朵，摇摇脑袋，笨手笨脚地继续摆弄他的网子。瘦个子怕杨水涛再问，忙拢过来解释；“他是我老爹，又聋又哑，一把老骨头了。” 杨水涛心想：是真聋真哑，还是装聋作哑？我得把篙子 一戳到底，认真探探。他索性蹲下来，摸着那网，乐啊呵地赞赏道：“这网漂得真软和，染得也很到家軜！放进水里，保管和丝草一般顺，一个色，鱼仔硬是要争着往里边钻哩！”说着，他看了一眼那搁在舱边的渔篓一里边一条鱼也没有。这聋哑老头显然被这位“同行”的大方和热情，弄得偏促不安，他勉强咧咧嘴巴，似笑非笑地放下渔网，站起身来， 79 ==========第85页========== 摇摇头，摆摆手，又指指系在船舷的鸟排，意思是叫杨水涛回到自己排上去，他要解缆捕鱼了。 杨水涛点点头，趁老头走向船沿安桩架桨的当儿，顺手拾起几根旧网绳头，做了个抱款打扰的手势，跳上鸟排，和阿龙一起把排子撑开了。 鸟排撑离乌篷船几篙远，阿龙再也忍不住了，着急地低声问道：“怎么样？是好人还是坏人？” 杨水涛有意锻炼一下小伙子，反问道：“你看晚？”阿龙搔搔脑壳，想了下，说：“看样子倒象渔民。就是那老头有点古板，又是个聋哑人，叫人摸不透。” “哪点象渔民？” “会弄篙搬桨，铺鱼补网嘛」” 杨水涛掏出网绳头，递给阿龙，说：“你看看这些，从‘破”网下捡来的。” 阿龙搓了搓，又扯了扯。杨水涛问：“很结实吧？”“很结实。” “一般用破的网子，破洞边扯下的绳头，会这么结实吗？”阿龙没有吱声，把几根绳头反复看了看。 杨水涛进一步提示：“绳头的断口，都是崭齐的呢。”阿龙有所领悟，反问道：“难道这网子不是用破的，而是手破的？” “八九不离十。”“弄破又补起，这…” 80 ==========第86页========== “这是猪鼻子插葱一装象！” 阿龙一拍大腿，猛然醒悟道：“这么讲，那两个家伙不是渔民？” “很可能，看来，那老头也不象聋子。” “你是指，他听到我们说要进舱，就自己出来了，对吗？” “对！”杨水涛沉思一阵，吩咐阿龙：“你马上回去把情况向区委汇报。看来，这和冯炳魁下山的事，可能有联系。我留在这里，盯住他们，弄清真相。” “是1”阿龙一点鸟排，撑向湾尾，象离弦的箭，向石峰镇驶去。 三 原来乌篷船上那个“聋哑”老头，就是冯炳魁。那瘦个子叫陆发，是他的副官。 他这次带着陆发和一个叫马镖的作战参谋，一同到天门铃匪巢参加黑会。为了安全起见，三人分作两路。马镖提前 一天，从旱路走。他和陆发走水路。天门岭匪部派水上联络员王六甲到石峰慎接他们。王六甲的公开身份是“顺风泰”电船的驾驶长。这艘船，定期来往于漓江中下游各圩镇之间。明天是“顺风泰”从石蜂镇开出的日子，他们与王六甲的接头时间和地点，就定在明天早晨，“顺风泰”电船上。 冯炳魁自下山以后，用鸟篷船作掩护，一路还算顺利。 81 ==========第87页========== 可是没料到，在龟石湾会碰上两个打鱼人，险些翻了船。 当那两张鸟排撑开以后，他暗暗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又叫陆发把船在湾里悠转了几圈，假意下了几儿网。阿龙撑着排子驶向湾尾时，他没有发现杨水涛已巧妙地隐薇在离龟石湾不远的礁石间，以为两个渔民先后走了，不觉长长嘘了口气。 过了一会，乌篷船又驶出了龟石湾。 冯炳魁躺在船舱里，点着一支烟，静闭双目，养起神来。这家伙原是桂系反动军队的一个团长。广西解放时，奉主子之命潜伏下来，发展土匪武装。他带着一批残兵窜进古云山，与山里的地头蛇相勾结，组织了古云山土匪“司令部”，自封参谋长。最近，他为了对付我军进剿，决定亲自往天门岭跑一趟。他想：只要能和天门岭这批人马拉到一起就可以在漓江一带上下配合，相互策应。将来，就… 突然一阵“啪啪啪”的敲舱声，把他的美梦打断了。陆发推开舱门钻进来。 “报一一报告参谋长，后面又…又有鸟排跟上来了。”冯炳魁听了这结结巴巴的话，就象屁股底下塞了一把针，“呼”地一下跳起来。不料“嘭”地一响，那颗光秃秃的脑袋，正巧碰在船篷顶的横木上，撞得他两跟发黑，连抽儿口冷气。他摸着秃顶，弓身钻出后舱门，趴在舱筒旁边，两只狰狞的三角眼，恶狠狠地向船尾江面望去。果然，隔着浓雾，那鸬鹚排的轮廓，又隐隐显现出来，象支箭头，射向他的心窝。他把牙齿咬得格格响，恨恨地从牙缝进出一句：“好厉 82 ==========第88页========== 害的渔家佬！” 这时，乌篷船正驶进云雨峡。冯炳魁伸手把舵一拨，乌篷船拐进了一块大礁石背。随即，他急忙转过身来，对陆发说：“看来，后面跟来的两个人，一时是甩不掉了。如今，只有把一个葫芦破成瓢。”说着，三角眼朝水里瞥了瞥。 陆发听懂了他的意思。原来这云雨峡的水边，有座石山，山内的岩洞前后贯通。冯炳魁是要来个水蛇钻涧，再往大山里溜。 冯炳魁匆匆作好了下水的准备，说：“自古道，兵不厌诈。我走了以后，你还要在这里装作打鱼的样子，把鸬鹚排引开，然后我们在石峰镇会面，懂吗？”说毕，转身钻入水中，向岸边岩洞潜去。 当陆发把船划出礁岩，鸬鹚排已经靠近。他见撑排的，正是大清早碰见过的那个打鱼人，不禁暗自吃惊，心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要是给他看到船上少了一个人，马脚也就醛了1 杨水涛发现乌篷船拐进礁岩后，就感到里边有鬼。于是，迅速将排子径直朝乌篷船拢过去。排拢船边，他一眼就看出了陆发惊惶不安的样子，便决定寻根究底，查他个水落石出。 陆发这时已掩饰不及，偷眼一看四处江面，恰好没有过往船只和排子，而这打鱼人，又是赤手空拳一个人。心里说：“好对付！”他回身舱里，锨开舱板，摸出了一把锋利 83 ==========第89页========== 的尖刀。这时，乌篷船微微一震。他明白，那是排子靠紧船边了。 陆发假意热情招呼道：“老哥，水上转三圈，熟人又碰面罗！请进舱歇歇篱。” 杨水涛估摸，这家伙怎么一下热火起来了，心中有了几分戒备。他豪爽地回答道：“是罗，同行不见外，不请自己来！”说着，一脚跨上篷船，弓身进舱。陆发闪到舱角，瞅推机会，出手就是一刀。杨水涛眼疾手快，一侧身，回手将陆发握刀的手腕抓住，另一只手挥拳猛击过去，“咚”地一声，陆发翻倒在舱板上。没几下功夫，杨水涛就把胆擒住了。 在审讯中，这家伙吞吞吐吐，老半天才招供出“顺风泰” 电船上匪联络员王六甲这条黑线。问他同船的“聋哑人”是谁，他死也不说，反面装聋作哑。 杨水涛感到案情复杂，立即撑排押俘虏回队部，经过反复核实印证，并马上报告了上级。区委分析，根据聋哑人的特征，很可能就是冯炳魁。但这家伙诡计多端，大概不会直接出面与王六甲联系。于是，命令民兵队逮捕了“顺风泰”电船上的驾驶长王六甲。从王六甲的口供中，又了解到他的任务是到石峰镇，接应古云山匪参谋长冯炳魁前往天门岭，并供出了他们的联络信号。还说，他与冯炳魁及其部下，都互不相识。杨水涛召集民兵骨干进一步分析，认为王六甲的口供基本是真实的。随后，就派民兵将匪副官陆发和匪联络员王六甲，分别押送区人民政府去了。 84 ==========第90页========== 四 石蜂镇是漓江畔一个较大的埠头。这里，每天旅客来往不断，货物装运不歇，船舶来往如梭。白天熙熙攘的船泊码头，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变得安静下来了。 圆圆的月亮，照着澄澈的漓江，波光粼粼，两岸挺找的群峰，天上灿烂的星河，盏盏浮动的渔火，倒映在水里，就象那颗颗流星，慢慢地从千峰万壑间飞过。 那一排排停在码头边上的机帆船，术帆船，还有长长的杉木筏子，草已靠岸休息了，只有“顺风泰”电船在紧张地推备着起锚开航。 电船上，有一个民兵战斗小组，全扮成了船员，组长是杨水涛一一他充任驾驶长的角色，区委决定由他指挥这场战斗。 这时，战斗小组的民年们躺在铺位上，盼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真是心潮滚滚，哪里还睡得着！不过，睡不着也得静静地躺着，不能让狡猾的大鱼，看出已经布下了拦江网。 一阵清跪的电铃声，打破了深夜的沉寂。这是凌晨四点 三十分，“顺风泰”启航前的半个钟头，码头上开始活跃起来，旅客陆续上船。 杨水港坐在驾驶楼上。他按土匪们约定的联络方式，迎接“客人”。可是，直到快开船的时候，“客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85 ==========第91页========== 阿龙登上驾驶楼，走向杨水涛，着急地轻问：“鱼儿不进网，怎办？” 杨水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贴近耳根说：“沉住气。你忘了？大鱼在吃钓前，总得在周围游上几圈。” 阿龙说：“依我看，得用渔家的办法，放出鸬鹚鸟…”说着，双手向前一推，做了个“赶鱼进网”的手势。 杨水涛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捏，他会意地没有再做声了。这时，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有个小商贩打扮的人，站在离汽灯较远的阴暗处，时而掏出怀表瞅瞅，可是却并不急于上船。 又过了一阵，离开船仅三分钟了。阿龙再次到杨水涛跟前，担心地说：“要是按时开船，整个战斗计划就得落空；等下去，又可能让敌人看出问题！” 杨水涛没有立即回答，心里琢磨：“冯炳魁是惊弓之鸟，必定格外小心谨慎，也许另有诡计。”他深思一会儿，对阿龙说：“通知大家作好准备，正点开船！” 五点正。“当当！当当！”暸亮的钟声响了。接着，机舱里传出了“突突突！”的马达吼叫声。阿龙象一个熟练的船员那样，站在船头收跳板。当他握住大铁环，正要往回拉跳板的时候，那个小商贩，急急忙忙走下码头，窜到跳板上， 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船头，边走还边故作慌忙地叫道：“呵哈1真该死哩。差点子睡过龙。” 这个家伙，就是马镖。 86 ==========第92页========== 原来冯炳魁自云雨峡逃出后，找到了马镖。两人绕山路往石峰镇走去。冯炳魁暗暗估量：“陆发会不会出事？要是他挨抓了，会不会供出王六甲？”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怎样才好1后来，他想了一个对自己比较安全的办法，决定先派马镖到石峰镇探探水，自己则往花螺山脚渡口等候上船。 电船驶离码头，划破夜雾，鼓浪前进。 马镖从客舱里出来，折到驾驶楼门下，发出联络信号。杨水涛作了回答。随后，两人一同进了驾驶楼后的一个小房间里，开始了一场对话。 “你是一”杨水涛劈头就问。 马镖说出了暗语：“古云山上喜鹊飞。先生，你一？”杨水涛膘了他一眼，看出他的打扮、举止，都不象一个匪首模样，便将眉毛一挑，回了他一句：“天门岭头来相会。怎么？人呢！” 马镖故作不解：“谁？“你自已明白1” 马镖眼珠子骨碌一转，答道：“我就是冯炳魁。”杨水涛心里暗暗冷笑：“嗬！还冒充冯炳魁呢！看来，区委的估计完全正确，·冯炳魁又要了花招：把这家伙作为一块问路石，投出来探探动静。” 他决定不语声色，将计就计。 半个钟头以后，电船来到花螺山脚。 87 ==========第93页========== 马镖和“王六甲”接上头后，心中一块石头落下地。这时，他瞅个空溜进了甲板后端的厕所里，掏出电简，隔着厕所的玻璃，向花螺山渡口发出了信号。 花螺山渡口是个旅客上落的小埠头。一只驳艇亮着灯，栽着儿个旅客，划向电船来了。 杨水涛把双方的联络信号看在眼里，立即命令战斗小组的民兵，把厕所门口封锁了起来。 驳艇驶到了甲板边，旅客鱼贯走上电船，有个老头跟在最后。他一脚跨上甲板，三角眼朝电船驾驶楼一瞄，惊得瞠目结舌。驾驶楼上，那个追得他跳水钴洞的打鱼人，正用两道犀利的目光逼视着他。冯炳魁急忙一个转身，退回驳艇， 一掌将艇上老头推下水，夺过篙来，企图逃命。 杨水涛看得真切，这冯炳魁果然就是那“聋哑人”。他 一边命令战斗小组的民兵驾艇追逐，一边从衣袋里掏出芦笛哨：“啡啡啡！”发出了战斗警报。接着他操起那把亮锃锃的渔叉，一个“燕子穿云”，从驾驶楼上跃入江中。一时间，火把簇簇，渔灯串串，把整个搁江照得通明。“缴枪不杀！”的呐喊声，掠过江水，盖过那波浪的拍击声，一阵高过一阵1 冯炳魁已知陷入重围，他弃艇下水，向一处礁石游去。谁知杨水涛早已潜到他身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冯炳魁拾头一看，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那个见过面的打鱼人，手里举着一把亮锃锃的渔叉，不禁心惊胆战，三角眼顿时射出凶光，忙从腰间拔出尖刀，一声怪叫，向杨水涛88 ==========第94页========== 扑去。杨水涛沉着地用渔叉猛一拨，“哐”地一声，尖刀掉进水里。冯炳魁转身就逃，杨水涛手起叉落，刺中他的大腿。冯炳魁赚叫一声，还在挣扎。战斗小组的民兵围上来，把他捕获。这时，那马镖也被民兵从船上厕所里扭了出来。 战斗结束，已是嬸光初露。绯红的朝霞辉映着满江的渔火。那嘹亮、高亢的渔歌声，又晌起来了： 群峰披霞光哟，渔火映刀枪罗，民兵杀敌回哟，凯歌满漓江罗。 歌声袅袅，回荡不绝。渐渐地，那娓娓的余音，仿佛成了朵朵红云，沐着朝军，从江面上腾起，在群峰间紫回缭绕，迎来了灿烂的早晨！ 89 ==========第95页========== 追 船 钦州县子 贝 摸例的东北风，吹得北部湾的海面波涛骤起，连天翻·涌，…叶舢板越过浪尖，冲出波谷，飞快地划向蟹湾。舢板上的人，舞动着粗壮的臂膀，节奏有力地摇着橹，驾着轻舟，搏击着风浪前进，显得格外的勇敢、沉着、干练。他就是蟹湾乡民兵队长、共产党员赵阿涛。舢板划到了海湾里，阿涛扫视了一下那里停泊着的大小渔船，感到异常兴奋。毛主席指挥的解放大军，正在准备横液琼州海峡，解放画的南海前哨一一海南岛。广大渔民为了支援解放大军渡海作战，热烈响应政府征集船只的号召，把自已的船献了出来。 阿涛的眼晴在渔船中间搜索一下，突然双眉一蹙：为什么渔行主跛龙的那艘能装儿万斤货，载一百多人的机帆船还没有开来集结？ “阿涛！”老水根和小海波等十多个民兵见队长开会回来了，喜冲冲地向海摊奔来。阿涛熟练地把櫓一横，小船顺:着浪势，轻轻靠了岸，走上岸来，对大家说：“同志们！渡 90 ==========第96页========== 海战役很快就要开始，区委指示我们：征船任务要在明天中午以前完成！我们解放了，可海南岛的穷兄弟还在受苦。我们要全力支援前线，用船把毛主席的恩情送过海去！” 海波焦急地说：“跛龙抗拒征集他的机船，我看把他捆了1” 老水根说：“臭鱼找烂虾，乌龟恋王八，这家伙梦想海南岛的蒋匪反扑过来哩！” 阿涛问老水根：“他那艘机帆船开到哪里去了？”“在海猪崖下。” “走」”阿涛把手一挥，众人跟着他到了龙家紧闭的大门前，阿涛拍门喊道：“龙茂利，开门1” 龙茂利是跛龙的真名，他开门探出头来一看，见势头不妙，便眯起眼睛，故作亲昵地问：“工友们，有什么事呀？快请进。”海波怒目-一瞪：“谁是你的工友，不要鲨鱼学黄鳝，尽想滑！”跛龙很是尴尬，乜斜着一双鲨鱼眼，说：“有话慢慢讲，慢慢讲。” 阿涛严肃地说：“龙茂利，区政府命令要征用你的大机帆船，你口口声声说遵守政府法令，那就立即把船开回蟹湾！” 跛龙看风使舵，笑容可掬地说：“马上开回！” 阿涛严峻地对他说：“你可不要再口是心非，我们可是说到做到1”说完和大家走了。跛龙望着阿涛等人的背影，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想征用我的机帆船，没那么容易！” 91 ==========第97页========== 这个一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大渔霸，眼看蒋家王朝被人民彻底打倒，就象鲨鱼搁了摊，白了眼，死也不甘心。狗腿子鲍大凑了过来：“龙爷，还是赶快行动吧1”玻龙问：“水鬼派人来联系了没有？”鲍大摇摇头。跛龙听了听外面，低声命令鲍大：“叫弟兄们这就去开船！”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这天下午，海猪崖方向枪声和浪涛声一齐滚上海岸。阿涛心中有数，立脚喊道：“海波，吹螺号！”嘟一哪一一嘟！二十多个民兵迅速分别跳上三只小机帆船一01号、02号和03号，神出蟹湾，向海猪崖飞速前进。 海猪崖下，风浪翻滚，跛龙的大机帆船已不知去向！在那茫茫的大海上，一只小风帆船向阿祷他们驾来。“我们的巡逻船1”阿涛把船找近，小船上的两个民兵都已受伤。原来，跛龙的大机帆船一开出海猪崖，就掉转船头，向西南海面逃走。两个民兵发现了，转篷迎头拦住，命令玻龙回来，不料六、七个海匪立即向小船开枪。跛龙船上的老网工石奎叔想跳水，被两个海匪架进了船舱。 民兵们一听这情况，个个怒火填瘠。事不宜迟，阿涛果断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要记住区委王书记的话，阶级敌人不甘心被推翻，必定要向人民反扑。只有底消灭他们，才能取得革命的胜利！跛龙就是逃到龙王殿，我们也要追他到水晶宫。全速追赶！”阿涛把攘紧的拳头一挥，三条机船怒吼着驶向西南海域，顷刻间隐没在波浪之中。92 ==========第98页========== 二 在西南方的海面上，东北风鸥呜叫着。海浪耸起巨大的峰峦，又炸雷似的绽开，象要伸手抓住那天际的流云。 波蜂浪谷之中，隐没着一艘机帆船，更楼里，坐着六、 七个家伙，有的耷拉着脑袋，有的现出惶惑不安的眼神，而中间那个蟠缩着身子的，正是渔霸跛龙。 “龙爷1”鲍大掌着舵把，见风高浪涌，回头朝着更楼哭丧着脸说：“去海南岛，朝西南跑不妙呀！那横浪沙…” 跛龙拐着瘸腿，踉呛走出更楼。巨浪扑上船来，船身象堕进了深渊，吓得他双手死劲抓住更楼板壁，龇牙训斥鲍大：“笨蛋1这叫以假乱真！先前让那两个受伤的民兵活着回去，就是要叫赵阿涛上当！ “这…怎么说？”鲍大歪着脑袋问道。 ·跛龙朝他吼叫“明渡横浪沙，暗窜黑鲨嘴。给我掉找船头朝东驶！” 鲍大这才醒悟，连忙转舵，改变航道。船舱里，蹲着一个人。他抱着捕竹烟筒正在狠劲地抽着水烟，大口吐着烟气，象要把满腔的仇恨都要喷出来！他就是石奎叔，在跛龙船上当网工，不知经过多少风浪，挨过多少棍棒。好容易盼来了解放，穷人要出头了，想不到又遭跛龙的毒手。他多么希望阿涛带着民兵追上来啊！可是他好生不解，跛龙逃窜海南岛，为啥婆往西南跑？这样的风浪天，他过得了横浪沙？ 93 ==========第99页========== 听到玻龙和鲍大说话，鲍大掉转船头，折向东去，他全明白了敌人的诡计。石奎叔心里一急，霍地站起，走出舱口。 “你出来干什么？”跛龙凶狠地叫喊。《透透气！”石奎叔瞪了他一眼。 忽然一个狗腿子惊叫起来：“前面有船！” 跛龙大吃一惊，定神一看，前面一只帆船在骇浪中颠簸。两船驶近，那船上钻出一伙人来。其中一个彝勾嘴阔，原来是水鬼来了，破龙好不欢喜。 石奎叔心里一颤：这不是海匪庞超吗？ 水鬼庞超攀上大机帆船，哈哈大笑：《龙兄，托上天拱福，你我生死同舟了！”跛龙说：“这叫同跳龙门！”说罢 一阵狂笑。忽然他眼珠子一转，盼咐一个匪徒：“叫老石奎炒儿碗虾干，给庞爷接风！” 狗腿子过来朝石叔就是一脚，“听见没有？”石奎叔把仇恨咬往，向炉灶走去。石奎叔心里骂道：“逃到海南岛也蹦不了几天！”他点着柴火，又咕噜咕噜抽烟。那狗腿手冲他骂道：“抽烟，还不快妙菜，惹龙爷生气，有你好看的！”跛龙听见骂声，回头看了看，发现后面拖着水鬼的帆船，黑肚子里又翻出一条诡计，对水鬼耳语几句，水鬼呆了片刻，吭了两声：“妙！妙1” 三 发威的大海，掀起了万顷波涛。阿涛指挥着三条机船， 94 ==========第100页========== 破浪前进。 老水根煮了一锅青蟹，让大家点点肚。原来蟹湾里面青蟹多，他们平日钓的吃不完，养了一水舱呢！阿涛涅着一把渔文，铁铸似地站在船头，一阵大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噤，顿时头脑清醒了许多。这时水根伯正捧着一碗蟹肉走到船头，说道：“阿涛，好大的东北风，这里太冷了，还是回船舱吃碗热蟹肉，暖暖身子！”阿涛回过头来，对水根叔说起自已心里的疑问：从蟹湾到海南岛，只有两个出口，从西南越过横浪沙，或者从东南钻出黑鲨嘴。敌人向西南跑，会不会摆迷魂阵，想叫我们上当？ 老水根若有所思地说：“有道是，误进横浪沙，船沉龙王家。风高浪大过不去，分明有诈」” 听了老船工水根伯的话，阿涛下了决心，立即把三条机帆船集拢，对大伙说：“跛龙很可能是明走西南暗走东，水根伯有儿十年航海经验，他说这种风浪天横浪沙无论如何是 不能通航的。现在，我们必须分头行事，O1号船直插急水 石，其余两条走白云栈，抢占黑鲨嘴！”大伙都觉得阿涛说的有理，便分头行事去了。 天黑下来了。海面漆黑，只有绽开的浪花闪动，晃动着 一发即逝的银光。 阿涛的01号船来到急水石附近。突然“呱呱”儿声海鸡惊叫，随风传来。不一会，一群海鸥从桅顶上掠过。 “黑夜海鸥惊飞，必有来头！”老水根说。 95 ==========第101页========== 阿涛明白，这里除了急水石，别无礁岛，这急水石是个弧形礁岛，若没有风浪，它躺在碧波中，象一弯月牙嵌在蓝天里。它的怀里，可以泊船；可是它的脊背，有一股急流神刷而过，所以渔民给这个藤岛起了个急水石的名字。 透过夜幕，急水石露出了它的黑黝黝的身影。果然，那巨大的石盘下面，有一条船！ “打吧1”海波可来了劲。阿涛立即把他按住。 那船上的人发现了来船，乱哄哄的，有的扯篷，有的起锚，看样子想跑。阿涛一转舵把，机船唿哗哗拦截过去。海波失声叫道：“龙茂利？” 阿涛捏了海波一把，示意大家荫蔽。可是细细一瞧，那船并不是跛龙的大机帆船！ 那船上的人都拿着枪，趴在船舷边。为首的是个瘦猴，那棋样就象龙茂利，壮着胆子吆喝：“你们是什么人？”阿涛目光如电，一扫那船，只见黑影晃动，约摸有十人上下。听到对方问话，阿涛从容答道：“我们是牛腿湾的渔民，到这里避避风。” “避风？为何不回牛腿湾，却到这里来？” 民兵们早已按捺不住，直想动手。阿涛回头叫大家沉住气。 “我们来不及回港，折腾了一天，想到这里煮点新鲜吃。”阿涛故意把“新鲜”二字说得很重。 那些家伙一听有新鲜，把枪一收，站了起来。瘦个子不 96 ==========第102页========== 放心，吼道：“刚才那小子说什么龙茂利？”狡诈的眼晴盯住海波。海波气虎虎地真想一渔叉掷过去！阿涛听了，灵机 一动，不慌不忙答道：“他是说，海岛滩石里龙利鱼多，要去叉儿条！” 那家伙凝心消去大半，摆出海盗的凶相：“老子肚子饿戍了鲎壳，有什么快拿出来！”他把手枪一拍，朝阿涛昨呼。阿涛见他上钩，示意老水根把船靠过去，故意不紧不慢地说，“没有什么吃的，只有些青蟹！” “青蟹？”那伙人又累又饿，听说有青蟹，一个个馋得直流口水。 众民兵知道阿涛的用意，船一靠扰，水根伯便抓过一个网捞子，揭开水舱盖，捞上一捞子青蟹。瘦个子见了，心想 、要是民兵，不会有青蟹，疑心全消了。老水根一步跨过船去，叭啦一下把青蟹全倒在船板上。大青蟹一个个扬起双钳满船乱爬。那伙人吵眇嚷嚷地抡着抓青蟹。瘦个子感到不妙，还来不及制止，早被阿涛冲过来一脚扫倒了。海波早就心急手痒，挺着渔叉扑了过来，老水根举起网捞子朝一个家伙猛劈下去，六个民兵飞身跃出，枪口逼过去：“不谁动！” 瘦个子吓黑了脸：“你们是…” “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民兵1”阿涛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长官饶命！我们是水鬼…。”阿涛问：“你就是水鬼？” 97 ==========第103页========== “不，他带十个弟兄上了龙茂利的船走了。”“他们走了多少时间？朝哪个方向走？”“大约半个钟头，向西。” 阿涛昕说跛龙走的时间不长，知道我02、03两条船完全有把握抢在跛龙之前，到达黑鲨嘴，现在01号船迅速赶去，前后夹击，一定可以战胜敌人。阿涛留下四个民兵押送俘虏船，然后01号准备向白云栈进发。 四 白云栈，白浪滔天，就象天上的白云，是通向黑鲨嘴最近的航道。可是平常人们总是绕大弯走个“之”字往西，然后再向南往黑鲨嘴，很少有人敢走这条道。阿涛掌着舵，斩钉截铁地对大家说；“风浪大，我们海上民兵有倒海翻江的本领，敌人险恶，我们有擒鲨捉蛟的胆量。全速向白云栈前进1” 这铿锵的话，象一股激流，涌进民兵们的心间！他们的心，象一张帆鼓满了风，誓要乘风破浪，飞过白云栈！ 老水根说：“对1海蛇弯，鲚鱼直，跛龙向西走弯路，我们闯白云栈走直道，看谁先到黑鲨嘴！” 一进入白云栈，船身就急剧晃荡起来，凶猛的白浪象条条白龙，舞来滚去，吞云吐雾，突然一个横浪象个快速移动的土丘，向船边压来！渔家人说：不怕直浪怕横浪。阿涛眼疾手快，一扳舵把，船猛地急转，嘎啦一声船头撞崩了浪 98 ==========第104页========== 山，飞溅的浪花铺天盖地泼下来。阿涛用手抹了抹脸，显得更加坚定、刚毅。老水根说：“柴油不是能压浪吗？”阿涛 一喜：“对1海波，取棉胎去1”海波从睡舱抱出棉胎，老水根接过来，迅速醮饱了柴油，用绳子从船头吊下去，浪势果然小了些。机船昂起头来，越驶越快，闯过了白云栈。这时，从黑鲨嘴方向传来了枪声。 原来，我02、03两条机帆船，按阿涛的命令行事，果然抢在跛龙之前到达黑鲨嘴，待跛龙的大机铆船一到，便开火迎击，逼迫跛龙往问窜，以便02、03两条帆船与01汇合，夹击逃匪。 “突嚓…”隐隐传来了机器声！ 机声扣动着大家的心弦。阿涛侧耳一听，说：“准备战斗！”正是跛龙的大机帆船往回逃窜。机船时而抛上浪山，时衔堕进深谷，吓得匪徙们个个战战兢兢。水鬼以为已经摆脱了我海上民兵的追击，心有余悸地对跛龙说：“全靠龙兄当机立断！”跛龙暗自得意说：“大丈夫处世，能屈能伸，总有潮落水退的时候！等国军一反攻，老子还得回蟹湾，那里还得姓龙1” 话刚落音，一个匪徒起来：“龙爷，你看！”跛龙一看，被吓得目瞪口呆，后有追兵，前有拦截，急得六神无主，仰天长叹：“完了1” “打！”阿涛一声令下，民兵们一齐开火。 匪徒们乱了套，被民兵们撂倒了两个，剩下的趴在船舷 99 ....- ==========第105页========== 边举枪颜抗。水鬼贼眼一瞪，推倒两个柴油筒作掩体，喝令匪机枪手向民兵们扫射。 民兵们一时被敌人的火力压住了。阿涛心头火起，贼声：“水根叔，你掌舵！”他奔到船头，拉起吊在水中的棉胎，迅速解开往身上一裹，端起冲锋枪。敌人的子弹打在湿棉胎上，咝咝地尖叫，阿祷脸不变色，心不慌，紧紧握住枪把。风推浪涌，敌船不断转动，等到敌船转过身来，柴油简后面露出了敌人的机枪手，阿祷连发儿枪，敌人的机枪立即成了哑巴。 这时02、03两条机帆船已经赶到。 “靠上去打！”阿涛把枪一挥，三条机船趁势向敌船合围。跛龙吓懵了，眼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众匪徒纷纷跳水逃命。 “下！”阿涛一声令下，民兵一齐扎进水中。匪徒们都是水中的魔鬼，可民兵们更是海里的蛟龙！匪徒们刚氽到深处，就一个个地被揿住，咕噜一阵灌饱了咸水，落水狗一样被拖上船去。 阿涛的01号船靠拢了敌船，只见跛龙用渔刀斩断了缆套绳，双手抓舵把，机船正要向激流暗熊撞去。这家伙想毁船1跛龙绑紧了舵把索，正欲跳海逃命。忽然发现阿涛跳过船来，便举刀恶狠狠地向阿涛扑过去。面对举刀扑来的凶恶敌人，阿涛不慌不乱。他，十六岁便被迫上船，起网爬桅样样干，受尽了这个恶霸的棍棒皮鞭。自从来了共产党，他才懂得了100 ==========第106页========== 革命，懂得了毛主席是穷人的大救星。毛主席领导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穷人从此要坐江山了！可是，跛龙这些吃人的恶鲨要反扑过来！阿涛怒目圆睁，浑身象眼前这奔腾向前的怒潮一样充满力量！跛龙一刀砍来，阿涛侧身闪过，飞起一脚，跛龙被踢倒在舱面上，阿涛猛扑过去，压住跛龙。这时，突然一个横浪打来，大机帆船象野马脱缀，被卷进了急流里！眼看就要触礁，跛龙狞笑着说：“我活不了，你们也不会好过，马上就要船沉人亡，大家同归于尽！”在这千钩 一发之际，石奎叔手拿菜刀，冲出船舱，飞身跃上驾驶台， 一刀砍断舵把的绑绳，双手一抓，使尽平生力气，把舵扳转过来，逼迫船头向外，船身从醮石旁边安全擦过！ 民兵们驾船赶上，水根抛过绳套，阿祷一把接住。把跛龙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民兵们跳过大机帆船，围住石奎叔，夸他老人家老当益壮，为革命立了功劳。石奎叔激动地答道：“功劳归于毛主席、共产党1” 风息了，暴躁了一天一夜的大海慢慢安静下来，东面的海空露出了晨曦。民兵们怀着胜利的喜锐返航。 王书记脸上闪着光，迎接胜利归来的海上民兵，指着海南岛方向，壮严宜布：阿涛、水根叔等十二名蟹湾乡民兵参加渡海作战。 在“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中，海上民兵队豪情满怀地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101 ==========第107页========== 金 。刀 光 桂平县覃 江 一九五○年冬，我金田民兵配合人民解放军剿匪部队，插进紫荆山区，把盘踞在紫水圩上的蒙耀宗股匪，打得落花流水。 紫水圩战斗刚结束，剿匪部队乘胜追击残匪。王营长叫金田民兵队打扫战场，整装待命。 民兵们把战场清理完毕，磨刀擦枪，热气腾腾。忽然，背年民兵王虎高声大喊：“喂！请队长来一路太平军的刀法，好不好？”大伙一听，齐声叫好，纷纷向正在磨刀的一个中年汉子围了过来。那汉子挺起腰板，微笑着挽刀进场，炯炯有神的眼睛往四周一扫，立即跨步出刀，“杀！杀！杀1”大朴刀上刺下砍，左拦右挡，一会儿“大鹏展翅”，一会儿“雪花盖顶”，闪闪银光，映衬着他那高大的身躯，好不威武！大家不禁连声喝彩：“好！好！老刀新人，好威风呵！”说得对，这刀，是太平军留下来的斩妖刀，这人，是金田民兵队队长洪中。整整一百年前，洪中的曾祖父，不甘忍102 ==========第108页========== 受地主阶级的残酷压迫，奋起反抗，参加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在古营盘接过了柄上刻着“斩妖”二字的大朴刀，和太平军战士们一道，跃马挥刀，大显威风。这场中外闻名的农民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洪中曾祖父的这把斩妖朴刀却代代相传。茫茫长夜，终有尽头多一声霹雳，震撼大地。湘江岸边风雷激，金田平原怒潮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洪中的父亲又高举犁头红旗，挥舞大朴刀，参加了如火如茶的农民草命运动，火烧豪绅宅院，刀劈伪团防局长。在一次战斗中，洪中爹不幸身负重伤，临终时，把十二岁的洪中叫到跟前，传刀留言：“孩子，拿着它！砍土察…劈恶霸…跟着毛委员闹革命！”父亲的话，在洪中的心田里生根发芽。抗日战争胜利后，金田人民又在党的领导下，成立武工队，打击反动派。洪中带着斩妖朴刀，活跃在紫荆山一带，用战斗迎来了山乡的解放。如今，洪中虽然肩挎驳壳枪，但他仍把这刀视若珍宝，常磨常练，刀法步步创新，武艺节节提高。 众人正看得入迷，突然山均口飞来一骑骏马，到圩边嘎然停蹄，一位解放军战士翻身下马，挤过人群，高声说道：“洪队长，紧急命令！” 洪中立即收刀上前接过命令一看，顿时怒容满面，狠狠地骂了一句：“狗东西，他跑不了！”随即转向解放军截士：“告诉王营长，我们马上出发，保证完成任务1”解放军战士敬礼跨马，飞驰而去。 洪中插好大刀，挥手一声“集合”，霎时民兵整队完毕。 103 ==========第109页========== 同志们！根据解放军掌握的情报，蒙耀宗这股残匪，从装水圩漏网以后，跟盘踞大瑶山的匪首勾结上了，现在正在逃跑……” 民兵小伙子们齐声急问：“往哪儿跑啦？ 洪中手指深山：“清风界。他们想逃进瑶山，作垂死挣扎。” “白日做梦！” “对！王营长命令我们，中午之前，抢占清风界，截断敌人的逃路，配合解放军，全歼蒙匪。出发1” 民兵队象脱弦的箭，飞向清风界。 二 清风界巍峨挺拔，直插云天，是紫荆山和大瑶山之间的分水岭。从紫水圩到清风界，坡陡林密，沟壑纵横，只有一条六十多里九拐十八弯的羊肠小路。小路上，百十个匪徒，有的抬着木箱，有的枪杆上挂着抢掠来的衣物、鸡鸭，跌跌撞撞，一窝蜂似地向西逃窜。 匪群中间，有一个瘦高条八字胡的人，跑得浑身冒汗，气喘吁吁，甩掉马褂，拾头四望，连忙吩咐身边喽罗：“传我的话，快！快！谁个停步，就地处决！”此人，不是别个，正是解放军和民兵锼捕堵截的匪首蒙耀宗。解放前，他历任伪警察局长、县民团司令，为非作歹，'鱼肉人民，山里山外广大群众无不恨之入骨。解放军一到，他纠集国民党残渣余 104 ==========第110页========== 苹、散兵游勇一千多人，自称“司令”，盘踞紫荆山中，妄图凭险顽抗。哪料想，昨天晚上，剿匪大军和金田民兵如从天降，插入紫荆山，围住紫水圩，打得他焦头烂额，险些丧命。此刻，他恨不得有双飞毛腿，甩掉追兵，逃进瑶山。 这时，匪参谋长刘国栋上前耳语；“司令，看到清风界了，歇会吧！” 蒙耀宗说；“那清风界，眼晴看得见，走路得半天。你呀，讲武堂里学打仗，光会纸上谈兵。快走！”匪参谋长又说：“后边的追兵还远着呐！” 蒙耀宗说：“你还没有被打痛呀！昨晚上，你一个劲嚷远着呐，远着呐，人家一包围，差一点儿全军覆没！”说话间，觉得额角汗，拾袖一抹，触着了一道伤疤，蒙匪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接着说：“怕就怕在民兵给共军带路呀。”原来这道伤疤，是他当民团司令的时候，一次带兵进紫荆山围剿我武工队，被洪中砍了一刀留下来的。所以他一摸伤范，就不寒而栗。 匪参谋长被奚落一阵，想挽回点面子，百般献媚地说：“还是司令有远见。眼前美军已快打到鸭绿江边，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只要老蒋打回来，这里还不是你我的天下！如今至关重要的一步棋，是尽快越过清风界，进入大瑶山，避过共军的锋芒。到那时一哈哈1” 蒙耀宗猛一摆手，拉下马脸，说：“以后再笑吧！眼下得赶快走1” 105 ==========第111页========== 匪参谋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向七零八落的匪徒们吆喝：“快走！赶快通过清风界。” 清风界，现在简直成了这帮残匪的鬼门关。金田民兵队哪里能让他们通过！可是，匪徒们先走了两个时辰，解放军又在后面猛追，如果不能赶在逃匪的前头，卡住清风界的隘口，让蒙匪进入瑶山，麻烦就多啦！洪中算了时间，又算路程，感到任务重要，时间急迫，当即召集战友们，把情祝一摆，斩钉截铁地说：·“走弓弦！” 王虎不明白：“怎么走法？” 洪中指向莽莽群山，说：“直插清风界！”王虎问：“哪有路呀1” 洪中说：“路是脚板踩出来的，从斜刺里插到蒙匪前头去！” “对1走！”众民兵齐喇喇地一声吼，甩开铁脚板，迅猛疾进。 他们横穿紫荆山的主蜂，跨过一道道深涧，转眼来到了狮子坡前。这里荆棘丛生，那密密麻麻的刺蓬，活象雄狮项上的减毛，就是山猪钻过，也要被刮去一层皮。急性的王虎火燥爆地一挥手；“冲！”带头朝一处刺蓬较疏的地方钻去。只听“沙”的一声，上衣被勾了个大口子。洪中拉出王虎，笑了笑，便从背后抽出朴刀，只见他挥舞大刀，披荆斩棘，向前开路，众民兵一个个拔刀相随。刹那间，刀光闪处，荆棘倒地，一条通道迅速向清风界顶伸延。106 ==========第112页========== 王虎笑呵呵地说：“嗨1这下大刀比冲锋枪还顶用哇！”洪中说：“刀有刀的用场，枪有枪的用场。九九归一，紧握刀枪打豺狼。” 说话间，·民兵队来到十丈崖。大家拾头一望，嗬！十多丈高的石壁，刀削斧劈一般，翻上这个悬崖，就是清风界。这时节，远处匪徒们的吆喝声，隐约可闻。洪中一听，估摸匪群已过了山猪峡，离清风界还有六七里路，当即命令民兵搭云梯上悬崖。王虎一个箭步跃到一株杉树跟前，跨开马步，举刀就砍。洪中向前一挡：“慢！从这边下刀，树身自然倒向悬崖。”王虎憨厚一笑，按照洪中的指点，其他人也跟着行动，“咔咔咔”地一阵刀声过后，一架独木云梯竖在崖壁，民兵健儿一个个攀缘而上，占领了清风界隘口。那帮残匪还在界下左弯右拐，活象蜗牛爬行哩！ 主虎忽然发现洪中手上有血，惊呼道：“队长，你的手…” ·洪中淡淡一笑，接过活头：“擦破点皮，不要紧。” 王虎解下腰带，要给洪中抹手。洪中已经抓起一把千草，把朴刀扔给王虎，一边抹手，一边向四面派出了观察哨。 王虎接过朴刀，一看刀柄，在“斩妖”二字旁边，又刻下了“务尽”两个新字，禁不住脱口而出：“斩妖务尽1”并问这是什么意思。洪中说：“意思可深哪！” 一个月前，在剿匪誓师大会上，王营长代表区委发给洪中一支致壳枪，授枪的时候，王营长语重心长地说：“老洪 107 1.I ==========第113页========== 阿！你的祖先敢于反抗，奋勇杀敌，精神很可贵。但是斩妖没有斩尽，到头来还是失败了。这个教训可得牢牢记住。”会此，洪中就在刀柄上刻下“务尽”二字。 正说着话，忽听有人报告：“队长，瑶山方向有儿个背枪的人上来啦！”洪中立即布置全体民兵隐蔽在四周的芭芒丛中。却说，那几个带枪的人，上到清风界顶，脚跟还未站稳，民兵们从四周一跃面出，缴了他们的枪。洪中就地审问俘房，得知他们是瑶山里的匪首派来接应蒙耀宗匪部进瑶山的，同时还问明了他们的联络暗号。然后洪中同战友们如此这般计议一番，便分头行事去了。 三 且说蒙耀宗领着一百多名匪徒，慌谎张张地来到清风界下的半山腰，仰望界顶，只见白云飘流，雄度翱翔，不见烟火，顿时疑团暗生，便命令匪徒们停止前进。他坐在路旁的枯树墩上，掏出怀表一看，正好十二点钟。奇怪呀！已经派人进摇山联系，约定今天中午，烟火为号，在界上接应。可现在界上一片沉寂，莫不是情况有变？于是命令小头目黄苟育带领十几个匪徒为先遺队，上界探听虚实。 黄苟育带着十多个匪徒，倒背着枪，爬上了请风界顶，东张西望，想找联络人。可是小路两旁长满了芭芒草，不远处还有一间破草棚，四周静梢梢的，设有人影。黄苟育正想命令匪兵点火，向蒙耀宗发出“平安无事，可以上界”的信号。 108 ==========第114页========== 忽然，草棚里跃出两个人来，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矮壮结实。黄苟育以为是瑶山里派来的联络员，迎上前去，正想开口，只见那身材高大的大刀一横，枪先开了腔： “于什么的？” 《啊…哈哈，进山。”喝的哪江水？”“三江水。”:“吃的哪方粮？”“四方粮。”“走的娜条路？》“那还用说，通天路}” 黄苟育听得暗语完全相符，确信对方是瑶山派来的人，便满脸堆笑，迎了上去：“你们是？…” “我们是山岭的主人。”那大个子反问道：“你们带来什么见面礼？” 、“我们司令亲自带来儿箱新枪，马上就到。” “蒙司令为什么还不上来？” “他让我先带队探路，烟火为号，立即上山。” 突然，那个大个子扬起手中大刀，寒光一闪，直逼黄苟有，朗声笑道：“哈哈哈！礼物太少！” “少？你…你还要些什么？” 大个子怒目一瞪，说：“我要蒙耀宗的脑袋！”黄荷育大惊失色，“呵”的一声，结结巴巴地问道：“你 109 ==========第115页========== 们…到底是.” 大个子一字一顿地说：“金田民兵队1”黄苟育象挨了一个炸雷，吓得面如死灰。 大个子扬刀大吼：“举起手来！”矮个子顺手就下了黄苟育的枪。刹那间，从芭芒草丛中又跃出十几个人，一个个手举大刀，齐声大喝：“缴枪不杀！”匪徒们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只好乖乖地举起双手，当了俘虏。 你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洪中发现这十来个匪祧上界来，知道大队人马还在后面。他想：收拾前头十几个人，倒不吃力，但是弄不好会惊动后边的匪徒。王营长他们还没有追到这里，不能四面合围，一举全歼，怎么办？跟大家商量，就出了这么一个“先礼后兵”的点子。 洪中简单审讯了俘虏一番之后。点起了三堆火。 顷刻，清风界上升起了三股浓烟。匪参谋长刘国栋在界下望见，欣喜若狂，立即命令匪徒集合上界。 蒙耀宗善地跳起，嚷道：：“站住！统统给我站住！”匪参谋长一征，睁大双眼，不解地望着蒙耀宗。蒙耀宗狡黠地说，·“你想想，信号迟迟才发，是否有点蹊跷？” 刘国栋不以为然，冷冷地说道：“司令，兵贵神速，迟恐生变…” 蒙耀宗打断了对方的话：“共军多诈，不可不防娜！”匪参谋长一听这话，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但又怕拖延时0 ==========第116页========== 间，解放军追兵一到，更加危险。于是向蒙匪献计，再派出 一个搜索队，在前面开路。这正中蒙耀宗下怀，便说道：“你我所见略同，此事关系重大，我看得参谋长亲自走一趟。”刘国栋略一迟疑，说道：“也好。兄弟先走一步，大队人马随后缓缓而进，‘白金钱’左轮枪声为号，司令火速上界。” 且说清风界上，民兵们做好了战斗淮备，洪中和王虎，埋伏在离草棚不远的一片芭芒草丛中。透过草丛望去，山前地形一目了然，两旁是陡峭的山蜂，中间是一片开阔地，两端是窄窄的隘口。王虎低声说：“队长，前面多象个口袋！”洪中笑笑，低声回答：“不！是个大坟坑。当年洪秀全领导金田起义，一支太平军在这里把清兵杀得落花流水，当时有人编了一首歌…” 王虎说：“这歌我会！”随即低声哼了起来： 三尺马刀白霜霜，日夜把守清风冈多清兵上来千个，砍下狗头五百双。 忽然，清风界下半山腰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串人影。洪中肴得真切，低声告诉大家：“蒙耀宗这老狐狸真狡猾，这还不是土匪的大队人马。”又同儿个民兵商量了一下，立即分头准备。 山腰小路上，匪参谋长刘国栋带领搜索队。一个个端着枪，弓着腰，心惊胆战地穿过隘口，进入了“口袋”。刘国 111 ==========第117页========== 栋环颜四周，见空无一人，正疑惑间，忽然看见草棚门口有个人席地而坐，背靠绪壁，耷拉着脑袋在打肫，好象是黄苟育。刘国栋提着手枪，带领匪徒，轻手蹑脚地走近草棚，仔细一看，果然不错，刘国栋火冒三丈，把手枪往腰间一插，破口骂道：“黄苟育，你倒自在，在这里睡大觉，害得老子一”一边骂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一支小巧玲珑、与黑发亮的美造“白金钱”左轮，指向天空，正想扣动钣机发出上界信号，猛然间，几道寒光映入眼帘，几把雪亮的大刀已经对推着他。刘国栋方知中计，想逃已来不及，张口结舌地问：“你们是…是…妙 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汉子，挥动手中闪闪发亮的大刀，晴天霹雳般答，“金田民兵洪中！” 原来，洪中故意把黄荷育绑在搠内，诱骗敌人，待机下刀。 匪参谋长以为用枪对刀，可以抵挡一阵，后面大队一到，就可化险为夷。于是慌忙举枪顽抗。洪中眼到手到，寒光一闪，只听得匪参谋长“唉唷”一声惨叫，手断枪落，象条死狗倒在地上，失神的三角眼兀自望着洪中那把大朴刀，浑身簌簌地发抖。 与此同时，民兵们奋臂挥刀，杀向敌群，清风界上顿时刀光闪闪。匪徒们惊惶失措，乱作一团，纷纷举手投降。几个匪徒没命地抱头鼠窜，想逃下清风界，洪中随手从匪参谋长身边拾起那支鸟黑发亮的美造“白金钱”左轮，“叭叭叭” 112 ==========第118页========== 一连几枪，打得那儿个匪徒死的死，伤的伤，连滚带爬下了山坳…。 四 山坳里，蒙耀宗频频看表，神情十分紧张，心中思忖：从进山猪峡到现在，整整走了两三个钟头，还上不了清风界，限看共军追兵就快赶上。不待刘国栋发出信号，便大声吆喝匪徒们：“快上，在这里等死吗1”这群亡命之徒，没命地往山上爬去。 清风界上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蒙耀宗转忧为喜，马上催赶大队上界。匪徒们爬到界口，蒙耀宗喘过一阵粗气，掉头朝紫水圩方向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苍天保祐，祖先有灵，我蒙某一过清风界，如同猛虎归山，唔一” 蒙耀宗想得正美，一个瘸腿匪徒，趴在他的跟前，结结巴巴地报告说：“司令，参谋长他…” 蒙匪急问，“他怎么啦？” 那个匪徒哭丧着脸说：“洪中一刀…”蒙耀宗一听，额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一脚把那匪徒踢开。这时匪群乱成了一窝蜂。蒙耀宗额角青筋暴张，大声嚓叫：“站住1谁往后跑就毙了谁，冲过清风界才有出路！”事到如今，他感到后有大军迫近，前有民兵堵截，马上有陷入合围的危险，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孤注一掷，拚死一战，或许还可以冲过洪中的刀口，保住狗命。于是拚死往清风隘口冲去。 113 ==========第119页========== 洪中和战友们，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正旺。他们早已占据有利地形，布下了伏击圈。眼看着蒙耀宗指挥匪徒，两挺机枪在前面开路，一挺在后掩护，边打边冲，五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洪中大喊一声：“打1”顿时， 一排排子弹射问匪徒，一颗颗手榴弹飞向敌群。敌人丢下二 十多具尸体，一窝蜂地退回界口。 这时，界下一阵激越的军号响，王营长率领追兵赶到。蒙耀宗一听吓得发疯了，连连挥动手枪，龇着黄牙，声嘶力竭地叫嚷：《冲1冲过去！”命令两个土匪头目，赶着 一群匪徒，端着刺刀，在机枪的掩护下，再一次向民兵阵地扑来。洪中把枪往腰间一别，拔出新妖刀，飞身跃出阵地：“同志们，杀1”民兵们个个眼冒怒火，持枪挥刀，冲进了敌群，与匪徒们展开了一场白刃格斗。大刀呼呼作响，匪徒纷纷倒地。一个匪徒向洪中虚晃一枪，突然刺向洪中的心窝。洪中一侧身，用腋窝把敌人的枪夹住，挥手一刀，把匪徒劈成两半。 正在这时，王营长率领解放军战士，飞快地冲上了清风界，集中火力从土匪后面压来。 “缴枪不杀1”“活捉蒙耀宗1” 密麻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战土们的呐城声，惊天动地，震撼群山。 敌人一片慌乱。蒙耀宗眼看大势已去，于是丢下残匪， 114 ==========第120页========== 自顷逃命。他一头钻进芭芒草丛，溜上一条小路，往清风界下逃窜。洪中猛喝一声：“你往哪里跑！”在后面紧紧追去。蒙匪仓楻逃命，不时回头来打枪。逃逃打打，猛然拾头 一看，前面已是百丈悬崖，无路可逃，转身又欲开枪，发现子弹打光。这时，洪中手舞大刀，龙腾虎跃，赶到了跟前。蒙耀宗望着威严屹立的洪中，吓得脸色灰白，猫着腰，弓着腿，浑身发抖象筛糠。洪中看着眼下这个一家四代统治着紫荆山乡的土皇帝，往昔的威风扫尽，纸老虎的原形毕露，顿时满腔热血沸腾，百年来祖祖辈辈的斗争，只有今天在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下，才把这个世道斗了个底朝天，过去的奴隶们成了紫荆山乡的主人翁。一时间，好象穷兄弟们的力量都汇集到了自已的身上。只见他奋臂举刀，大吼一声；“蒙耀宗，你们的末日到了！”这声音是历史的宜判，震得沟鸣谷应，千山回响；震得蒙匪灵魂出窍，面无人色，感到自己的世界从此永远毁灭了，但是又不甘心举手投降，为了作最后的挣扎，金鱼眼骨碌一转，以百倍的疯狂，猛地将手枪朝洪中砸来。洪中大刀一挡，“哐”的一声，手枪被拨出了一丈多远。蒙匪计穷力尽，还来不及从腰间拔出匕首，洪中一个箭步逼上前来，刀光一闪，蒙匪哇地一声，坠入了无底深涧…。 阳光灿烂，群山披金，紫水河在山脚下奔腾向前。在高高的清风界上，洪中和主营长胜利地会师了。解放军战士和民兵们互相握手、拥抱，共同祝贺战斗的胜利。王营长指着 115 ==========第121页========== 洪中手中的大刀，深情地说：“你这把刀，又为革命立新功啦！” 洪中按刀伫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万分激动地说：“有了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这老刀还会有立不完的新功呢！” 116 ==========第122页========== 石 依 黛 南丹县晓岚 雨夜接任务 暴风雨震醒了水族山村的黑夜，春雷在四周山头上炸响，也在人们心头上滚动。 又是一声震人心弦的霹雳，闪电划破夜空，砍断雨帘，照亮一位青年妇女，象铜铸石雕一般，屹立在草寮门边。她，就是水族民兵石依黛。 闪电一熄，她转身进了草寮，草寮里弥漫着液重的草药味，火塘上的沙煲盖在卜卜卜地跳响。她倒出一豌药汁，端到丈夫床前，尔后拿起竹笠，准备冒雨赶夜路。 躺在床上的丈夫凯布撑起身子，惊醒了身边刚半岁的孩子，孩子“哇”地哭了一声。凯布瓮声瓮气地说：“你真的要去莲花山？” 依黛点点头。 “那孩子怎么办？” “我背上。凯布，有了孩子不能成天恋着窝呀！”凯布有点担忧：“我们只有这一根苗，万一…” 117 .- ==========第123页========== 依黛走近床边，弯腰哄睡了孩子，膘了丈夫一眼；怕什么呀？不消灭潘之整这帮土匪，水家翻身日子过不甜，我们再多十根苗也没用！” 凯布坐起身子，压得竹床吱吱响，依黛服侍他喝完药汁，又扶他躺下：“自从你参加剩匪得了藤冒，方连长送过两次药来了。今晚来时，他说潘之鳌可能逃往贵州边界，区里马上要派人进山侦察。解放前潘之整压迫了我们两代人，魏在我们能隔山看打虎吗？” 说罢，依黛找出粪衣，顺手从刀鞘里抽出砍刀，坐到丈夫身边。火塘里红艳艳的火苗，映得砍刀闪闪发亮。依黛两眼射出了仇恨的火花，牙齿咬得格格响：“想起潘之整欠下的血锁，我很不得半夜爬起来磨刀：” 提起潘之鳌，看看这把刀，夫妻俩陷入了沉慇…原来，这小俩口解放前都是莲花山区大寨主潘之鳌的踩奴，他们的阿甫、阿妮·都被潘之鉴先后害死了。解放前一年，依黛生病在床，潘之兹照样逼地每天挑三十担水，后来昏倒在苦楝树下，潘之鳌抡起扁担就要打她，凯布赶来用秋刀一挡，扁组断成两截。潘之整当即喝令狗腿子揍凯布，因见他手握砍刀，怒目炯炯，谁也没敢上前。南丹一解放，潘之鳌逃进深山当了土匪司令。也是在这时候，依焦和凯布成了亲，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潘之整儿次带领匪徒出来能 #阿甫、阿妮：水族话，阿爸、啊妈。 118 ==========第124页========== 杀抢掠，疯狂叫嚣要对水族山养，村过火，人过刀。在我解放军和民兵不断围歼打击下，他带着一百多名残匪，窜进深山老林，时聚时散，苟延残喘。今天傍黑，方连长送药来时说，区里分析了当前剿匪形势，决定“携贼先擒王”，尽快查出并抓到匪首潘之鳌，以利瓦解、全歼这股残匪。依黛一听就坚决要求进山去侦察，可是凯布还有点想不通… 凯布重重地翻了个身，慢慢坐起来，拿过砍刀久久地端详着，不觉两颗泪珠，滴到了砍刀上。他紧紧拉着妻子的手说：“只怪我太宝贝自己的孩子了，为了山山罢养的穷苦人，你去吧1” 依黛帮他穿好棉衣，温存地说：“以前我当过潘家丫头，这次背仔去深山侦察，比别人更方便些。我去一天半骗就回来，方连长会派人来照顾你的，你就放心在家养病吧！” 天空中又响起了一声震撼山岳的响雷。公鸡已啼了五遍。依黛背起孩子，戴好竹笠，凯布骨碌下了床，把砍刀别 F 在她腰间，帮她披好蓑衣，送她出了门外。风雨中，传来了地压倒沉雷喧嚣的话：“剿匪是毛主席号召的大事，只要心 要 中装着穷人，脑里记着亲人，眼晴盯住敌人，就能舍得一切！” 深山查匪踪 手 第二天一早，依黛照着方连长的指点，背着小孩，向土 古 匪经常活动的莲花山走去，她要探明狡猾的潘之鳌，到底藏在哪个死角落。她肩膀背着个背篓，里面装着几个粽粑。一 119 ==========第125页========== 夜大雨把山路淋得湿漉漉的，路边的野草把她的裙脚都打湿了。俗话说，四月八，冻死老母鸭。眼下虽说开了春，还是冷嗖嗖的，孩子的小腿都快冻鸟了。依黛解下头巾盖住小孩，把那双小腿往背带里掖了掖，心里默默地说：“宝贝呀，不是阿妮心肠硬，一早背你来招风，阿妮要去青冈坳侦察匪首哩！不抓住潘之鳌，村村寨寨的小宝贝，睡梦都不安然哩！” 依黛越走越急，头上冒出了热气。走到青冈坳口，远远看见两个人挑着木炭下了山。依黛心里打起了疙瘩：莲花山第来了土匪，青壮年都参州民兵去打土匪，好久不进山烧炭了。春天发水，树木水分多，炭窑湿气重，一般人都不在这种天气烧炭，昨夜又下了大雨，这两人怎么一早就有炭挑出山？她边走边想，决定向前问个讯，探个底。 那两个人一拐一拐下了山，猛拾头看见一个背仔女人挡在坳口，便停下来歇气。依黛见其中一个很象以前在潘之鳌家见过的匪副官，还未看清，他就扭过头去了。他们把炭篓放在路上，也不选个高处，篓底都进水了，完全不象烧炭人的模样，更加深了依黛的怀疑。她正想上前打招呼，忽然路旁草丛中跳出两个扛枪的人来，大声喝问：“干什么的？”依黛背上的孩子吓了一跳。她轻轻拍着孩子，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背小怒到姑妈家探亲的。” 那两个人走过来挡住去路，又盘问起来：“山里有土 小怒：水族话，小弟。 120 ==========第126页========== 匪，你一人进山不伯吗？我们民兵正要围山呢！”那两个挑炭人趁他们一挡，急急忙忙从旁边一条岔路出山了。 依黛膘了挑炭人一跟，又盯住眼前这两个“民兵”。听他们前言不搭后语，样子不三不四，心想：民兵围山怎么昨夜没听说？围山为什么不盘查出山人？哼！野猫叫不出凤凰音，八成不是正路人！正思量着怎么摆脱他们，一个“民兵”又咋呼开了：“我们民兵要搜山，各个山口都有弟兄们把守。你一早进山，肯定是去通风报信，不是个好东西1” 依黛一听，心火直窜脑门；“谁个不是好东西，自己心中明白！我家小怒已经冻乌了，莫误了我赶路1” 那家伙碰了个软钉子，气得结结巴巴，“你、你、你”半天“你”不出个名堂来。另一个赶紧帮腔，“好，放你进去，但是只准进，不准出1” 依黛越听越感到奇怪：为什么搜山不发动群众？为什么只准进不准出？为什么要挡住我、放走那个象匪副官的人？地决定来个打竹筒吓猴群，搞乱对方阵脚。于是一声不吭就朝挑炭人出来的方向走去。 那两个家伙急忙拦住她：“哎哎哎，要进只准走青冈寨，别的路不行。” 依黛见他们手忙脚乱，暗暗好笑。她想；干脆一不做， 二不休，摸清这两个草包的底细再走。她就冲着那两人顶撞起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凭哪样拦住我？” 刚才那个挨过闷棍的家伙戒眼溜溜喝道：“少罗嗦，今 121 ==========第127页========== 天有特殊情况…”发觉漏了嘴，又连忙越掩说，“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我们民兵要搜山！” 依黛暗暗骂了句：“乌鸦插上鸡尾巴一你想装凤凰？见鬼去吧！”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她决定马上脱身，借题进青冈寨，找到群众不愁了解不到匪情。她故意顺从地朝青风寨走去，嘴里还在脓脓呱呱：“清早碰见背时鬼。看我背仔女人好欺负，总有一天叫你们撞着铁锚1” 那两个家伙盯着依黛进了寨，急忙回山神庙报信去了。原来这四个家伙，都是播之鉴手下的喽罗影其中一个挑炭人，正是匪副官。自从潘之整被撵进深山，他天天提心吊胆，儿天换一次赛。昨天他发出通知，要召集散在各个山头的土匪骨干来开会，准备采取行动。今天一早派土匪化装民兵下山搞反侦察，同时派匪副官下山接他的小老婆上山，准备一起逃往黔桂交界地区。想不到一下山，这儿个匪徒就在青冈寨外碰上了石依黛。 这青冈寨位于莲花山口，周围大山环抱，只有坳口与山外相通。全寨七、八户人家，民兵刚组织起来。今天一早，民兵们就到区里挑人民政府发放的口粮和种子去了。石依黛在寨边正好碰见洗番薯的宋大妈。宋大妈以前是潘之整家的洗衣婆，是依焦心贴心的亲人。 到了宋大妈家，依黛向儿个穷苦人了解匪情后，正想赶回区里汇报，紫急追查挑炭人。这时，在外面放牛探风的大妈儿子突然闯进来说，寨外来了七、八个背枪的人，鬼头鬼122 ==========第128页========== 脑的，直朝这里走来。大妈一听，焦急起来：“说不定是土匪下山来造孽，民兵都不在，怎么办？” 依黛一边掏出背篓里的粽粑，一边装上几个番薯，心里盘算开了：俐才在坳口碰见几个假“民兵”，眼下，我前脚俐到，后脚就有人追来，莫非是饿狼嗅到人气味，要捣什么鬼？我得赶紧想法出山回区去1 众人见依黛还是一副安详稳重的样子，都替她担一把汗：万一出不了寨，被土匪抓住可不好办呐！ 依黛找了拢头发，镇定地说：“风再大，刮不倒莲花山土匪再猖狂，也逃不出解放军和民兵的天罗地网！”她说出女扮男装混出寨子的办法，众人都齐声说好。大妈当即带地进房换装。不大一会工夫，依黛走了出来。百褶裙换成了黑长裤，滚花边的蓝上衣换成了无领黑衫，吊丝头巾把黑发包得严严实实，蓝绑腿一直打到小腿肚，腰带上还插着杆老竹蔸烟筒，十足十是一个英武骠悍的水家阿威。众人一见，眉头更舒展了。这时，小孩忽然哭醒，一双小手伸出背带乱晃，露出了两个显眼的小手镯。众人又一齐担忧起来，女扮男装，小孩怎么带出寨？ 看着小孩的小手镯，依黛的脑里掠过罗区长给她讲过的 一个故事：卓先，解放军方连长是游击队的一个交通员。一天他送信被敌人发现追捕，跳崖受了伤。一位正在崖脚打柴 典阿成：水族话，阿哥。 123 ==========第129页========== 的背仔大嫂发现了他，解下孩子用树枝盖起来，背起他就走。信按时送到，可是大瘦的孩子却被万恶的敌人捅死了。他伤好归队时，大嫂把孩子的一副小手镯送给了他。上个月，方连长剿匪来到了水家山寨。罗区长陪同他走遍了山山券莽，在水家的火塘边，送走了许多不眠之夜。依黛的孩子满月时，方连长把这副珍藏了多年的手镯送给了依黛。从此，那个不知名的汉族大姐的英雄形象，就一直鼓舞着石依黛…想到这里，依黛的意志更加坚定。她在小孩红形形的圆脸蛋上亲了亲，把孩子交给大妈，果断地对大家说：“舍不得小鸡，抓不到狐狸。为了消灭潘之鳖匪帮，孩子就放在这里，让他跟大妈练练胆量吧！” 宋大妈庄重地接过孩子，激动地说：“你放心，舍上这把老骨头，我也不能让土匪碰破孩子一块皮！” 大家深深被依黛的行动感动了，一个大嫂獬下自己的孩子换给大妈：“我抱依黛的孩子去我家，到时候再换！”宋大妈拉着大嫂的手说：“这个主意好，推能骗得土匪 一头雾水不知天！” 果然，土匪扑了个空，而依黛安全回到了莲花区。 破庙擒匪首 莲花区公所里，依黛向罗区长、方连长汇报情况，众人哈哈大笑。 正说着，大妈把依黛的孩子送来了。小家伙抓着个熟番 124 ==========第130页========== 薯晃来晃去，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小手镯亮闪闪的，众人又逗他笑了一回。 根据依黛提供的情况，方连长派人捕获了挑炭人，一审，果然其中有个匪副官。接着，又秘密逮捕了潘匪的三姨太。在这儿个人身上，搜出了一份情报、一对鸳鸯纽扣和一只金戒指。经进一步审讯，匪副官供认，这对纽扣，是潘匪给他与潘匪三姨太联络的信物，潘匪今夜要在青冈坳山神庙召开骨干会。区里根据这些情况，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下午，区里召开骨干会，研究匪情，制订歼匪计划，特邀依黛参加。匪首潘之鳌狡诈阴险，今天发生这几件事后，他召开匪首会的计划会不会变？开会地点会不会改？我们应该怎样撒网？会上，大家各抒己见，讨论得很热烈。 有的同志认为：山神庙位于莲花山中心点，四周土匪容易集中，山高林密，易于防守，便于逃窜。潘之鳌昨天发出了通知，土匪骨干爬山涉水要半天才能到齐，要改地点，匪首已离窝，通知也来不及了。我们今天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看来土匪的会期、会址难以改变。有的同志则主张：不要麻痹轻敌，应当把敌人看得狡猾一些。匪副官的供词是不是确实，匪首会议改不改期、改地点。还要派人去使察才能确定。最后方连长提出：为了有利于全歼残匪，一定要让潘之整开成这次会。而且要让这帮家伙头脑发懵，眼睛发黑，等匪首都到齐了，我们就动手。就是说要做麻痹敌人的工作。要完成这一任务，必须找一个能进入匪巢、接近潘匪的 125 ==========第131页========== 人。问大家谁去最适合？ 听方连长这么一说，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依黛身上。罗区长说：“依黛，你当过播匪的丫头，斗过这个狐狸。特别是你熬过寒冬的风雪，最懂得太阳的温暖，对毛主席 一片忠心，大家信得过你！” 众人也都说：围山行猎的好猎手，最懂得虎迹狼踪，最清楚狐狸本性。依黛斗得过潘之鳖！ 首长的鼓励，群众的信任，使依黛浑身热血沸腾。她霍地站起来说：“为了给村村寨寨的穷苦人讨还血偾，为了使水家山更美、水更清，虎穴狼窝我敢闯！” 依黛又背起孩子要出发了。凯布赶来，要依黛把孩子留给他。方连长说：“你们俩口子都去参加剿匪战斗，孩子请宋大妈帮着带吧！”说着，又和罗区长跟依黛研究了一阵，将一小包东西交给依焦，依黛稳妥地放在头巾里，顺手解下间的砍刀放在桌上。方连长问地怎么不带刀去？她文静地笑了笑说，“这样更容易骗过敌人。我心里还藏着一把尖刀见！” 绚丽的晚霞映衬着雨后的青山，莲花山仿佛在盛装打扮，迎接依黛的来临。依無披着满身箧光，豪情满怀地向莲花山进发！ 天擦黑，依焦大摇大摆进了青冈坳，匪哨兵把地带到山神庙前，盘问了一大阵子才带她进庙。依黛跨进门楂，看见两边的土匪都横眉竖眼地避着她，心里暗想，哼！泥捏的凶神，126 ==========第132页========== 草扎的恶棍，剿匪大军一巴掌就把你们打得稀巴烂！想到解放军和民兵，她浑身是胆，昂首挺胸朝里面走去。 潘之鳌蜷缩在侧厅一个角落里，四周布满了蜘蛛网，成串的灰尘吊在头顶上，摇曳的烛光，使得这个昏暗的角落更显得阴森恐怖。依黛见了潘之鳌，强压住心头怒火，轻轻叫了声“老爷”，就站住不动了。潘之鳌严厉盘查依黛，依黛拿出情报和一对辑鸯扣，说：“三太太叫我送来的。”说完转身就来到正厅。潘匪追出来问：“三太太和副官为什么不来？” 依黛有头有尾地答道：“山外风声紧，副官下山惊动了民兵，已和三太太偷偷躲到响水坳。民兵很快就要搜山，三太太要我来约定你明晚去接她。” 正在这时，白天在坳口盘查依黛碰过钉子的土匪暗哨突然闯了进来。原来他听说又来了一个女人，为了弥补白天的失职，邀功请赏，特意来告发。他在昏暗的烛光下把依黛打量了一跟，就嚎叫起来：“白天来的正是她！” 一刹时，众匪首连声怪叫，纷纷拔出手枪对准了依黛。潘之整也倒退几步，两眼露出绿莹莹的凶光，仿佛要吃掉依黛一样。 依黛镇定自若，岿然不动。她扯了扯衣角，用手把沾在裙边的杂草抖落，慢悠悠地说：“白天也是三太太叫我来的。” 众匪首象野猪般“婚”地出了口气。土匪暗哨狞笑道： 127 ==========第133页========== “三太太叫你来，为什么见了我不问路？” 依黛眼珠都不转过去，立即反唇相讥：“你讲你们是民年，难道叫我问民兵，潘司令住在哪里？”暗哨一时语塞，退回了角落。 潘匪阴腔附调，突然发问：“白天进山你还见了谁？”依黛情知他问匪副官的事，故意不显山，不露水，和他兜圈子：“我见两个挑炭人有点面熟，可是黑头黑手，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敢认。” 潘匪劈头又问：“你为什么去找宋婆？” 依黛以守为攻：“三太太说那件东西人命关天，要我小心提防，我找宋大妈是遮人耳目。” 潘匪抢前一步，“为什么说宋婆是你姑妈？” 衣黛胸有成竹，推出土匪暗哨做挡风墙：“他装‘民兵’欺我，我当然装找姑妈骗他。” 潘匪步步紧逼：“为什么后来又溜了？” 依黛不紧不慢地说：“他们讲民兵就要搜山，我还不赶快溜掉！”说罢，从头巾中拿出一小包东西，冷不防摔到潘匪跟前，反守为攻，“还不是为了这个？” 潘匪拣起一看，是三太太的金戒指，忙问：“怎么落在你手里？” 依黛戴正头巾，冷笑一声，说：“东西总会归还原主的。”随后又把潘匪拉入了迷魂阵，“老爷上山后，三太太天天提心吊胆，说我刚坐满月不久，又是带仔娘，不引人注意，再128 ==========第134页========== 三央我上山找你。我为着小孩拖累，又缺油盐，才揽下这个鬼差使，担这种风险，我不能白跑一趟！” 潘匪把戒指放在掌心上，翻来复去地想：情报、纽扣、戒指，样样不差半分，这丫头会不会掺假？正在理不清头绪时，依黛突然将头巾一业，冲着匪首就发起火来：“老爷不信我这个丫头，还不信你的副官？不信副官，还不信你的三太太？大军和民兵眼看就要搜山，连有心找你的人都不相信，谁帮你办事不寒心？你不要得了三太太的东西，装神弄鬼来哄我，叫我打蛇不着反挨咬！” 潘匪被依黛乒乒乓乓一顿唇枪舌剑，打得张口结舌找不到话头，依黛又兜头摔过一个难题：“我总算看穿了你的鬼主意！你不信我，把东西通通还给我，我连夜去叫三太太来！”说着，她气冲冲地一甩头巾，拾脚就要走。 潘匪和众匪首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了主意。潘匪毕竞是只老狐狸，只见他贼眼一转，奸笑着说：“我潘某最讲仁义’，你来了，哪能怠慢你，先去伙房吃碗饭吧。” 依黛装作余怒未息，扫了全场一眼，暗暗记下匪首数目，这才昂首阔步走出庙堂。 依黛一走，众匪首就嗷嗷乱叫起来：“共军神通广大，潘爷不能不防！” “穷骨头总归向着共军，潘司令切不可败在女人手下！”潘匪龇牙咧嘴，嘿嘿奸笑：“潘某反共救国，胸有大志，腹有良谋，诸兄不必多虑1”说完，命令土匪暗哨到伙房盯住 129 ==========第135页========== 依黛，接着就张罗开会。 土匪暗哨一到伙房，就愣住了，依黛端端正正坐在灶前，正帮老伙夫烧火炒菜，火光映着她安详的脸，她正就着火光整理牛耳草鞋的带子，哪里象共军的密探？他回报潘匪，潘匪令他继续盯住不放，免得依黛跑了走露风声。土匪暗哨饥肠辘辘，到伙房抢先舀下一大盆饭菜，躲到外面一个角落里就狼吞虎咽去了。 依黛装作帮老伙夫点碗筷，证实二十多个匪首已到齐。趁老伙夫进庙堂送饭菜，她装着移灯洗锅，按照与方连长约定的信号，把灯光对准秋房窗口闪了三下，又急忙回身抄起了切菜刀。 这时，预先埋伏在坳外的解放军和水家民兵看到信号，迅速干掉匪哨兵，朝庙堂包抄过去。方连长低声关照：依黛在里面，注意保护她。 庙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依黛吹灭油灯，闪身门后。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土匪乱成一团，慌忙闭门顽抗。庙堂中传来了潘匪的嚎叫：“弟兄们，顶住！”随着一片下流的咒骂，庙堂正面的窗口架起了机枪，密集的子弹压得我军 一时冲不进来。 慌忙中，刚扒得半碗饭的土匪暗哨摸进伙房，被依黛一刀次死，夺过了他的步枪和手榴弹。依黛操起步枪，对准窗口瞄得真切，一声枪响，土匪的机枪变成了哑巴。我军趁势冲到围墙外。凯布用水家话贼了起来：“缴枪不杀1不要替130 ==========第136页========== 潘之鳌卖命了！” 窗口又响起了机枪，一梭子弹扫过伙房，墙上泥土蝌喇掉下。依黛揉了揉眼。在这紧急关头，她想起了当家奴的苦难生活，想起了那位汉族大姐的英雄行为，想起了方连长跟她说过的今后那种“火篱变电灯，脚犁变铁牛”的蜜糖日子，怦怦急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暗暗胶紧了牙：为了千千万万个大人小孩不再受苦，为了使蜂蜜拌黄糖的日子早日到来，就是我死了，也一千个值得，一万个乐意】她紧握手榴弹，贴着墙根冲到窗下，把手榴弹甩了进。“轰窿”一声，土匪的机枪再也不响了。依黛又回到伙房。解放军和水族民兵的枪声、城声更响了。火光中，方连长和凯布带头冲到了庙堂。依黛贴近门边刚一定神，一个黑影被撵了过来。定睛一看，是潘之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依黛抄起菜刀就砍过去。潘之鳖只觉白光一闪，头一偏，肩胛上挨了一刀。他顺手一枪，打中依黛拿刀的手，刀“哐啷”落地。依黛猛地一扑，把潘匪撞了个四脚朝天。两人扭打了起来。正在胜负难分，方连长和凯布赶到，擒住了播之鳌。与此同时，我水族民兵配合解放军冲进庙堂，匪首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哆哆嗦嗦举起了手…。 山神庙一仗全歼匪首后，一切按我军原计划进行。莲花山区的水族民兵和群众配合解放军大规模上山搜匪，一百多名匪徒象没头苍蝇，四处碰壁，先后被瓦解、歼灭了。 庆功会上，凯布抱着孩子，自豪地坐在戴着大红花的依 131 ==========第137页========== 黛身边。依黛腰间的那把砍刀，孩子手上的那对手镯，显得特别光芒耀眼。 宋大妈打趣地问依黛：“你这个带仔娘，哪来的这份胆量？” 凯布骄傲地代她回答：“松树的力量在根上，依黛的胆量在心上。是毛主席给了她一颗大无畏的心！” 依黛笑咪咪地点点头，两眼炯炯有神，深情地注视着主席台正中的毛主席像，还是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心中装着穷人，脑里记着亲人，眼睛盯住敌人，就能舍得一切！” 132 。 ==========第138页========== 伏虎.司 机 南宁市景文 挺身迎风雨 深秋，南宁的天气依然是署热未消，在联益运输杜的经理室里，电扇飞快地旋转着。汽车运输工会军代表周明刚，正在向经理卢益生宜传广西剿匪形势，谈判运送第二批军粮的问题。 卢益生听到又要运送军粮去百色，不觉咬了咬牙，肥厚恩巴上的两条横筋，也跳了一下。 “…这次运粮，希望卢经理能同人民解放军采取合作的态度。”周明刚说完，：注视着对方的神态变化。 “解放大半年了，新道理也听了不少。放心吧，今后我本人一定同解放军合作。”卢益生满口应酬着，尔后突然问道：“什么时候出车？” “听候上级通知。”周明刚瞥惕地回答。 “不是我爱打听。”卢益生忙解释说，“因为上个月定了一个合同，承运十几吨盐。人家天天上门催，我得考虑安排车子。” 133 ==========第139页========== 周明刚马上想起刚才进经理室碰到的那个人，便问了一句：“那个穿西装的客人就是上门催运的盐商吗？” “是，是他，就是他。”卢益生回答时，揩了揩额上的汗，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天气也真热。” 周明刚想了想，说：“那你就用五部车运盐吧。这次，我们只用二十部车就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本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卢益生见四下无人，便说道：“不过，路上的安全倒值得考虑。上次运粮，听说遭:到土匪袭击。，粮是运到了，工人纠察队的龙排长却受了轻伤，抹了鸡血吓怕了猴子…” ?”周明刚瞥惕地避他一眼。卢益生这才发现“猴子”那句话讲漏了嘴，忙支吾了一下，又说道：“有人说，运军粮危险。还说什么龙炳飞伤点不要紧，人死光棍一条，别人妻少娘又老，出事吃不消。’工人害怕土匪，不愿出车，这倒是个大问题。” “胡说1”片益生的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室外飞来。紧跟着“哐啷”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彪形汉子大步闻进来。只见他浓眉倒立，目光灼灼，敝着胸襟，在屋中一站。卢益生不禁大吃一惊。 周明刚一见是龙炳飞，高兴地说：“来得正好！”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望着卢益生笑道：“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卢益生慌的红了脸，连忙解释说：“我不过听到儿句闲 134 ==========第140页========== 言闲语，顺便汇报一下…” 龙炳飞不容他狡辩，当即怒斥道：“说我们怕土匪，这是你造的谣！告诉你，我们工人就是上刀山，过火海，也要运粮到百色！不肃清土匪，活着不解恨，死也不瞑目！”他气虎虎地对着卢益生一坐，眼睛里象是要冒出火来。 室内突然静寂，空气象凝固了似的。 在卢益生眼里，解放后的龙炳飞简直是条搅江龙，说得浪滚江翻，满天风暴。就在上月运送第一批军粮的时侯，卢益生要了一个花招，向驻军谎报汽车残破，无法修复，拒绝承运。结果来了十几个工人代表，为首的就是龙炳飞，他左 一揭，右一问，运粮谈判变成了一场揭发斗争。这次刚讲了儿句话，又让他抓住辫子，真是冤家对头，窄路相逢。卢益生悔恨地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条搅江龙成了气候…”正想着，忽听周明刚问道： “这些‘闲言闲语’是谁说的？” “这…”卢益生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我亲耳听见。谁说的，也记不清了…”他想，再纠缠下去，这条搅江龙什么风浪也搅得出来，三十六计溜为上策。于是又说：“扰乱人心的话，听了也不该讲。我一定记取教训，保证不再犯。” 周明刚想，此人疑点很多，油头滑脑的，一时还抓不到他的把柄，只好趁势向卢益生宣传了一番党的政策，便同龙炳飞起身走了。 135 ==========第141页========== 出了运输社，龙炳飞告诉周明别，他刚才去找个木工做练习弹，准备在工人纠察队中广泛开展练武活动，回来经过这里，发现有个陌生人神色慌张地从运输社走出来。他心中起疑，便进运输社想查问一下。 周明刚听了，心中一动，忙问：“什么样的人？”龙炳飞把这个人描述一下：穿西装，黑脸膛，右眼角下有颗绿豆大的黑痣。周明刚说：“刚才我见过他，卢益生说是来催促执行合同的盐商。”龙炳飞一听便站住了，惊讶地说：“那个盐商我认识，不是这个西装客，这里面会不会有鬼？》 周明刚点了点头，他想，有人在工人中散布“运粮危险”，现在又有个身份不明的西装客窜进联益社。看来，阶象敌人有可能正在围绕着军粮打转转。于是，对龙炳飞说：“斗争是复杂的，必须提高普愒，做好工作。”龙炳飞精神焕发地说：“你放心，我们汽车工人经得起风吹雨打！” 怒火胸中烧 傍晚时分，龙炳飞和七八个工友应周明刚的邀请来到了工会。看看还早，他们有的看报纸，有的学认字，有的拉扯着抗美援朝的新闻。龙炳飞靠近电灯坐下，翻阅着《论人民民主专政》一那是三个月前，在南宁工人骨干训练班里，周明刚送给他的。 周明刚轻轻推门进来。他看到工人们那么热情地学习，心里实在高兴。大家一见军代表，便围上来问长问短。周明186 ==========第142页========== 刚谈了这次运粮的任务，介绍了白天在运输社里谈判的情况。当大家听到卢益生诬蔑工人“怕运军粮”时，就象蓄电池的火线触到地线上，一下子辟哩啪啦冒出了强火花。在旧社会，汽车工人受国民党匪帮的欺压和拦路土匪的残害多今天，毛主席派来人民解放军剿除土匪，谁个不支持，哪个不拥护？工人们说：“卢益生造这个谣，八成同土匪穿一条裤子！”“为剿匪运军粮，天崩当作瓜棚塌，我们顶得起！” 龙炳飞的老搭挡阿添，吃晚饭时就知道了这事，窝着一肚子火。他怒气冲冲地说：“卢益生是我们的死对头，专门拿工人的血泪来寻开心。他干了绝子绝孙的事，还要造谣挖苦龙排长‘光棍一条’。这条黑心驴（卢）…”阿添气得说不下去。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到龙炳飞那张愤怒的脸上，室内顿时沉静了下来。 周明刚的心象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恳切地说：“老龙，你就把这事同大家讲一讲吧。” 龙炳飞沉默了一会儿，便讲起自己“光棍一条”的头头尾尾。睢和泪的控诉象滔滑的邕江流水，晔啦啦地奔腾颅泻。 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廊政变。龙炳飞的父亲在桂林一家印刷厂闹罢工，惨遭杀害。六岁的龙炳飞跟着母亲流浪到南宁乞讨度日。十三岁那年，龙炳飞进汽车行当学徒，受尽了欺压凌辱。龙炳飞生成一副硬骨头，对老板敢顶敢撞，足足熬了十二年，才得当上司机。后来同邕百公路 137 ==========第143页========== 上那长村的贫农女儿阿菊结了婚。婚后三天，龙炳飞就被派往云、贵、川之间往来运货。龙大妈在家患了重病，无钱医治，那时赊借无门，只好请求卢老板预支龙炳飞的工资。卢益生为了报复龙炳飞，便乘人之危，设下毒计，“劝”阿菊外出打工，多赚一份钱养家糊口。第二天便有个老板娘找上门来接治，领去“上工”，把阿菊骗到水闸门花艇上。阿菊发觉上当，便在凄风苦雨的茫茫黑夜，跳下了滚滚邕江。疆耗传来，龙大妈只叫得一声“卢益生你这个强盗…”便断了气。龙炳飞回来要找卢益生算账，但一时还抓不到确凿证据。加上卢益生同国民党伪政府互相勾结，弄得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 在座的人本来就受尽卢益生的压迫剥削，埋藏在心里的阶级仇恨，好此水箱里沸腾了的水，这会儿叫龙炳飞把盖子 一揭，顿时神天喷发，抢着把积郁多年的心里话倾吐出来。有的说，卢益生是南宁红帮大哥，一向称王称霸，过去同反动派、土匪都有勾结。有的说，以前凡是运送国民党官僚的物资，或是卢益生自己的走私烟土，他就在车上挂一顶桐油雨帽。没挂帽的车，十有八九被抢劫，挂了帽的车就从未出事。卢益生就凭这个向许多商行敲榨勒索，成了个吃大亨的钱，要穷人的命，坐地分赃的“坐地虎”。龙炳飞的小助手云仔是个机灵的小鬼，他分析说：“解放后，卢益生留在南宁不走，肯定有名堂。上次运粮遇土匪，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138 ==========第144页========== 听了工人们的一番议论，凰明刷觉得心更明，眼更亮了。他预感到，这次运粮，难免有一场尖锐、激烈的斗争，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但是，担负运粮任务的，是这些对旧社会、对蒋介石匪帮有着深仇大恨的汽车工人，这又使他坦然了许多，顿时感到信心百倍。最后，他勉励大家擦亮眼睛，做好准备，勇敢地迎接新的战斗。 一顶桐油帽 东方辉映着绚丽朝霞。停车场上，运盐司机整装待发。卢益生拖着两条细腿，支撑着那副肥胖的身躯来回走动。儿天来，他都是一大早就赶来停车场散步。今天，他看到那准备运粮的二十部汽车，依然一字儿排在那里，车上空空的，不觉松了一口气。正想往回走，忽听得一阵整齐宏亮的歌声，由远而近： “…共产党，今天领导我们，我们]要彻底地把身翻。土匪恶霸你哪里逃，你再想抬头难上难。你入地我们追下地，你上山我们追上山… 龙炳飞领着五六十个工人纠絮队员，随身都带着出车用具，雄赳赳，气昂昂，高歌而来。 卢益生愣了一下，忙回头对一个运盐司机说：“稍等一 139 ==========第145页========== 等1”便急匆匆走了。 运粮司机们一到停车场，加油的加油，上炭的上炭。大家想到今天要把六十吨军粮送往百色剿匪前线，个个精神焕发，干得热火朝天。 龙炳飞看到卢益生在一部盐车旁边，鬼鬼祟祟地转一下又走了，便对着那部盐车的司机高声问道： “老刘，还不走呀？”“老板叫等一等。” 刘司机外粤“老实刘”，人顶诚实，就是胆小怕事。龙炳飞低声对云仔说：“卢益生不提防你，他来时，你特别注意一下，但不要打草惊蛇。” 不久，卢益生拿着一顶桐油帽来了，远远地站在马路边向刘司机招手。五部运盐车立即发动，向卢益生站着的路上开去。云仔一看，拔腿就追。 刘司机的盐车响着马达停住了。卢益生把桐油帽递进驾驶室。云仔猛跑过去，只听到卢益生的半截话： “…给粥棚马三。别忘了！” 盐车开走了。云仔喘着气，放慢了脚步。卢益生瞪着三角眼喝问：“装车了还往哪跑？”云仔满不在乎地回答：“今早睡过龙，还没吃早餐，赶去买两个‘马打滚’。”边说边走，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龙炳飞也看到了那顶桐油帽，原以为卢益生又向土匪打招呼：不要动这几车盐。及至听了云仔的汇报，觉得问题更 140 ==========第146页========== 为严重。他十分熟悉沿途情况，心里想，邕百公路上有好儿个卖粥的粥棚，唯独马三那个粥棚设在山高林密的三星坳上。那里前不沾村，后不搭店，一向是土匪出投场所。龙炳飞也听人说过这马三，常年单家独屋地住在那里，却从没有土匪动他一根毫毛…。卢益生为什么要送雨帽给马三呢？得立即向军代表报告。恰好，周明刚领着十八名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护粮战士来了。他急忙把周明刚拉到一边，汇报了情况。周明刚从皮包里取出军用地图，看了又看，沉思了一阵，便嘱咐龙炳飞抓紧时间，领大家去粮仓装车，自己赶去向上级报告。 军粮装好。工人纠察队员拉了护粮解放军战士，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商谈如何互相配合，对付路上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大家谈得正热闹，忽然间“嘟嘟”两声，周明刚搭了一部军用摩托赶回来了。他下了车，兴奋地对龙炳飞说了几句。龙炳飞转过身来，把手一挥：“同志们，出发！” 激战三星坳 龙炳飞开着“大道奇”当先开路。运粮车队象支离弦的箭，飞速前进。 周明刚坐在龙炳飞旁边，问道：“还能再快些吗？炉龙炳飞摇摇头说：“这些老爷车，你要它快，它偏斗气。一去二三里，熄火四五回，修理六七次，八九十人推。”周明刚见龙炳飞讲得风趣，也逗笑道：“任务紧急，可别来 141 ==========第147页========== 个八九十人推啊1”龙炳飞说：《故心1我们昨晚把这二十部车都保养好了。卢益生这条黑心驴硬说没有备用品，不给我配备用轮胎。哼！新中国的汽车工人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他出难题1”稍停，又寮爽地说：“等到把土匪剿平了，建设社会主义，开上我们自己造的汽车，那时，你要多快我开多快，一直开到共产主义。” 说到共产主义理想，周明刚更紧地靠着龙炳飞，感到两个人的心更加贴在一起了。他精神焕发地说：“为了幸福的未来，我们就要勇敢地迅速战胜眼前的敌人。”接着还告诉龙炳飞：“在这条公路上搞破坏的土匪头目，花名叫‘拦路虎’。据情报，这家伙前几天还进了城。” 龙炳飞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脚一踩，加大了油门，说“管它什么虎什么狼，都挡不往我们的车轮前进！”汽车沿着公路拐了一个大弯。龙炳飞报告说，“注意，前面就是三星坳。” 周明刚举起望远镜，只见前面高山密林，坳口的山峰活象一把钳子，把公路紧紧夹住。周明刚看罢说：“在坳口五百公尺以外停住。准备战斗1” 车很快停了下来。周明刚当即作了简要部署，命令几名战士，分成两个小组，沿公路两侧搜山。 不久，左侧山林中突然响起了枪声，果然碰上了土匪。紧跟着，右侧山上也打响了。 土匪这次伏击是倾巢出动，拦路虎亲自督战。他把大部 142 ==========第148页========== 匪徒都集中到坳的中段埋伏，企图来个近距离突然袭击，只留少量匪徒守在坳口的山头上。谁知我车队停在拗口，并不进坳。枪一打响，土匪的伏击计划全乱了。拦路虎气得寨跳如雷，急忙调动伏在坳中段的土匪赶来。 周明刚一听枪声，估计土匪有百来人。他想，这股土匪仗着人多，定会拚命扑来。于是，便把部队拉开，在车队前面五十米左右，布成一个扇形阵势，准备迎击。龙炳飞提议说：“给我们工人剑纠察队几颗手榴弹，敌人要是接近车队，也可以消灭他十来个。”周明刚同意，给每个工人纠赛队贵发了两颗，并鼓励说：“坚决打！胜利是我们的！” 龙炳飞带着工人纠察队员，伏在车队四周的儿条田硬下。 这时，我搜山战士按着原定部署，诱敌下山。拦路虎以为得计，驱使一股亡命之徒扑了下来。周明刚喝一声：“开火！”我左右两挺机枪，组成交叉火力，哒哒哒哒扫了过去。冲下山的匪徒立刻倒下一片，其余的慌忙往回逃上山。拦路虎输红了眼，也组织火力，作一番部署，纠集匪徒重新扑下山来。双方展开了激战。 龙炳飞在阵地上著惕地四面观察。突然，发现车队侧后远处的树林中，有条黑影闪了一下，不禁心中起疑。便叫了云仔、阿添，三人一起去看个究竞。他们来到一簇灌木丛中，伏下身来，眼睛不住地搜索前面的树林。不久，发现有丛小灌木不住晃动，接着嗖躞嗖，从里面连续窜出十儿个武 143 ==========第149页========== 装匪徒，偷偷地摸了过来。原来，狡猾的拦路虎见从正面攻不下，便派了一小股匪徒绕到我车队侧后，企图来个前后夹击，龙炳飞向云仔和阿添递了个眼色，三个人便都拧开了手榴弹盖，等候着土匪靠近。 然而，胆小的匪徒却突然停下来。他们利用一丛小灌木作掩护，架起了机枪，瞄向公路车队，眼看就要开火。龙炳飞果断地喝了一声，“打」”三颗手榴弹几乎同时飞了过去。只听得轰轰轰三响，好几个匪徒滚倒一旁。机枪也被炸了个两脚朝天。匪徒们遭到这突然打击，弄得昏头转向，四下逃窜。龙炳飞正想投出第二颗手榴弹，忽听得树林里连珠枪响，儿个匪徒应声倒地。紧接着，军号暸亮，杀声震天，四下里枪声大作。我大批剿匪部队从四面八方冲上来了。原来，为了保护邕百公路运输畅通，我南宁驻军领导机关已在沿途儿个险要地段作了相应部署。早上，发现卢益生传送桐油雨帽的情况，估计这是传递情报的一种手段，土匪很可能就在三星坳设伏，便急电附近剿匪部队，跑步到三星坳一带集结。枪一打响，我剿匪部队立即分几路包围上来，犹如神兵天降。土匪登时大乱，纷纷溃逃。我军包围圈越缩越紧，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这股百余名匪徒基本歼灭。打扫了战场，剿匪部队押着俘虏开回驻地。运粮车队继续前进。 龙炳飞正要上车，发现右前轮被子弹打穿了，偏偏又没有各用胎，其他车型的又不合用，眼看天就要黑下来，怎么办？ 144 ==========第150页========== 活捉拦路虎 人们围着龙炳飞的车纷纷议论。有的说，等车修好大家 一块儿走，来个黑夜送军粮。有的说，不如拆下一个后轮换上去。龙炳飞说：“不能拿军粮来冒险，车队必须尽快赶到前头集镇过夜。”他建议，把军粮分别加到其它车上，车队先走，自己留下拆换轮胎。周明刚赞同这个意见，但要留下两名战士保护。龙炳飞说：“部队的任务是保护军粮，不能为一部空车分散战斗力。” 一切为了把军粮送到前线！多好的汽车工人啊！周明刚打心眼里爱上了龙炳飞。他想起第一次运粮的时候，正逢雨天。龙炳飞考虑到有几段路泥泞难走，便带上自已的门板、床板，保证车队顺利地通过了几段又烂又滑的泥浆路。后来又碰到土匪的袭击，公路上的小木桥被破坏了桥面，汽车冲不过去。龙炳飞奋不顾身，在护粮战士火力掩护下，冒着呼啸的弹雨，又用自已的木料抢修木桥，终于胜利打破了土匪的封锁…龙炳飞勇敢机智，赤胆忠心。周明刚完全相信他能够战胜困难，赶上队伍，便同意只留下龙炳飞和他的两个助手修车。 运粮车队由周明刚率领着继续前进了。 龙炳飞和云仔、阿添三个人同心协力，不到一小时，轮胎就换好了。天已昏黑下来。龙炳飞驾着车，加快速度赶队伍。约莫跑了六七公里，突然发现几块大石头拦住车道，从 145 ==========第151页========== 树林里一下窜出八个人，举枪瞄准，吆喝停车。龙炳飞知道碰上了匪徒，心想，反正是空车，这些家伙也得不到什么便宜，便不慌不忙把车刹住。在车灯光影下，龙炳飞觉得为首的罐短枪那个匪徒有些面熟，仔细一认，那不是到联益社冒充盐商的西装客吗？虽然他现在换了一身“黄狗皮”，又被扯得东一片，西一块，头发蓬松，但龙炳飞仍然可以看清他脸膛上右眼角下那颗黑痣。这家伙还是个土匪头目哩！龙炳飞低声对云仔和阿添说：“沉着，听指挥！” 匪徒端着枪靠近了汽车。龙炳飞喝问：“什么人？”西装客说：“你管老子是什么人。搜！” 几个匪徒伸头朝车上望了一眼，便报告说：“空车！”“哪里的车？”西装客问。 龙炳飞毫不畏惧地顶回去，“联益社。想怎么样？”听说是卢益生的车，西装客就犹豫了一下。稍停又问道：“干什么去？ “老板任务，前头装货。半路车子坏了。”“什么货？” “不知道。” 西装客停了下说：“管你好车坏车，老子打了半天，累了，要搭一段路。”接着扭头一招，喝一声：“上车！” 七个匪徒听了，立即争先恐后地爬车。看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十分狼狈。有个干瘪得象个猴子的匪徒，踏着轮胎，从车旁爬上去，慌乱之中，把背着的一顶桐油帽“啪” 146 ==========第152页========== 地掉了下来。龙炳飞心中一动，装做帮拾起来的样子，把雨帽翻过来一看，赫然写有“卢记”两个黑字，这肯定是早上卢益生交给刘司机的那顶了。龙炳飞望了那“猴子”一一眼，心想：这大约就是马三了。如今他同西装客凑到了一起，抓住了他们，顺藤摸瓜，卢益生这条毒蛇就溜不掉了。龙炳飞想到这里，顿时热血沸腾，浑身是劲。他定下决心：“要抓活的！” 眼下土匪八个人，有枪有刀，自己才总共三人，又怎么个抓法呢？龙炳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前面二十多里路就到阿菊的老家那长村，那里有民兵组织，民兵队长就是阿菊的堂弟，他家离公路只有几十步…… 龙炳飞扫了匪徒们一眼，按捺不住心头的高兴，他想把这种心情传给自己的两个助手，便欢快地！了声，“开车罗1” 西装客要坐进驾驶室。龙炳飞向云仔和阿添使了个眼色说：“到后面‘照顾”他们吧。”二人会意，看到自己的排长那样从容慎定，就满怀信心地爬上了车厢。 汽车风驰电掣地在夜色中飞奔。龙炳飞想着，再过一会又要干一场漂亮仗，心里不禁乐滋滋的。不料，车跑了十多里路，西装客突然拔出手枪，象狼一样嚎叫：“停车1” 龙炳飞若无其事地望了望他，汽车嘎然停住。西装客晃着手枪，恶狠狠地说：“你还朝前面猛开，想把我]送到共军和民兵那里么？看我毙了你！向右转车，走小路！” 147 ==========第153页========== 龙炳飞想，这下事情不好办了，便冷冷地说：“对不起，顺路搭车可以。开进小路，误了老板的事，可不好办！何况这还是部坏车。” 西装客一听，又犹豫起来了。心想，要真是卢益生派出的车，耽误了事，自已确实吃不消。但又一想，今日损兵折将，一败涂地，自己同儿个亲信躲进山洞才保住了一条命。事到如今，“作战不力、贻误军机”的罪名是躲不过的了。管他娘，先间老巢，然后再作打算。想罢，便哈哈一笑说，“没关系，走吧。要是老板知道你送了我一段路，说不定还会奖赏你呢1” 龙炳飞心想，一提到老板，这家伙就犹豫一阵，听他口气不小，同卢益生关系又密切，会不会就是那个“拦路虎”呢？他一声不响地把车开进林区小道，慢慢走着，盘算起抓匪徒的办法来。这时，那西装客又开口了， “联益社有个龙炳飞你可认识？”“认识。”龙炳飞沉着地回答。“听说这个人顶厉害？” “有点厉著。见到他你就懂得了。”龙炳飞心里暗笑：“你想吃掉我？我还要活捉你呢！”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汽车猛震了一下，发动机顿时熄了火。龙炳飞把插在点火开关的钥匙轻轻一扭，切断了电源，一只脚直把马达踩得哗哗响，发动机还是一声不吭，便对西装客说：“马达出了 148 ==========第154页========== 毛病，叫你们儿个弟兄下车推一推。”西装客把脸一沉：“马达坏了？摇车！”龙炳飞心想，这癫痢头，再难剃我也有办法。就叫云仔摇车，摇了好一阵，龙炳飞说：“摇不着火，你们又不肯推车，那就在这里当山大王吧！”西装客没法，避着眼审视龙炳飞好久，才命令匪徒：“下来五个，持枪推车。车上注意瞥戒。”又对龙炳飞说：“叫你那两个助手也下来！”说着，自己掏出驳壳枪，打开了机头。 龙炳飞原来估计，七个土匪都下来推车，有的可能把枪留在车上，只要出其不意，把武器抢到手，就容易制服敌人了。可是这个土匪头顶狡猾。看样子，这家伙八成是拦路虎… 龙炳飞到这里的伐木场运过材料，熟悉这条林区小道。他想了想沿途的地形地物，便又作出了新的打算。 推了一阵车，汽车还是发动不起来。龙炳飞便装作检修的样子，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大扳手，把云仔、阿添脚上 歼 来，打开车头盖，把发动机弄响了，借机声的掩护，对二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大声叫道：“行了，上车1”他随手将大扳手往驾驶室坐位上一丢，便开起车来。 汽车又在崎岖小道上颠簸起来。云仔和阿添紧伏在七个匪徒身后，半蹲半跪，把姿势放得很低，准备随时扑上去。 弟 车摇荡得很厉害，那些匪徒受不住，一个个站得挺直，争着 世 攀扶车厢的前沿板，不住地晃来晃去。走了一段，龙炳飞看到远处一棵大树叉朝路上斜伸出来，便连忙熄了车头灯，按 149 ==========第155页========== ·了一声喇叭，作为信号，同时加大油门，紧靠那棵大树，从树叉下直冲过去。只听得车上匪徒一阵尖叫，接着是一片撞击声。龙炳飞把车一刹，西装客慌忙一手掏枪，一手推开车门喝问：“干什么？”话音未落，只觉得后脑付被什么东西沉重地一击，便天旋地转地倒了下去。龙炳飞拾起地上短枪，只见云仔、阿添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与四个匪徒钮成一团。还有三个匪徒不见，想是被撞昏在车里。这时，阿添奋力举起马三，朝车外猛砸下去。另一个匪徒趁机拔出匕首，从阿深身后扑上来。龙炳飞举枪一击，“砰”的一声，匪徒应声倒下。龙炳飞飞身上车。阿添也朝围攻云仔的一个匪徒扑过去，紧紧将他抱住。另一个正同云仔夺枪的匪徒，仗着身长力大，把云仔压在下面。云仔朝他手上狠咬一口，匪徒一松手，云仔顺势磴了他一脚，这家伙便手按肚子踉跄歪倒一边。龙炳飞怒极，顺手就给他一枪，随即大吼一声：“缴枪不杀1”那个正在阿添手里静扎的家伙，连声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龙炳飞割下两节绑防雨布的绳子，跳下车，先把昏在地上的西装客绑好。然后摸了摸那个干瘪的马三，见还有气，算是活的，便也绑了起来。三个人七手八脚把其余土匪，一个个连手带脚绑了个结结实实，丢在车厢里。八个匪徒，除两个被打死外，全都当了俘虏。 西装客苏醒过来，企图反抗，却挣扎不得。龙炳飞暍道：“老实点！”然后试探地笑着说，“拦路虎没把路拦150 ==========第156页========== 往，反而输光了皮毛，成了一条丧家狗。”西装客听说，静大了双眼，直打量龙炳飞。龙炳飞又笑着说：“不认识？我就是你要找的工人龙炳飞1”拦路虎一听，象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闭上了眼睛。 尾 声 却说卢益生自运粮车队开出那时起，就象赌徒押下了重金赌注一样，心里老是忐忑不安，时刻都想打听车队在路上 海、 的消息。可是，三天过去了，什么情况也得不到。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窜过来，转过去，走投无路。 第四天下午，马达隆隆，喇叭声声，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开回来了。卢益生慌忙走出经理室，赶到停车场上来。只见护粮战士和工人纠察队员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列队站着。公安局的梁科长正向周明刚和龙炳飞握手道贺。片益生不禁一征，心头卜卜乱跳。再仔细一看，在场的还有几个公安人员。他预感情祝不妙，但逃跑已来不及了，只好强自镇定，打起精神上前说：“各位辛苦啦！” 人们个个怒目圆睁，眼里喷射着仇根的火焰，一齐大吼起来：“抓这个匪首1”大家哗啦一下，就把卢益生包围起来了。 梁科长严正宣布：“卢益生，你被捕了！”儿个公安人员立即给他带上了手铐。 卢益生连声说：“误会，误会！” 151 ==========第157页========== “误会？”梁科长冷笑一声说：“反共救国军滇桂边区游击副司令、兼驻南宁少将谍报组长一你的驻香港后台老板给的委任状，没有搞错吧！” 卢益生铁青着脸，犹自要赖说：“我，我没干什么犯罪的事呀！” “卢益生，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的活罪证！”龙炳飞 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他纵身跳上车厢，把拦路虎和背着卢记桐油雨帽的马三推下车来。卢益生双脚一软，摊倒在地上。 打从那以后，一批批军粮，一批批军用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南宁送到剿匪前线。 152 、 ==========第158页========== 仫佬山粮站 罗城县 老锐 朝阳透过云层，光辉洒满大地。仫佬山乡的群峰，好象金色的谷堆，灿烂辉煌，又似钢铁的堡垒，巍然屹立。山道上，并肩走着两支队伍：一支是解放军，去合围流窜桂北的残匪，一支是仫佬族民兵，送粮进山支援解放军剿匪作战。 青龙乡民兵队长潘大刚，是一个身材结实，个头不高的中年汉子，挑着箩筐走在队伍前面。他上身穿土布葫芦领背心，脚蹬竹皮绳编织的草鞋，扁担颤额悠悠，脚步紧而不乱。眼下虽是寒冬腊月，可他头上不住地冒着热气。 一个解放军战士紧追两步，争着要挑重担子：“同志，欧口气，让我来！” 潘大刚轻巧地把担子换个肩，笑道：“栗木扁担，能挑大山，我从小练肩膀，累不着。你留点力气打土匪吧！” 解放军战士兴致勃勃地问：“听说这里有个粮站，打退了土匪的进攻，保住了七万斤军粮，是吗？” 潘大刚诙谐地说：“是罗1整个仫佬山乡就是一个大粮站，么佬人民把军粮藏在心上，谁也抢不走！” 153 ==========第159页========== 这话说得多好！我们就回头说仫佬人民护军粮的故事。 五天前，区工委决定把青龙乡的军粮集中到上龙村。杨书记对潘大刚说：“你们村群众基础好，又在进出九万大山的路边，有利条件和危险性都存在，你们民兵要随时防备土匪袭击，坚持到剿匪大军来到1” “放心，粮食一粒也丢不了1” 潘大刚接受任务以后，集中全乡的武装民兵，调动所有的墙桶“，在两天之内，春上厚实的泥墙，把整个上龙村围了起来，离村较远的一户人家也主动拆掉房子，搬进村来。第 三天，他又发动全村群众，把稻谷晒干、砻过、风净，专等着支援解放军剿匪。 这天下午，播大刚带领群众正在风米。他把风桓摇得呼呼作响，白花花的大米象泉水似地往外喷。忽见民兵副队长冬梅跑来报告：“威罗"！哨兵抓住一个土匪，说是给你送信来的。” “哦！”潘大刚沉思了一下说：“看来，潘敦衍被解放军打得走投无路，窜回老窝来了。” 他离开风柜，把民兵骨干召集到谷坪旁边，开了一个会。大家认为，潘敦衍这股顽匪快要被我剿匪大军消灭了，但是受伤的野兽更疯狂，他们在逃进九万大山之前必定要来抢粮。 墙桶：仫佬族建房工具，用两块大木板夹成槽，往里填土春紧。 威罗；仫佬话，即大哥，对人的尊称。 154 ==========第160页========== 我们只有坚决消灭它，才能保住军粮。 潘大刚综合了大家意见，决定把土匪引过来打。经过一番布置后，派人将送信的匪徒带来。 那匪徒一在谷坪边露面，立即被人们包围起来。一个老民兵喝道：“吴显！你这个烂头仔，好吃懒做不算，又跑去当土匪！今天回来干什么？” 潘大刚严正地说：“解放军很快就要进山围剿，潘匪的日子不长了，你再跟他跑，命就快没了！” 吴显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是吃他的饭，受他们管。”说着，战战栗栗地摸出一张纸，“这是给你的信。” 潘大刚让吴显当着大众把信的内容念出来： “潘队长1望你看在同族同姓同宗的份上，借粮三千斤，…” “住口1”潘大刚一声断喝，吓得吴显手中的信抖落在地。“什么同族同姓同宗，我爷向他家借五斗米，打了三代长工还讲没还清，'要不是共产党领导我们翻了身，他哪里会把我们当人看！这粮食是供给解放军用的，他想要就拿脑袋来换！” 吴显吞吞吐吐地说，“司令讲…他有百把条枪…要铲平上龙村…” 潘大刚朗声笑道：“好啊！百把条枪，交来换大米也行。我们优待俘虏，饭是管饱的。你回去就这样对潘敦衍讲。”说完就叫民兵把吴显押出村去了。 155 ==========第161页========== 且说伪乡长潘敦衍，是当地的恶霸地主，解放前催租逼债，摊捐派粮，抽丁拉夫，无恶不作，迫使很多贫苦的仫佬入民领家荡产，骨肉分离。解放后，他网罗反动地主和国民党散兵游勇，挂起“黔桂边区反共救国军第七纵队司令”的头衔，上山为匪，妄图破坏人民政权，夺回他失去的“天堂”。昨晚在黄垌地区被我解放军一举歼灭二百多人，只带得一些残部，连夜逃回老巢下龙村。 下龙村的民兵集中到上龙村保军粮去了，潘敦衍深更半夜回来，没受到什么阻挡。到家以后，就叫老婆煮饭，给喽罗们填肚子。 那匪婆把嘴一撇，嘟哝起来：“除了我的口粮外，谷子全征去了。口粮给你们吃了，日后我得挂鼎锅。哼！有本事你找潘大刚要去1” 提起潘大刚，潘敦衍是又很又怕。解放军还没到，这个长工就造反了。有一次潘敦衍发现他在地里不干活，跟一帮穷哥们脓脓呱呱，就走过去教训起来。不料被潘大刚顶撞得下不了台。潘敦衍恼羞成怒，扬起皮鞭要抽，潘大刚的扁担抢先敲到他头上了。此后，潘大刚就离开地主家，白天住在山上，夜间下来活动。有一次，潘敦衍听说他带领上龙村的 一帮穷哥们，要给游击队送粮，就带几个伪乡警去抓。结果不但没抓到，还差点被缴了枪。 潘澂衍想了一阵，决定暂不触动潘大刚，指派匪副官带 一些喽罗先在本村搜利。可是，群众早已把粮食藏起来，他 156 ==========第162页========== 们只抢得一些人家当天的食粮，哪里够百把个饿鬼塞肚皮？最后，才想到派吴显送信去上龙村，明里说借，实际是吓。对此，匪副官不以为然地说：“司令1我看潘大刚不会上当的，别浪费时间了。” 潘敦衍贼心不死，说：“我们么佬族最重人情，有点希望。即使不成，也可以摸摸他们的底细嘛！” 天擦黑的时侯，吴显跌跌撞撞回来报告：，“司令！上龙村粮食多着哩，满谷坪都是。潘大刚讲，拿枪换大米1” 潘敦衍喜出望外：“哦！一支枪换几担？” “他…他讲…缴了枪，优待俘虏，吃饭管饱。”“啊！”潘敦衍一拳击在桌上，气呼呼地哮叫：“潘大刚，你欺人太甚1” 廊檐下的匪众，听了吴显的话，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匪副官斥退吴显，向潘敦衍献策：“司令！何不将计就计，假装缴枪，杀进村去…”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可是，饿得肚落腿软的匪徒们，一个个东歪西躺在院子里，娜里还有精神去打仗，个个都说走不动了。播敦衍说：“哪个去，今晚给两份饭吃，还赏三块光洋。”这才哄骗得三、四十个亡命之徒，跟着匪副官往上龙村摸去。 上龙村背靠小独山，左边是树林，右边是池塘，前面是 一片丘陵起伏的田垌。潘大刚放走吴显之后，立即组织群众把粮食藏好，再次检查了村内外的布防情况。这阵子，民兵 157 ==========第163页========== 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吃过了乡亲们送到手上的热饭，正等待潘敦衍这条大鱼上钩哩。 岗楼上，潘大刚和冬梅以及民兵班长小明等人，正在分析敌情，忽听哨兵喝问：“什么人？站住！” “我们是来交枪的1”这是吴显的声音。 透过朦胧的月光，潘大刚看见十几个匪徒，成散兵队形，猫着腰从村前大路上走来，心中暗骂道：“自作聪明的笨蛋！”他故意地放开炸雷般的嗓子说：“吴显！你不是讲百把条枪吗？怎么才来这几个人？” 吴显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 冬梅喝道：“真交枪，就把枪架好，举起手来！功匪徒们知道诡计已被识破，掉转头就要跑。潘大刚喊一声“打】”围墙上的每个枪眼都射出子弹，当场有几个家伙送了狗命，其余的赶紧往路两旁的水田里跳，妄图以田鲠作掩体，伺机向民兵发起进攻。 那料想，匪徒们一靠近田埂，个个都“哎唷”“妈呀”地惨叫起来。抬起脚一看，钉在瓦桷板的竹签已经紧连着脚板底了。有的被竹签穿透脚板，痛得跌坐下去，屁股上又挨了一家伙，伸手一拔，鲜血直流。原来是中了潘大刚布下的竹签阵。大刚明白，粮食好比一块肥肉，饿狼是不会放过的。要想保住军粮，什么武器都得用上，什么计谋都得想到。于是就发动群众就地取材，在围墙外面布下了一片竹签阵。果然有效，弄得那帮匪徒动弹不得，叫苦连天。 158 ==========第164页========== 民兵见此情景，马上打开村门，呼喊着冲出来抓俘虏。突然，一排密集的枪弹射来，两个民兵负伤倒地。潘大刚立即指挥大家救下伤员，退回村子，召集骨干商量对付的办法。 这阵枪弹是从那单家独户的残址里打出来的。那匪翻官来到上龙村前，命令吴显带一部分匪徒去搞假投降，自已则带另一部份喽罗往村左边树林摸去，打算来个偷袭。可是一进树林就踩到尖利的竹签上，他丢下儿个踩中竹签的倒霉鬼，仓惶钻进那堆断垣残壁。后来看见民兵要出村抓俘虏，就打了一排枪，掩护喽罗们逃命。 这时，潘大刚也弄清了眼前的情况，深深感到敌人十分狡猾，决不可莽撞行事。当他看见村前的匪徒挣扎着从水田里爬起来，准备逃跑时，就吩咐冬梅用火力把他们压往，自己则去消灭钻进断垣残壁的敌人。 小明说：“土匪进不了村，我们保住了粮食，不就得了吗？” 潘大刚拍拍小明的肩膀：“光把黄鼠狼赶跑，怎能挡住它不再来偷鸡？不行！猎人枪口下的野兽，不能让它白白跑掉！” 小明点点头说：“对1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俩越过围墙，穿过树林，来到一条河沟里。这是一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灌溉渠，宽深各五尺，冬季水浅，他们俩就沿着沟边，向那间破屋袭去。在过石板桥时，被土匪发 159 ==========第165页========== 现了，一阵枪响，大刚的手菁挂了花。他顾不上包扎，赶紧同小明潜入水中，从桥底通过。趁冬梅她们的射击吸引敌人注意力时，大刚和小明便迅速逼近破屋。破屋里投出一颗手榴弹，落在二人中间，咝咝臂烟，团团打转。潘大刚眼疾手快，捡起来往破屋里扔去，随着一声巨响，负隅顽抗的匪徒死的死，伤的伤。匪副官腹背受敌，不敢恋战，捂着淌血的额头，狼狈逃命。冬梅也趁手榴弹爆炸，敌火力点变哑的时机，打开村门口，带领民兵冲出村外。蜷缩在水田里的匪徒连吴显在内，全部当了俘虏。不久，在树林边踩中竹签的众匪，也被押解过来。 这一仗，除匪副官和几个匪徒外，敌人大部被歼。冬梅蕃潘大刚包扎伤口时，见他擬目沉思，就问痛不痛？潘大刚意味深长地说：“护粮就得动枪，刀枪-一动，难免伤痛。痛，我不在乎。我在想潘敦衍偷鸡不成蚀了米，还会打什么鬼主意…”话还没说完，有个民兵来报告：“吴永修梢悄跑出村了。” “哦！”潘大刚想，这个地主对减租、征粮心怀不满，早就想跑出去投靠士匪，可是我们这样严密布防，他是怎么钻出去的？这对保护粮食会有什么祸害？这两点必须很快弄明白。他把这些想法告诉大家，派民兵分头去调查。 过了一袋烟工夫，民兵骨于纷纷回来汇报：所有的关口都有人严密把守，就是一只老鼠也跑不掉，唯一的可能是吴永修的家有地洞。 160 ==========第166页========== 潘大刚想起在吴永修家打长工时，帮他挖过一条消水沟。于是，就同冬梅来到吴家，经过细心的观察，发现沟口石盖板周围的泥草脱开，证明不久前被移动过。随后，他们对吴永修的小老婆交代政策，她供认吴永修是从地洞里逃走的。紧接着，潘大刚把民兵骨干召集到岗楼上研究对策，估计土匪还可能利用这个洞，便决定也利用这个洞来打击土匪。决心下定，就派小明去向区工委杨书记汇报。 却说那匪副官跌跌撞撞地逃回下龙村，一头倒在潘家的堂屋里，半句话也讲不出来。潘敦衍一看，心里明白了几分，嘴里象嚼了颗烂板栗，又苦又涩。正在惊忧沤气中，门外又闻进一个人，满脸尘土，浑身泥浆，吓得潘敦衍马上拔出手枪。 只见那泥球似的人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莫误会，莫误会，我，我是吴永修。” 潘敦衍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副面孔说：“吴兄，怎么手成这个熊样？” 吴永修撩起衣襟擦擦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哀叹，又是怨恨，说自己过去进出坐四拾大轿，如今想不到竟钻阴沟洞。为了报仇雪根，特来报告情况：上龙村只有池塘这边没安竹签，因为百姓要出来挑水、摘菜。最后，咬着牙说：“派些弟兄跟我回去，放火烧房子，里应外合，内外夹攻，必能成功。” 潘敦衍听了，高兴得此牙咧嘴，连声赞好：“就这么于， 161 ==========第167页========== 事成之后，你我平分上龙村的粮食！” 匪副官凑上来说：“司令，要拿下上龙村，先得叫弟兄们吃饱，没有力气怎么打仗？”其实，他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响哩。 于是潘敦衍不顾老婆的反对，下令煮饭。 一个钟头以后，潘敦衍带了他的全部人马，出现在上龙村右测的池塘边。这时村里灯灭人寂，一点动静也没有。 潘敦衍把手一挥，匪副官带了十几个喽罗，跟着吴永修，钻进了池塘下沿的一个洞里。 这是吴永修家通向池塘的阴沟，因为冬季塘水干涸，才露出这个洞口。吴永修带领匪徒们，象老鼠一样爬呀爬，直到一头槿在青石板上，才知道已经到了家。他伸手蔽了三下，石板慢慢地移开了。 吴永修抬头看见小老婆正拿着煤油灯等他，感到一切正常，才大胆地钻出地面，匪副官和喽罗们也依次而出。 正当他们低着头，忙于拍打身上的泥土时，黑暗中闪出几个大汉，迅速堵住洞口，随着大喝一声“不许动！”匪徒们拾头一看，潘大刚率领的民兵包围了他们，乌黑的枪口，闪光的刺刀，直逼胸前。吴永修被吓得魂不附体，象抽去骨架的烂泥墙一样瘫在地上。 这帮钻进来的匪徒，想起吴显传过“优待俘虏，吃饭管饱”的话，都乖乖地缴枪投降。唯有那匪副官自知罪恶深重，难逃法网，准备开枪顽抗，被潘大刚一枪托打中手臂，手枪落 162 ==========第168页========== 地，接着又被民兵猛击一拳，粹了个嘴啃泥，照样做了俘虏。接着，潘大刚向俘虏们交代政策，号召他们主动赎罪，争取宽大处理。 话分两头。潘敦衍在池塘边等了又等，既不见村里起火，又不见村门打开。看看月亮已经偏西，不禁焦急起来。他暗想：要是再等下去，天一亮共军赶到，不要说抢粮食，人都跑不掉，要是现在就往九万大山跑，没有粮食，又能顶得儿天？这时，村里升起一缕烟火，却不见开门，潘敦衍等不及了，命令匪徒们爬墙进村。 谁知又中了圈套，那烟火，原来是潘大刚根据俘虏的口供，用来诱敌进村的。播大潮早把民兵布置在各个村头阵地，当匪徒们]弓背弯腰地摸过来时，立即发出信号，民兵一齐开火，当场就撂倒几个。潘敦衍情知中计，急得三角眼鼓鼓的。突然，他看见村边那小独山的峭壁下，有一个风化石土坡，就命令匪徒把机枪扛过去。前面的两个匪徒刚爬上坡脚，又踩中了竹签，连声惨叫，后面的刚想回头，潘敦衍挥枪巩道：《搞掉竹签！哪个退回来，就地处决！” 匪徒们在枪口威逼下，用刺刀拔，用手摸，终于排除了障碍物，占领了制高点，用机枪猛烈地向村子的岗楼和围墙扫射。 原先被民兵火力压得趴在地上的匪徒，也拾起头来，疯狂地向民兵的阵地扑去。 潘大刚传话给战友们：“用手榴弹打，用石头砸，也不 163 ==========第169页========== 能让土匪进村抢粮！” 霎时间，一颗颗手榴弹在敌群里开花，把匪徒们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 上龙村的群众，这时把能够移动的石头都搬到围墙边，准备跟匪徒们决一死战。 山坡上，敌机枪又吐出了毒蛇似的火舌，参战的群众伤了好几个。潘大刚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暗暗对自已说：“再这样顶下去，手榴弹很快就要打完，我们的损失就会更大。不行！必须搞掉山坡上的机枪！”他对冬梅骗咐了一番，带着两颗手榴弹向山坡冲去。 潘大刚小时候，常在悬崖陡壁上掏鸟蛋捉蛤蚧，他决定爬悬崖，居高临下炸掉土匪的机枪。可是深更半夜，一来看不清楚，二来露湿苔滑，不好上啊！潘大刚给自已下命令：为了保护军粮，刀山也得上】只见他一攀一踏，一屈一伸，把每颗小树，每块石棱，每条山藤都利用起来，艰难地、顽强地、儿寸儿寸地上升着。 播大刚翻过最后一块大岩石，来到峭壁的一个断层，正是敌机枪的上方。敌机枪正疯狂地向民兵扫射，掩护池塘边的匪徒发起进攻。 播大刚咬开手榴弹盖，狠狠地向敌人掷去。“轰！轰！”两声巨响，敌机枪哑了。 民兵们个个精神抖擞，从土墙上伸直身体，把逼近墙脚的土匪又打退了。 164 ==========第170页========== 这时，敌人背后枪声大作，三个火把连续抛向空中，这是区工委杨书记根据小明的报告，带领区中队围剿这股土匪来了。 潘大刚见了信号，迅速地滑到土坡上，见机枪已被炸坏，就捡起一支步枪从斜刺里冲向匪群。 冬梅打开村门，带领民兵往外冲，上龙村的群众，也手持梭标、棍棒、斧头、菜刀，潮水般地冲杀出来。 在我军民的四面围攻下，土匪迅速土崩瓦解。潘敦衍在 一片喊杀声中，恨不得地下有个洞可以钻进去。正在丧魂落魄的时侯，突然想起吴永修家的暗沟，便一头储了进去，妄图避过风头，日后再溜。没想到自已身体太肥，上身钻了进去，屁股却卡在洞口，进退不得。最后，被潘大刚抓住双脚，象拖死猪似的扯了出来。 战斗结束以后，杨书记亲切地慰问了潘大刚的民兵中队和上龙村的革命群众，并称赞说：“你们这个粮站，真称得起是一个战斗堡垒！” 潘大刚豪迈地回答道：“仫佬人民把每颗军粮都放在心上，再凶恶的敌人也休想抢走！” 剿匪部队开始向九万大山汇集了，背龙乡的民兵拿起肩担，挑上粮食，跟随解放军，去迎接新的战斗！ 你瞧！栗木扁担压铁肩，键步如飞上前线。潘大刚精神抖数地走在前面！ 165 ==========第171页========== 慧 嫂 平南县舟 虹 乌石岭一仗，一股土匪被我剿匪大军和民兵歼灭，但匪副司令于例和他的副官逃跑了。 几天后，高风村民兵出动搜山，在西坳口击毙匪副官，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于例的信，信中说他已逃往三区，叫匪副官进高凤村找梁二接头。民兵们还在西坳口岩洞里，发现了 一只八角碗，碗底凿了个“二”字。还有几块包饭用的芭蕉叶。这些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高凤村民兵队部桌上摆着那只碗，几个骨于在热烈时论。有的主张赶快给三区打电话擒拿于例。有的反职，昨天夜里有人看到梁二上过山。胖墩墩的民兵副队长张振庭，把那只 八角豌翻来复去，指头点着碗底凿着的“二”字，说：“一定是梁二通匪，先把他抓起来没错！”这一说，有人点头称是，也有人默不作声。大家等待慧蠼来定盘。 这时，一个短发圆脸盘，身穿蓝布衫，脚踏布草鞋，腰扎黄皮带的中年妇女，“霍”地站起来，说：“看来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区委周书记讲过，剿匪斗争情况是错综复杂的，要注意调查研究，分清敌我。…”166 ==========第172页========== 话音还没有落地，门外吵吵嚷嚷一阵喧嚣，地主梁成维扭着他的堂侄梁二进入民兵队部，后边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妇女和小孩。 梁戌维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指着梁二的鼻子，唾沫飞溅地对众人说：“各位乡亲，你们听听，他还好意思三番二次到我家借米…。” 梁二感到委屈，竭力辩解：“要不是我妈有病，才不去求你这个地主。” 梁成维象挨马蜂螫了一下，浑身麻辣辣的，立即表白自已：“我虽然是地主，可我拥护人民政府，退押减息，样样照办，这，乡亲故里，有目共睹。可你呢？早先当伪兵，现今通土匪。我今天当众申明，往后我不认这败类侄子，一刀两断！” 梁二说；“一刀三断我也不怕。没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梁二站着是人，躺下也是人，决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梁戊维一声奸笑，指指桌上那只碗说：“那这只碗到底是谁家的？谁给土匪头子送饭，这碗就是证据。”接着转向薏嫂：“慧嫂，你是妇女主任，如今村长不在家，你是掌大印的，赶快发落他，抓去坐牢！”说罢，贼眼溜溜地瞄着慧嫂。 梁二也向慧嫂使劲：“慧嫂，你可要凭公办事呀1我虽然当过儿个月国民党兵，可我没有做过坏事。你要给我做主，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167 ==========第173页========== 薏嫂捋了捋额角一绺短发，闪动着明亮的眼睛，看出其中必有奥妙。她不慌不忙地对梁戍维说：“纸是包不住火的，谁做了环事，一定会受到人民政府的法办。现在先把话说明白，黑狗咬了人，不会让白狗遭灾。”转而又对梁二说：“你妈有病，家里缺米，可以对农会讲，至于这个腕的事，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说完这两段话，望望梁二，又看看梁戍维，微笑着问大家：“我就这样发落，怎么样？” 张振庭虽然还不十分明白慧瘦的意思，但是慧嫂那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有板有眼的办事态度，他很佩服，于是亮开嗓门，说：“行！你们回去吧，我们还要开会呐！” 看热闹的散了，梁二向慧嫂点了一下头走了，梁成维暗暗瞪了慧嫂一眼也走了。 张振庭气呼呼地说：“这是搞的什么鬼？” 薏嫂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启发大家说：“要羯开这个迷，还要靠我们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并提议增岗加峭，严密监视坏人。大家都同意了。 会后，意嫂拿着自家的一袋米，来到梁二家。 梁二妈躺在床上呻吟。慧嫂掀开蚊帐，伸手一摸，梁二妈额头滚烫。细问病情，知道是发了莎症。便到厨里找碗，给梁二妈刮痧。只见每只碗底都凿有“二”字，她挑来挑去，选了一只厚边光滑的，抹上点清油，便在梁二妈的背上刮起痧来，边刮边和梁二妈说话。梁二妈素来知道慧嫂是个好心人，很乐意回话。这时，慧蠖留神看起手上的这只碗来，觉得这 168 ==========第174页========== 碗很熟悉，再看碗底，没有凿“二”字，便问：“你家的院，有没有与别人家换错的？” 梁二妈已听说过从山上搜回来一只碗的事，开始说没有换错，后来想了想，又说：“啊，有，他四叔前几天送过些威谈过来，怕是换错了。”薏嫂一悟：对了，这碗正是梁戍维的，过去在他家当婢女时，一日洗三趟，怪道眼熟。 刮完痧，梁二妈党得舒坦了许多。慧嫂停手又细细看着豌。梁二妈慢慢地站起来，拉着慧嫂的手，十分信赖地说：“慧嫂，人家都赖阿二通匪，实是冤枉啊！你是我丁当家人，可要替我做主。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孤赛老婆子，可…”说到这里，泪水涌了出来。煮嫂安慰道：“二妈，你别担心，你我和阿二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给梁戍维家当过牛马，我们会把事情查请的。他上哪里去了？”梁二妈说：“打柴去了。”正说着，染二回来了。梁二年近三十，从小死了父亲，家里欠了梁成维儿担谷的债，母子二人给梁戍维家做长工和佣人，年年白做工，还抵不清旧债。临解放那年，国民党征兵，梁戌维想期占他家屋地，便叫伪乡长把梁二捉去当兵。不到三个月，他便逃跑回来。梁戌维一反常态，跟他称起叔侄来了。 梁二见了款搜，气呼呼地说：“慧嫂，我被人泼了一身屎，要你帮我才洗得干净。” 慧嫂说：“有话慢慢讲。”梁二心直口快，说他半夜上山采过银艺草，给他母亲治病，药方是梁戍维讲的，还说要 169 ==========第175页========== 在夜晚受过霜露的才有效。梁二还说，去年被抓去伪军当兵，见过那个叫做于列的参谋长，还受他踢打过，如今恨不得抓住于例咬他几口。 慧嫂把这一连串的事联起来一想再想，觉得梁二通匪没多大根据，村里出现这些事，分明是有人想把水搅浑。慧嫂又开导了梁二儿句，便告退出门。 回到民兵队部，慧嫂把情况对大家一摆，张振庭拍拍脑门说，《看来，鬼八成出在梁戍维身上，把他抓起来吧！”慧嫂阻止说：“八成还不是十成琳！再说，弄不好，你一打草，蛇就跑了，这不成了敲锣捉麻雀，白费工吗？” 张振庭问：《于例信上说他跑到三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慧嫂摇摇头，叫张振庭把那封信拿出来，细细琢蘑一阵，然后说：“这几天各村芪兵都封路搜查于例，他不大可能跑到三区。这封信说不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 张振庭恍然大悟说：“咳，真够复杂，折腾了老半天，于洌原来没有跑出去！” 慧嫂点点头，说：“敌人使的是花蛇脱皮法，梦想潜伏下来，我们可要提高警惕啊！”接着，她吲张振庭在梁戍维家旁边设个暗哨，严州监视。张振庭高兴地说：“对1我马上去布置！”说着飞快地跑出去了。 不出慧嫂所料，于例果然钻进了梁戍维家。这两个家伙都在国民党桂系军队里鬼混过，于例当团部副官，梁戍维当团 170 ==========第176页========== 副。后来，梁戌维的父亲病死，他便解甲归田，当了财主。解放大军开进广西，于例带着残部上山当了土匪。鸟石岭一战，他带上匪副官逃到西坳口岩洞，暗中与梁成维接上了头，妄图纠集地痞惯匪顽抗。两天后，他听说民兵要搜山，估计在岩洞呆下去要倒霉，便甩掉匪副官冒雨潜入梁家。但他还不放心，与粱成维密谋了一番，使了一个障眼法，写了一封信，叫梁戍维送饭时把信交给匪副官。梁戎维也很狡猾，他怕用自家的碗送饭，一被民兵搜到，罪责就难逃了，所以借着送吃的换了梁二家一只碗。过了两天，听说匪副官被搜山！的民兵打死，又搜出信和碗，梁戍维就大肆谊染，把群众的注意力引到梁二身上。于洌尽管被雨淋出了一场病，还是洋洋得意地欣赏自已有这么一个绝招。这天，他正躺在床上和梁戍维密谋，说： “哼！民兵要抓我，到时候我还要千掉他们呢！”“你真不愧当年的副官呐！” “乱世出豪杰，没有这点计谋还行呀！”“现在外面风声很紧！” “别怕，美国佬发动了朝鲜战争，只要躲过眼前这场风浪，老蒋一反攻，我你便可大显身手！” 梁戍维心里一阵高兴，可想到慧嫂那几句带刺的话，又 一阵战栗，说：“听慧嫂的口气，好象看出了一点蛛丝马迹。”于例本来惊魂未定，听这么一说，心提到喉咙上，可他还是强装镇定，锐：这有什么！一个女人婆娘…”梁戍 171 ==========第177页========== 维狡诈地说：“这叫有备无患呀1”说着又溜出大门望了一下动静。 这时，正好慧嫂检查岗硝回来，经过梁戍维家，忽然闻到 一股药味。载嫂仔细一看，见垃圾堆里露出儿片药渣，用棍拨开一看，里面还埋着一堆，全是紫苏、薄荷、生姜等。慧嫂过去在梁家当婢女时，经常给地主婆抓药煎药，普通的药也认得儿味，知道这药是治重伤风的。她心里犯疑：谁吃这么多的药呢？便转到梁家大门前，门吱地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是梁戍维出来探风。他见了慧嫂，忙笑容可掬地说：“哈，主任，有事吗？” 慧嫂冷冷地说：“家里有病人么？” “有，有，我女人旧病复发，我在家服待她。” 惹嫂晓得：地主婆的病是心气痛，吃药少不了当归、熟地、墨鱼骨，怎会吃那么多驱风散寒药呢？于是故意追问：“发烧了吧？” 梁成维一震，连忙假惺惺地用手背贴贴额头，说：“发烧的是我。” 藏嫂说：“哦，老婆心痛，你发烧？” 梁戍维心里一阵慌乱，暗暗念叨：这女人眼尖嘴利，难道她察党出于测在我家？不会，不会！她是探口风的，在这女人面前说话可得当心呀！于是说：“我女人喊了几夜，吵得我几晚不得睡，够头痛的了。” 慧嫂淡淡地说：“是呀，头痛的事还多着哪。梁戌维， 172 ==========第178页========== 你又当医生又吃药，又做巫公又闹鬼，家里两个都病了，谁跟你抓药啊？” 梁戎维拿出一张处方，说：“我正想找人帮帮忙。”款螋暗地一笑，心里说：哼，药渣都倒出一大堆了，还要请人抓药。 这时，梁二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慧嫂使着眼色对梁二说：“你四叔也有求你的时候了，他头痛发烧，你帮他抓一剂药！” 梁二不答腔。他看了看慧嫂的眼色，接过药单和一张钞票，正要走。梁戍维说：“你家没有米，就到我家来要。亲不亲，一家人。主任不见外，还来看看我，你就不要生我的气啦。” 梁二理也不理他就走了。慧嫂快步跟上，走到村边，拿过药单一看，又是那些药，后面写“梁戍维服”四字，墨迹尚新。她凝神一看，奇怪，这字不象是梁戍维写的。她从怀里掏出匪首写的那封信，细细一对照，只见“梁”字下边那个“木”字脚，都拖了一个长尾巴，十分相似多而梁戍维平常写的是正笔字，最后一点象粒瓜籽。看着看着，慧嫂的眼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狐狸再狡猾也露出尾巴了，看你还往哪里躲藏！ 这时，张振庭从路边的竹丛里走了出来，小声问道：“慧嫂，有什么动静？” 慧嫂先交代梁二出去照单买药，说：“阿二，你家的因 173 ==========第179页========== 难我们想办法解决，你要和地主鬼一刀两断。”梁二走了儿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慧嫂，人家诬赖我的事，怎么办？”慧嫂一挥手，说：“阿二，只要听党的话，脚跟站在大伙一边，同敌人斗，抓到于冽，那些风言风语就一扫而光了。”梁二走后，慧嫂正准备去向区委汇报，区里通信员来了，传达周书记的指示：区委根据多方面的情况判断，于洌在高凤村潜伏，要求高凤村民兵侦察破获。 张振庭把枪一拍，说：“挖地三尺，也要把于冽搜出来！”慧嫂问：“你说，怎么挖呢？” 张振庭抓了抓粗硬的头发，说：“我主张先来个大张旗鼓，搞政治攻势，轰得狐狸心惊肉跳，然后…”慧嫂满意地笑了，说：“你是越斗越聪明了。”张振庭说：“还是你心计多哇】你跟慧哥帮游击队送过信。·一解放，慧哥当了解放军，参加剿匪，上个月又当了志军打美国鬼子去了。他是最可爱的人，你是乡里第一批党员，是村里最可信的人。往后，你要多帮助我啊！” 接着，慧嫂召集民兵骨干，如此这般地布置了一番，大家的拳头都捏出了汗。 当天下午，村里村外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大标语：“清匪反霸，挖绝匪根！”“济匪窝匪，与匪同罪！” 大会小会上，全村男女老少，纷纷表示要把潜伏的匪首 174 ==========第180页========== 和窝匪的环蛋挖出来。慧嫂布置民兵严密监视梁戍维家，连 一只苍蝇飞出也不放过。 却说梁二买药回来，走进梁戍维家，天已经断黑。他踏入厨房，·闻到一股肉香酒气，又见梁戍维老婆提着沉甸甸的菜篮走出来。梁二手快，揭开一看，里面是一鸡三味，还有花生米，两只厚边碗，一瓶肉冰烧”。猛然有人把他的手一按，梁二回头，见是梁戍维，龇牙露齿地于笑着说：“阿二，今晚我请你饮两杯，走，到四婶房里去。”梁二一愣，他明知我是不喝酒的，要讨好我也用不着下这么大的本。于是随便露了一句：“你有贵客吧？” 梁成维一听好象火炭烧着屁股，吓了一跳，心里说：这愣小子也看出来了？连忙掩饰说：“没有外客，只有我们叔侄俩。” 梁二冷笑说：“你当我是瞎子，看不出来。喂！那个姓于的病好了没有？” 梁戌维一跳三尺：“什么？你说这些混账话，不怕雷公劈” 梁二眼一瞪，劈头就说：“你瞒不了我，药是姓于的吃的，酒也是请他喝的。”说着就要走。梁成维情知不妙，一把抱住梁二，恳求说：“阿侄，你可不能乱说，要是民兵知道，要死死一窝，不止我一个，还有你呀1”梁二说：“关我什么屁事？原来放风嫁害我的，就是你！” 肉冰烧，白酒名。 175 ==========第181页========== 梁戌维“嗖”地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对准梁二的胸膛，说：“事到如今，不怕对你明讲，于洌已经走了。他讲过，你当过他的兵，他随时都可以上你家去。你跟他走，大有捞头，你不从，醇！就…” 梁二眯着眼，想了一想，记起了慧嫂的话：“要站稳脚跟，只要把于洌抓到…”他缓和语气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梁成维皮笑肉不笑，说：“那好办，明日天亮前，你用板车送个病人出村。”“谁？”“不用多问。喏，这六十斤米你拿回家去吃。要是有半点反悔，休怪四叔无情。” 梁二“咽”了一声，慢慢地提起灶边的一袋米，正要走，梁成维喝住：“馒着，深夜再回去！” “当当当！”一阵阵椤声响，夹着张振庭那大嗓门的喊声：“明天一早，全村男女，到区里开剿匪庆功大会，开展清匪反霸！” 梁成维一听，“哼”了一声，骂道：“你庆你的吧，我走我的1” 深夜，梁二回到家，轻轻拍了一下，门“歧”地一声开了，一个健壮的大嫂一手掩住灯，双眼闪亮，说：“快进来1”梁二进屋，边擦汗，边对慧嫂一五一十地说了一番。慧嫂热切地叮嘱道：“阿二，你要沉住气，立功的时刻到了。”说完，肩起钢枪，大步走了出去。村里响起了头一声鸡叫…… 176 ==========第182页========== 天蒙蒙亮，大雾笼罩着山村，高凤村家家煮早饭。人们吃罢早餐，纷纷到村头集合，赶去区里开大会。 这时，梁戍维开了大门，探头探脑，左瞄右瞄，不见有民兵岗哨，吁了一口气。随后，梁二推着一辆双轮板车在前，梁戍维背着个包袱在后，说：“快！往西边走。”梁二故意打着呵欠，说：“摘得我一夜没睡，累死了。”梁戍维说：“出了村，回头再给你一百斤米。” 话音未落，竹丛边一声猛喝：“站住1”薏嫂持枪跨步，挡住去路。 梁戌维脸色一背，上前点头哈腰说：“我女人病了，送到外面求医。”说着锨开盖在车面上的棉被，说：“你看，三日不进米水了。” 梁二伸脖一看，哟，不是于例，车上躺的真是梁成维的瘦老婆，不禁纳闷。 张振庭一个箭步上来，也党得奇怪，向慧嫂使了个眼色。慧嫂迈前一步，喝令：“梁戍维，把你的臭老婆拉下来！” 梁戍维一头冷汗，忙说：《主任，主任，她病重，动不得啊！”他张手拦住慧嫂。 慧嫂左手把梁戌维一推，右手把棉被一掀，只见那女人躺在车侧边，另一边盖的是一张照毛毡，一个瘦猴般的男人蹦了起来，一支乌亮的快掣驳壳枪正对慧瘦。慧嫂枪尖一掾，“叭叭叭”于贼的枪打到天上去了。慧嫂“啪”地一枪 177 ==========第183页========== 托揍中了于贼的脑勺，于洌踉跄倒地。慧嫂正捡起驳壳枪，冷不防一阵寒风，梁戌维举刀刺了过来。张振庭在后边飞起 一脚，把梁戍维踢了个趔趄。慧嫂用枪一拨，梁成维的尖刀落地，拔腿就跑。不到一丈远，后面一个人“呼”地一声扑过来，把他压在地上。他斜眼一看，惊叫：“阿二，快放开我！”梁二大手卡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说：“你跑？叫你认得我梁二是什么人1” 这时，一列民兵雄赳赳地走过来。慧嫂和张振庭押着俘虏，跟上了行列，向区里进发。 山风吹拂着慧嫂的短发，朝霞映着她红黑的脸庞，一双眼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178 ==========第184页========== 粉枪队 苍梧县苍海 说的是广西东南边境，有座叫三县顶的大山，山下有个村子，叫石壁村，五十多户人家，都是贫苦农民。一九五○年初春，有一天，解放军的方营长带队伍来到村里宿营，看见家家户户都有粉枪，便开了个群众会，根据区委布置，动员组织民兵，配合解放军剿匪。可是有的人说：“我们没有枪，怎能打土匪？”方营长说：“你们的粉枪呢？”一提起粉枪，大家都议论开了：那是打猎用的，打打野兽还可以，要打拿着洋枪的土匪，行吗？这时，个洪亮的声音插上来说：“粉枪能打四脚野兽，也能打两脚野兽！就看你怎么打罗！”人们循声看去，那说话的人，年纪三十挂零，身材匀称壮实，双眉高挑，眼晴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出色的猎手。此人姓梁名勇，见方营长攒成自己的讲法，便继续说：“我们石壁村的粉枪，解放前几天还打死过大老虎，吓退过陈吃人哩！”方营长就势说：“现在有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你们的粉枪，应该打得更威风呀！”梁勇说：“一条 179 ==========第185页========== 粉枪有威，十条粉枪有势，我们五十多条粉枪，合起来就是 一支粉枪队！”真是一人打鼓众人动。这么一说，大家心里亮堂了，纷纷报名参加民兵。方营长叫大家选个队长，人们都说：还用选？阿勇早就是我们的领头人。 提起梁勇，三县顶下，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他是个有勇有谋的神枪手，苦大仇深的硬骨头。梁勇自幼没有母亲，十 二岁那年，天旱失收，大地主陈积仁带了一帮打手上门逼租，一顿拳脚，打得梁勇父亲当场吐血。村里有个猎手叫梁保叔的跑来帮理，也挨打断了腿。半年后，梁勇父亲内伤不治死去，田地被陈积仁收回。从此，梁勇孤身一人，靠着父亲留下的唯一遗产一粉枪一条，又靠着梁保叔教给他的本领，打猎为生。人们说：他打空中的飞鸟，百发百中；打野兽的要害，十拿九稳。再险的山路他敢走，最恶的财主他敢斗。何况现在翻了身，有毛主席引路，有共产党撑腰，能担 一百，他决不会挑九十九。 二 自从石壁村成立了粉枪队，村里的各项工作都搞得热气腾腾。转眼之间，到了六月。一天，梁勇和民兵班长梁火旺等儿个民兵，带上猎狗大黑，上山打猎。梁勇他们真的去赶山么？不，那是区委刚布置了任务，要侦察陈积仁股匪的踪迹。 陈积仁原是三县顶下陈家堡的一个大地主。石壁村的农 180 ==========第186页========== 民，不是他的佃户，就是他的长工。农民根透了他，都叫他陈吃人。解放后不久，他就逃到梧州一带，勾结潜代的特务，网罗一批散兵游勇、地痞流氓，拼凑土匪武装，自封“团长”。前些日子，被解放军打得丢盔弃甲，带了一帮喽罗，在这连绵数百里的大山区里，南逃北窜，东躲西藏。 g 这会儿，梁勇带着民兵，从东山转到西岭，又从南坡翻上北峰。望远处，莽莽群山，苍苍林海多看眼前，荆棘纵横，蕨草丛生。哪见土匪的踪影？不觉日影西斜，便收队下山。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山冲，梁勇说了声：“有货！” 看 大家一看，是一串山猪脚印。梁火旺是个霹雳火，一声口哨，跟着猎狗大黑，追下冲底去了。抽支烟工夫，前边传来“蓬”地一声粉枪响。梁勇以为火狂得手，便飞步赶去。谁知没跑出多远，一头红辈大山猪迎面猛冲过来，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梁勇急中生智，两手紧抓粉枪用力往地面一撑，身子腾空跃起。就在那一解间，山猪从胯下穿了过去。梁勇一转身，手起枪响，山猪应声倒地，再也不动弹了。本来，山里 平 的猎人，打山猪总要十拿九稳，一枪打不中要害，山猪受惊 芳 发疯，见人就咬，见树就拱，碗口粗的树也能拱断。刚才火赶那一枪，只打中了它的屁般，要不是梁勇机灵，可就苦了。儿个民兵看着梁勇那一手硬功夫，无不啧喷叫好。梁勇嘴里不说，心里环磨：“其实打仗也是这般道理呀1你要咬 红鬓山猪：山猪的鬃毛分红、黑、白三种，红的最凶猛。 181 ==========第187页========== 我，叫你咬不到多我要打你，叫你跑不掉。”这时，火旺气冲冲地跑过来，指着山猪骂道：“这条坏种，才吃两蔸，拱倒一片。”梁勇听着，眼睛忽闪两下，拉着火旺他们就往木薯地里走，果见木薯杆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怪啦！一条山猪，能把一块绝的木薯都吃光了？火旺只顾嘟哝：“真是鸡屙尿一没见过！”到底是好猎手眼尖，梁勇看出蹊跷了：地里有人脚迹！还有胶鞋印哩！山里的穷人谁能穿得起胶鞋？染勇思量了一阵，下了判断：“山猪嘴里的暴牙一包不住！看来两脚山猪躲得不远！”一个民兵说：“区委叫找陈吃人，就不知是不是？”火旺说：“你管他是陈吃人、李吃人，都是吃人的野兽，报告区委，没错！”梁勇捡起一根木薯杆，边看边想：土匪连嫩木薯都偷，必定是帮饿鬼，会不会就近来抢粮？前些日子，粉枪队带领群众到陈家堡向陈积仁家退租退抑，这阵家家都有谷有米呀1梁勇将想法一说出来，火旺听了，把粉枪一提，嚷道：“就怕他不来，我们的粉枪从来不吃素。”梁勇将手中的木薯杆一扔，沉着地说：“回法，装好套索等它！” 梁勇回到村中，立即派人赶到区里报告敌情，一面发动全村民兵和群众，提高警惕，加强警戒，严防土匪劫村。听说附近山上来了土匪，村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老人拿起柴刀、勾刀，在磨刀石上磨得“沙沙”响多妇女把平时挑草的禾枪放在床前；梁勇把粉枪队的骨干找到村口的炮楼上，连夜商量对策。 182 ==========第188页========== 且说那偷木薯的勾当，果真是陈积仁匪帮干的。那家伙被解放军狼狠打击之后，前些日子，带着手下八十多个匪徒，偷偷地潜回三县顶，以为这一带山高林密洞多，可以苟延残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山上缺粮，几天前，派了七、八个匪徒化装回陈家堡老巢去取粮，谁翔藏起来的谷米已被石壁村群众退租退去了。几个匪徒空手而回，经过山上的一块木薯地，得吃不嫌母猪肉！顾不得老的嫩的，也不管是杆是根，七七八八偷了一堆回去交差。可是众匪徒吃木薯粥填不饱肚子，嚷着要下山抢粮。到哪里去抢？陈积仁看中了石壁村。因为这村离三县顶的匪巢最近，离解放军在区里的驻地又足有一百华里。陈积仁的副官黄金龙却劝阻说：“那梁勇可不大好对付呀1”经副官一提醒，陈积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原来他跟梁勇交过一次手。 那是去年秋风扫落叶的时节，有只大老虎窜到三县顶一带，梁勇邀了火旺等几个伙伴，上山打虎。陈家堡跟石壁村只隔一个山垌，这事陈积仁哪有不闻？就叫打手黄金龙带几个家丁，也上了山。对于打虎，各有算盘：陈积仁是想弄张虎皮，去奉承新上任的“县太爷”多黄金龙呢，别说打老虎，连见着老虎影他都吓出一身冷汗，这回上山，得过且过罢了，梁勇是为了给保叔治病，保叔腿断治好后，却得了风湿病，发作时很难熬，早就想给他找张虎皮垫睡，限下这机会多难得呀1为了虎皮完好，梁勇左选右选，选了个好地势，一枪打中了虎眼晴，把老虎收拾了。陈积仁听得老虎被梁勇打掉， 183 ==========第189页========== 立即带上黄金龙等儿个打手，闯到石壁村，硬说老虎是黄金龙打死的。火旺一听，火冒三丈，上前论理，双方相持不下。梁勇忽见一只老鹰在头预盘旋，心里有了主意，便对黄金龙说：“大话靠嘴皮，打猎靠跟力。有本事把那鹰打下来，就算老虎是他打的。”陈积仁见黄金龙平时打也过些雀儿回来，以为他真有一手枪法，就算黄金龙失手，老鹰飞了，难道你梁勇能追上天去打？便树黄金龙：“你先打！”黄金龙端起步枪，瞄了又瞄，半天才响了枪，连根鹰毛也没掉下来。那老鹰闻得枪响，正要飞走，梁勇把粉枪一举一“蓬！”天空飘起一片鹰毛。那老鹰无力地拍了两下翅膀，歪歪斜斜地栽下来了。“有眼力1”“好枪法！”猎手们齐声好。陈积仁却老羞成怒，把左轮枪一拔，吆喝黄金龙：“把老虎抬走1”梁勇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喝道：“要打吗？来吧！你一枪打我 一个，我们一枪扫你一帮，看你有几条狗命！”霎时，十多条粉枪一齐扳开了大机头。陈积仁眼看硬斗不过，只好恶很很地走了。这会儿，陈积仁虽然也感到梁勇不好对付，但毕竟认为自已“武器精良”。就说：“你当梁勇是解放军吗？上次老子吃亏在人少枪少，如今有的是步枪桃关枪，他那儿十条烂粉枪，我算他真是石壁也抵挡不了。”于是下令四更起程，大小匪徒倾巢出动，趁着赚胧月色，跌跌撞撞，窜下山来。 三 鸡叫两追，一个民兵飞跑回村报告梁勇，“土匪下山 184 ==========第190页========== 了】”头旺请截说：阿勇哥，让我带一个班王吊丝崖堵住，不准他们下来！”要问那吊丝崖在娜里？先锐说石壁村周围的地形。这望是一个大山谷，头圆尾尖身子长，象一只大鱼狗。·村子背靠峭壁，三面大山环抱。谷中间，有条山溪，流向邪“鱼狗”尾巴的封门隘，往山外延伸。这吊丝崖就在“鱼夠”头上，从三县顶下来，那是必经之路。当下梁勇昕火旺说罢，两康骨碌一转，果断地锐：“野猫榆吃钴鱼狗，容易入身难出头，救铯下来青”火任听说要放土匪下来，就一把拿起粉枪积架在炮楼里钓那条名叫“长龙”的土炮，扛在肩上试了试，炸雷般地说：“他来1先喂他一炮再说！”那条“长我”足有两臂长短，三寸口径，一次可放入成斤火药，能装铁砂，也能装铁钉、耙齿、碎铁片，打出去真象撒开一片火网，所以又称“网枪”。梁勇觅灭旺胆壮力大，就是性急少谋，便河那报宿的民兵：“下来多少土匪？”那民兵说：“太远，看不褙楚。”粱勇对头狂祝：“这般匪有多少人？有多少枪？这群情祝不明，乱放跑怎么打得推！”接着，将自己的想法蜘此这般地跟民兵们锐了一番。火旺见有在务，争着要去。梁勇树说：“判铁要会使力，打猎要会拥计。记往砑1”火旺应了声“是！”帮了巩个民兵，一阵城地出村去了。 却锐那陈积仁一伙，赶了二十多里山璐，来到一处悬崖 鱼狗竹制的捕鱼工具，内有竹刺，鱼进去后就无法出来。 185 ==========第191页========== 边。探路的匪徒回报说：“前面没有去路！”陈积仁虽是地头蛇，这些山窝地角，他可从来没有到过。便问黄金龙：“我们走到娜里了？”黄金龙答道：“老爷，这里是吊丝崖，要象下梯子那样掉转屁股才能下得去1”陈积仁脸色一沉：“什么吊尸？”黄金龙解释道：“老爷，丝绸的丝，不是死尸的尸。”陈积仁听罢，便到崖前察看。只见这悬崖有两丈多高，崖壁有点倾斜，斜面上凿有踏脚孔，好象一道直立的石梯。旁边有条粗大的山藤，从崖顶吊下去。陈积仁看罢眨了眨三角眼，就叫四个匪徒带一挺机枪留在崖顶，接着嘿嘿奸笑两声，说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民兵敢上来，就要他在这里吊尸。”匪徒们一个接一个扯着山藤下了悬崖，傍着山溪，来到一处放牛的草坪，放服一望，石壁村的轮廓，在月色下隐约可见了。村里，传来几声鸡啼，衬着哗哗溪水响，唧唧小虫鸣，使山谷越发显得寂静。远处，村外的树林，朦朦胧胧，晃晃荡荡，真是无人似有人。近处，草坪旁边，有条一人深的牛路，直通村里，两旁杂树丛丛，路口黑古隆冬，又仿佛里边设了伏兵。陈积仁心里有点儿发毛，便派两个匪徒到前边搜索，打算抓个民兵探个虚实。两个匪徒踉踉跄跄来到一段单边路，见前面的小土丘上，露出半个身影，唔1岗哨！迟疑了一阵，就壮着胆子，从两侧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一箍，竞是个草人。正要退下，草丛中跃出几个人来。一个匪徒端起步枪要打，可是太近了，一个彪形大汉住枪身顺势一牵，夺过了匪徒的步枪。那匪徒还想反扑，大 186 ==========第192页========== 汉一个反手，“啪！”枪托狠狠地打在匪徒的脑壳上，那大汉正是火旺。他领了任务，要抓个俘虏回去摸摸土匪的底。来到一块秧地旁，等着那零星的匪徒过来。这会儿，看看脚下那条“死狗”，脑壳早已开花，步枪的枪托也给砸裂了。这任务怎么完成？好在那边抓了一个活的，火旺问了儿句。想起梁勇叫他用计，就把那条“死狗”靠住一根树干，捆上绳子，押着那个活的回村了。 村子里，梁勇早把民兵集合起来，编成好儿个战斗小组，利用墙角屋巷、窗口门旁、牛栏草房，四下里埋伏停当，留下一个班镇守炮楼。又选了机灵的小民兵阿强负责司号和传令。刚布置妥贴，火旺赤着上身，右手拎了一个猴子般的俘虏回来了，报告说：“死了一个，这个还会讲话。”梁勇问：“是陈吃人那帮野兽吧？”火旺说：“正是。”“有多少人？”“八十多个，三挺机枪，好对付。”梁勇审问了俘虏，又知道陈积仁已在吊丝崖架起机枪保住后路，便提醒大家说，“陈积仁这只野狸历来一肚鬼，大家可不要大意呀！”火旺一味想打，又问梁勇：这阵怎么打？”梁勇说：“要看他怎样来？”火旺说：“管他怎样来？就当他是山猪黄掠，来一只打一只，来两只打一双。”梁勇听着不说话。火旺心里着急，看看梁勇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里边又似隐藏着什么妙计？火旺是很了解自己的队长的：梁勇这十多年来，脚踩千山，寒来暑往，风吹日炼，凭着一支粉枪，一身孤胆，多少次恶战猛兽，多少次制服凶顽！前段时间，又跟 、.187 ==========第193页========== 方营长执行了次任务，眼里看，心里想，从打仗想到打猎，再从打猎想到打仗。方营长讲过，解放军靠小米摊步枪打败蒋光头的飞机加大炮，这阵民兵要靠粉枪打败土匪的步枪机关枪，得找办法！一理通，百理明，打猎的诀窍，打仗也用得上。梁勇疮火旺那焦急的样子，便说：“暗打斑鸠明打免，侧打山猪近打虎。上看天时，下选地利，明来暗打，运来近打，找好时机打。你怕他真会飞？1”正说着，有人接住话尾：“飞不了，跑不动，正好站着打长龙’1”一看，是粱保叔一拐一拐地登上了炮楼。大家看着保叔那股劲，更振奋了，齐声说：“阿保叔，神锋有阿勇带头，你来当参谋！” 这时，天色微明，陈积仁不见派出的两个匪徒回来，等得不耐颇了，急得搜索进。忽然，走在前头的几个匪徒见迎庙站着个人，扑上去一看，是个死人，吓得目瞪口呆。陈积仁这才道换了一记河棍，但看周还是黑桥糊一片，想想还是小心为妙，先把阵脾稳住，等到天亮再来个下马威不迟峰 四 湾三遍，天亮了。梁勇和火旺从炮眼里向外了望，只见一堆堆年云聚拢过来，象一个太锅盖，照压压地草住了山谷。赶玻上，糊叶子纹丝不动。炮楼里，闷热得人透不过气来。除积仁弃了一套香云鈔衫摔，在对面4坡上指手喇脚。 重88 ==========第194页========== 匪徒们越过山溪，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爬到村边，连讲话声都听见了。一时，众人的心，都象扣紧了的弓弦。火旺举起粉枪要打。梁勇劝阻说：“慢！大山猪还在冲底哩！”话音未落，“砰1”对面山上的土匪先打了一枪，顿时，伏在村边那些匪徒的步枪机枪发疯了，直闹得硝烟阵阵，灰尘滚滚。十多个匪徒，趁势向村口神上来。一百步、五十步…火旺心急手痒，催着梁勇：“打吧！”梁勇说：“慢着！越近越好打1”三十步、二十步…眼看土匪就要闯到村口，梁勇怒目圆静，说声，“打1”阿强立刻吹响牛角：“嘟一！”顿时，粉枪齐发，铁砂纷飞，冲在前头的匪徒无法躲避，倒了儿个。后边的喇转身要跑，陈积仁却张开公鸭般的嗓子狂叫：“弟兄们快冲，他们要装火药1”匪徒们又扑过来，蓬！蓬！粉枪说打就打，一轮排头火，又撂倒儿个，把士匪轰了回去。原来梁勇早有安排：所有火力点的粉枪都分成两组， 一组先射击，一组装弹药，你打我装，你装我打，协同动作，连发不断。陈积仁满以为可以钻空子，到头来却碰了钉子。陈积仁见村口的炮楼难咬，又转向村尾下手。谁知同样挨揍。真不知粉枪队怎样摆的连环阵！只好暂时停火，再想阴谋。 这边，粱勇见土匪没有动静，正在思量。保叔提醒大家说：“现下正好打它几只斑鸩！”梁勇点头同意，便叫火旺守住炮楼，他自已带着几个民兵转到村里去了。 这石壁村真是名不虚传，处处是石头。村后靠石壁，村 189 ==========第195页========== 前是石坡。村子里，房屋砌石脚，菜园围石墙。石巷，弯弯曲曲多石路，凹凹凸凸。石墙好掩蔽，石块的隙缝做枪眼，处处布下了火力点。梁勇由村口巡到村尾，这边布置，那边叮嘱，看准那些趴在村外的匪徒，一动就打。于是，东边一枪，西头一枪，打得陈积仁在对面山上嗷嗷大叫：“注意冷枪！注意冷枪！”民兵们知道各个火力点都打中了“斑鸠”，斗志更加旺盛。 陈积仁进攻挨打，停下来也挨打，看看那些吃了败仗的部下，也够气炸：有的挨铁砂打成一脸麻子，有的被铁镖在屁股上穿了个洞。但他又死不服气，心想：凭着自已的兵力和装备上的优势，动动牙齿，就可以吃掉这石壁村。不料，想吃肉先卡着骨头，要是解放军赶到，自己倒有挨吃掉的危险。事不宜迟，还是赶紧来次强攻。 这回，陈积仁把香云纱外衫也脱了，赤膊上阵，亲自督战。两挺机枪，交文地向炮楼猛烈扫射，三、四十土匪，又气势汹汹地从坡脚扑上村口。梁勇指挥着民兵们起劲地打，刚把土匪压下去，保叔从炮楼外边回来说：“铁砂少了，有几处都打完啦！”真是晴天霹雳！本来，在派人去区委报信时，梁勇就吩咐买铁砂回来。但现在送信人未回，眼看铁砂接济不上，如何是好？在这紧急关头，梁勇象一座铁塔似的，巍然不动，眼睛看着民兵们，目光是那样严峻，那样坚定，就象两颗信号弹发出了无声的命令。民兵们有的拦腰插上一把柴刀，有的身边放好两把利斧。没有枪的人，也拿起 190 ==========第196页========== 禾叉、土锹、铁镐…一刹时，人们的思想都凝聚成一个字：拚！单等梁勇一声令下，就冲出去跟土匪厮杀。只听梁勇对阿强说：“去，把我的鼎锅拿来！” 陈积仁虽说不知道村里的内情，可也蔡觉到村里有些火力点火力不强了，不禁心中暗喜，就喊起话来：“梁勇，你们没有弹药了，交一千斤大米出来，我保你们全村老少平安。”染勇骂道：“等着！给你！”一“轰隆”一声大吼，地动山摇！那条“长龙”发火了。原来梁勇眼看情势紧急，决计先吓住陈积仁，好腾出手来找铁砂。他便拿过“长龙”，：倒进成斤火药，装上耙齿、铁钉，叫火旺拾着，保叔亲自点燃火索，对着陈积仁喊话的方向放了一炮。陈积仁想不到民兵有此一着，吓得跌了个四脚朝天。匪徒们以为民兵要杀出来，也吓得一个个心慌意乱，手抖脚颤。 ,就在这时，阿强已把梁勇的鼎锅拿到炮楼。梁勇接过来，双手举起猛地往下一摔，说：“这就是铁砂。快打碎！”阿强看在眼里，心里一亮，也不等梁勇的命令，转身下了炮楼。不一会，群众纷纷把家里的鼎锅饭镬拿来，堆了个满地。保叔见众人忙着捶铁砂，便说：“铁片三尖八角，弄不好会卡简，不如把铁熔了。”火旺反对说：“等你熔得铁来，找得尿桶天大亮罗！”保叔说：“你是心急又想吃热汤圆。我熔铁比捶还快呀！”原来保叔年轻时做过补锅的行当。知道制弹药的土法。有道是：制火药，一硝二磺三木炭，铸铁弹，火炉蕉根烂锅盏。梁勇听保叔说得有理，立刻配备人马，按 191 ==========第197页========== 计行事，暂且不表。 再说陈积仁被“长龙”轰了一炮，几乎乱了阵脚。这时定神一想，对黄金龙说：“梁勇没有铁砂了，下步棋怎么走？”黄金龙说：“感听老爷高见！”陈积仁得意地说：“‘长龙’能打耙齿、烂铁。打来一炮，没有下文，分明是虚晃一枪。不过，梁勇好用疑兵计，不可不防。”于是先派几个匪徒去试探民兵的火力，自己集中大批喽罗，尾随着掩杀上去。那几个匪徒，一路探头探脑，摸到村口。不见粉枪打来，便乱打着枪，一窝蜂地逼近炮楼。陈积仁看见蝼罗们平安无事，马上象赶鸭子似的，亲自押着一大群土匪冲了上来。公鸭嗓子得意洋洋地嘶叫着：“杀入村，杀入村，他们真的没有铁砂了！”突然，“嘟一嘟一1”“蓬1蓬！蓬！”牛角声声起，粉枪阵阵响，炮楼上下，村口周围，喷出漫天铁砂，织成一张火网。那些匪徒被困在中间，一个个吓得趴贴地面，双手抱头，象那穿山甲走投无路，只得裁头原不得身，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后边冲上来的匪徒，一看情势不妙，象见了血的猴子，纷纷夺路逃命。陈积仁知道中了计，可是已经迟了。这一仗，兵力至少五分丢了一。这时，炮楼里边还是一派战斗景象，只见保叔铟开补锅的家当，旁边是一只盛了水的大木盆，中间放着一截芭蕉根。两个儿童正在那里拉风箱。炮楼一角，乡亲们正在忙着，砸锅的砸锅，碎铁的碎快。不一会，保叔把红形形的铁水倒 .在芭蕉根的断面上，一颗颗紫红的铁砂子就从四边溅进水中。 192 ==========第198页========== 梁勇从楼上下来，见这情景，十分感动，过去握住保叔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保叔从盆里捞起一把铁砂，说道：“我说熔铁不难吧！刚才那一仗，就请陈吃人尝鲜了。”阿强俏皮地锸上一句：“他说昧道好不好？”保叔乐了，仿着陈积仁的公鸭嗓子说：“好味」好味！胜过惊汤鹿肉山猪皮哩！”把众人引得哄堂大笑。梁勇笑罢说道：“真是脚板越走越厚，计谋越想越有！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陈吃人不是饿了吗？这黑米饭请他吃个够！”正说着，火旺在楼上大贓起来：“好看，好看，山猪拱红薯罗！”众人跟着梁勇上了炮楼，一看，坡脚下的红薯地里，一大帮匪徒扒的扒，挖的挖，啃的啃，好不狼狈！大家笑骂了一阵，突然梁勇严肃地说了句：“陈吃人要跑！”火旺一听跳了起来：“想跑？没那么梗宜！杀出去擒他！”梁勇说：“寒露天换毛的鹧鸪，还能跳几步，先把后路堵死，摘它个干干净净1” 五 你道梁勇真有什么神机妙算，知道陈积仁要跑？俗话说：卖武的拳，打猎的眼。野狸再狡猾，也迷不过好猎手的眼睛。猴，地头摆着的扁担箩筐，地里拢起的几堆红薯，分明是陈积仁不敢再打，捉不到禾虾抓个蜢蚱，想捞一把。这家伙拍解放军，量他不敢窜出封门磁，九成是想退上吊丝崖1可是匪徒还把村子围着，怎能出去堵截？ 突然，“轰隆”一声，天空响了个惊雷，风雨来了。梁 193 ==========第199页========== 勇眼色一飞，对火旺说：“好天时！我会打机枪，等我出去堵他！”怎样出去？梁勇的主意是：钻牛路。项刻，村外风推着雨，雨夹着风，哗哗雨声，呼呼风响。在牛路上头放哨的两个匪徒，光顾躲雨，哪顾得脚底下的牛路有什么动静…不出梁勇所料，陈积仁打了大半天，村子攻不进，肚皮饿得慌，又怕解放军突然奔袭，便指令匪徒在地里挖了十多筐红薯，退上吊丝崖再说。偏偏碰上大风雨，拖拖躲躲，蹭蹭磨磨，等到雨过，才撤到吊丝崖下。几个匪徒背着红薯筐，抓住山藤就要往上攀，谁知山藤“嘣”地断了，儿个匪徒同红薯摔成了一堆。跟着，崖上扫下一阵机枪。陈积仁大声叫道：“一家人！回令！”只听得崖上应道：“四条狗！”陈积仁骂道：“大头狗，也不看清主人就乱咬！”喝住乱跑的匪徒：“误会，误会。快上1”可是当匪徒们再走到悬崖下时，机枪又扫下来了。陈积仁发火了，大喝道：“他妈的！你们上边摆什么乌龙？”崖上有人答话了：“陈吃人，你没有退路啦！投降吧！”“缴枪不杀，优待俘虏！”陈积仁做梦也没想到，就在风雨交加的时候，梁勇带着一个班民兵钻出了牛路，从吊丝崖侧面叠人梯攀上了吊丝崖。四个匪徒正被大雨淋得缩做-团，还来不及招架，就乖乖地当了俘虏。这回，陈积仁眼看退路被堵，真象一头中了铁镖的山猪，暴跳如雷，挥舞着左轮枪，叫黄金龙点了十个人，当场发给每人十块北祥，凑了一支“敢死队”，立即向吊丝崖猛攻。粱勇缴得的机枪，居高临下猛扫，直把那支“敢死队”压缩在悬崖脚下。这可 194 ==========第200页========== 把陈积仁气得急红了眼，连声大叫：“大饭桶！炸呀！”梁勇在崖上打得起劲，忽闻“扑”的一声，一个手榴弹落在机枪旁边，屁股冒着白烟，团团打转。梁勇眼疾手快，一脚踢到崖下，“轰隆”一声，那手榴弹还没到地就开了花，正好把崖脚下的“敢死队”炸了个焦头烂额，血肉横飞，黄金龙也当了送死队长了。 “的的的1哒哒哒！”封门隘那边，远远地传来一阵暸亮的军号声。“嘟一一嘟！”石壁村的牛角声应和着。梁勇更加精神奋发，振臂高呼：“配合解放军，冲呀！”说着跳将起来，端起机枪向匪群猛扫。 解放军冲过来了。石壁村的民兵和群众，一个个手握粉枪勾刀，禾叉斧头，也跟着冲杀出来，象暴发的山洪，翻滚着向吊丝崖淹去。梁勇在吊丝崖上看着这帮匪徒一个个活象换了毛的鹧鸪，要飞飞不起，要跑跑不动，只剩下一条出路一等捉！ :·猛地，吊丝崖对面的山坡上闪出一个人影。梁勇一眼看见那身香云纱，便向崖下大喊：“陈积仁跑上山了，追！”自已随即带了几个民兵，睬着鳞峋的崖石抄近路横截过去。梁勇是有名的铁脚板，翻山越皊，如履平地，不消一会就追到山坡，却不见陈积仁的影子。梁勇眼看四方，见上坡的小树丛还吊着水珠，不由心中一动：唔！挨赶慌了的黄琼，有时也会走回头路。便转过头来，岔出山边。那是一处陡坡，坡下有道深沟。果然，陈积仁已溜下了坡，正向沟底跑去。梁勇 195 ==========第201页========== 心里明白：那沟底有个大石洞，祠里又黑又滑，大洞套小洞，地祠带天洞，要是让陈积仁溜了进去，就好比让穿山甲钻了洞。梁勇的眼睛急出火来了，也不管这坡有多高，有多陡，扫粉枪一抱，就往下滚。正滚着，“砰！砰！”两颗子弹突然向他身旁飞来。梁勇一手抓住一枝横伸出来的小松树稏，弹起身子斜立在陡坡上，大眼一溜，陈积仁就在前边撒腿逃跑，银看就到涧口了。说时迟，那时快，梁勇“格”地用脚踩开了大机头，铁杆般的右臂将粉枪一举，“蓬！”只见陈积仁笃地双腿跪下，怎么爬也爬不起来了。方营长带了解放军，火旺领着民兵，也从两路赶到，抓往了陈积仁。但见陈积仁的右腿吃了铁砂，躺在地土耍赖。火旺一气，索性把他从头到脚，捆成个“大粽子”。 粉枪队跟着解放军把战场清理完毕，浩浩荡荡，收队回村。方营长和染勇并肩走在前头，火旺拦腰挟着个陈积仁跟着。梁勇举目四望，经过一场风雨冲刷之后，山色格外清新，层林特别苍翠，一抹斜阳，给石壁村披上了胜利的红装。忽然，天边现出一道长虹，象飞起的彩绸，当空飘舞，把这胜利的气氛，装点得更如辉煌。方营长很理解梁勇此时的心情，亲切地说：“你这个打四脚兽的好汉，这回成为打两荆兽的英雄啦！”梁勇激动地说：“打四脚兽，也不单靠一条枪，打两脚兽，全靠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1” 196 ==========第202页========== 风 雨桥 三江侗族自治县群智 湘、桂、黔交界的桂北山区，群峰起伏，连绵不断。在高耸入云的穿云山下，有一座依山傍水的侗族寨子一猛江寨。寨子南边，水流湍急的猛江河，自西向东，日夜奔腾。河面上，一座大桥，飞架南北。这桥，气势雄伟，别具风格，全长七、八十米，青石镦、杉木梁，桥身上下两层，下铺木板，上衔屋梁、脊檩，屋面盖瓦，构成一条长廊式的走道。桥面有五座塔形桥亭，飞檐重阁，层层而上，如翼欲飞。在楼阁的板壁上，雕龙画凤，绚丽多彩。整座大桥，全是用杉木凿榫衔接，不用一颗铁钉，大小条木，斜穿直套，上下吻合，结构严谨，远远望去，恰似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这就是侗族劳动人民的文化结晶，阶级斗年的历史见证一风雨桥。 阳光灿烂，江风习习。巍峨壮雨的桥亭里飘出一阵阵优美动听的琵琶声，一位银须瓢洒的侗族老阿公，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怀抱琵琶，庄重而慈祥地对年轻的男女民兵唱道： 风雨桥哩跨猛江， 197 ==========第203页========== 顶风斗雨战恶浪，风风雨雨几多年罗，侗家儿女谱新章。 唱罢，老阿公一手抚弦，一手捋髯，说道：“年轻人呐！风雨桥的故事好比江上的浪、山上的花，多得很呀！今天只说 一桩…》 那是一九五一年四月的一天。天刚破晓，一队侗族民兵在风雨桥上来回巡逻着，领头的是一个侗家“勒裴””、猛江寨民兵分队副队长杨裴梅，她那乌亮的眼睛望着前方。晨光中，只见桥头大步走来一个人，年约二十八、九岁，高大的身躯，方方的脸膛，浓眉下一双大眼闪射着机智的光芒，头上裹着侗布头巾，宽额前扎个英雄结，腰间别一把木柄砍刀，肩背一支步枪。好一个骠悍勇猛的侗家“勒汉”。谁呀？猛江寨民兵分队长吴阿包。 杨裴梅见吴阿包风风火火的，赶忙迎上去问：“阿包哥，有情况？” “对，有个紧急任务。来1”阿包一招手，民兵们立即围拢过来。 “勒裴：同族话，女青年的意思。*勒汉侗族话，男青年的意思。 198 ==========第204页========== 阿包神情严肃地说：“刚才区委通知，昨夜解放军攻克了土匪的老巢一古林镇，歼灭土匪五百多人。但有一股残匪乘夜色潜逃，正向我猛江寨方向窜来，妄图进入穿云山。风雨桥，是进山的唯一通道，上级指示我们…” “打！”没等阿包讲完，爆火子莫斗岩便捞手捞脚地喊道：“守在桥上，堵住逃匪，训他来十个死五双！” 何包摆摆手说：“不行。土匪人数比我们多儿倍，没有把握的仗，不能莽撞打。另外，这风雨桥是有名的古建筑，上级指示我们既要堵截住逃匪，又要把桥保护好！” “那怎么办？”莫斗岩焦急地说，“阿包哥，你快出个主意！” 阿包说：“大家一起商量。我考虑，先放匪过桥，然后设法拖住，等解放军追过来” 有人担心地插了一句：“嗯，土匪一过桥，说不定会烧桥断路！” 阿包点头说道：“这话说得有理。断崖涧那边有座小木桥，我想这样…” 阿包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听了都拍手叫好。当即兵分两路，杨裴梅带儿个民兵奔向断崖涧，阿包领一班人埋伏在桥南的山梁上。 话分两头。却说正向猛江寨窜来的这股残匪，为首的正是猛江寨地主、反动寨佬滚地龙。解放前夕，这家伙投靠大匪首伍英为匪，被封为“纵队司令”。昨夜，伍英的匪窝被 199 ==========第205页========== 端，他连夜带领八、九十名残匪，向猛江寨逃窜。匪徒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又累又饿，走得稀稀拉拉，远远看起来，整个队伍就象条被打伤了的南蛇，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蠕动。那滚地龙想到后有追兵，便挥动驳壳枪催促道：·“共军快追上来了，快走！”有个匪徒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滚地龙满脸横肉抖动，驳壳枪一点，“叭”的一声，那匪徒再也爬不起来了。匪徒们被吓得不敢歧声，只好忍着饥渴疲乏，连滚带爬地问猛江寨逃来。眼看快到风雨桥了，滚地龙大喊一声：“慢着！”接着命令身边的匪参谋，“带一个班去侦察，看桥上有没有土共把守。”匪参谋领命，带着十多个匪徒提心吊胆地向风雨桥摸来。到了桥头一看，不见一个人影，四周静得出奇。匪参谋再看桥头左边的山梁，草深林密，心里顿生疑团：这里会不会有伏兵？这家伙贼服滴溜一转，叫匪徒进行火力侦察，朝山梁上胡乱打了儿抢。 “叭叭叭！”尖厉的枪声撕碎了黎明的宁静，子弹呼哺着从阿包他们头上飞过。莫斗岩有点沉不住气了，小声说道：“阿包哥，土匪发现我们了，打吧！” 阿包看那敌人的子弹打得零乱乱，毫无目标，以坚定的口气判断说：“这是敌人‘蔽山震虎'，我们要沉住气，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民兵们看着阿包那镇定的神色，压下满腔怒火，严密地监视着匪徒们的举动。 那匪参谋见“火力侦察”毫无反应，赶忙跑到滚地龙跟前报告：“司令，万幸！万幸」桥上设有共军一兵一卒。” 200 ==========第206页========== 滚地龙立即朝那些累得七歪八倒的匪徒们喝道：“起来，起来！想活命的就快跑。”匪兵们一听，一窝蜂似地涌上风雨桥。滚地龙见无人阻拦，仰头一阵狂笑：“哈哈，过了风雨桥，苍龙归大海罗！”这家伙眼珠骨碌碌一转，心里盘算着：眼下猛江河春洪暴涨，恶浪滔滔，两岸是悬崖峭壁，来个过河烧桥，叫你共军有翅难飞。滚地龙嘴角一歪，命令匪参谋：“留下一个班，烧！”匪参谋会意，朝一个短腿矮个的匪徒喊道：“一班长，你们班留下。”那家伙一听，“噗通”一声跪在滚地龙面前，哀求道：“司令，我…我腿短跑得慢，共军又追得紧，求司令换…”“混蛋！”没等这家伙说完，滚地龙“啪啪”给了他两巴掌，厉声训斥：“不把桥烧掉，让共军追过来，你他妈的腿再长也逃不掉。快去找柴禾！”滚地龙施罢淫威，带着大部分匪徒向穿云山仓惶逃命。留下来的匪徒被匪参谋威逼着，无可奈何地去搬弄柴禾…0 这时，桥南小山梁上，阿包和民兵们个个怒目圆睁，眼看着十几个土匪抱来了一把把干柴，堆放在桥中间，还没有点燃，阿包的心火，卓就升起来了。他向两旁的民兵瞧瞧，个个都做好了战斗推备。 桥上的土匪忙乱了一阵。只见匪参谋一挥手：点火1”“烧！休想！”阿包举枪瞄准那个要点火的匪徒，那家伙“哧”的一下刚划着火柴，只听“叭”的一声，火没点着，就跌了个四脚朝天。儿乎是同时，民兵们的枪一齐怒吼起 201 ==========第207页========== 来，“叭叭叭…”一排子弹飞去，儿个匪徒倒地。紧接着，阿包一个箭步跃出来，高声城道：“同志们，冲呀！”霎时间，二十多个民兵呐喊着，旋风般的冲上大桥。匪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以为是解放军追来，掉头就跑。那匪参谋更是“身先士卒”，跑得比兔子还快。民兵们冲过桥北，一阵猛烈的扫射，又干掉四、五个匪徒。最后，只剩下胞得最快的匪参谋连滚带爬地向滚地龙报丧去了。 二 再说滚地龙带着一帮匪徒向穿云山逃去，走不多远，一个探路的匪徒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司令，不好！前面断崖涧的木桥被人砍断，准是猛江寨民兵…” “啊，民兵！”滚地龙浑身一震，心中暗想：民兵这一手，真象掐住自己的喉咙一样厉害。过不了这断崖涧，后面共军逍到，岂不就…想到这里，他失声叫了起来：“不好，我们中计了1” 《司令，怎见得？”一个匪副官问道。 “蠢猪，这还看不出来！民兵不堵大桥断小桥，是放我们上了楼再辙梯子，等共军追来1” 匪副官自作聪明地说：“司令，共军追兵不足为虑。风雨桥不是烧了吗？” “烧了？”滚地龙回头朝风雨桥那边一望，连一缕青烟 202 ==========第208页========== 也看不到，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这帮饭桶怎么还不点火？” 话音刚落，只见匪参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司令，桥…桥没烧成1不是卑职无能，是桥上有民兵…。”滚地龙听罢，七窍冒烟，骂道：“民兵？你他妈的刚才是怎么侦絮的？”滚地龙左右开弓给了匪参谋两记耳光，嘶喊着：“风雨桥没烧成，小桥又被砍断，共军追上来，你们还想不想活命？”匪徒们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活象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匪副官献计道：“司令，眼下之计，只有两条：一，砍树搭木桥，二，强行毁掉风雨桥，方能绝处逢生。”匪参谋连忙附和：“妙！妙！卑职愿戴罪立功。民兵只有二 十多人，司令给我两排人马，定把风雨桥夺回…”“夺回？尽放他妈的狗屁！”滚地龙训斥道，“风雨桥北端前是一片开阔地，民兵在桥头一守，你就是去十个排，也不够送死。”“那、那就得赶快搭木桥呀！”匪副官无可奈何地说道。滚地龙又训起来：“笨蛋！不把风雨桥毁掉，桥没搭成，共军早追来了。”“那…那…”两个狗头军师抓耳挠腮，再也拿不出什么锦養妙计，连连哀叹：“司令，这么说，我们…完了1”“完了？没那么容易！”滚地龙看了一眼猛江寨，嘴角露出一丝奸笑：“嘿嘿！这回你们看我的了1”这家伙对着两个狗头军师一阵耳语，两个家伙齐声吹捧：“妙计1高！管叫他们防不胜防！”0t 且不说滚地龙设下什么奸计。只说阿包他们把安图烧桥 203 ==========第209页========== 的匪徒消灭以后，瀑火子莫斗岩说：“阿包哥，我看趁热打铁，干脆冲过去，把前面那股土匪吃掉算了。”“别急！一口吃不下一锅饭。土匪上了当，肯定要反扑，我们要赶快做好战斗谁备！”阿包一声令下，民兵们立即选择好有利的地形、地物，进入桥北的防守阵地，二十多双机警的跟睛，盯着阵地的前方。 突然，一股浓烟从猛江寨东头的木楼腾起。民兵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约而同地惊呼，“寨火！”爆火子莫斗岩忽地站起来看了看，焦急地说：“阿包哥，是你家木楼起火1” 滚滚的浓烟，呼瓣窜起来的火焰，仿佛烧着民兵们的心。侗家住的木楼，一户挨一户，一家失火，就有连累全寨的危险。民兵们焦急地喊道：“阿包哥，快救火吧！” “走1”莫斗岩拔腿就跑。 “不能走！”阿包大喊一声。莫斗岩惊愕地刹住了脚步，急得直哚脚，说：“阿包哥，水火无情啊1你家木楼…” 一个民兵说“再等一会，全寨的木楼可就没教了。阿包哥，走吧！” “走吧！” “走吧！” 有几个民兵喊着，撒腿就要往寨子里跑。 “站住！”阿包声如雷鸣，一个箭步神上前，挡住了领 204 ==========第210页========== 头的莫斗岩。 莫斗岩又气又急，疑惑地问：“阿包哥，难道你…你的心肠是铁打的吗？” “斗岩1同志们！”阿包面对自家木楼的浓烟烈火，望着感情冲动的战友，心潮起伏，深沉地说：“我们都是穷苦的阶级弟兄，火烧哪家木楼我都一样心疼。但是，越是在火烧眉毛的时刻，我们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大家想想，这寨火不早不晚，为什么偏偏在土匪被我们截断逃路以后发生？我们要提防敌人调虎离山。为了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的心不但应该是铁打的，还应该是金子铸成的。真金不怕火来炼，烈火越炼心越红啊！” 灯不拨不亮，话不说不明。民年们一听，心胸豁然开朗。大个子石甫林激动地说：“阿包哥说得对，不把土匪消灭干净，我们穷苦人的江山就不稳当。等解放军追来消灭了上匪，烧了木楼我们另起，毁了寨子我们重建！” 莫斗岩望着寨火，难过地说：“那…，不要救火啦？”“不！寨火还是要救，但不能扔下风雨桥不管。”阿包吩咐石甫林，“你带领几个人迅速去组织群众救火，再派人去把杨裴梅那支人马拉回寨子。其余的人跟我继续坚守在这里，防止土匪再来烧桥。” “是！”石甫林响亮地回答，带领儿个人一阵风似地向寨子里跑去。 再说断崖涧前的滚地龙，看见寨子里腾起了滚滚浓烟，自 205 ==========第211页========== 鸣得意地对身边的匪参谋奸笑了两声：“嘿嘿！你们等着谯吧，这叫调虎离山。” 话声未落，猛江寨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炒豆般的枪声。滚地龙一听，狂妄地哈哈大笑，对匪参谋一摆头：“马上行动1” 匪参谋挥舞着驳壳枪，张开了破锣嗓子嚎叫着：“民兵救火去了，快冲！夺桥1”驱赶着一帮匪徒向风雨桥冲来。匪徒们以为桥头无人，毫无顾虑，闷头闷脑地往前冲，一进入桥头前的开阔地带，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面目全暴孱在阿包他们面前。 一个民兵捅了捅莫斗岩，小声说：“看清楚了没有，要是我们不听阿包哥的话，全部去救火…” 莫斗岩打心眼里佩服阿包心明眼亮，激动地说：“阿包哥，我服了。打吧！” “慢着！让匪徒再靠近一点。” 走在前面的匪徒离阿包他们只有三十多米了，只听一个匪徒狂叫了一声：“哈1这帮土共果真上了滚司令的当！” “呸！看到底谁上当。”阿包心里骂了一句，满腔怒火凝成一个字，·“打1” “砰、砰、砰…”民兵们把心头的千仇万恨压进枪膛，个个弹无虚发，匪徒们还没清醒过来，就象割草似的倒下一片，剩下的几个，哭爹喊娘地往回逃命。 那滚地龙一听风雨桥这边枪声大作，吃惊非小。正想派人去探听是怎么回事，忽见匪参谋一拐一拐地来到跟前，歪 206 ==========第212页========== 着脖子，结结巴巴地报告：“司令，桥头有民兵，桥…又没烧成…” “什么？桥头有民兵？”滚地龙根本不相信自已会失算，喝问道：“那寨里响枪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匪副官气喘吁吁地跑到滚地龙跟前，连声叫道：“司令，不好不好，寨火被扑灭了。我又死了几个弟兄…” “饭桶，给我滚！”滚地龙见自己的计谋落空，只好迁怒于部下。他拾头望望寨子，只见原来的浓烟烈焰只剩下儿缕淡淡的青烟。这家伙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哀叫着，“完了！灰飞烟灭，完了！” 三 这时，在风雨桥北端的阵地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民兵们击攒了土匪，又缴获了一些枪支弹药，斗志更加高昂。阿包引导大家在阵地上总结经验，莫半岩抢先开言：“阿包哥，：土匪进退两难，得当心他们狗急跳墙，耍新花样。”“好，斗岩大有进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阿包拍拍斗岩肩膀，称赞道。 正当众民兵议论纷纷的时候，断崖涧前，滚地龙和两个狗头军师正急得团团转，搜肠刮肚地打着鬼主意。滚地龙沮丧地踱来踱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匪副官本是个蠢猪，却偏装聪明地说：“司令，共军快追上来了，我们得快逃呀！”滚地龙眼一：“废话！”大声问架桥的匪徒：“桥搭好了 207 ==========第213页========== 没有？”“司令…没，没有！这树砍不动。”搭桥的匪徒战战兢兢地回答。滚地龙前言不搭后语地大骂：“现在命就是桥，桥就是命，快！”匪参谋说：“司令，要想赢得架桥时间，还是得把风雨桥烧掉。”滚地龙问：“怎么个烧法？”匪参谋指着风雨桥上游石门湾的木排和岸边的柴堆，说：“司令可曾记得《三国演义》那段火烧赤壁的故事。” “嗯，说下去。” “派儿个弟兄把那堆干柴弄到排上去，放排顺流而下，快到桥底时，就点上火，然后把排一横，卡在桥墩上，大火 一起，岂不就…。” “妙！妙！”滚地龙频频点头，随即命令匪参谋：“你带上儿个弟兄，火速行动！” “我…”匪参谋知道这是要命的差使，但有苦难言，便借故推托，“司令，就怕底下弟兄不敢去…。” 滚地龙挥动驳壳枪，凶神恶煞地吼叫着：“谁敢不去，枪毙！”又催匪参谋：“快！带上一挺机枪掩护。” “是，是1”匪参谋苦着脸，威逼着七个匪徒，提心吊胆地往石门湾跑去。 民兵们战地小会结束后，一个个沉住气，坚守阵地，严密地监视着敌人的动向。突然，狂江河上游的急水滩头，一张木排飞流直下。阿包不由得一声惊呼：“你们看！” 民兵们的目光顺着阿包的手投向河心，只见那木排驾着奔腾咆哮的春洪，野马一般向风雨桥冲来。排上的匪徒和木 208 ==========第214页========== 柴已经历历在目。有两个上匪拿着火把点燃了柴堆。 “啊！土匪又要烧桥！”民兵愤怒地喊了起来，“阿包哥，打吧！” “打！”阿包一声令下，民兵们一齐开火，木排上的四个匪徒应声滚进激流中。这时，木排上也响起了哒哒哒…”的机枪声，密集的子弹“扑扑”地落在民兵的身边，压得他作1难以拎头。 木排载着燃起了大火的柴堆，越流越快，离风雨桥只有两三丈远了。一个匪徒弓着身子在排头扳动大木桨，木排很快就横过来，那熊熊的烈焰眼看就要窜到风雨桥上。 风雨桥危在得睫！ 民兵们心如油煎，莫斗岩急至了双跟，问道：“阿包哥，怎么办娜？” “怎么办？”面对敌人机枪的扫射，看着那红红的火舌就要舔向风雨桥，阿包象被烈火炙烤着心头一样难受。望着风雨桥那巍然屹立的桥墩，结构精巧的侨梁，飞檐重阁的桥事，雕龙画凤的桥廊，阿包心潮翻滚：这风雨桥来得不易啊！旧社会，侗家劳动人民为了便于交通千人司心，百人协力，用坏了多少斧凿锯侧花费了多少心血，挥酒了多少汗水，才建成了这座气势宏伟的大桥。可是，在那袅白颠街的世道里，建桥的是穷苦人民，管桥的却是地主、反动寨佬，他们三天两头击鼓聚众，立“寨规”，加租税，对穷人敲骨吸髓。他们在风雨桥上安神龛，竖菩萨，逢年过节要在桥上摆 209 ==========第215页========== 供品敬奉“神灵”，宣扬“听天由命”、“富贵在天”，借以巩固他们的反动统治。谁要是反抗，就以违反“寨规”为罪名，绑至桥上，推入滚滚的猛江河。那年月，风雨桥上是腥风血雨，穷人走过心都发寒啊！如今，毛主席、共产党领导我们翻了身，才把风雨桥夺回到劳动人民手里。难道今天就眼睁睁地看着土匪放火把它烧掉吗？不能！万万不能！这风雨桥是侗家劳动人民用智慧和血汗凝成的著名文物，眼下又是解放军追匪的唯一通道。不要命也要保桥。阿包想到这里，盯着江中逼近桥墩的木排，朝民兵们喊了一声：“掩护我！”便不由分说，猛地跃上桥边栏杆。他抽出木柄砍刀，看准位置，飞身跳下，“腾”的一声，就在木排卡在桥墩上的一刹那，象天兵一样落到排上。排上的匪参谋和两个匪徒见着了火的木排已横卡在桥墩上，正准备停止射击，跳水逃命。突然见桥上飞下一个彪形大汉，一下吓槽了。阿包朝匪机枪手的头上狠狠一刀砍去，那匪徒还未清醒过来，就被削去了半边脑袋。趴在柴堆上的匪参谋一…看，正要抬起枪日向阿包开火，阿包一个“雄鹰扑食”，冲过去就将匪参谋压在底下。那扳桨的匪徒挥着长枪想冲过来，阿包一把夺过匪参谋的手枪，“叭，叭”两枪就结果了这两条狗命。这时，木排上的火越烧越猛，一丈多高的火焰呼呼的往上窜，阿包向桥上大喊一声，“同志们，灭火保桥，快！”莫斗岩和两个民兵已经“通，通，通”地从桥上跳落在木排上，后面的民兵也一个个跟着往下跳。 210 ==========第216页========== 熊熊的大火，烧着了阿包的衣服裤子，可是他全然不顾，奋勇颜强地把着了火的柴禾推下河去。民兵门也跟着阿包扑向烈火。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斗，终于扑灭了烈火，保住了风雨桥。 就在这时，我们的追击部队象猛虎下山，飞跑前进，朝风雨桥冲过来了1 民兵们一看，欣喜若狂，迅速游水上岸。莫斗岩见阿包手被火烧伤了，正欲上前替他包扎。阿包说了声，“歼匪要紧。”把枪一挥，高喊着： “配合解放军，杀过去！” ；“冲啊！”“缴枪不杀！”顿时，猛江河畔，号角动地，杀声震天，民兵门个个勇猛如虎，跟着解放军向断崖涧神了过去。侗寨的男女老少，闻风而动，纷纷拿着扁担、锄头和柴刀也冲了上去。 x断崖涧前，滚地龙刚刚作完“火烧赤壁”的美梦，一听这震撼山岳的杀声，吓得不知所指，急问副官：“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副官早已浑身筛糠，哆嗦着说：“司令…是共…共军追来了，快逃吧！”那帮扛着大树推备搭桥的匪徒门一听，扔下大树，各自仓煌逃命，真是个：兵数如山倒，树倒猢狲散。 然而，往哪里逃？前面，万丈深渊挡路多后面，漫山遍岭的刀枪… 211 ==========第217页========== 老阿公弹唱到这里，“嘎蛭”一下停住了。民兵正听得津津有味，急问道：“阿公，那，后来呢？”“哈哈！后来你们还猜不着鹅？”老锕公手捋银须，笑着说：“后来就是军民并肩战斗，把残匪抓得一个不剩。我们的阿包还亲自活捉了滚地龙呢。战斗结束后，风雨桥上红旗飘扬，锣鼓喧天，‘桑嘎’”弹起了琵琶，‘桑挤’*吹响了侗笛，勒汉们欧着芦笙，穿着百智裙的勒裴”们跳起了欢快的多耶舞’。为了庆贺胜利，我当时还唱了一首歌咧。” “阿公，什么歌呀？”民兵们齐声问道。 “哈哈，你们还想听哪。好，所着！”老阿公激情满杯，又拨动琵琶唱了起来： 风荆桥哩跨猛江，驱散乌云见太，侗家跟着毛主席哩，人民江由万年长。… 桑嘎：侗族话，侗族琵琶手。*桑挤：侗族话，侗族笛手。 212 ==========第218页========== 缴枪风波 容县武翼 祖国南疆大地上，惊雷滚滚，狂飚怒号。我军以风卷残云之势，歼灭了国民党残余匪军后，广西各地迅速展开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清匪反霸运动，收缴反动地主的暗孩枪艾，武装劳动人民，保卫革俞胜利果实！ 缴 明 枪 大容山下，绣水乡农会前面的地坪上，人声嘈杂，许多人围着一堆地主篆绅们被迫交出的枪支，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青年民兵李坚紧绷着脸，褙点着这些陈年烂货。他越点·越恼火，恨恨地骂了起来：“狗地主，没一个是真心交枪的！”. 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民兵队长高智海风趣地说：“枪：是他们的心肝肉嘛1” 李坚直起腰，指着一堆破枪锐：“你看，破破烂烂的有：屁用！” 高智海随手拿起一支破枪，看了看说：“有点用。交破的不交好的，不是把地主的黑心肠都亮出来了吗？” 王大伯说：“智海说得对。这些家伙对人民政府的缴枪 213 ==========第219页========== 告示恨透啦1火烧头”连破枪也没交一支。” 这时，女民兵于秀从大官村跑来，对高智海说：“队长，昨晚马柳山又到‘火烧头’家去啦！” “马柳山？”高智海放下手中的破枪，说：“哼！狐狸找豺狼，一个刁，一个狠，看来要缴他们的枪，还得费一番功夫哩！” 马柳山是伪军长黄达的狗头军师。解放前夕，黄达狼狈逃窜时，路经绣水乡，把一批枪支留给外号叫“火烧头”的恶霸地主黄天禄。并指令马柳山潜伏下来，一来监督火烧头， 二来暗中拉人马，妄图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昨天，高智海得到区委的指示：不但要收缴地主的明枪，更重要的是挖他们的暗枪，不挖出暗枪，就不能消除隐患。 高智海当即召集民兵骨干，联系刚才的情况，把上级指示一摆，大家摩拳擦掌，群情激昂。有的认为必须先摸清火烧头藏枪的地点，有的提议立即把火烧头抓来审问，有的甚至主张，干脆掀翻火烧头的大院，刨地三尺，把枪弄出来。高智海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意见。大家催他拿主意，他想:了一阵，开言道：“光急不行，要用智。大家说的都有点道理，不能认为布告一出，敌人就都照办了。看来，搜缴地主枪支，必有一场不小的风波呵！” 却说，火烧头自看到缴枪告示后，急得烧心滌肺，整关在香火堂里打转转。忽然，一个瘦猴似的家伙钻了进来。这214 ==========第220页========== 人便是马柳山。火烧头拉着他的衣袖，穿过走廊，进入一间昏暗的房间，嘀嘀咕咕说起话来。火烧头问：“交枪的事，怎么办？” 马柳山说：“我早叫你送枪上山，你偏要独拉山头。事到如今…” “得赶快想个办法。”“把枪交出去1” 火烧头急得直跺脚：“什么？枪是心肝刀是肉呀！”马柳山晃着脑袋说：“这叫阴阳相克，阳来阴对。”接着神秘地和火烧头咬了一阵耳朵。 火烧头听了，连连点头，一阵狞笑。… 高智海、王大伯和李坚正议论着缴枪的事，只见火烧头拿起两支破枪，大摇大摆地朝农会走来。 顷刻间，·“火烧头交枪罗1”喊声传遍全村，男女老少纷纷涌向农会。 火烧头弓背哈腰，装出老实守法的模样，把枪放在高智海脚下。高智海何炯放光的大眼，瞄了瞄那两支破枪，然后盯住火烧头，轻蔑的一笑，不紧不慢地说： “黄天禄，你的枪全扛来啦？”“全扛来了。” “那好！先把这两支枪栓拉开看看吧1” 火烧头顿时慌了手脚，无可奈何地拿起一支破枪，连拉几下，吃奶劲也用上了，枪栓纹丝不动，原来枪栓和机座早 215 ==========第221页========== 就锈在一起了。急得火烧头满头大汗。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高智海说：“拉不开吗？” 火烧头耷拉着脑袋，苦苦哀求：“队长，…饶了我吧！” 高智海笑道：“哈！现在，我们饶了你，将来你可饶不了我们。难道你过去是用这种枪护院的吗？黄天禄，你很才，可我们也不傻呀！” 这时，周围的群众由嬉笑转为愤怒，高呼口号要火烧头老实交枪，不许耍花招。 火烧头浑身冒冷汗，心里直埋怨马柳山没有料到高智海的这一手。 这时，高智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着县人民政府大印的:文告，说：“黄天禄，你看看人民政府的缴枪令吧！” 火烧头颤抖着双手接过文告，越看越紧张，马脸出黄转白。 高智海逼近一步，严正指出，“我们的政策是交枪不问，隐擻加罪。两条道路，由你选择！” 火烧头忽然想起了马柳山的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时低低头，为了枪在手。”想到这里，他双膝一:跪，连连臭骂自已：“我老糊徐了，队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遵吧。我交枪，我交枪！” 高智海说，“交不交由你，回去吧！” 216 ==========第222页========== 不一会，火烧头带着刘二狗，背着五支七九步枪，气喘吁吁地来到农会。一见高智海，火烧头似笑非笑地说：“队长，我迟迟交枪，有罪，有罪！” 高智海双手叉腰：“就这几支啦？”“是，是，就这五支了，你是知道的。” 李坚双眼圆睁，走上前去，大声说：“我们全知道，你还有暗藏的，交不交？嗯1” 火烧头赶忙向高智海献媚地说：“队长，谁不知道我就 五支护院枪，有你这个打虎芙雄当民兵队长，可以垫高枕头睡觉啦，还用得着护院防盗！”又指着枪支笑例咧地说着，“快请过目收下。” 高智海冷冷地说：“你交出来了，当然要收。可我料定，你不会垫高枕头睡大觉的。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归家路上，火烧头回味着高智海那肉中带刺的几句话心里又很又怕。国到家，火烧头象条航狗拟的，在香火堂里转来窜去，唿地贼眼一转，朝外吼道；“二狗，淮备一桌酒席，我要请客！” 揭 阴 谋 第二天下午，高響海和王大伯在田间一边劳动，一边谈心。忽见于秀跑来报告：队长，火烧头在家摆起酒席，不知辅什么鬼。” 高智海听罢，浓眉一扬，放下锄头，想找民兵骨干们商 217 ==========第223页========== 量此事。又见刘二狗匆匆而来，嘻皮笑脸地说：“高队长， 二爷请你去一趟，有件事请教。” 高智海说：“黄天禄家的事，有你这个大管家，还用我去干吗？” 刘二狗生怕高智海不去，恳求道：“你现在当家做主了，大事哪能不找你呢：” 高智海说：“是不是交枪的事呀？”刘二狗说：“哎…啊，啊！请请！” 高智海目光一转，朗声说道：“好吧，你先走1”刘二狗走后，在附近劳动的群众，都围了过来。 王大伯说。“智海呀！火烧头象是请你吃酒！你可要…。” 高智海接过话头：“我正要看看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众人连连点头，你一言我一语，谈得火热。高智海告诉大家：看样子，火烧头是武戏文，很有点看头。不过，枪是他的心肝肉，到头来恐怕还得武打收场。接着又同大伙商量一阵，然后和于秀一道朝大官村走去。 高智海和于秀一踏进黄家大院大门，火烧头从二厅迎了出来，连呼。“请」请1” 高智海挺起胸膛，迈步走上厅堂，朗声一笑：“哈哈1往日的长工佬，今天成了堂上客罗！” 火烧头拱手哈腰，陪笑说道：“君子不念旧恶，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218 ==========第224页========== 未等高智海坐定，火烧头捧出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端到高智海面前，打开盒盖，揭去金丝绒布，显出一支乌黑油亮的白朗宁手枪，一排黄灿灿的子弹。 高智海看着火烧头令人作驱的丑态，心里明白了八成，冷冷一笑，说：“你，第一次交两支破枪，第二次交五支好枪，第三次交一支新枪，有进步’啊！” 火烧头听出这话中带刺，心里恨不得一口吞下高智海，但表面不得不强作笑容：“嗨1全靠队长的开导嘛！这枪是专门献给队长用的。” 高智海跟于秀交换一下眼色，拿出枪来看看，说：“枪倒是不错。” 火烧头乐了：“嘿嘿，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英雄豪杰靠好枪。队长，你带上这枪可就更神气了1” 高智海脸一沉，问道：“我听说你这枪是雌雄一对，你忍心拆散？” 火烧头一惊，马上又故作镇定地说：“那一支…早就送给朋友了。” 高智海把头一扬：“送也罢留也罢，总有一天它们会见面的。” 火烧头一愣，说不出话来。 高智海又说：“今天，你把枪交给我，我该怎么处理它呢？” 火烧头说：“如今，你是队长，粉枪该换手枪罗！来来 219 ==========第225页========== 来，鄙人备下小酌，务请队长赏光。” 高智海顿时怒不可遏，但他考虑到这场戏应当让大家都来看看。于是压下怒火，平静地说：“赏光？好1于秀，打锣！” 火烧头最怕锣声，慌忙劝阻：“队长，别…。”高智海哈哈大笑：“让乡亲们都来赏光，不是更能领你的情吗！” 霎时间，锣声档哨。在田里干活的男女老幼，拿着锄头扁担，涌进黄家大院。 高智海一手托着檀香木盒，一手指着酒席，高声对乡亲们说：“今天黄天禄叫我进院，交了一支新手枪，办了一桌好酒席，说枪专门给我用，这酒特为请我喝，…”话没说完，群众就火了，摇动手中的锄头扁担，痛揭火烧头的阴谋诡计。 于秀说：“这酒，是砒霜！”李坚说：“这枪，是钧子1” 王大伯拨开人群，指着火烧头的鼻子，一字一板地数说起一段往事：“旧社会，这个火烧头哪里把我们穷人当人看。就说智海家吧，那一年他爷爷过世，智海爹向他借了十五块光祥做安葬费，谁知祸不单行，以后又一连碰上两年天大旱，颗粒无收，那时节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得起账？到了第三年，几个驴打滚，连本带利就要还一百二十个袁大头。火烧头看着高家没有什么可以顶账的东西，就强迫智海爹给他白220 ==========第226页========== 做三年长工顶账。眼看还差个把月智海爹便满工了，这个火烧头一肚子坏水，头天见他请来团管区当官的到家里，第二天团管区就派人来抓壮丁。智海爹被抓走后，火烧头就上汀来嚷嚷什么父债子还，又逼着智海走他多的老路，给他白当长工顶张。真是还不清的阁王债啊1智海十八岁那年，上山打柴，碰巧打来一只老虎，想给穷哥们泡虎骨酒治病。这只毒虫，硬说长工只能做主人家的工，智海打的虎应归他家所有。智海和穷哥们气急了，当晚，点起竹篙火把，找他算账。黄天禄仗势欺人，喝令狗腿子逞凶，惹得智海忍无可忍，举起竹篱火把往他头上截去，烧得他焦头烂额，留下一块碗大的伤疤。火烧头自此得名。后来他还想害死智海，逼得智海逃了出去，参加了武工队。”接着转问火烧头：“今天，你把智海当作什么人！” 阶级仇恨的怒火，燃烧着群众的胸膛。李坚大怒，一脚把酒席踢翻了。 这时，高智海将植香木盒交给李坚，要他立刻报告上级。尔后，取下肩上的粉枪，紧握手上，说：“刚才，黄天禄叫我放下粉枪。这可不行。过去我用它打过老虎，今后还得靠它打豺狼！” 王大伯语重心长地说：“智海呀！这话可说到大家的心里啦1” 防 暗箭 两个回合过去了，高智海召集民兵骨干开会，总结了前 221 ==========第227页========== 段的斗争经验。区委也来了指示，手枪留给高智海使用，要求民兵尽快把火烧头的暗枪全部挖出来。 一个黑咕隆冬的夜晚，高智海照例穿巷过屋，检查各处岗哨。当他走过竹林的时侯，忽然，窜出一条黑影，寒光一闪，猛地向他扑来。高智海眼尖手快，顺手抓往对方的手腕，接着一拧，那家伙嚎叫一声，趴在地上。高智海收起凶器，解下腰带把凶手捆个结实。这才看清，是黄家大院大管家刘二狗。那刘二狗是奉黄天禄之命来暗算高智海的，说事成之后，赏光祥五百。 刘二狗连连向高智海印头求饶：“队长，队长，这是火烧头叫我干的，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高智海说：“走，到农会好好交代！” 农会里，李坚和民兵们在擦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得正欢。忽见高智海押着个犯人走了进来。 李坚惊奇地说：“咦，刘二狗？” 高智海取出匕首往桌上一摔，指着刘二狗说：“老实交代！” 民兵们见了匕首，大吃一惊。 李坚愤怒地握起匕首，对着刘二狗说：“你这条疯狗，想杀我们队长！” 刘二狗吓得缩成一团。 高智海拉了李坚一把，说：“你去抓条狗，试试刀，火烧头是惯用毒药刀害人的。” 222 ==========第228页========== 李坚应声而去。 高智海拉来一条板凳坐定，问刘二狗：“刀是谁给你的？” “火烧头。”“他对你怎么说？” “他说，高队长是他的死对头，杀了你才有他的活路。”“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吗？” “…还有马柳山，他们说一不做二不休，要拚个鱼死网破。” 这时，李坚火冲冲地拿着匕首进屋，说：“这口刀抹有毒药，我在狗腿上割个口子，狗很快就死了。” 民兵们愤怒极了，呼叫着要找火烧头算账，李坚铁臂一挥，领着大家风风火火地往外就跑。 高智海大喊一声：“回来1” 李坚竖着眉毛，鼓着双眼：“队长，事到如今，你还拦我们哪！” 高智海叫两个民兵把刘二狗关起来。接着一个一个地把大家按坐在板凳上。严肃地说：“同志们，昨天主大伯对我讲过一句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火烧头明的三次交枪，暗的两次送刀，一把软刀，一把毒刀，还说要拚个鱼死网破。我们可得好好想想，下一步他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李坚说：“我看，今晚就把他抓起来，看他还使什么招！” 223 ==========第229页========== 高智海一字一板地说：“区委指示我们挖枪，不是叫你抓人。” 李坚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随口问：“那，怎么办？”高智海想了想说：“我想，火烧头藏枪，必有用场。隐藏暗枪，必有荫蔽的用枪人。今天，他杀我不成。明天呢？…”高智海故意把活刹往，让大家动脑筋。 主大伯说：“说不定会狗急跳墙。”于秀说：“我们要防他这一手。” 高智海说：“不！我们要赶在火烧头的前边，主动进攻！”接着，高智海和大家商量了一阵，派李坚速去报告区委。 火烧头指使刘二狗去下毒手，这时正同马柳山在等侯消息。忽听得佃户村方向锣声骤起，人声鼎沸，又见大路上一溜火把，向大官村涌来。 火烧头脑袋嗡嗡作响，心头怦怦直跳，失惊地说，“不好，…推是刘二狗出事了！” 马柳山阴险地说：“黄兄，事不宜迟了，赶快上大容山！”火烧头一摸头上的伤疤，“好，豁出去了。可是，怎么走昵？” 马铆山接口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不瞒你说，我估计会有此一着，所以派人同山上联系好了。”两人又咬着耳朵明咕了一阵。跟看火把长龙已经临近，马柳山便从黄家大院后门溜了出去。 224 ==========第230页========== 高智海早已派人注意了后门，但故意不去理会马柳山，领着愤怒的人群，潮水般涌进黄家大院。高智海把火烧头一人留在厅堂听候审讯，把他家其余的人，统统集中到后院，由王大伯给他们讲党的政策。高智海趁着人杂眼乱，在深宅大院最隐藏的地方布下了暗哨。 一切安排妥当后，高智海迈着大步，跃上台阶，质问火烧头： “黄天禄，还有没有枪？”“实在没有了。”“黄达留下来的枪呢？” “那时候，兵荒马乱，他哪能留枪？”顿时，群众怒吼起来：“火烧头不老实！” 于秀跳上台阶，揭发说：“那时候，我在你家当婢女，亲眼看见黄达一帮匪兵拾进儿个大木箱，这是怎么回事？” 火烧头瞠目结舌，采若木鸡。 高智海锨开衣角，赠的一声，从腰间拔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火烧头说：“黄天禄，你认得这把刀吧！”火烧头 一见，无言答对。 高智海指着他的秃头说：“你抗拒交枪，还行凶杀人，罪上加罪！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明天清早，把暗藏枪支全部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可饶不了你！”说罢，率领群众离开黄家大院。 大院又空空荡荡了，死一般静寂。 225 ==========第231页========== 捣鬼蜮 深夜，绣水河晔哗向东奔流，周围的群山黑黝黝，阴森森。 大官村不时传出几声狗叫，一条条黑影，幽灵似的闪进黄家大院。 火烧头的香火堂里点着一盏小油灯。十儿个牛鬼蛇神从夹墙里拾出几个大木箱，轻轻地撬开，拿出上了黄油的步枪、机枪，擦了起来。 马柳山问火烧头：“派了岗哨没有？” 火烧头说：“在我这墙高院深的大院还派什么岗哨？赶快擦好枪，山上的人马一到，把佃户衬杀个鸡犬不留。” 马柳山说：“不妥！一定要派岗哨。”转身叫一个匪徒到炮楼放哨，并跟山上下来的人马联络。 那匪徒一上炮楼，脚还没有站定，就被高智海布下的民兵暗哨卡住了脖子。 这时，高智海已经得到区委指示，根据侦察得到的情报，今夜三时大容山股匪到黄家大院取枪，组织暴乱。区中队负责解决下山的股匪，民兵负责包围黄家大院，收缴暗枪，聚歼暗匪。于是，高智海率领绣水乡民兵悄梢地包围了黄家大院。 片刻，埋伏在黄家大院的民兵暗哨，向高智海发出信号，接着打开大门。高智海率领十几个民兵，悄悄地接近了香火 226 ==========第232页========== 堂。只见香火堂内，灯光昏昏，鬼影幢幢，枪械零件散放一地。 高智海一脚踢开香火堂门，率领民兵神了进去，一支支枪口，一把把刺刀对准了这帮匪徒。 “举起手来” “缴枪不杀1” 马柳山想从侧门逃跑，被民兵抓住了。其他匪徒一个个俯首就擒。 站在夹墙门旁的火烧头，偷偷举起白朗宁手枪向高智海瞄准。 “叭！”高智海手中的白朗宁先响了，火烧头中弹倒地，他手中的白朗宁手枪甩出好远。 一个民兵把火烧头的手枪递给高智海。高智海把两支白朗宁手枪放在手心上掂了掂，严正地说：“黄天禄，拾起头看看，雌雄双枪又会面啦！”接着下令：“带走，交给人民审判！” 民兵]立即把十儿个匪徒押往农会。 这时候，东方吐白。区中队在伏击歼灭了大容山下来接应火烧头的匪帮以后，来到村里，与民兵们胜利会师。区委书记当即表扬绣水乡民兵干得好，并根据上级指示，从搜缴到的地主枪支中，拨出一部分，加强绣水乡民兵武装。民兵们拿到新枪，个个兴高采烈。顿时，“掌握枪杆子，保住印把子”的口号声，如初春的响雷，直冲云天。 227 ==========第233页========== 老山追 匪 资源县越 城 桂北老山界，纵横百里，荒无人烟，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一场大雪过后，巍峨挺拔的群峰一片银白。 一九五一年春节前的一天，林海中突然出现了四个瑶家猎手。走在前面的一个也强”，头缠黑包巾，脚踏草鞋，身背长枪，手握一把刀柄镶着七颗红宝石的短刀，显得精于利索，英姿焕发。他是达龙寨的民兵飞行组组长、共产党员盘谷春。他后面是飞行组成员竹山、玉青和小宇。他们正在执行一项艰巨的追捕任务。 上月底，各寨民兵配合解放军，耀毁了匪“桂北反共后备军”的老巢。匪首侯寿享和他的副官侯五郑漏网了。上级钯追捕任务，交给了瑶家各寨民兵。于是，这一带组织了许多个民兵飞行组，闻风就扑，见影就追。千人搜山，万人清调的群众运动，轰轰烈烈绝展开。最近，根据可靠情报，使 *也强：瑶族话，后生。 228 ==========第234页========== 寿亭逃进了老山界。盘谷春遵照区委指示，带领飞行组，冒着漫天大雪，追进深山老林。锼索了好几天，却没有发现土匪的踪迹。这天上午，飞行组又折回老林附近，迎面碰见寨尾的盘四奶气吁吁地跑来：“阿春，有土匪，快追！”盘谷春忙诃：“四奶，土匪在哪里？”盘四奶气愤地说：“往雪地凹那边跑了！” 原来，盘四奶今早到山边去扯了一背篓火烧萝卜，刚想转身回家，从树丛中跳出一个土匪，把四奶的背篓和做晌午饭的糍粑一起抢光了。临走，还恶狠狠地说：“司令有话，娜个敢跟共产党走，闹减租减息，杀全家！”说罢钴进了老林。盘四奶赶着去区里报信，正好碰土了盘谷春他们。她一再叮嘱说：“阿春！一定要把这土匪头子抓住。要不，我们刚刚到手的翻身日子保不住呵！” 盘谷春深深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激动地说：“四奶，您放心，落网的野兽，凶不了儿天啦！” 盘谷春嘱托四奶回去马上叫人向区委汇报，请各寨民兵协助追捕，自已带着飞行组又迅速扑进了深山老林。风骤雪繁，雪中的原始森林，寒气格外逼天。盘谷春从小在老山里滚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挥舞着寒光闪闪的七是刀，劈荆斩棘，顺着土匪留在腐叶、积雪上的胶鞋印，跟踪前进。黄昏时，飞行组神速地赶到了雪地凹。 这里是一个背风的山凹，依着山势搭了一个孤零零的茅锡。如果在平时，常有赶山的猎手和烤笋干、烘香菌的人在 229 ==========第235页========== 这里落脚。眼下大雪封山，没有人住。土匪的脚印在茅棚前消失了。飞行组在风啸林涛声的掩护下，迅速接近茅棚。茅棚里突然传出一阵怒骂声，“碰上那个老婆子为什么不于掉她？要是引来共军，我先毙了你！”接着就是“噼啪”两下打耳光的声音。 盘谷春听出那正是匪首侯寿亭的公鸭嗓子，朝竹山使个眼色，竹山一跃而起，准备向茅棚背后迂回。这时，茅棚的竹门打开，一个匪徒捂着腮帮钻了出来，猛然发现了竹山的身影，惊叫一声，开了两枪，扭头就往回跑。 盘谷春当机立断，一枪撂倒了那个匪徒，猛然大喝一声：“缴枪不杀1”向茅棚扑过去。可是，敌人已被惊动，儿个匪徒推倒茅棚后面的篱笆，仓惶朝后山密林逃跑。飞行组追了一阵，打死一个断后掩护的匪徒，其余的已不见人影了。这时，天色已黑，风雪更猛，刮得人睁不开眼，张不开嘴，直搅得地晃山摇。盘谷春想招呼后面的战友，刚一张嘴，就被风雪呛住。他们手拉手身挨身地顶着风雪前进。追过儿座山峁，不见土匪的踪迹，就在一个古树洞里暂避风雪。 盘谷春忍受着刺骨的严寒，站在树洞口为大家挡风。他伸手摸摸干粮袋，由于在老山里已经周旋了好几天，干粮快吃完了，还得推备应付连续作战的情况啊！怎么办？他想了片刻，还是不露声色地摸出儿块高粱糍粑分给大家，风趣地说：“粉枪里面再加点硝，打起来更够力！” 年岁最小的玉青接到那冻得象石头似的糍粑，费劲地咬 230 ==========第236页========== 了几口，发现盘谷春背着脸，没有吃东西，一摸谷春的干粮袋，空了，便激动地说：“谷春哥，你饿着肚皮，我们怎么咽得下去呢？” 盘谷春笑了笑说：“只管咽下去！我这里还有野香菌哩1”这么一说，大家都把干粮放进粮袋，纷纷去采野香菌充饥”。 吃饱了肚子，大家偎依在一起，互相取暖休息，谈起了下一步行动计划。 盘谷春抓一把雪擦着七星刀，思考着说：“情况不明，心中无数，就象隔山打斑鸠，开枪也白费！” 竹山说：“只要找到土匪的踪迹，就好办了！”小宇说：“这么大的风雪，前脚走过，后脚掩没，又是黑夜，你往哪里找？” 玉青说：“依我看，侯寿亭总得要找个藏身的地方。要不，这种天气，在老山冻也要冻死他。” 谷春对玉青的分析表示满意：“对！鸟要回巢，兽要进窝。等风雪稍停，我们再去捣侯寿亭的老窝。” 玉青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谷春哥，听说当年红军长征，就是从我们脚下这条路走的？” “是呀，这树洞红军也住过呢！”盘谷春手抚七星刀说。这刀，是当年红军缴获敌人的，红军路过老山界时，带 "当地有生吃野香菌的习惯。 231 ==========第237页========== 路的就是盘谷春的父亲，临别，红军送了这个纪念品，后来传给了盘谷春。盘谷春给大家讲了个红军长征过老山界，克服困难、英勇奋战的故事。接着满怀激情地说：“那时，红军日日夜夜行军打仗，野英充饥，雪花盖被，可红军战士】总是乐呵呵的，丝毫不把困难放在眼里。比起红军来，我们眼前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 玉青说：“红军战士是英雄，我们也是硬骨头！”盘谷春抓住火候，鼓励大家：“应该发扬红军的革命传统，不抓到筷寿亭，决不收兵！” 下半夜，风雪停了。站在树洞口的盘谷春，已成了个雪人。他正想活动一下冻得麻木的手脚，突然，远处传来沙沙的响声。盘谷春探头一望，竞是一只大狗熊，从铁柱山那边窜来。盘谷春暗想：天气这么冷，那又懒又笨的熊巴是不会轻易离窝的，一定是受了惊动。他顿时警觉起来：惊动野兽的“夜行人”，会不会就是侯寿亭这帮匪徒呢？对了，惯匪出身的候五，过去的老窝就在铁柱山，很可能他是黄掠转老路哇！ 盘谷春把自己的分析对战友们一说，大家简单交换了意见，都同意盘谷春的判断。于是，飞行组象一支脱弦的利箭，朝白雪皑皑的铁柱山射去… 二 铁柱山，是老山界的主峰，海拔两千多米，高耸入云。 232 ==========第238页========== 东方吐白，飞行组赶到山脚。爬上千层梯，一条两丈多长四尺多宽的石脊横在面前，名日“鲤鱼背”。“鲤鱼背”两边是百丈深渊。“鲤鱼背”静面是一道石墙，墙高丈余，中间 一孔石门，石门周围都是形同斧削刀劈的绝壁。真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开”的险隘。 盘谷春刚近“鲤鱼背”，就闻到一股烟火味。他立即指挥大家就地荫蔽，自已梢声屏气地摸到“鲤鱼背”下细心察看，发现一个脸色腊黄浑身打战的匪徒，正用枯枝败叶烧火取暖。盘谷春心中暗想：准是筷寿亭设的哨兵。可是，难题又来了，开枪会惊动上面的敌人，摸过去吗？稍有响声，就莫想过石门险性了。盘谷春想了一下，向后面的竹山打了一番手势。竹山会意，就捂起嘴巴，学了儿声筹鸡叫。那匪徒听见叫声，伸头望了垫，按着千的肚子拎枪走了过来。就在这时，盘谷春平地一跃，跃过“鲤鱼背”，寒光闪闪的七屋刀抵住了那匪徒的胸口。那匪徒吓得脸色灰白，脚下一滑，就势跪到地上，战兢兢地说：“长、长官饶命，我、我早就想改邪归正了。” 盘谷春对匪徒交代了政策，严正绝说：“土匪是雪地里的松毛虫，没有儿天活头啦！要想宽大处理，只有坦白交代！” 那匪徒连连叩头：“我坦白，我交代…”经过审问，迅速弄清了情况。原来侯寿亭带着侯五和另外三个匪兵，天亮前才逃到山顶的天王庙，推备喘一口气，然后去三江，投 233 ==========第239页========== 奔另一个大匪首石雄。 盘谷春立即命令那匪徒带路，一行人直插天王庙。这天王庙，青石砌墙，石片盖顶，异常坚固。庙前一块空坪，矮小的观音竹丛中，挤满了奇形怪状的卧牛石。 这时，刚逃进天王庙不久的侯寿亭，正躺在神台上，狼吞虎咽地嚼着昨天抢来的几块糍粑。半个月来，这个土匪头子，在解放军和民兵布下的天罗地网里，东奔西窜，走投无路。他以为春节前后，趁民兵戒备松解，昨天派出一个匪徒去搞粮食，没想到匪徒前脚刚进门，飞行组随后就赶到。追得他落荒逃命，幸亏有侯五带路，才逃进天王庙，眼下，还惊魂未定。他听到庙外林涛怒吼，仿佛有千军万马包围过来，不禁心惊胆战地对侯五说：“老五，我看还是趁清晨雾大，早走为妙。只要到了三江，找到石雄，就有希望东山再起。” 匪徒们计议未定，盘谷春他们已经来到天王庙前。站在庙檐下的土匪警戒哨怪叫一声，慌忙跑进庙里，紧闭庙门， 一串子弹从庙门两旁的窗口朝飞行组打来，打得空坪上的石头火花飞溅。盘谷春一下扑在玉青身上，玉青脱险，盘谷春潞膊中弹，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玉青见了，忙贼道：“谷春哥，你受伤了」”想爬起来帮谷春包扎伤口。盘谷春厉声道：“注意隐蔽！”咬牙甩甩胳膊，见没伤着筋骨，就又大声向庙里喊道：“侯寿亭，快缴枪投降吧！继续顽抗，死路 一条1” 234 ==========第240页========== 土匪的卡宾枪、德造二十响驳壳，仍然打得象蚂蚜闹埔，分不出点子来。枪声中，还夹杂着侯寿亭那一副公鸭嗓子：打，快打1” 盘谷春见土匪负隅顽抗，便向战友们一挥手，几个人同时从岩石后面跃出，借着大雾的掩护，迅速接近庙墙。 竹山和小宇集中火力，掩护盘谷春。盘谷春飞身跳上庙前石阶，朝庙门连踢几脚，里面有东西顶住，纹丝不动。突然，庙窗口土匪的火力稀落下来。盘谷春心里说：“不好了，土匪要跑！”连忙贴着墙根摸到窗户底下，掏出颗手榴弹， 一拉弦从窗口扔了进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庙内顿时硝烟弥漫。盘谷春趁势两手一撑纵身上了窗台，抬手打了几枪，干掉一个钻在神合下胡乱放枪的匪徒，另一个躲在神象后边的匪徒举着双手爬了出来。这时，竹山和玉青也进来了。三人贴着墙壁，把大庙里间外间搜索一遍，除一具匪尸外，再没有其他人影。匪首逃往哪里去了呢？盘谷春喝问俘虏，那家伙哆哆嗦嗦地往神台下指了指，只见神台下有块大石板象是嵌上去的。盘谷春上前用力一推，石板开了，屏出个箩筐口大的暗道，这才明白：匪首显然是从这里逃走了。盘谷春把俘虏绑在厢房柱子上，又把门反锁起来，然后带领飞行组钻进暗道，跟踪搜索。出了暗道口，只见山顶碧空方里，山腰却是迷茫翻滚的云层。竹山望着茫茫云海，焦急地问：“谷春哥，朝哪儿追？” “飞云崖！”， 235 ==========第241页========== 三 飞行组爬高山，穿林海，追赶到一个山谷。现在，摆在飞行组前面的是一个岔路口：左边一条通往大坪乡，右边不远就是飞云崖，两条岔路中间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山。这里低凹背风，积雪较厚，通往大坪乡的那条路上，有些纷乱的脚印。 根据俘虏的交代，和对敌情的分析，匪首可能逃往地形险峻复杂、便于隐藏的飞云崖，然后经过湘桂边界的南山，到三江与石雄匪部会合。可是，脚印怎么往大坪乡方向去呢？盘谷春紧张思索起来。竹山心急，粗声粗气地说：“谷春哥，等摘来粽粑叶，早过了端午罗！” 下河看浪，进山看向。这句老话你忘了？”“还看什么？脚印明明是往大坪乡去的嘛！” 土匪真要往大坪乡跑吗？盘谷春也在脑子里问自已。不对！大评乡一路上是民兵设卡盘查严密的村寨，侯寿亭不会想不到这点，难道他会自投罗网？这时，盘谷春想起毛主席的教导：“藏人是不会自行消灭的。”又想起了临进山时，区委书记的再三叮：侯寿亭不是死老虎，而是只凶残狡猾的恶狼，千万不能麻痹大意…。他又从雪地上不加掩饰的脚印，联想到打铁柱山时，没有几个回合，匪首就丢下还可坚守一阵的天王庙，断定这只穷途末路的恶狼还在耍花招。他又一次看看眼前的大路、石山和不远处的飞云崖，心里豁然开 236 ==========第242页========== 朗，不禁冷笑道：“任你再狡猾，我手中有钢叉！” 盘谷春用手指在雪地上画了幅地形图，又对敌情作了详细的分析，大家恍然大悟，竹山不由吐吐舌头说：“好险1” 盘谷春问道：“竹山，那回我们赶野猪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竹山一听，就领会了盘谷春的意思。那是头一年春天，盘谷春和民兵们在这一带赶山，发现一头大野猪往大坪乡方向跑。他们追过石山时，野猪突然不见了。盘谷春早就看推了藓猪要逃跑的路，便叫大家绕到飞云崖堵住，自己爬上石山，从后面一赶，野猪果然从茅草中窜出来，绕着石山往飞云崖上跑，正好中了民兵们的伏击。 竹山说：“谷春哥，这次赶大‘野猪’，该我去了！”“不！”盘谷春说：“我地形熟，还是我来干这个老行当。大家要提高警惕，这是一只吃人的恶狼。”他让竹山和小宇直插飞云崖，~自己带玉青跟踪逍击。临别前，盘谷春如此这般地吩附一番。 果然不出盘谷春所料。侯寿亭钴出暗道，逃到岔路口时，心头还枰枰直跳。他想虽然追兵不多，但威胁很大，甩也甩不脱，如果再拖下去，等大队民兵赶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侯寿亭正思谋下一步棋，侯五上牙打着下牙说：“副司令，这太危险了。在天王庙，要不是我经营多年的救命洞，全部完蛋！赶快，上、上飞云崖！” 237 ==========第243页========== 侯寿亭眼露杀机说：“你懂什么！有这股追兵在，终是心腹大患。不除掉他们，我们就莫想逃出老山。” 侯五不解地说：“如今逃命要紧，娜顾得了后面？”侯寿亭指指大坪乡方向，又指指中间那座石山，说出了心中诡计。那侯五仍不放心 “万一大队共军赶到，那、那…” “笨蛋！万一情况有变，我们就来个‘金蝉脱壳’，绕过石山，悄梢从飞云崖溜出老山。这叫做计中有计，万无一失。”侯寿亭得意地狂笑一阵，带着侯五往大坪乡那条路上奔了一段，便掉头闪入石山背后，准备伺机行事。 这时，盘谷春和玉青正悄梢向石山攀去，前面出现一道近两丈高的陡壁，由于正当北风，岩壁上沁出的水被风一吹，冻成一层薄冰，又硬又滑。玉青爬了几次，都滑了下来。盘谷春眉头一皱，有了主意。他抽出七星刀，从附近砍来一株小树，架在陡壁上，蹭蹭几下爬了上去。糟糕！这小树约莫还差两尺多才能到顶。怎么办？这时，只见他把七星刀用力插进头顶上的岩壁裂缝里，敏捷地攀上壁顶。接着，又探出身来，把玉青拉了上去。他1搜寻到匪首身后的销壁上，居高临下，正好把匪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猛喝一声，“莫动」放下武器1”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山谷里回声轰然应和，真象四周伏下了千军万马。侯寿亭和侯五做梦也没想到，民兵们会象天神般突然出现在头顶上，吓得丢魂丧胆，慌忙借 238 ==========第244页========== 着密林的掩护，沿着石山脚，没命地朝飞云崖方向逃窜。盘谷春心中暗暗高兴，和玉青翻身攀下峭壁，在后面紧紧逍赶。 侯寿亭和侯五，被盘谷春和玉青紧紧追赶着，眼看快到飞云崖了。侯寿亭心想，只要过了坳口，就可以逃之天天。谁知这时，“缴枪不杀！”的喊声又在前面响起。竹山和小宇，从飞云崖坳口杀了出来。侯寿亭见无路可走，丢下侯 五，单独朝飞云崖另一侧跑去。盘谷春赶了上来，怒喝一声：“看你往哪里逃！”一步一步把侯匪逼到飞云崖的一处悬崖上。这时，大坪乡的民兵和群众得到区里的指示，手持步枪、粉枪、虎叉、棍棒，山遍野赶来：“抓袅透灰罗！”“诺猛罗！…妙侯匪见追来的民兵和群众越逼越近，又绝望地看看身后的百丈深渊，和手中打光了子弹的空枪，突然躁叫一声，拔出匕首，象只发疯的野兽朝盘谷春扑来。 盘谷春挺胸昂首，岿然不动。飞云崖上的积雪，映得他手中的七星刀，闪烁着淡谈的青光。他紧盯着这只披着人皮的恶狼，千仇万很一齐涌上心来： 就是这个侯寿亭，在红军走后，带着“清乡队”卷土重来，杀害了无数父老乡亲… 就是这个侯寿亭，解放后带着匪徒疯狂地攻打我区、乡政府，杀害农会于部和革命群众… 抓袅透灰罗：瑶族话，抓土匪罗1“诺猛罗，瑶族话，冲啊！ 239 ==========第245页========== 盘谷春心中怒火燃烧，当侯匪舞动匕首对准他的胸猛刺过来时，挥起寒光闪闪的七星刀，咔嚓一声，把侯匪的匕首击落山下，一个箭步扑过去，对准侯匪下颏猛击一拳。这一拳，凝聚着阶级的深仇大很，直打得侯匪往后一仰，再也爬不起来。这时，竹山他们在击毙垂死顽抗的侯五后，带着盘 四奶和乡亲们一起赶来了，把这个凶残的匪首绑得结结实实的。盘谷春又叫竹山，把关在天王庙的俘匪带来。大家欢笑着朝山下走去。 看呵！雪后初晴，云开雾散。老山界披着五彩缤纷的朝霞，巍峨壮爾，分外妖烧！ 240 ==========第246页========== 深 山 马 帮 田林县老 山 一九五一年春天，桂西北的大山这，千峰着绿，万木葱龙。火红的朝阳跃出山峦，好象把大地涂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格外壮观、幽美而宁静。 前些日子，这大好河山被国民党残余匪帮勾结地主恶衡搞得鸡犬不宁，鸟烟瘴气。解放军剿匪部队一到，打了儿个大胜仗，大股土匪有的就地被歼，有的逃窜深山。眼下，剿匪部队把各路残匪赶进伏虎山区，正在围困聚歼。用不了多久，这美丽富饶的山山水水就要真正回到人民手中了。 偬忽然，山坳里传来一阵马铃声。“呤啷，呤啷”，由远而近。瞧！一溜三十匹各色骏马，驮着给养物资，浩浩荡荡，向前赶路。头马的驮架上，插着一面小红旗，旗上还绣着几个字：“青龙寨支前运输队”。走在头马前面的，是个小伙子，身背竹笠，头裹黑巾，腰佩尖刀，脚登草鞋，地地道道的壮家赶马人打粉。肩上的粉枪，闪闪放光。他叫李武山。 马帮来到一片枫树林下，李武山跃上一块岩石，环视一 241 ==========第247页========== 下四周，喝声；“吁1”领头的枣红马，朝空打了两个响鼻，收蹄站定。李武山朝后一挥手：“下驮，歌马！” 民兵]闻声而动，手脚利索，顷刻间，三十副驮架一线儿摆好。那些马儿，就地打了几个滚，蹭痒去汗，抖鬃甩尾，撒着欢儿吃草去了。 李武山提着一口小鼎锅，来到一个黑大个子跟前，说道：“阿猛，你去看马！” 阿猛从肩上取下粉枪，一拍鼓胀胀的胸膛，说：“得！跑不了1”说着，敞开胸怀，提着粉枪朝山坡走去。 李武山来到滴水岩下，淮备取水做饭。那滴水岩，有一股拇指粗的清泉淙淙流淌。李武山是个精细人，不管走到哪里，总爱看看周围。忽见岩边青草倒了一络，他飞斜的浓眉微微一耸，机警的眼晴四处搜索，又发现草棵里有儿截小小的烟头，捡起一捏，还不很潮，仔细一看，还是用旧伪报卷的。李武山略一思量，把烟头放进口袋，打好泉水，正要往回走，木顺叔匆匆迎来，接过鼎锅，关切地说：“武山哪，当队长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呀！” 李武山抬头一看，马儿漫坡散开，最贪青的，已经跑出足有二里多远了。林荫深处有人用木叶吹着壮戏的《太平调》，调子轻松，声韵悠扬，那袅袅余音在山林间回绕。李武山浓眉一挑，喊了一声：“阿猛！”但久久不见回应，立即甩开大步疾奔而去，边走边城： “阿一猛！” 242 ==========第248页========== 正在歇息的民兵听到队长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唤人，都不觉一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跟随李武山奔向陶猛。 阿猛斜躺在枫树下，正美美地吹木晖到喊声，赶紧坐起。一看大伙都围了上来，喜滋滋趣说：“怎么样？我再给你们吹个新的《解放区的天》。” 李武山说：“还吹哩！你看看马1”阿猛一楞：“马？都好好地吃草嘛1” 木顺叔操起阿猛靠在树干上的粉枪说：“马是好好的。可人呢？阿猛呀，你这样马放南山，枪靠树干，万一有事，可 1 怎么办？” 阿猛夺过粉枪，揉碎手中的木叶，满不在乎：“有什么憎况？走了一天半，连个野狸都没碰上。” 李武山说：“阿猛呀！王区长不是常对我们讲吗？要时刻难备打仗。我们的马帮，既是运输队，又是战斗队。现在，还不是天下太平哪！” 阿猛一伸舌头：“那1我去赶马。”说着就跑。 1 李武山说：“我来吧！”他把食指一弯，插进嘴里，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唿哨，散在山坡上的马儿，都竖起耳朵，甩着尾巴，纵蹄奔来。领头的枣红马跑到李武山面前，乖乖站定。李武山拍拍它的嘴，想说什么，忽听身后有人大声呼叫：“队长1”李武山回头一看，一个民兵飞奔而来，递上一条:木棍：“你看1” 李武山接过木棍，细细一看，顿时浓眉倒竖，虎眼圆 243 ==========第249页========== 睁，额角的青筋暴跳起来，憋了好大一阵，牙缝里进出两个字：“刘一贵！” 、·大家一看这般椿，知道这楼*棍有来历，纷纷传递察 ·看。只见一条红润油亮的桃木棍，上端雕刻马头，栩栩如生，下端镶着铜箍，锂锃闪光。这是背龙寨大山霸刘贵的拐杖。当初，武山爹是刘贵家的马倌。俗话说得好：木匠的儿子爱弄斧，猎户的娃仔爱玩弓。武山从小就喜欢马。六岁那年，他爹给他做了这条木马，让他骑着玩。有一天，他玩得正在兴头上，刘贵骑马迎面面来，说武山挡路，挥鞭就抽。武山举棍一挡，正碰在马眼上，马一惊跳，把刘贵摔个仰八叉。刘贵暴跳如雷，拾起棍子要打武山，武山早就笑着跑远了。刘贵气得狠镢木棍，哪里撅得断！气哼哼地说：“你跑，这棍子少不了落在你身上」”从那以后，武山的棍子，变成了拷打武山和穷哥们的刑具。… 如今，这木棍丢在荒山野岭，说明什么？李武山强压住心头怒火，从口袋里掏出几截烟头，对同伴们说：“这是我:在滴水岩捡到的。同志们，几截烟头，一条木棍，很可能刘:贵这条恶狼就在我们前后。” 木顺叔说：“对呀1这个鬼是山里通。解放军一进山，他就跟刮民党残兵败将结伙为匪，东窜西逃。上一仗打得他屁 ·滚尿流，看样子，又给他漏网了。” 阿猛这回来劲了，拍了拍肩上的粉枪说：“追上去打1” 244 ==========第250页========== 李武山说：“不行。我们的任务是给剿匪部队送给养。” 阿猛不解地问：才你不是说要推备打仗吗？”李武山说：“你呀，一说防野普，就漫山找狗熊。我了是要准备打，但怎么打法，可得仔细琢磨琢磨。现在好好看马，让它吃饱喝足好赶路。路程还远，看来更难走啦！” 二 李武山率领马帮，绕山谷，穿密林，爬高坡，跨深涧，赶到一线桥的时候，太阳已经挨着西山尖了。 一线桥，是通往伏虎山的一个重要通道。两山之间隔着： 一线峡谷，岩壁刀削一般，谷里云游雾涌，凌空横跨一座木桥，远远看去，魏巍两山一线牵。虽然很险，但是李武山别马有方，他的马帮已经鞭顺当当走过多次。 可这次，马帮突然站住。只听得阿猛大声惊叫：“哎呀，桥断了1” 李武山上前一看，千尺悬崖，哪里有桥的影子！出发前打听得一清二楚，拴桥的山藤没烂，搭桥的木材不朽，这两天，既没有下雨塌坡，又没有打雷滚石，桥怎么会塌呢？不对！桥桩旁边，还有两堆刨开的新土，一定是刚刚被人破坏。这… 李武山召集大家商量。 阿猛气冲神地说：“一定是刘贵搞的。” 245 ==========第251页========== 木顺叔说：“八成是他。唔一！看样子不是断桥逃:命，就是堵截马帮。” 李武山分析了眼前的情况，完全赞同木顿叔的判断。他说：“对1敌人就在附近，断桥是信号。木顺叔，你到后面看看，其余的人，赶挟搭桥。” 话音未落，山坡上一声怒吼：“我跟你们拚啦！”冲下来一个衣不蔽体的瑶族汉子盘健，手持砍刀，恐气冲神地向马帮扑来。柯猛见来势凶猛，立即取下粉枪，李武山连忙挡住。盘键举刀就砍，李武山一把托住他的手腕。双方对峙，气氛紧张。稍停，李武山放下手来，微微一笑，和善地说：“老庚*1你认错人了吧？这刀，不能往穷哥们头上砍娜！”盘健听这话声亲切，心中一震，手一松，刀落地上。李武山弯腰拾起，又亲切地问：“你是黄桐寨的吧？”盘健一怔；“你们…？”李武山一指头马驮架上的红旗：“青龙寨支前运输队。给解放军送给养，打土匪1老庚，你家又遭土匪劫啦？” 盘健一把拉住李武山说：“老庚，错怪你们了。刚才，土匪把我娘…杀了…功 李武山心一沉，怒火升，啪的一声，手中欣刀深深劈进了树桩。他上前紧紧抱住盘健的肩膀，说：“这些豺狼已经死到临头，跑不了的！”接着告诉天家，眼下只有迅速把桥 *老庚：瑶族对同辈人的友好称呼，意为同年兄弟。 246 ==========第252页========== 架好，才能配合解放军，消灭土匪，为阶级兄弟报仇雪很。 篓时间，山林里刀砍斧劈，木渣飞溅。盘健看了看，突然奔过来拉着李武山就往山上跑，指着砍倒在山沟里的两根杉木说：“用这个1土匪扫不清，瑶家不安宁。搭桥要紧1”李武山一看便知，这是盖房用的颜梁柱。不禁心头涌起一股热浪，激动地说：“剿完匪，我们帮你盖房！”说着，两人扛起杉木飞奔下山。 新桥快要搭成时，木顺叔回来了，对李武山说：“后面山坳下来了二十多个土匪，正是刘贵他们！”刘贵果然来了，这一紧急情祝，把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桥没有修好，土匪己经来了，怎么办？大家不约而同地望着李武山。阿猛大声说：“干脆打吧！” 这时，李武山显得格外镇静，一挥手：“继续搭桥！”可是，最后一根木头差半尺搭不到对岸，李武山走到对岸桥头看了看，翻身钻到桥下，两脚插进岩缝里，一手抓住树根，一手托起一头桥木放在自己肩上。一道新桥就这样搭成了。民兵们又是惊喜又是担心。李武山把头一摆：“赶快过桥！” 过桥了。枣红马嗅了嗅桥面，举蹄踏了上去，接着第二匹，第三匹…，桥面的压力越来越大，李武山犹如钢浇铁铸，纹丝不动。最后一匹调皮胆小的灰马来到桥边，只是敲着蹄子，怎么也不肯上桥，阿猛急得直挠头皮。李武山忙叶阿猛放松嚼环，自己“嘟儿，嘟儿”，“哦，哦”地呼唤 247 ==========第253页========== 着，那灰马听惯了李武山的口令，一步一步过了桥。 马帮一过，大家一齐动手拆桥，阿猛正要把最后一根桥木掀掉，李武山说.“慢！留下一座独木桥，让豺狼滚山吧！”阿猛心里一亮，笑着把那根圆木轻轻搁在崖边的一块松石上。 。.,非 天色暗下来了，马帮启程上路。他们刚转过山背，一线桥边“叭，叭”响了两枪。阿猛哈哈大笑说：“刘贵够意思，放起‘马后炮’来罗1”民兵们高高兴兴地加鞭催马，走得也更加来神。李武山哩，脸上也洋溢着胜利的微笑，可心里却在思谋：敌人是牛尾上的蚂蟥，要甩掉看来不大容易，得想法子抢到前面去，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再找祝会把它消灭。他跟并肩走的木顺叔商量了一阵，大声向民兵说：“我们岔南蛇沟，闯‘山羊跳’。让刘贵在这条路上慢慢往前爬吧1” 三 却说，尾随而来的刘贵，侥幸没有被围进伏虎山，趁剿匪大军忙于围歼主要股匪的时侯，这个落锅的虾公一还想再蹦几鳓。 这天下午，他手下两个匪徒窜到一线桥周围村庄抢劫，闯进山上那间孤独的破茅寮里，逼着病在草铺上的瑶族老阿妈出钱、出粮。老阿妈拿起盛药的破碗，向一个匪徒的秃脑瓜子砸去，凶狼的匪徒抡起枪托竞把老阿妈活活打死。当他 248 ==========第254页========== 们骂骂咧咧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见马铃声，瞪大贼银一看：咦，马帮！人数不多，货倒不少。两个匪徒以为来了“行情”，咬着耳朵雌啦了一通，急忙糯翻了一线桥，连滚带爬给刘贵报信去了·“… 刘贵得了消息，正象饿慌的野猫见了鸡，根不得一口吞进肚。不过，连日来他处处挨打，惊魂未定，不得不细细盘问：“秃猴子，那马帮从哪来？”秃头上还流着血的那个匪徒应道：“司、司令，打的是‘青龙寨支前运输队？的旗号，领头的就是邪李武山。”刘贵一听，想起了他在青龙寨称霸横行的日子，可现在天堂已塌，丧钟敲胸，不由得瞪起充血的眼晴，喊道：“来人一”话吐出半截却又卡住。楼拢来的匪徒见刘贵没了下文，都傻呆呆地望着他。只见那刘贵嘘了口长气，活象瘪了气的蛤蟆，战战兢兢地说：“啊呀！那李武山从小就象虎，不是好斗的呀！”秃猴子讨好地凑上来说：“他李武山再厉害，还不是个放马的？如今马帮进入深山，驮重人少，正好见个高低。”刘贵听听有理，气又鼓了起来，把那件又脏又破的“黄狗皮”往身上一披，挥手嚎叫：“出发」” 匪徒们气喘吁吁赶到一线桥，只见岸边几堆马粪，又听对面阵阵马铃声。那秃猴子好生惊奇：青龙寨马帮难道会飞不成？他跟一个匪徒伸头探脑走到桥边一看，只见独木一条，抬腿探探虚实，“哗啦”一声，连人带木滚下悬崖。秃猴子亏得抓住了山藤，小俞才没丢掉。这下，那帮匪徒望着 249 ==========第255页========== 百丈深渊，张口膛目，不敢动弹了。 刘贵气得嗷嗷直叫，朝那马铃响处打了两枪，发恨道：“一不做，二不休！”秃猴子献媚道：“对，对1人走一站，马行一半。继续追，准能赶得上。”刘贵三角眼翻了几翻，阴很狡诈地说：：“今晚他们人困马乏，过了一线桥，准以为后顾无忧，必定在鹧鸪坪过夜。我们乘黑偷偷摸上去。” “妙，妙！”秃猴子赞了两声，但转念一想，又说：“不过，要是他们岔过南蛇沟…” 刘贵不以为然地说：“你猴子再精也不会解绳，除非他们有本事把马变成羊，不然，就过不了‘山羊跳”1我们呀， 一线桥亏了本，鹧鸪评捞回来！”匪徒们在刘贵的吆喝下，推推搡探、磕磕碰碰地绕道而行，连夜赶往鹧鸪坪。 鹧鸪坪夹在两山之间，长一里多，宽十来丈，两侧，悬崖峭壁多坪口，一条青石路倾斜而下，坪内，水草丰美，避风挡寒。是个饮马的好地方。 这时，一钩新月，闪着淡淡的银光，高悬在黑苍苍的山林上空，点点流火，声声虫鸣，深山之夜显得有点神秘。半夜，刘贵一伙终于摸到了鹧鸪坪前，发现坪口头路被乱石树枝封往。再一昕，上面间或传来儿声萧萧的驮马嘶叫声。秀猴子凑到刘贵身边，说：“司令料敌如神，马帮果然在坪里过夜。不过，正路有了防备。” 刘贵自鸣得意地说：“放开正路，偷占两山，看他们防 250 ==========第256页========== 得住？”说着把枪一挥，匪徒们畏畏缩缩地往坪口两侧的山坡爬行。 这两边山坡荆棘丛生，藤葛交错。有的地方青苔满布，有的地方石锋尖利。匪徒们不是铁破手脚，就是利伤脸皮，无可奈何地摸一阵，挪一步，爬得比蜗牛还慢。 爬呀爬，总算都爬上来了。可是，坪里全无马帮踪影。秃猴子叹口气：“上当了，真想不到李武山摆了个空城计！”刘贵气傻了眼，吼道：“追！他跑不出九道弯！” 原来，李武山率领马帮岔入南蛇沟，经过“山羊跳”的时候，让马匹空身先走，人缸驮子随后，闯了过来。到了鹧鸪坪，月亮还没爬上东山哩。阿猛对武山说：“武山哥，牛尾巴的蚂蟥甩到后面去了，就在这里歇马过夜吧！”李武山却说：“慢，得想想刘贵会怎样干。”阿猛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早歇早走，就算他来了，也只能拾儿堆马粪。”李武山笑了笑，“阿猛呀，你能抬腿就走，那马，我还要赢得时间让它吃饱歇够呀！”这一来，锐得阿猛咬着嘴唇，动开了脑筋。这时，木顿叔看出了李武山的心思，说：“你是想，在九道弯过夜？”李武山点头说：“对！在鹧鸪坪摆个迷魂阵。让刘贵变成盲人骑瞎马，胡跑乱闯白费力。” 大家都说：“好主意！”便让木顺叔领着马帮上九道弯过夜，李武山跟阿猛留在鹧鸪坪。刚才刘贵听到的马嘶声，看到坪口的乱石树枝，就是他俩摆的迷魂阵。 当匪徒们乖乖听从安排，又费劲又费时地往鹧鸪坪爬的 251 ==========第257页========== 时候，李武山让阿猛去通知马帮启程，自已撤回到九道弯的坳口上，继续监视敌人。 可是，不一会儿，只见阿猛急例跑回来，焦急地说：“有两匹马发水，走不动！”李武山一听，不由得暗暗一征：马儿偏偏这时候竣病，不赶快治好，全盘棋就会打乱！他向阿猛低声交代了几句，起身快步朝马帮赶来。只见那两匹病马，耷拉脑袋，双眼无神。李武山轻声问木顺叔：“大叔，怎么样？”木顺叔说：“灌了十滴水，刚才又把茶辣烟丝炒熟灌过…看来得用最后一招。”李武山二话没说，“嘶拉”一下把外面的衣服浙开，搓成布绳，擦火点燃，熏病马的鼻子。过了一会，病马打了几个喷嚏，流出一滩滩黄水，渐渐显得精神了。李武山指定木顺叔带领几个青年，赶着马帮，挑着那两驮物资先走，自己解下头马脖子上那挂马铃，带上几个民兵会同阿猛回到坳口。 却说刘贵领着匪徒向九道弯猛扑过来，到了跟前，却不见民兵动静。秃猴子就要猛冲上坳口，刘贵立即止住：“慢着！兵书上讲，虚则实，实则虚。这李武山搞的虚虚实实，脚人捉摸不透。我们在鹧鸪坪上了空城计的当，这九道弯得派人探个虚实！”说完，就派秃猴子往前边打探。 秃猴子刚摸上来，就被抓住，李武山梢声喝问：“你们人呢？”秃猴子哆嗦着向后指了指。李武山又问清了匪徒们的联络信号。接着，李武山逼着秀猴子学着猫头鹰连叫三声。刘贵一听是秃猴子发来的信号，就带众匪徒向前爬去。252 ==========第258页========== 突然，前面一个黑影窜了起来，一声惊呼：“司令救命呀…”接着“砰”地一声枪响，那黑影骨碌碌地滚到了刘贵脚下。刘贵定睛一是秃猴子，已经断气了1吓得那帮匪徒，趴在地上，不敢拾头。 这时，李武山把马铃交给一个芪兵，轻轻摇着向远处走去，其他民兵装好粉枪，严阵以待。 刘贵听到马铃声，以为马帮启程了，就吆喝匪徒追赶。匪徒们刚一起身，“膨嘭”两声粉枪响，刘贵的脑袋被铁砂擦破一处，哀号着躲到岩石后面。匪徒们又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前进半步。 李武山算计木顺叔带领马帮已经走了十里开外，就威严地向坳下的匪徒喊道：“刘贵听着，我们走啦！追不追由你，我们的粉枪欢迎你来！”说完，登程上路，飞步追赶马帮去了。刘贵一伙匪徒还在九道弯下乱放枪呢！ 木顺叔问：“刘贵来了吗？”阿猛笑着说： “还在大战 九道弯呢！”激起人们一阵嬉笑。 当人们分享胜利喜悦的时候，李武山突然博住阿猛：“前面就是伏虎山，你先走一步，给解放军送个信去1”阿猛亮开嗓门应了声，“好1”旋风似地向前奔去。… 四 东方泛白，四面山峰显出了淡淡的轮廓。 刘贵趴在九道弯下，半天不见动静，却又不敢轻举安 253 ==========第259页========== 动。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有些发谅，一摸衣服，竟被露水打湿了。他壮着胆子探头张望了一阵，又朝李武山埋伏过的坳口放了一通枪，仍然设有动静，这才摸了上来。过了坳口，只见马粪，不见马帮。这下，刘贵真象输光了的赌徒，两眼发呆，腿一软，跌坐下来，正坐在一摊黄水上，弄得一屁股污浊，低头一看，旁边还丢着儿截燃过的布绳和十滴水瓶子。他耸耸扫帚眉，心想：马病了，好哇！这一路腿跑细，人拖垮，捞不上鱼也抓它把虾。 正当他贼心复萌的时候，一个匪徒气喘吁叮地跑来报告：“后…后面有人！”刘贵霍地一下弹起来：“什么？”那匪徒语无伦次地说：“一线桥瑶、瑶民，好几十人，拖刀带棍的。”听这一说，刘贵这头觅食不择路的山猪，猛然想到自身的处境，不禁跌足苦。糟了！原是往青龙寨方向夺路逃跑，却因想劫马帮，不觉被拖回到伏虎山外围了！真是网边的游鱼，蹦出又蹦进。耽误了时闻不说，后面又有瑶民纠缠，虎口旁边，岂可恋战？如今人困肚饥，怎生找一条逃生之路？ 那刘贵贼眼翻翻，肚肠弯弯，愣了半天，想了个夺马逃命的主意。他朝匪徒们一招手，诡诈地说：“回头去打瑶民，是狗钴刺蓬，钴过去也掉三把毛。干脆一逍到底，还能抢它儿驮货。前面三岔路口一转头，就蛇进洞，蝎入窿啦！”众匪徒进不是、退不是，经刘贵这么一说，只好强打精神，抄小路赶往三岔路口。其实，刘贵说的话，一半是真， 一半是假，他何尝还想劫货？只想拐上岔路，就来个蛤蚧要 254 ==========第260页========== 命不要尾，借这帮喽罗的脑瓜冒冒险，哪怕夺得一匹丝马，也四蹄强似两脚爬呀！ 却说李武山派出阿猛之后，回身对民兵们说：“这里离伏虎山虽然不远，沿途也没有什么险关狭谷了。可是，两匹马一病，马帮就得慢走多歇。后面刘贵整整跟了一夜，说不定又会打鬼主意。还是王区长那句话：要时刻推备打。越是接近胜利，越是要提高督惕，防止意外1”民兵们都把枪攥在手上，笑着说：刘贵送了我们这么远，再送下去，我们也该送他回老家了，要不然，真过意不去呢！” 行了一程，沿路并无什么情况。李武山心中暗想：要是上匪随后追来，这时辰，该踩脚后跟了，可现在竞毫无动静，莫非刘贵善罢甘休，回头不追了？会不会马后挨踢，他学乖了呢？…李武山跟大家一商量，把人分做两组，一组在前，一组殿后，中间只留木顺叔照看马匹，自已和两个结实、机敏的后生，挑着两驮货，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傍午时分，马帮行近三岔路口。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棵海碗粗的树倒在路上，那两个后生放下担子，正想上前看个究竞，李武山脑中念头一闪：这树倒得好生奇怪，恐怕有鬼！忙喊道：“慢，闪开！”三人闪身躲到路边两株高大的木棉树后。就在这同一时刻，“叭、叭”儿声枪响，子弹擦身而过，打得路边草丛榭唰乱抖。紧跟着，前面窜出二十多个匪徒，张牙舞爪，嗷嗷乱叫地扑了过来。 枪一响，后面马帮立刻停下，民兵们早有应付突然情况 255 ==========第261页========== 的推备，迅速提枪赶了上来。一时间，三岔路口石碴进溅，落叶纷飞，立刻交上火了！ 正打得热闹的关头非土匪背后猛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枪声，步枪、机枪组成的密集火网，直向匪群盖去。原来，阿猛带着接应部队赶到了。 匪群顿时大乱，那刘贵正趁民兵和土韭酣战之际，偷输摸向马群。一听背后枪声骤起，他大惊失色，知道首尾受敌，连爬带滚地蹿出草丛，仓惶拉过路边一匹灰马，翻上马背，用枪把往马屁股上猛打儿下，灰马惊起一跃，四蹄腾空，尘土飞扬，没命地往旁边岔路急奔而去。那岔路通向葬莽崇山，密密森林。穿过崇山密林，就到兄弟省境，让这匪首逃掉，岂不留下祸害？刘贵拍马快要进入密林的时候，后面又飞出一匹枣红马，那策马驰骋的，正是李武山。只见他挥动着那根红亮闪光的槐木棍，箭也似地射向刘贵！刘贵策马狂奔，不料迎面又杀出一支人马，棍棒齐举，呐喊而来。当先一人，便是家住一线崖的那个瑶族汉子盘健。他手举砍刀，立在路中。那灰马见前路不通，陡然立起，仰天长嘶，把刘贵掀翻在地。刘贵爬起举枪顽抗，枣红马早已跃到面前，李武山挥棍一击，刘贵手松枪落，两只乌鸡眼瞪着那根桃木棍，浑身筛糠。盘健等一拥而上，刘贵束手就擒。 这时，阿猛领着几个解放军战土跑步迎来。经过番拾掇，马帮继续向伏虎山区进发，马铃又响起来了：呤啷、怜啷、呤啷…… 256 ==========第262页========== 海上网，·龟 北海市隽，鑫 浩瀚的北部湾海面，巨浪排空，象千万匹狂怒的奔马。 一叶小艇腾云破浪，箭一般驶向茫茫大海。 摇橹的是一个骠悍的青年渔民，二十五、六岁光景，勒黑的方脸上，眼睛炯炯有神。他就是海北乡海上民兵、共产党员陈志涛。 前两天，海北乡民兵接到区委一个紧急指示：迅速进剿李财民带领的海匪，确保海上交通和渔业生产的安全。这李财民原是海北乡的渔霸、伪乡长，生得驼背挺腹、头细颈短，活象个大海龟。解放后，海龟搜罗渔霸、海盗、兵痞，下海为匪，杀人越货，破坏生产，妄图颠覆人民政权。为了完成区委交给的任务，肃清这股残匪，捉拿匪首李财民，陈志涛担任飞行组长，带着小明、阿亮，风里来浪里闯，到海上侦察。可是两天来，没有发现海匪的踪影。眼下，陈志涛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到天登岛去。 海水越来越深，浪头越涌越高；但是，常跟海匪搏斗的海上民兵，却豪情满怀，稳稳站在艇上。陈志涛奋力挥 257 ==========第263页========== 臂，摇着大橹，小艇象长了翅膀似的，向前飞驶。 到了天登岛附近海面，已是薄暮时分。陈志涛正摇着橹，忽听一声怪响，大橹碰上一块木片。捞起来一看，是一块撞坏的艇板。他们正疑惑间，又发现好几片艇板在浪里时隐时现。陈志涛环视四周，岸边连一只船艇也没有。 “志涛哥，大北风把岛上的艇都打烂啦！”小明以为是触礁的渔民船艇，禁不住难过地说。 陈志涛沉思一会，轻声说：“不可能！” “那么，艇为什么烂掉，浮到海面上来呢？”小明不解地眨着眼睛。 陈志涛没有回答。顺手捞起一块艇板，细细察看。这艇板的裂口很新，显然是刚撞坏的。难道渔民兄弟的船艇触了礁？想到这里，陈志涛催艇驶近天登岛，发现岛岸边有一只半沉不浮的烂艇，艇身全是石块撞击的伤痕。岛岸边还横七竖八地搁着几只小艇的残骸，被散乱的石块压住。显然，这些艇是给人用石块匦烂的。为什么要把艇砸烂呢？ 陈志涛出神地看着水中的烂艇板。小明心里好生奇怪，问g“志涛哥，你怎么啦？” “你想想，渔民会把自己的船艇砸烂吗？”陈志涛指指烂艇骸。 “看来，很可能是海匪干的。”小明、阿亮异口同声地说。陈志涛点了点头，接着又指指海水，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258 ==========第264页========== 小明看了看，是一撮撮比针还细、比雪还白的东西，在烂艇板旁漂游着。小明一时辨不出这是何物，煞是惊讶。 “这是羊毛。”陈志涛说完，弯下腰去，一手捞起一撮羊毛来。 陈志涛想：岛上渔民有养羊的习惯，但是，宰吃时一般剥下羊皮作御寒之用，怎么会好端端的把这么漂亮的羊毛扔掉呢？ 浪里沉艇，已提起他们高度的警党；水中羊毛，又使他们凝团倍添。陈志涛和两位战友，作好战斗的谁备，梢悄上了天登岛。 二 天登岛远离大陆，方圆不到两里，岛四周是悬崖销壁，只有一条小路上岛。岛上住着儿户穷苦渔家。解放前，伪兵、海匪、海霸、飓风、鲨鱼就象五条毒蛇，轮番折磨着这个小岛，弄得岛上满目疮痍，儿户渔家困苦不堪。解放以后，人民政府给予多方面的关怀和照顾，但是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加上土匪作乱，岛上生活依然十分艰难。 陈志涛和小明、阿亮踏进村里，渔民纷纷关门闭户，不敢露面。小明不解地埋怨说：“这里的渔民特人为什么这般冷淡？”陈志涛笑笑，解释道：“这不能责怪群众，因为土匪经常化装成民兵进行破坏，群众误把我们当土匪了。” 陈志涛三人正行走间，忽然发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259 ==========第265页========== 躲在草丛里，怀里抱着一只大公羊。他看到陈志涛他们已发觉自己，满脸怒气地叫道：“就剩下这一只了。不能再抢了1”大公羊骤然受惊，挣脱手跑掉了。小孩狂怒地一把揪住陈志涛的农角·“你给我赔下” 陈志涛笑了笑：小兄弟，我们是民兵，是来打海匪的。” 小孩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将信将疑地打量了陈志涛一会，转过身要去捉羊。大公羊一蹦一跳，跃到悬崖上去了。陈志涛按了按小孩的肩膀说：“不用慌，我帮你把羊捉回来。”说完，步子轻盈盈地向悬崖走去。眨眼间，只见他沿着悬崖蛸壁，绕到羊的背后去了。这时，羊在慌张地东张西望，陈志祷出其不意，倏地一跃，把羊捉住了。 陈志涛笑着把羊还给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孩说，“海虎仔！” “多好的名字呀。你家里有什么人？” “有爷爷。父亲出海遇风死了，妈妈被海匪杀了。”海虎仔悲愤地说。 “你回村去告诉爷爷，说毛主席领导的海上民兵来了，好吗？” 海虎仔高兴地答应了，抱着羊，扭头向村里跑去。村头网场上，渔网满地撒着。陈志涛见了，和小明、阿亮走过去，顺着网纲，一张一张地整理，该摺好的摺好，该挂起来的挂起来，动作是那么熟练、利落。陈志涛一面理260 ==========第266页========== 网、一面对战友说：“我们紧紧依靠群众，那就象把这一张张渔网张开，海匪就逃不出天罗地网了。” 这时，海虎仔的爷爷，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渔民，正和几个渔民乡亲，在村口窥望着陈志涛他们熟练的理网动作。老大爷肯定地下了判断：“乡亲们，这是我们的民兵。”说完由海虎仔领着，兴冲冲地走出村来。老大爷颜巍巍地走上前去，象遇上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紧紧握着陈志涛的双手，激动地说：“你讲的话我们全听见了。我们日夜盼着你们呵！” “大爷，我们是奉俞上岛侦察匪情的，打扰你们了。”陈志涛说。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罗！你们再不来，海匪就要把我们逼死啦！”老大爷说。 “是呵，海匪经常到岛上来，又打人，又抢东西。”渔民们争相控诉海匪的罪行。 陈志涛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慢慢地握紧了双拳，坚决地说：“谢谢乡亲们提供的情况，我们一定采取措施，消灭这伙强盗！” 说罢，陈志涛告别了渔民们，带领小明、阿亮回区里汇报请示去了。 老大爷和乡亲们送龙了民兵不久，海龟又带领海匪乘着艘单桅船，闯上岛来。这股海匪为了避开部队、民兵的锋芒，行踪诡秘，今天在这里抢一把，明天在那里躲一下。天 261 ==========第267页========== 登岛远离大陆，来往船只少，更是他们经常窜扰的地方。海龟李财民看看岛四周没有船艇，对着十多个如狼似虎的海匪吆喝道：“弟兄们，快，料岛上这帮穷鬼交出吃的东西来！” 匪徒们把民兵们理好的网又挑翻在地上，冲进村里，闯进渔民家，翻箱倒柜地抢起东西来。一个高瘦的海匪冲进了老大爷的家，发现那只还没来得及藏好的公羊，大叫道：“这次藏不了啦！躲过初一，跑不了十五！”接着就象恶狼一样向公羊扑去。 海虎仔一见，挺身拦住说：“这是我们的羊！” “妈的，老子躲避了一天，肚皮都贴在脊梁骨上了，你的羊？我看是我的羊。滚开1”瘦海匪耍着流氓腔调，动手把海虎仔拉开，不料被海虎仔一头撞在胸口上，跌了个四脚朝天，直喊道：“来呀，这里有羊！” 海龟听见喊声，带着儿个海匪冲进来，见海虎仔死死抱住羊不放，装着正经说：“喂，小兄弟，给羊来，我们是民兵哩！”海虎仔抱着羊道。“民兵为什么要打人抢东西？”“妈的，少罗嗦！给我把羊抢走！”儿个海匪就张牙舞爪地朝海虎仔扑过去，瘦海匪一枪托把海虎仔打昏在地上，硬把羊抢了去。老大爷怒不可遏，举起水烟筒往匪徒们的身上狠很地扔去。 “你们这帮砍头的是上了坡的虾仔，跳不了几天啦，民兵一来，就会收拾你们1”老大爷伏在海虎仔身上，痛根地骂着海匪。 262 ==========第268页========== 海龟听了，翻着小小的龟眼珠，好笑道：“哈哈，谁来可怜你们这巴掌大的孤岛？这里远离大陆，你的艇都给我们砸烂了，你插翼也难飞到大陆去报告，哈哈！”海龟笑得身体也抖动起来，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止住笑，心虚地问道：“老鬼你说！民兵上过岛来了？”老大爷怒目相对，不答话。海龟奸笑一声，说：“嘿，民兵民兵，你们谁要是通民兵，我把你全岛杀光烧北！”海龟一阵狂叫后，跌跌撞撞地和海匪们拖着大公羊走了。 爷爷扶着醒过来的海虎仔，站在门边，久久地仰望着大陆。这时间，他们的心呀，多么焦急地在盼望着，盼望着打海匪的民兵快快到来！ 三 第二天，北风停了，一轮火红的太附，跃出海面，那漫天的朝霞把整个海面照得红波粼粼。朝霞中，陈志涛带领一队民兵驾艇而来。昨天，他把到天登岛的情况向区委汇报后，区委马上作出指示：深入发动岛上的群众，掌匪情， 一举歼灭海匪。今天一早，民兵们带着区委的指示和人民政府对岛上渔民的期望、关怀赶到了天登岛。 民兵们一上岛，渔民老大爷已站在他们的面前了。陈志涛上前握着老大爷的手，亲热地说：“大爷，我们来了。” 老大爷看着民兵们，想起了被海匪抢劫的情景，一串热 263 ==========第269页========== 泪掉了下来。他满怀深情地说：“可把你们盼来了1”老大爷让民兵们入了村，进了屋。海虎仔一见陈志涛，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说：“民兵阿叔，昨天你们走后，海匪又上岛来，把单抢走…” “是海龟那伙土能吗？”小明焦急地问道。 “是一个驼背挺腹，头细颈短的家伙带着的。”海虎仔说。 “就是他！”小明听了，蹦得老高，喊道：“志涛哥，打呀！” 莫乱嚷嚷。怎么个打法呀？”一个民兵说。 “是呵，应该研究个办法。大爷，叫乡亲们来商量商量。”陈志涛边思考边说。 ·“我们都来啦！”挤在门外的渔民齐声说道，“海匪害得我们够苦了，打吧！” 这时，阿亮和几个民兵缸着一包包粮食、衣服来到乡亲们中间。陈志涛说：“乡亲们，你们被海匪害得够苦的了，区委特地叫我们给你们送来了粮食、衣服。来！”陈志涛把一包包大米递给渔民们。渔民们感动得周身热乎乎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老大爷捧着白花花的大米，眼睛一热，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撒到那手中捧着的大米上，久久说不出话来。忽然他转身对渔民]激动地说，“这是毛主席、共产党对我们渔岛人民的关怀呀！乡亲们，我们要好好协助民兵把海匪彻底消灭！” 264 ==========第270页========== “坚决消灭海匪！”渔民门振臂高呼，群情激昂。“乡亲们，我们就研究个作战方案吧！”陈志涛在群众的面前，感到信心百倍。：、 小明听说要研究作战方案，放开嗓门说道：“依我看呀，我们就到天登岛附近海面布下罗网，来它个下海擒龟。”说完还作了个擒龟的手势，逗得大家都笑了。 “这个办法不行。”老大爷把水烟筒一搁，一字一顿地说：“海龟这伙强盗滑溜得就象鳝鱼一样，只要一发现我们的船只，他就远远躲开了。” 陈志涛深情地问：“大爷，依你看该怎么打？”大爷捋着胡须朗声说：“钓鱼要挂个鱼饵，诱蟹要搭个蟹屋，捉拿海匪，也得用计。依我看，不如就在这岛上打1”渔民灯经老大爷一点，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都赞成把海龟拖上岛来消灭。 海虎仔急急地问：“海龟不上岛怎么办？” 陈志涛说：“根据多次侦察到的情况，和海龟昨天讲的那一番话，天登岛是他们活动的一个基地，他们一定会来的！” 一个民兵怀疑地问道：“那为什么我们两晚上岛都没有遇到他们，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到了呢？” 陈志涛心里有了一本账，说道：“这是敌人跟我们捉迷藏，只要一有我们的船只来往，他们就溜，只要天登岛附近没有船只停泊，他们就来。我们正好把他们引上岛来，打他 265 ==========第271页========== 个措手不及！” 这番活好象一块石头投进水里，激起层层浪花，人们都拍手称好。大家又献计献策，制定了作战方案。 当海虎仔听说要派人砍掉敌人船缆，断敌后路，“霜”地一下站起来，说：·“我水性好，派我执行这个任务吧1” 老大爷说：“就派他去吧。我也要参加战斗！”“我们也要参加战斗！”渔民们纷纷要求着。 陈志涛激动地望着渔民门，欣然答应了。接着就把民兵和群众搭配好，布置了歼匪任务。 小明见到此情景，兴奋地说：“渔网张开了，海龟要落网啦1”说得大家都乐了，接着小明带了几个民兵和岛上渔民出海去了。 当晚夜深，海空昏黑。留下的部分民兵和渔民，按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阵地。约莫过了半小时，海匪果然乘着单桅船来了。海龟李财民喊道：“快观察，天登岛四周有没有船艇？”瞭望的海匪回答道：“没有1” 海龟李财民听这么一说，便榆偷摸摸地向天登岛靠近，把船缆缚好，带着十多个海匪往岛上爬。 “不行」”海龟忽然站住，指着船说：“民兵的厉害我算是尝够了，这船定要派人守，发现情祝，马上登船开走。”说罢派出一个海匪守船。然后才喘着气往岛上走。刚走进一条狭长的小路，忽听头顶上一阵喊打声，刹那间，子弹夹杂着石块从小路两侧酒下来，海匪挪里躲避得了？刹时死伤大 266 ==========第272页========== 半，狡猾的海龟作梦也料不到这一着，吓得趴倒在地，硬着头皮叫海匪顶住，然后缩着头，仰起脸威道：“喂，上面的是哪一部分的？” “海北乡民兵」”陈志涛在上面高声答道。 “天登岛渔民！”老大爷说着，狠狠向海龟赋活的方向掷下一块石头。石头飞将过去，正巧睡在李财民那厚厚的龟背上，海龟失声狂嚎：“哎哟！快退，弟兄们快上船1” 陈志涛见状，不慌不忙地拿出海螺，有节奏地吹起来，螺号声声划破了整个海空。 螺号声一响，更把海匪吓环了。匪徒们跌跌鐘撞地滚到海岸边，一看，齐声叫苦，船不见了，守船的海匪也不见踪影，顿时慌作一团。 船呢？海龟上岸后，海虎仔带领另一个民兵从岛岸边的石缝中闪出来，潜到船边，猛地把守船的海匪拖进大海里溺死了，接着砍断船缆，把船一撑，驶去找小明了。 海龟突然发现一艘单桅船驶回来了，得意忘形地叫道：“不要慌，我们的船来了」”果真，一艘单桅船已驶近岛来，海匪争着要下船，忽然.“哒哒哒…”船上向他了打起枪来。“妈的，这是怎么搞的？”海龟吓得失魂落魄，大喊大叫，寻路而逃，被岛上扑下来的陈志涛一枪，打翻在地上。 原来，小明带着那部分民兵和渔民按计划把民兵的船划出去，把海匪诱到岛上来，斯见海螺一响，马上和海虎仔把船驶了回来，来一个前后夹攻。在渔民和民兵猛烈的攻击 267 ==========第273页========== 下，海匪只好举手投降了。 清理战场和俘虏时，却不见了海龟。他逃到哪里去了？忽然老大爷指着波光暗淡的海面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小明看去，只见二个圆形的东西，迅速浮上来，又潜下水去。“呵，是只大海龟！” “不，这是李财民在潜逃。”陈志涛早注意了。 刚才陈志涛那一枪并没有把李财民打死，他往地上一滚，带着伤，趁着一片混乱，慌忙潜水逃走。 “海龟逃不了啦，来，把他网回来！”老大爷急急从船上拿来一张飞网。 ·“让我去”陈志涛接过飞网，跳下小艇。 “我也去！”海虎仔也跟着跃上小艇，朝海龟扑去。小明、阿亮和渔民们见了，也纷纷划着小艇，向海龟包围过去。 陈志涛眼里喷射着仇恨的火花，拿着飞网紧逼过去。海龟知道厉害，忙潜下水去。一会，偷偷爬上一块暗礁，掏出匕首要作垂死挣扎。可刚上礁，陈志涛突然双手往前一扬，飞网不偏不斜，落在海龟的头上，海龟越挣扎，飞网网得越紧。 “网住一个大龟！”阿亮大声喊道。 这时小明从缴获敌人的单桅船中，抱出了被海匪抢走的大公羊。海虎仔见了大公羊，高兴地跳过船去，捋捋公羊胡须，蹦蹦跳跳地对大家喊道：“好呀，海匪赔还了我家的 268 ==========第274页========== 羊，还贴进来一只大海龟！”逗得众民兵和岛上渔民一阵大笑。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陈志涛和小明、阿亮告别了老大爷、海虎仔和天登岛的渔民，押着海龟李财民，.迎风破浪，凯旋返航。 269 ==========第275页========== 请 兵 巴马瑶族自治县群力 乌云浮动的夜空，一弯新月时隐时显，清淡的月光，映照着黑黝黝的群山，更显得桂西山区僻静、凝重。 群蜂环抱的山坳里，有个小圩场。早先，这里是土地革命时期区苏维埃旧址，如今是区人民政府所在地。黄书记正召集农会骨干和区中队干部，围着小油灯研究剿匪指挥部发来的《匪情通报》，部署配合剿匪大军围歼林大怀股匪事宜。林大怀是星屯一带山主林老怀的仔，曾在桂系军队中混事，当过国民党军队的团长，我军解放广西时，他的部队被打散。这个家伙就网罗残兵败卒，啸聚山林，落荒为匪。凭借他通晓山情地势，到处流窜，与我剿匪部队周旋。眼下上级要求发动群众，侦察匪踪，掌握情况，一网打尽。干部们正面对地图，研究匪踪。忽听一声门响，随着一阵山风，闪进一个年轻的瑶族汉子，双目炯炯，手提着猎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远途跑来。 黄书记问：“谭志全，有事吗？” 270 ==========第276页========== 谭志全挥动着粗壮的铁臂，指向远方山坳，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说：“土匪，二百多，到了我们那边山坳。快去打1”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霍地站立起来，下意识地操起各自的武器。 谭志全又说：“是林大怀他，把几个屯都抢啦！黄书记，快派区中队、民兵队…。” 黄书记锁着双眉想了片刻，镇定自若地说：“林大怀非常狡猾，只有四面包围好了，才能一举全歼。不然，我们这边一打，他们就从那边溜了。” “那怎么办？”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黄书记没有立即回答。只见他打开小本本，撕下一张纸，拔出钢笔，疾速地写了几行字： 高营长， 林大怀股匪二百多人，已窜到券星山坳。望速率部前来，我区中队和民兵配合你们，合围聚歼。切切。 黄江 50年8月5日 接着叠好，在上面打上三个“十”字。谭志全在跟他父亲跑交通的时候，很懂得信件的符号。一看便知是一封火急的请兵信，即刻上前抢任务：“我去！” 黄书记把信拿在手上，掂了掂，仿佛这信有千斤份量。问谭志全：“你知道高营长现今在什么地方？” .“找呗！” 271 ==========第277页========== “他们在拉纳一带山区活动。”“那里我熟悉。” “路上可能会碰到土匪。”；“不怕，碰到就打！” “你的俑务是送信。小谭呀！‘这倌有关全局。”谭志全虽然不大懂“全局”两字的含义，但知道这封信很重要，就说：“我一定送到，死也送到！” “不！要活着送到。你死了，信怎么送呢？要是信落到敌人手里，事情就更麻烦了。”说着，将信递给谭志全。 谭志全接过信来，一张小纸片叠起来的东西，顿时觉得沉甸甸的。他郑重地敞开胸怀，把信放在贴心的地方。 黄书记上前一步，帮谭志全结好胸扣，又严肃地嘱附道：“要快，务必在天亮以前送到，告诉高营长，最好在拂晓前把林大怀股匪围住，吃掉1” 谭志全答声：“懂啦！”转身欲跑。黄书记又一把拉住，把自已的驳壳枪插在谭志全的腰带上，又民兵队长派小罗和小韦一同前往。 三个小伙子经过简单推备，象三只雄鹰飞也似地走了之 ·后，黄书记就组织区中队和民兵行动起来。 二 山里的蛤蚧“阿也！阿也！”地叫。三位民兵战土穿过油茶林，将到棠星坳口，小谭突然示意停止前进，小罗、小 272 ==========第278页========== 韦急忙打开枪保险，做好战斗谁备。 小谭凑过来说：“这段路，没碰到蜘蛛网。” 两人听了，松了-一口气。小罗说：我以为是碰上土匪了。嗨，走！” 小谭伸出胳膊翻止道：“到忙1过去我跑交通，夜里穿林走，蛛网拦路头。今晚蛛网碰不到，这条路是有人走过了的。” 小罗一惊，猜测着问：“是不是养星屯的土匪来巡逻过？” 小韦说：“有土匪怕什么，碰上干掉它就是了！”“那倒是痛快！”小谭说着，摸着贴心衣：“可信不能送到，貽误哉机，就不行罗！”说着，小谭用手一指侧面的山崖，下令道：“往那边走！” 小罗不解地说：“那边哪有路呀！” 小谭说：“我们三人六只脚一踩就有路了。”小韦心里一怔：“那是悬崖绝壁，太危险！”小谭笑道：“那是土匪不到的去处，最安全。”小罗为难了：“悬崖那么高，雅攀呀1” 小谭严肃地说：“旧社会我们穷人采山货，捉蛤蚧，常常攀崖走壁。那时都不怕，现在更不怕啦！”接着又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绕到那边走，开始耽误点时间，可是攀悬崖翻过去，就是养星屯背后，比走坳口这条路还要近。早一分钟请到解放军，就增加一分胜利的把握哩！” 273 ==========第279页========== 小韦听罢，拍着胸脯说：“好！只要赶得快，莫说悬崖，刀山也闯1” 小罗也点头说：“那就走。” 三个小伙子滑下茅草坡，越过烂湴田，踏上山羊路，来到悬崖边。他们的衣服被撕破了，手脚也被划破一道道血印，深夜寒风透骨凉，可他们全身热气腾腾汗浸衣。 他们向前几步，望崖下，黑洞洞不见底；抬头看，后脑勺贴着脖子，到崖顶足有八九丈高。小谭哪里把这些看在跟里？他跃身一跳，抓住崖缝小树，攀着藤葛，踏着石缝往上爬去。两个战士看了，也学小谭的办法跟上。 “扑”的一声，一只毛鸡飞走了，他们好象没有听见一样。爬呀爬呀，手发酸了，腿发麻了，脸上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他们依然奋力地爬着。心里想到急信，想到解放军，想到全歼颜匪，他们全身就长出使不完的力量，酸也从手上跑了，麻也从腿上飞了。、 看看还有两丈来高就到崖顶，情况突然大变，把三个小伙子惊住了。 原来小谭跑交通时，曾有一次爬过这座悬崖。当时这片石壁上还长有小树丛，崖顶生有几棵小杂树。眼前，这一切都不见了，石壁北秃秃的，象块大铁板。 面对这块石壁，小谭用心思考着，两条眉毛拧到一块了。矮墩墩的小罗，喇地一下把宽大的背脊靠紧石壁，叉开双腿，说声，“来吧，搭上去上” 274 ==========第280页========== 这可使小谭的决心更坚定了。他本想搭人梯，又怕摸不到顶。见小罗这么扎实，他正要拾起脚，却被高杆杆小韦拉住：“小谭，崖顶情况你熟悉，让我搭你上去。” 小韦一纵身，踏上小罗的肩膀，双脚站稳，小谭又爬上小韦的双肩。一耸身，小谭双手仍摸不到崖页，登时额上沁出了汗珠。他鼓励自己，要沉着冷静。他想起跟他阿爸跑交通时，每每攀登悬崖绝壁，阿爸总是叫他沉着冷静，结果次次都完成任务。 这时，他摸到了小棱缝，一弓腰，想跃上去，不料两脚悬空。在这危急时刻，只听小韦喊道：“注意！”他的双脚被小韦的手用力一托，趁势将身翻上崖顶。 到得崖顶，他顾不得手指疼痛，迅速放下藤绳，把小韦和小罗吊上来。三人高兴得抱成一团。 三 新月衔山了，弄莽群山仍抹着一层银辉。养星屯的二十多问茅舍，星星点点散落在浓郁的丛林中。 小谭想，只要摸过，星屯背后几座大山，过了卡塞桥，就接近拉纳山区，可以找到高营长了。可又一想，刚才发现异星坳口有匪徒巡逻，卡塞桥是不是有土匪哨兵？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两位战友，三个伙伴急忙拨开打湿的山草，走在，星屯的山腰上。 小谭有意放慢脚步，用手指在小罗面前划了三个“十” 275 ==========第281页========== 字，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小罗瞪着眼摇摇头。 身长腿长的小韦凑过来说：“我懂。是算术上加法的加号。” 小谭边走边说道：“这三个‘十’字，是黄书记写在这封请兵信上的。” 小罗问：“加这干啥？” 小谭拨开一束山草，绕过一块大石头，自得地说：“过去我当交通，见这样的十字可多啦。一个十字，是急件两个 十字，是特急件多”说到这里，他把话刹住了。 小罗急着问：“那信上写三个十字呢？” 小谭转过头来反问小罗，“你见过火烧茅房鸣？”小罗说，“见过几次，那都是土匪放火烧的。解放军一到，什么都不顾，马上救火…” 小谭又问小韦：“你说火烧房急吗？” 小韦说：“那还用说。火舌一舔，整间房就舔光了。”小谭又拨开茸茸的山草，迈着大步庄重地说：“信上划,三个十字，就是火急件哩。我们这封信，就有三个十字。” 小罗、小韦不禁一震。小罗说：“啊！是火急件！”小韦说：“赶快送！”小谭说：“是罗！黄书记说过，这有关全局。我也不懂啥叫全局，反正是件大事，找到解放军，消灭土匪！” 三个边谈边走，脚步越来越快。猛然间，儿点火光在丛276 ==========第282页========== 林间时隐时现。火光越来越近，他门急忙蹲下来，屏声息气地架看着。啊1是十几个土匪，护着匪首林大怀走过来了。 这匪司令林大怀，被解放军高营长追剿了三天三夜，如今窜进异星屯，认为有天险可据，有深山可藏，不禁一阵狂喜。派出两个小组，分别到拳星坳口和卡塞桥巡逻警戒；又派匪徒踢门闯户，逼老百姓交粮交肉。谁知翻箱倒柜到大半夜，匪徒们仍是两手空空，饥肠辘辘。气得他咬牙切齿，暴跳如雷，一脚踢翻桌子，命匪徒持火把引路，亲自出马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里的乡亲们都知道，谭志全的父亲就是林大怀杀害的。那是解放前的事情了。有一次，谭老爹也是送一封三个十字的信，不幸给这个林大怀抓住了。谭老爹急中生智，把信嚼碎咽下肚里，保住党的秘密而英勇牺牲了。… 复仇的怒火在小谭的胸膛腾地升起。他睁圆双眼，咬着牙齿，打开了驳壳枪机头。 小罗双手拨开比人高的山草，轻声说：“小谭，杀你爹的林大怀！打死他！” 小韦也说：“这回可不能放过他！” 说着，两人都梢梢把子弹顶上了枪膛，伸出枪口瞄准了蹒跚而行的林大怀。 仇人拐杖着地的“笃笃”声，仿佛刀剑一般，刺痛小谭的心。但他想到，火急信在身，大局在肩，不能私而忘公。便强压怒火，轻轻把驳壳枪机头放了回去。 277 ==========第283页========== 小罗又用膝盖擦着小谭的臀部，催锭道：“动手吧1”“不打！”小谭的眼眶亮着两颗白点。“还等什么1”小韦不耐烦了。 只见小谭那支握枪的手，慢慢低垂下来。他斩钉截铁地梢声说：“不能打！趴下1” 拐棍的“笃笃”声更大了，小谭的耳朵象被震得嗡嗡响。 一帮匪徒护着林大怀张牙舞爪地走过，消失在山道上。 小谭招呼小罗、小韦说：“跟我来！” 三人跳到山道上，向敌人相反的方向轻疾而去。过了一段路，又在另一座大山腰，拨开山草，辟出一条路，继续前进。 小韦憋不住气，质问起小谭来：“怎么不开枪，把他放走了？” 小谭边走边应道：“没有放。”小韦不服气：“他不是跑了？！” 小谭说：“他跑不了！请解放军要紧1解放军一到，一个也跑不了！” 新月已经躲进山复，满天繁星眨眼闪烁。万山一片沉寂，只听见六只铁脚踩地的嚓嚓声。前面传来一阵“哗晔哗”的声浪。啊！卡塞河。 四 小谭他们到得卡塞桥边大榕树下，天快亮了。如果在这 278 ==========第284页========== 里稍有耽搁，那就要误大事。 这卡塞桥是道木桥，横跨在飞流湍急的卡塞河上。河两岸峭壁蠹立。桥两头各有一米多宽，二、三十米长的豁口，豁口两侧的石壁象刀削斧砍似的，是条筒子道。 “站住！”桥头传来匪哨兵的吆喝声，接着“咔嚓”拉了一下枪栓。 三人立即隐蔽。小谭想，三人过桥目标太大，没有火力掩护不行。 他当机立断，摸出请兵信交给小韦说：“带好信，你俩趁机冲过去，我掩护，迷惑敌人。” 小韦犹豫了一下：“还是你带信，我掩护吧1”“我掩护1”小罗着急地说。 “你俩别再争啦。这里地形我熟悉。裁好信，快1”“那你呢？万一…”小韦把信放进贴心口袋里，为难地说。 “别管我，送信要紧1” 小谭摸近桥头，透过群星闪闪的天幕，看到桥头那一边有五个黑影。 他向后退了退，闪到一块巨石下，把驳壳枪的快攀打开，“达达达”一个点射打去。五个匪徒放着象马蜂似的乱枪朝这边搜来。 这时，两个人影，象脱缰的骏马，从斜刺里飞奔冲过桥去。小谭又向前来的匪徒们打了儿枪，一个匪徒中弹倒地。 279 ==========第285页========== 匪徒们嚎叫着扑向谭志全：“别让他跑掉！抓活的！” 小谭故意向后方跑去，然后东弯西拐又来到河边，扑通”一声，跳进急流。守桥的匪徒孔追了一通，什么也没有捞到，只好回到桥头，互相责骂一番，消声匿迹了。谭志全游过漩祸急流，在岸边又与小罗、小韦会合。大家说不出的高兴。当小罗、小韦要给小谭换衣服时，小谭才知道自已挂了花，感到伤口热辣辣的。但他不管这些，第一句话就问：“信呢？” “在。”小韦把信交给他。 他看到信后，力量好象泉水一般润汩而来，激动地说：“快！找高营长去。” 三个人在路上跑呀跑呀，汗珠滚滚流，身上冒蒸汽，夜寒不知逃往哪里去了。 忽然，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他们急忙伏倒在路旁。小谭看到几个人影急速奔来，渐渐看清了他们的装束，军帽上还有五角星。原来是我剿匪部队，他们听到桥头的枪声赶来了。 小谭激动地喊：《同志1” 解放军尖兵立即停步。小谭跃身上前，说：“我们是民兵，找高营长。” “有什么事？” “黄书记有急信。”小谭兴奋地答。 高营长率领风尘仆仆的队伍正好赶到。小谭一跟看到高280 ==========第286页========== 「营长，高兴得热泪盈眶，掏出湿漉漉的信，双手捧给高营长。 信早被汗水渗透了，还散发着热腾腾的蒸汽呢！但是字迹还历历可见。高营长看完信，迅速把部队分为三路，分头出发与区中队、民兵去围剿敌人。 谭志全请战说：“飞越虎跃涧，我带路！” 不久，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解放军和区中队、民兵象猛虎下山，从四面八方，辅天盖地扑向敌人。匪徒们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全部投降。只有匪司令林大怀负隅颜抗，最后被小谭一枪揭去了天灵盖。 这时，曙光普照，朝霞满天，万山青翠欲滴，整个靠星屯欢腾起来。 欢呼的群众，围拢解放军战士和民兵，一把热祖，一声欢呼：“解放军，让达列！”欢声轰动千山万券。 胜利了」小谭跟乡亲们欢跳起来。然而身上的伤痛，一夜的劳累，使他突然昏倒。 :黄书记赶忙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连连喊了几声“小谭！小谭！” 卫生员重新给小谭包扎好伤口。高营长捧来开水，往小谭嘴里喂。不一会，小谭慢慢地睁开那对亮晶晶的眼晴，看看欣喜的人群，看看灿烂的朝阳，看看苍翠的群山，看看威武的解放军，脸上泛起了胜利的微笑。 “让达列，瑶话，意思是好。 281 ==========第287页========== 苗岭歌 手 龙胜各族自治县央 苗 解放后的第二个春天。一天早晨，度光满天，红彤形的朝阳从苗岭升起，绚丽的阳光酒满了岩坪寨。 早饭后，一伙女民兵来到茶冲岭上采摘野茶。姑娘们掩饰不住翻身后的喜悦，笑声和歌声使整个山岭沟壑都沸腾起来了 薛雳一声天地动，春重滚滚震长空清匪反霸迎土改，苗山苗岭一片红。 女民兵队长阿秀，年方二十，腰系花围裙，百褶裙平膝盖，一身苗家站娘装束，红朴朴的圆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晴，显得格外灵巧俊秀。她热情激荡地着山歌问众姐妹， 世上什么比天大？世上什么比蜜甜？什么声音震天响？什么出来换新天？ 282 ==========第288页========== 奥姐奥美*耶？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民兵巧妹道：“秀姐问得真妙！哪位姐妹领头答好？”姑娘门七嘴八舌凑了一阵，还是由巧妹亮了嗓子： 党的恩情比天大，翻身日子比蜜甜3战斗歌声震天响，太阳出来换新天。奥妲奥美耶！ 嘹亮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这时，担任了望哨的女民兵玲妹，踮起脚尖，远跳茶冲坳口，突然梢声道，“坳口有人！”姑娘们循声朝坳口望去。巧妹尖起嗓子说：·“这人鬼头鬼脑…”阿秀忙止住巧妹的话，细声说：“小声点！要真是坏人也被你吓跑了。”她回头对众姐妹说：“上级有指示，最近外地有个叫李万富的匪首潜入我们苗岭，准备勾结暗浅土匪，进行破坏活动。阿妈昨天上区里开会，走前还把李万富的模样大致说了一下。并且让我告诉姑娘们，男民兵外出配合解放军剿匪，女民兵要加强哨卡。”姑娘们顿时鸦雀无声。那坳口上的来人是个货郎，听见歌声，稍停了一下，就装出一副熟悉苗家风俗的样子，放开了鸭公嗓： *奥妲奥美：苗话，阿姐阿妹的意思。 283 ==========第289页========== 高山高岭唱山歌，你们唱歌我来和，请问苗家姑娘们，你们想买什么货？ 姐妹门听着货郎那沙哑的鸭公声，觉得又难听又好笑，不声不响望着阿秀，等她拿主意。巧妹心急嘴快地说：“让我去盘查一下，问他去哪里，有没有通行证。”阿秀笑着劝道：“不要性急，他没有通行证，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山？不是有一句苗歌：‘山歌问路山歌答’吗？盐巴兑辣椒，我们就用歌来盘查他。”阿秀提提嗓子，歌儿象一阵银铃声飞过茶冲坳口 青山绿水好风光，货郎挑担去何方？请问卖的什么货？姓李姓王是姓张？ 货郎见问自己姓名，眼珠子骨碌一转，结结巴巴答道针线饿…镜子样样有，日用百货件…件件全，小姓“银”来贱名“兴”，岩坪寨上走…走一圈。 姑娘们下到茶冲坳口。阿秀上下打量了货郎一眼，见他年纪四十左右，一副丑相。这时，货郎阴阳怪气地问：“姑娘们想买什么？”顺手拿起一块花手巾晃了晃，说： 28.4 ==========第290页========== 这花色好看吧？嘻嘻！”两只眼晴却滴溜溜地在姑娘们身上转来转去。阿秀严肃地说：“银货郎，拿你的通行证出来、看看。”货郎见阿秀脸色威严逼遁人，不敢拖延，忙往衣袋里掏通行证，一边点头哈腰：“嘿嘿，有，有！应当看看嘛。”说着，把通行证递了过来。又趁阿秀看证的当儿，贼眼上下打量，但见阿秀扑闪着明星似的眼晴，机智沉着，英姿飒爽，心里不禁嘀咕起来：难道她就是岩坪寨的女民兵队长阿秀？联络员刘二狗曾经向自己讲过，阿秀和她娘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解放前，二狗为人游手好闲，偷摸嫖赌样样沾。解放后，阿秀妈当了农会干部。有一回，因为二狗到处讲些牢骚怪话，又偷又摸，被群众揭发，阿秀妈就要二狗当众交代认错。阿秀当上女民兵队长后，对二狗监视得更严。阿秀能文能武，开口成歌，名闻周围九岭十八寨。货郎不免胆怯起来。阿秀见通行证上写着“银兴”，“湖南城步金彤乡”人，“小贩”。上面盖有大印，看不出什么破绽。可是货郎那副丑相和猫头鹰服睛，却使她若有所思：这人的特征怎么有点象匪首李万富？他会化装货郎么？“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我是共产党员，应当正确执行党的政策，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走一个坏人。她跟姐妹们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把货郎引进村寨，细细盘查。看他到底卖的什么货，弄个水落石出！打定主意，便将通行证还给货郎，用歌“邀请”： 树上麻雀叫喳喳， 285 ==========第291页========== 欢迎货郎到苗家，看你卖的什么“货”，再请进屋暍“油茶”。 这真个是蚂蜗上墙一巴不得，货郎正想进寨和刘二狗暗中联系哩！便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好，好！谢…谢谢！那就打…打扰你们了！” 女民兵行成一线，把货郎夹在中间，熙熙接攘走回寨里。 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货郎要换肩。他弯腰勾头，从扁担底下钻过去，然后扁担从右肩慢慢地移到左肩。货郎那笨拙的动作，使走在后面的姑娘们忍不住要发笑。 一路上，货郎想探听虚实，边走边问： “听说，岩坪寨有个好歌手斟阿秀，是吗？”“有！”巧妹答道：“怎么，你认识她？” “不不！久仰大名。她…她是九龄十八寨的有名歌手，听说枪法也很…很厉害，还当了女…女官呢…。”站娘们一听“女官”二字，憋不住一阵哄笑。货郎自觉失言，尴尬地干笑了几声。阿秀听货郎夹杂些过时老话，又打听自已，不禁警惕起来：好1就摆个迷魂阵，管叫他晕头转向1 “你想见见她的面？”阿秀插了一句。 “哪里哪里。”货郎突然舌头一转：《呃…不过，百闻不…不如一见。若能认识这位女英雄，一定向她领教 286 ==========第292页========== 领教？1” “可惜她不在家了！”“峨！是不是她…” “跟男民兵剿匪去了。”阿秀把剿匪二字说得特别重。货郎先是一征，接着张口笑了起来：“嗬！女将带兵远征，真是当代的花木兰呀！嘿嘿！嘿嘿！” 进寨了，货郎东张西望，见一家门口贴着一副半褪色的对联：“门对青山竹短，家藏万卷书长”。知道这是刘二狗家，于是拿起货郎鼓摇了一阵。刘二狗听见货郎鼓声，急忙跑到门边，从门缝里向外瞅，见货郎跟着一群姑娘过去了。阿秀见货郎摇鼓，动作笨拙，鼓点零乱，心里又多了一个艺瘩。来到竹楼门前的时候，阿秀招呼道：“这是我家，请货郎进去歇歇脚。”货郎跨进竹楼，登上楼梯，见堂屋门两边也贴着一副对联，清匪友霸，巩固政权多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横额上写着“团结对敌”。不禁打了个寒颤。阿秀招呼货郎在堂屋坐定之后，姐妹们也先后来到阿秀家。货郎打开担子。阿秀拿起一绞红丝线，边看边探货郎： 一束丝线放红光，不翔出在哪一方？半斤丝线有几绞？ 一绞丝线有几长？ “这…”货郎急得抓耳挠腮，哎吱唔婚，半响答不上来，便胡诌了两问：“拿绞丝线用秤称，一绞多长没有量。” 287 ==========第293页========== 引起姑娘们哄堂大笑。 阿秀见担子里有两匹花布，抱起一匹叉开拇指和食指量了一下幅宽，问道： 姑娘身材五尺高，缝件花衣盖过腰，两尺幅宽多少布？连里带面要多少？ 货郎结结巴巴地答：“…这，这个，要问裁缝才知道。” 阿秀又拿起一包绣花针，抽出一根再考问： 绣花针长几多分，不知一包有几根？ 一个鸡蛋换几颗？半斤高粱换几根？ 货郎张口结舌，“呃”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名堂，便要了个花招，装出一副慷概的样子道：“一颗绣花针，你拿去用就是了1哪个买…买一包针呢…”话音未落，姑娘们又发出一阵哄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好象在说：强盗扮君子，不象。货郎满脸通红，象一块猪肝。他又慌又恨，后悔先前自己造次，不该冒充熟悉苗家风俗，县起山歌来。但转念一想：现在山里山外的老百姓都一样厉害，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得赶快与刘二狗联系上，早溜为妙。于是，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线，进一步探听虚实，突然指着阿秀说：“我看 288 ==========第294页========== 你就是阿秀。” 阿秀心下琢磨：这家伙为何老是追查我？其中必有缘故。她更加警党，哈哈大笑道：“你看我哪点象阿秀呀？我比阿秀差得远呢」” : 货郎灰溜溜地搭讪着：“嘿嘿！我看你也不比阿秀差！”阿秀不理睬他，向姐妹们努了努嘴，嘻笑着出了竹楼。巧妹梢梢议论起来：“我看他不大象个货郎：为什么他挑担不懂换肩？为什么他老是追查阿秀姐？为什么他贼眉贼眼，神色惊慌？为什么…”巧妹越说越急，越说越大声。阿秀怕惊动货郎，误了大事，忙“嘘”了一声，巧妹才住了嘴。一会儿，巧妹又提出：“我们马上动手，把他抓起来！”姐妹们也摩拳擦掌。“走！”巧妹说着就要走。“慢着」”阿秀笑着劝道：“进了套的黄鼠狼跑不了。大家别性急，眼下要紧的是弄清他的底细和来意。”巧妹会意地点头道：“对！只要证据到手，就采取行动。”姑娘们钦佩地笑道，“阿秀姐，我们听你的。” 姐妹们作了分工，把岩坪寨前后左右都放了岗哨。阿秀和巧妹轻步回到竹楼，货郎焦急不安。阿秀心下思忖道：一翘尾巴，就看出你是屎是尿，这家伙八成是想溜，便装作热情地劝留道：“银货郎，坐吧，我给你打杯油茶喝。”货郎忙说：“不了！我…我还要去卖货呢！”阿秀装作认真地说：“进屋了，不喝油茶就走，那就是破坏了我们苗家规矩。”说着，进房拿米花、黄豆、大蒜经过堂屋，故意让 289 ==========第295页========== 货郎看见。巧妹也走出后园，向警戒的姐妹们传达秀姐的吩附，然后又回竹楼取下梁上挂的几个包谷棒，在堂屋剥起来。货郎左等右等，不见刘二狗来，又脱身不得，如坐针毡。巧妹暗自好笑，向货郎敲了一阅棍：“银货郎，看你坐立不安，是不是板凳有刺？”货郎心头一跳。为了掩饰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挪挪板凳，过来帮剥包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阿秀姑娘真的不在寨子？”巧妹灵机一动，猜透了货郎的意思，爽朗地笑了一声；“阿秀姐总是同我们在一起，有苗寨的地方，就有阿秀1”货郎碰了个软钉子，但还不甘心，又打听道：“听讲阿秀顶厉害，是真的吗？”“野兽怕猎手，环人怕阿秀。对坏人嘛，阿秀姐是够厉害的影不过在好人面前，她就象火塘里的火苗，通红透亮，使人感到温暖。”两人一问一答，不觉包谷剥完了。这时，阿秀走进屋来故意拿生柴烧火，弄得满屋浓烟缭绕，呛得货郎一把鼻涕一把泪。阿秀叫巧妹去看火、炒豆子，自已拿了糯米放到堂屋磨盘上，磨起粉来，有意拖延时间。竹楼里发出隆隆的响声。货郎见阿秀一只手把百十来斤的大磨盘推得象车轮飞转，左手灵巧地往膳盘小圆眼里添料，假意奉承道：“姑娘真是力大手巧！”心里估摸着：刚才叫连珠炮般歌儿打得我张口结舌，如今又被盯住。料不到这个姑娘竞如此厉害，不如用一支挑逗人的旧山歌惹她发火，好找个脱身之计，于是唱道： 日头大大又如火， 290 ==========第296页========== 辣椒辣辣又加姜，姑娘脸白再加粉，好比雪上又加霜！ 阿秀听得简直要作呕，强压住满心怒火，谟然不可侵犯地回了他一首： 好手钓鱼钓深潭，钓竿短来钓丝长，金丝鲤鱼我不钓，鳌鱼上钓心才香！ 货郎心中一震：难道她认出了我？三十六着，走为上计。趁她不注意，快脱身找刘二狗。他刚想起身，阿秀好象刚磨好糯米粉，一拍头要进伙房去，巧妹又从秋房走出来，盯住货郎，使他脱身不得。突然一阵山风吹来，竹尾婆要，摇曳的竹影投在竹楼堂屋壁上，竹楼外传来巡逻小组整齐雄壮的歌声： 团结起来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影妖度鬼怪全不怕，胸怀朝阳志气豪1 货郎听见歌声，紧张地思谋着离开竹楼，找空子去和刘 二狗接头，…。 正当货郎焦急万分的时候，刘二狗突然出现在门口，货郎喜出望外。两人交换了眼色。刘二狗转头和巧妹招呼：“哟！ 291 ==========第297页========== 你也在这？我来向货郎买点东西。”说着，又扭脸去问货郎：“前两天，镜子掉地打破了，想买一块。”货郎陪笑说：“镜子？有，有。” 巧妹一旁监视他俩的行动。阿秀也在灶前瞅见货郎摸出 一块镜子，望了刘二狗一眼，正要递给他，二狗将一张折叠着的纸币，望了货郎一眼，正要递过去。阿树秀快步跨出堂屋叫道：“哟1什么镜子？这么好看！我也要买，这块卖给我吧！”刘二狗慌了神，急忙把镜子抢在手里，顺势把钱递给货郎：“这块我已经交钱了，你要买自已再选吧！”说着将镜子往口袋里一塞。货郎掩饰道：“姑娘，镜子还有，随你挑选。”一下又拿出儿块来。阿秀心里明白，这里面一定有鬼1 货郎起身挑起担子要溜，刘二狗也想乘机告退。阿秀语意双关拦住道，“银货郎，你干什么这么急？吃一碗油茶的工夫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呀？”货郎心怀鬼胎，语无伦次地道：“有，嘿嘿，没有…”“那就请坐下吧！你吃饱了好上路啊！”说完，阿秀抢下货郎担一放：“请坐吧！‘快’啦！”刘二狗乘机溜了。巧妹想拦住他，阿秀使了个眼色，巧妹会意，飞步出了后门，朝刘二狗家奔去。 这时，进来了几个女民兵，帮忙张罗。竹楼里散发着油茶的浓烈香味。阿秀拿茶盘，摆茶碗，泡茶点，捧着茶盘瞅了货郎一眼，`猛然高声说道：“银货郎，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人闯进苗山来了！” 货郎象挨了黄蜂螫，额上冷汀直胃，忙掏出手帕来擦 292 ==========第298页========== 汗。他壮了壮胆子，奸笑道：“不敢，不敢，我是一路陪尽小心，生怕发生意外啊！” 阿秀故意将油茶盛得满满的，突然递到货郎面前，乘胜追击道：“快喝油茶吧，要不然我怕你心有余力不足，来时容易走时难罗！” 货郎语塞手发抖，一不小心，把油茶泼在身上。他急忙抖衣裳，不料一边抖，油茶一边泼，弄得他手忙脚乱。阿秀已经成竹在胸，便故意走上晒台收衣服，从竹竿上取下一块花围裙，凌空晃了两下，随口唱起来： 一块镜子圆又亮，小巧玲珑两面光，快拿镜子照一照，看他是人还是狼？这时，忽然传来巧妹的歌声： 狡猾狐狸原形霹，镜子里面有名堂多快搭镣钩快张网，不能放走吃人狼。 阿秀说不出的高兴，从巧妹的歌声里，知道刘二狗和货郎原形毕露，战斗的时机已到。她激昂慷慨地唱起来： 奥妲奥美哟！高山点火不怕风，海里撑船破浪行， 293 ==========第299页========== 敢进深山擒猛虎，敢下大海捕大鲸！拿起枪杆举起刀，誓把豺狼全打尽！ 歌声象出击的战鼓，进军的号角，激励人心。货郎心窝象挨了一刀，恨不得一口吞掉阿树秀。但他又担心被民兵包围，便突然站起来，咳了几声，假装出去吐痰，以观风色。阿秀一眼瞥见，不等他跨出堂屋，就从晒台追下来，这时巧妹和玲妹旋风似地冲进堂屋来，挡住货郎去路。巧妹圆睁双眼，货郎步步惊退。巧妹急将一面破镜子递给阿秀。原来，巧妹刚才带两个女民兵绕近道奔向刘二狗家时，见刘二狗一进屋，将门虚掩，急忙动手打开镜子，露出一张字条，巧妹和两位女民兵立即推门冲了进去。刘二狗猛吃一惊，镜子跌落，摔成两半。巧妹一个箭步上去，将镜子夺在手里。刘二狗跪地求饶。巧妹盼咐女民兵将刘二狗看押起来。随后，用歌声向例秀报告了情况，一阵风似的来到阿秀的竹楼。 阿秀打开破镜，见那张字条上面写有两行铅笔字： 将苗岭图、共党活动分子及情祝密放蜘蛛润内。及早除掉阿秀母女，以绝后患1 阿秀怒火万丈，双目逼视货郎，厉声喝道：“李万富1不许动！”这家伙只觉得头上响了一个炸雷，知道阴谋败露，竟狗急跳墙，拔出手枪来。阿秀眼明手快，猛抓住货郎的手腕，一个反扭，货郎“哎哟”叫了一声，巧妹冲过去， 294 ==========第300页========== 把枪夺在手里。货郎趁阿秀他们忙着缴枪的机会，使尽全身之力，挣脱开身，一个筋斗飞出竹栏杆，妄图逃命。阿秀早有准备，象闪电似的拔出手枪，“叭”的一声，子弹穿进他的右脚。这家伙嚎叫一声，坠落竹楼底。包围竹楼和寨子的女民兵，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货郎只好乖乖地举起了双手。阿秀一步冲上去，从货郎的口袋里搜出了刘二狗的那张钞票，原来上面写着苗岭民兵活动的情报。 这时，女民兵押来刘二狗，全寨群众纷纷云集。阿秀把货郎给刘二狗的反革命黑信，以及刘二拘给货郎的情报，当众一摆，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原来货郎正是漏网匪首李万富。 群众无比愤怒，剿灭土匪的口号声象怒涛汹涌，吓得李万富和刘二狗瘫倒在地。岩坪寨又欢腾起来了。在热闹声中，阿秀高声放歌 桑江怒涛震长空，万里奔腾气势雄；苗家心似长流水，千年万载水向东。 激越的歌声更加鼓舞了民兵和群众，大家跟着唱起来： 葵花朵朵向太阳，苗家步步跟着党： 五尺钢枪手中耀，人民江山万年长。 宏亮的歌声，穿过竹林，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295 ==========第301页========== 石 榴 河 上 来宾县群星 一个金色的早晨。红日初升，霞光万道，九曲十八弯的石榴河，被朝霞染得象条桔红色的彩带，两岸，金竹林里育鸟歌唱，红棉树上繁花盛开。一阵江风轻轻吹过，送来了一支清脆的渔歌： 石榴河哟浪滔滔，打鱼不怕风浪高，双手布下拦江网咧，乌龟王八命难逃。 歌声未落，鲤鱼湾河面荡出一条小船。划船的是一个十 五、六岁的妹仔，名叫江小英。她身材结实，圆脸红润，矫健地舞动双桨，那神态很讨人喜欢。掌舵的是一位老汉，年纪五十开外，长得墩厚壮实，一双深邃的眼睛朗朗有神，古铜色的脸膛容光焕发。他是小英的父亲江镇龙。提起江大伯，真是百里扬名。在清匪反霸运动中，石榴河上成立了水上民兵队，大概是照顾他年纪大吧，领导上没让他参加。谁296 ==========第302页========== 知江大伯不服老，找到工作队长，好说歹说，队长没法儿，就让大伯给民兵队当参谋。此后，江大伯老当益壮，在斗争中处处打先锋，亲手在河上抓过逃匪。若论水上功夫，撒网叉鱼他样样精通，而最叫人佩服的一招是抓水獭。别人抓水獭，有的用火熏水獭洞，有的在河边没飞钓。江大伯呢，用的是自己精心编织的拦江网。这种网儿十米长，两米多高，上面挂满了钢丝钩子，钩子上挂一些小鱼，布在水獭经常活动的河边。水獭夜间下水觅食，一碰上就被钩住，它一挣扎，松弛的拦江网随即卷了过来，四面八方的钩子钩得它动弹不得。往常，他和小英总是傍晚布网天亮收。可这些日子里，他们要抓的是两只脚的水獭。有两只脚的水獭吗？有的！听我慢慢说来。 新中国建立不久，清匪反期斗争开始了。大股土匪早叫解放军和民兵剿灭了，还有些漏网的散匪到处流窜。石榴河上，也窜来两个。一个是龙灵乡土匪头子张老六，一个是他的副官陈温。这张老六，解放前是石榴河沿岸的地头蛇。解放初，他纠集土匪暴乱，自封“司令”。暴乱被粉碎以后，变成了光杆司令，带着副官东躲西藏。现在，群众到处搜山搜洞，两个家伙晓得大事不妙，鬼鬼祟祟地钻到石榴河边来。这石榴河，河床地形十分复杂。两岸，石崖连石崖，崖上，岩洞挨岩洞。有些洞，一头通河边，一头通山上多有些洞，从这头进去，可以从那头出来多还有些洞，洞口在水底下，要潜水才能进去。张老六和他的副官就利用这种复杂的地形， 297 ==========第303页========== 象水獭似的，行迹诡秘。白天躲在洞里密谋，晚上出来找食。狡兔不吃窝边草。这两个家伙常常跑到几十里外抢劫，民兵们沿河搜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面对这种情况，龙凤区清匪反籁办公室根据上级“肃清土匪，发动群众”的指示，要求石榴河上的民兵，一边打鱼，一边侦察，寻找线索，水上岸上密切配合，务必把这两个漏网的残匪抓住。任务一下达，石榴河上的民兵和渔民一起行动，四处搜查土匪的踪迹。江大伯利小英更是奋勇当先。昨天晚上，父女俩去龙头湾布水獭网，发现南岸河滩上的玉米被人偷了一些。堆偷的呢？父女辆仔细察看了一番，河滩上有几个脚印，好象是从河里走上来的影而那玉米，嫩生生的，刚包浆，这里向来行人稀少，谁也不会摘这样嫩的玉米呀！父女俩一合计：一定是饿得没命的家伙，才会偷这样的嫩玉米，很可能是散匪过河作的案。再一商量，就把拦江网布在河那边。今天一大早，父女俩划船来察看情况。心急船快，不觉来到了龙头湾。 小英一看，水面平静得象一面镜子，叹了一口气，说：“唉1看样子，竹篮打水网拦风，全落空罗！” 江大伯心想，空不空，收网看看再说。他不答理小英，只顾慢慢收网。收着收着，江大伯眼晴一亮，兴致勃勃地说：“哎，没落空。你看！” 小英顺着江大伯手势看去，只见水下两三尺处，一条象鳝鱼一样的东西随网漂了上来，不禁高兴得叫道：“！白 298 ==========第304页========== 鳝！”说着，伸手就准备去抓。 可是网一拉出水面，小英愣住了：原来是破布条。小英气愤地扯下那布条，说：“真背时！捞了块破布条。”说罢，一甩手把布条扔了出去。 江大伯伸手接住，眯缝着眼睛端详了一会，慢慢地说：“阿妹，这，说不定是一根‘水懒’毛啊1不能丢。”小英党得好笑，忙说，“烂布条看成水獭毛！哈哈！阿爸你眼花啦” 江大伯一本正经地说：“我眼花？你细细看清楚，这是什么布？” 小英看了看说：《卡叽布呗。” “是呀！我们这一带的船家都是穿土布衣服，这卡叽布是从哪来的呢？” “恐怕…是水推来的。” “不对。水推来的只能被网拦住，怎么会被钩子钩住呢？” “这…”小英答不上来了。 江大伯朗声笑道：“阿妹，你还没练出一双打鱼人的眼晴啊！打鱼人的跟晴，能够看透迷雾，望穿河水啊！你再看看。”江大伯指着布条的一头，继续说：“这里是平展展的刀口，看来是有人碰网被勾住了衣服，一时挣不脱，用刀割断的。” 说罢，江大伯又把网收起一截，只见网上破了个大窟窿。 299 ==========第305页========== 细细一看，也是割得平展展的。 小英心里一惊，忙问：“是不是土匪干的？” 江大伯没有立即答话，自顾划船靠拢岸边，说：“阿妹，你去看看玉米被偷了没有。”小英到玉米地一看，'果然发现玉米又被偷了。江大伯这才下了判断：“八成是两脚‘水獭”游水过来偷的。我们得赶快回去报告。” 父女俩收罢网，荡起桨，匆匆赶回鲤鱼湾，到民兵队部报告情况。民兵队长阿刚听罢，马上带民兵和江大伯父女俩 一道到龙头湾搜查。但是，搜来搜去，还是没有发现土匪的踪影，只是在河北岸一个很深的岩洞里，发现了一些玉米渣渣和两个酒瓶。 小英拾起酒瓶，肺都要气炸了，骂道：“狗东西1死到临头还喝酒。”举起酒瓶就想摔个粉碎。 江大伯伸手一挡：“别摔！”拿过酒瓶问大家：“你们说，土匪慌得藏头遮尾，洞都不敢出，哪来的酒喝？” 大伙听了一想：对呀1这酒瓶有来头。 阿刚说：“大伯，看来我们石榴河上有人给土匪通气。” 江大伯点点头说：“嗯，要想抓到张老六，得先找到知情人’哪！” 大伙商量了一阵，决定分头调查，寻找那个“知情人。”可是，谁是“知情人”昵？乱麻缠成团，总有一个头。江大伯把这一带的渔民挨个数了数，想到了有个叫江水 300 ==========第306页========== 保的青年这儿天总不见他照面，便问小英：“阿妹，水保上哪去了？” 小英说：“谁知道这个浪荡仔，听说他这两天病了。”“病了？”江大伯一听，眉头打了个结，说：“阿妹，我们找水保去。” “找他？”小英嘴一噘，满脸不高兴地说：“找这个酒鬼有什么用！不合群的大雁，没笼头的马，尽给我们渔民丢脸。” 原来，水保并非正经渔民，而是一个流浪汉，今年二十郎当岁。他七岁死了母亲，十五岁时父亲在地主家打长工又被折磨死了，家里连块巴掌大的地都没有，只好流浪到城里去。：解放前一年，在城里混不下去，才回到石榴河上跟他舅舅打鱼。不久，他舅舅死了，又剩下他一个人东游西荡。解放后，人民政府救济了他一张渔网，他生活才渐渐好转起来。可是几年的游民生活，使他沾染了不少坏习气。年纪轻轻的，却成了见酒不要命的酒鬼。爱讲什么“江湖义气”，结交一些酒肉朋友，象水面的浮萍一样飘来荡去。 想起水保这些毛病，江大伯更是放心不下。他耐心地对小英说：“阿妹，蚂蟥爱叮旧伤疤。正因为水保步子走歪了，才容易被坏人拉下水呀！他和我们是苦胆同味，苦瓜同根。李乡长不是说过吗？对掉了队的阶级兄弟，要伸手拉他 一把，不能让土匪钻了我们的空子。一张渔网千只眼，破了 一眼就会漏掉大鱼呀！”一番话说服了小英，父女俩立即举 301 ==========第307页========== 桨划船，去找水保。 二 双桨击水，轻舟荡漾。父女俩转了十几个河湾，都没有见到水保的影子。这时，太阳快落山了。晚霞红似石榴花，染红了漫江碧水，正是渔歌唱晚，百鸟还巢的时候。江大伯的小船披着霞光，顺水而下，来到了响水滩。在夕附的余辉下，只见一只小船泊在一条小河议口。 江大伯手遮眉沿看了看，对小英说：“哎！那不是水保吗？”便使劲划船靠了过去，泊下船，喊道：“水保！水保！” 没人答应，只听见船内一阵响动。江大伯跳上水保的船，见水保半躺在船舱里，两眼红红的，呆呆地望着船篷。 江大伯问：“水保，哪里不舒服？” 水保欠了欠身，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回答。江大伯劝他，以后别再打“单帮”了，跟大伙在一起，有个三灾六难乡亲们也好互相照顾。水保听得两眼发潮，却不作声。江大伯见天色已晚，便脚小英过来替水保做饭。水保说不用了。江大伯打开船尾的小鼎锅一看，只见里面煮了满满一鼎锅饭，不禁一惊，问道：“水保，你一个人能吃那么多饭吗？” “我我分两餐吃。”水保支支吾吾地回答。 江大伯感到蹊跷，细看船舱，见里面还有一张拦江网， 302 ==========第308页========== 心里很纳：水保从来没有过拦江网，这张网他是从哪弄来的？又问道：“阿保，你这网是买的还是借的？”水保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借朋友的。”江大伯追问：“哪里的朋友？他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叫…叫…”水保憋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个张三李 四来。 小英在旁边越听越党得味道不正，张口冒了一句话：“丢人！什么借的！我看是黄鼠狼借鸡一偷的1” “你乱赖人！我没偷。”水保急了。“不偷，就是抢！”小英仍是寸步不让。 “我…我懒得跟你讲！”水保脖粗筋胀，满脸委屈，爬出船舱，划船就要走。 江大伯看出这网上有文章，急忙拦住水保，对小英说：“阿妹，不能乱讲呀1”说罢，拿起那张拦江网，看了网纲看网子，看了网子看浮标。越看越觉得奇怪。咦！这网怎么这么面熟呢？看着看着，江大伯惊叫了一声：“哎呀！阿妹，你看1” 小英拾眼一看，只见那拦江网两头的浮标上，刻着两条龙，不禁脱口而出：“啊1这不是灵泉表哥家的拦江网吗？前些日子听说他们连船带网被土匪抢跑了。”小英说着逼视水保，气愤地喊道：“好啊！原来是你干的，我要去告你！” 303 ==========第309页========== 水保一听，顿时脸色发青，连忙对江大伯哀求：大伯…不，不是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江大伯抚摸着拦江网，辛酸的往事顿时涌上心头，沉痛地对水保说：“孩子！你是不知道啊！四年前，我和你舅舅连张象祥的渔网都没有，春荒三月，我去灵泉渡口亲戚家借来这张拦江网，和你阿舅同船打鱼。那天，遇上了张老六那伙土匪，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我们捕的鱼抢得一条不剩。你阿舅上前和他们论理，被张老六一拳打入河里，差点淹死。我再也忍不住了，挥起渔叉要和他们拚老命，那心毒手狠的张老六朝我开了一枪，我当场昏倒下去。那珈呀！把石榴河都染红了一大片…孩子！你看！”江大伯露出肩胛上的伤疤，继续说，“这笔血债，你可要记住啊1” “大伯！我…”水保听罢，眼里冒出泪花，恨恨地说：“那个张老六现在在娜？我，我死也要替你们报这个仇！”说罢，一把操起渔叉。江大伯按住他的手，说：“孩子，仇要报，冤要伸，但不能光报个人的私仇，要报劳苦大众千家万户的血海深仇！不把这些土匪恶霸消灭干净，我们穷苦人的江山就不稳当呀！你知道吗？张老六现在带着一个副官逃到石榴河上来了…” “啊？”水保听了浑身一震，问道：“大伯，他，什么长相？” “扁头尖嘴，瘦得象猴。” “噢1狗东西！原来是他！”水保牙齿咬得略略作响。 304 ==========第310页========== 江大伯惊奇地问：“怎么，你见过他？” 《我…”水保痛苦地张了张嘴，说：大伯，我…我要说出来，政府会抓我去坐牢吗？” “坐牢？谁讲的？”江大伯一听这话，断定水保和土匪有牵连，便耐心开导起来：“阿保啊，你别听那些狗东西瞎造谣了。共产党领学我们翻了身，人民政府照顾鳏寡孤独，数济了你一张渔网。该听谁的话，该走哪条路，你得好好想想啊！人民政府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你要是把土匪的线索说出来，和大伙一起把土匪抓住，不但不挨坐牢，还为人民立了一大功多徜若你还要这样不看水路瞎荡桨，不辨风向乱行船，到头来难免触礁沉船，自找罪受啊！孩子，想想你死去的阿爸，想想救星毛主席和共产党，你万万不能走这后一条路呀1” ：一番话，句句入耳，字字动心。水保听罢，悔恨交加，哭着对江大伯说：“大伯！我…我上了土匪的当了。”接着说出了这张拦江网的来龙去脉。 ·,原来，水保是前些日子才被张老六拉下水的。那天傍晚，他独自在黑石湾泊下船，正准备做饭。忽然，有两个自称是红水河石桥渡口的渔民，划船来到他的船边，和他攀谈起来。水保细看这两人，一个是高个子，扁头尖嘴，瘦得象猴多一个是矮个子，眼眯嘴翘，肥得象猪。那扁头自称是水保表哥的把兄弟，这次到石榴河来看看渔情，顺便找水保玩玩。水保在石桥渡口确实有个表哥，他见这两人说得有头有 305 ==========第311页========== 尾，便信以为真，热情招待起这两个“客人”来。那扁头尖 r.. 嘴的家伙见水保打的鱼不多，装作很关心地说：“老弟，怎么才打得这么两条鱼蚜？我看光靠你那张小渔网打鱼，还不够猫吃呢！我们这里有张拦江网，这几天歌手不用，给你用吧！”水保一心只想多打儿斤鱼，根本没考虑这拦江网的来历，便接受下来了。那家伙又抓出一把钱往水保手里一塞，说：“老弟，我们还得在这里住几天，麻烦你明天到圩上帮我买些酒菜，我们弟兄三个明晚到龙头湾去喝两杯。”一听喝酒，水保就应承了。第二天，他买了儿斤猪肉、两瓶酒，黄昏时分兴冲冲地送往龙头湾。不曾想，那两个“朋友”象贼一样从岸边的岩洞里鬼鬼祟祟地钻出来，屁股后面还谣出黑乎乎的手枪尾。水保见此情景，脸都吓白了。这两个家伙见水保已经上钩，就威脚说：“你要是漏了风声，就先叫你脑壳开花！就算我们放过你，凭着通匪这条罪，让共产党抓住，不杀头也得坐牢。”水保叫土匪这一吓，进退两雅。去报告吧，怕土匪杀害，也怕被抓去坐牢，不去报告吧，又怕有朝一日被民兵抓住，罪恶更大。他根土匪手段毒辣，却又想不出脱身之计。心里又根又怕，终于急出病来…水保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地说：“大伯，我…我根透了这些狗东西。他们过去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又害得我人不象人，鬼不是鬼。我要将功赎罪，和乡亲们一起把土匪消灭干净。” 江大伯听了高兴地说：“对啊！阿保，俗话讲：浪子回 306 ==========第312页========== 头金不换。到底张老六藏在什么地方？” “这…”水保迟疑了一下，恨恨地说：“张老六比水獭还刁，比泥鰍还滑，叫我把饭送到他们指定的地点，用篙打水三下就回去。他们藏在哪个洞，从来不告诉我。” 小英插嘴问：“那，现在他们你把饭送到哪里？”水保说：“送饭的地点经常变。前天，他们叫我送到龙头湾独崖那个石缝里，我病了没送去，今天我到那石缝一看，他们留个条子，训我送到黑石湾蚂蜗洞里去。” 小英一听，忙催江大伯：“阿爸，张老六一定是藏在那 一带，赶快回去报告阿刚哥，叫他带民兵去国捕。”江大伯沉思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蚂蚜凋围有好些岩洞，你知道他藏在哪个洞？河对面有个水鬼洞还是通山的，你从这头搜进去，他早从那头溜了。再说，那么远的水路，回去报告再赶到那里，恐怕天都亮了。那张老六狡猎透项，见水保没送饭去，说不定他又要溜。阿褓，你说是不是？” 水保点点头。 小英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呢？附近又没有村庄…”江大伯拿起自已的拦江网，沉着地说，“不用慌，水獭再狡猾，也逃不脱打鱼人的网。阿保，你赶快划船回去报告阿刚队长，我和小英先到黑石湾去。”江大伯把主意向小英和水保一说，两人都拍手赞成。当下，两条船便一南一北，分头划去。 307 ==========第313页========== 三 话分两头。且不说江大伯他们设下金钩布下网，要擒拿那两只脚的大“水獭”。却说那张老六和副官在灵泉渡口抢来小船渔网，把水保拉下水后，躲进龙头湾独崖旁边的岩洞里。便以为从此以后，藏身有岩洞，饭菜有人送，心里十分得意。娜料到，好景不长。前两天，水保病了，没给他们送饭，两人饿得顶不住，只好趁黑夜游过对岸偷玉米。结果，第 一次被江大伯发现了马脚，第二次那副官碰上了拦江网，险些被钩在网里。他们害怕暴露目标，又连夜逃到黑石湾，躲进水鬼洞。这水鬼洞，洞口泡在水底下，上通山，下通水， 一般人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两个家伙真象两只大水獭，蜷缩在润里，肚子饿得咕咕乱叫。 那副官实在忍不住了，说：“司令，水保这小子那么久还不来，我看得另想办法。” “慌什么！”张老六说，“这水鬼洞好比保险箱，通山通水，可攻可守，民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没等张老六吹完牛皮，他的肚子就咕嚕咕噜地叫唤起来。他只好把裤腰带又勒了勒。 那副官看了又说：“司令，这洞子是保险，可这肚子…。” “草包！孔圣人有明训：小不忍则乱大谋。懂不懂呀？”张老六强装好汉训斥副官，其实他自已也饿得直不起腰来 308 ==========第314页========== 了。心里骂道：“妈的！水保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送饭来呀？” 那张老六作梦也没想到，就在他向副官吹牛训话的时候，江大伯和小英早已划着用芦苇伪装起来的小船，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蚂蚓洞左侧隐蔽着。此刻，这两位水上猎手正趴在船头，瞥惕地监视着整个河湾的动静。 夜，显得那样静谧、深沉。河面水平如镜，倒映着一盘明月。两岸的草木青山，沐浴在明澈的银辉里。万物都入睡了，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昆虫还在“卿唧”地鸣叫着… 三更天过去了。四更天过去了。水保他们还没有到来。小英有点焦急，轻声对江大伯说：“阿爸，阿刚哥他们怎么还不来呀？再不动手，弄不好土匪从山上跑了。” “别急！”江大伯心中有数，对着小英的耳根说；“火性子绣不出好花，粗心人钓不到大鱼。注意河面！” 再说水鬼洞里。匪副官肚子都饿疼了，见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又对张老六说：“司令，水保这小子准是出事了。我看三十六计，走为上！” 张老六也饿得有气无力，“嗯”了一声，匪副官爬起来就往山上溜。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了“啪！啪！啪！” 三下竹篙打水的声音。匪副官一听，来了精神，回过头来说：“司令，有吃的了！”张老六半信半疑地“唔”了一长声。两人等了约摸一袋烟工夫，匪副官说：“水保走远了，出去吧！”张老六喊了一声；“慢着！你先出去探一探，看看有 309 ==========第315页========== 没有埋伏。”匪副官领命，潜水出了洞口，在水面露出两只跟睛一瞄：整个河湾死一般寂静，什么也没看到。赶忙回来报告：“平安无事，走吧！”于是，两人潜水出了洞口，一前 一后向蚂蜴涧游了过来。 这时候，埋伏在蚂蜗洞左侧芦苇丛里的江大伯和小英，眼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河面。小英跟尖，一下就看见了河那边冒出的两个小黑点。她手一指，梢声说道：“看！来了。”江大伯顺着小英手势看去，两个黑点越来越大，已经看出是两个人头来了。游在前面的那个家伙，正是张老六。两个环蛋越游越近，离蚂蜗洞只有七八丈了。江大伯的目光跟着慢慢移动。那前面的张老六游着游着，忽然“哎唷”叫了一声，边扑腾边贼道；“陈兄！快…快来【”匪副官忙问：“怎么回国事？”张老六说：“蚂的1钩…哎唷…网…”他边说边挣扎，越挣扎被钩得越多，疼得他“唷哨”乱。原来这家伙碰上水簇网了。这是江大伯定下的计策。地看这蚂蜗洞在一个很陡的石崖下面，离水面只有一尺多高，估计土匪要来拿东西，一定是从河里游水过来，便和小英在蚂蜗洞下面的河边布下了拦江网。然后在洞边打水三下，来个引蛇出祠。这下，看见张老六浑身都被钩住，父女俩恐不住暗暗发笑。 小英催道：“阿爸，收网去！” “慢！”江大伯按住小英，想等这两个家伙都上了钩才去收拾“猎物”。 310 ==========第316页========== 娜想到，这张老六想起副官上次在龙头湾挣锐水獭网的“经验”，居然学乖了。他大声向匪副官喊道：“陈兄啊，快！快拿匕首帮我割开…” “开？想的倒美！”江大伯听了冷笑一声，马上对小英说：“划！”小英使出浑身力气，飞快地舞动双桨，小船箭 一般地向蚂蜗涧射过去。匪副官刚要上前帮张老六一手，只听旁边一声大喊：“缴枪不杀！你们被包围了。”他短头一看：啊！妈蚜！一只小船“嗖”地一下冲到他面前，吓得他浑身哆嗦，急忙掏出手枪。匪副官还来不及扣动扳机，只听得“唰”地一声，江大伯那百发百中的渔叉飞了过去，不编，不斜，正中匪副官手腕，疼得他“哎唷”一声，手枪早不知掉哪去了。这家伙一看不妙，急忙忍着痛潜下水去。江大伯一看，也“扑通”一个猛子扎下去。匪副官斯见后面水响，知道有人追来，又慌忙冒出水面。小英看了，划船朝匪翻官神种了过来，喊道：“哪里逃！” “他跑不了！”上游传来一声大嘁，轲刚领着水保和民兵们乘四只小船赶来了。匪翻官吓得又连忙潜下水去。江大伯逍出水面，上了小英的船，朝民兵们一挥手：“来！四面围住他，看他往哪里逃。”五只小船马上散开，将整个河湾 四面围住。钶翻给民兵们下令：“别开枪1抓活的。”匪副官这时就象被罩在渔罩里的大鱼一样，处处碰壁。他想潜水往东溜，露出头来一看，东边有船拦阻；他想潜水往西逃，钻出水面一瞄，西边又有人贼打。弄得他精疲力尽，晕头转 311 ==========第317页========== 向。钻来钻去，最后竟钻到水保的小船旁边喘粗气来了。水保火起，一篙打去，中了胸脯。江大伯看得真切，抖开大渔网一撒，“沙”的一下把这家伙罩进网里，拖上船来，连人带网捆了个结实。 那被钩在网上的张老六看了，吓得六神无主。想逃，逃不脱，想拚，手脚又被水懒网团团卷住，划拉不开，心里叫苦连天。 阿刚问：“大伯，还有一个狗东西呢？逃哪去了？”江大伯朗声大笑，朝蚂蚓洞前一指：“那不是，正在网里瞎折腾呢！” 民兵们划船来到蚂洞前，只见张老六在水面露出了个烂葫芦一样的脑袋，浑身被水獭网卷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只是睁着一对绝望的死鱼眼睛，象个没杀死的猪一样直哼哼。 大伙看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民兵称赞说：“大伯，你这张网真厉害呀，钩住了 一条一百多斤重的‘水獭”王。” 江大伯一边收网一边说：“后生哥，你这话说偏罗！独木不成林，独眼不成网啊！” 阿刚队长一挥手，响亮地说：“大伯说得对！我们每个人都是拦江网上的一只眼。只要我们男女老少芥行动，土匪就是变成水獭、泥鳅，也休想钻出我们的拦江网1为河水哗哗鼓掌，竹林振臂欢呼。民兵们欢乐的笑声，震 312 ==========第318页========== 落了稀疏的晨星，引来了灿烂的朝霞。又一个金色的早晨来临了！民兵们押着俘虏，向鲤鱼湾飞舟前进。 江大伯手持渔叉，威武地站在第一只小船上。小英轻快自如地荡着双桨，迎着朝阳又唱了起来： 石榴河哟浪滔滔， 水上民兵斗志高3 同心布下拦江网咧，土匪变鱼也难逃… 313 ==========第319页========== 火烧“野牛” 隆林各族自治县齐闯 伟大导师马克思说过，火也是一种武器。现在，讲个火烧“野牛”的故事。 这“野牛”还有一番来历：解放前，刮民党南京伪总统府，养着一帮子保镖，叫做“总统府警卫总队”。解放大军 一过长江，蒋家王朝土崩瓦解，那帮保镖连自已的小窝也保不住了，被解放军从南京撵到重庆，死的死，降的降，残存 一小股，落荒为匪，逃进了桂西北的深山老林。为头的姓牛，秃脑袋，光眉毛，连一根须也没留下，都叫他“掉毛牛”。要说这帮匪徒对群众的祸害，那真比糟踏庄稼的野牛还不知坏多少倍！一九五○年初，掉毛牛股匪被我剿匪大军和民兵大部歼灭，剩下几十个残兵败卒，窜进隆林的斗风坡山脚下的火麻寨。 火麻寨有三十来户人家，解放前被山霸压迫得苦不堪言。解放大军来到桂西北，山霸花脸獐就上山为匪了。寨里的苗彝娃子建起了农会，组织了民兵，头一回过上拾头挺胸的日子，真好比出土笋子逢春雨一节节高哇」可是敌人不 314 ==========第320页========== 甘心失收，被剿匪大军打得焦头烂额的花脸獐，和掉毛牛勾结起来，儿次打劫火麻寨，拉伏、杀人、抢东西。翻身蛙子可把土匪根透啦！ 这天傍晚，土匪仓惶窜进寨来，掉毛牛哑着被侈嗓子对花脸獐说：“亏得有你老兄带路，还剩几十个弟兄。”花脸獐哭丧着脸说：“你手下还有几十人，我只扁担一条。”他指着阜先是地的家产现归浓会的房屋，一忽儿服祖巴巴，一忽儿咬牙切齿：“捅我窝子的，就是这个寨的民兵，领头的，是穷彝娃子…”掉毛牛的脸抽搐了一下，问：“谁？”“勒奔夏焰：前次我们烧死的那个老头子，就是他爹。”掉毛牛一听，倒吸两口冷气，咬着牙巴筋说：“这回进寨，一为逃，二要饱，第三一再裉劲詖敲这帮赤倦！” 一时间，寨子里鸡飞狗跳，匪徒们擂门户，寨里的老弱妇裤，被花脸獐赶到了寨子前面。花脸獐荐头鼠目，一条包头巾乱七八糟缠在头顶，象絮了个鸠箕。只见触舞手哚脚地哮州：“穷娃子们想安生自在？嫌禁，老子还没死那么快！”站在触后面的掉毛牛，技一件袖口打穿几个洞的使呢军衣，手上套双腻得发黑的白手套，此住山霸，螽着光头皮说：啊…哈哈，国军进山，与彝民共患难…》掉毛牛 一张口，立刻引得众人一阵唾骂。“呸”人群里站出一个红脸膛的苗族老汉来，原来是光济老爹。他冷笑了两声，轻蔑地说：“早上霹、日下霜，蕃井野牛莫发狂！”掉毛牛还没哦出活里的滋味，花脸尊跳了出来；“老家伙，洞油烧身 315 ==========第321页========== 可是我的拿手戏！”光济老爹逼视着花脸獐，一字一顿地说，“彝家的雄鹰要飞回来，勒奔夏焰的民兵队要打回寨！你一逃不掉！”彝胞们也同声怒吼：“绝不会轻饶你们！…”这时，光济老爹用臂肘拐一拐身旁的小阿咪，轻声用苗话说：“快去给剿匪大军报个信。”那小姑娘机灵地慢慢往后退，挤出人丛，一阵风似地跑去。 却说这时候，儿个村寨的各族民兵在解放军赵排长和民兵队长勒奔夏焰带领下，追赶掉毛牛残匪，来到了斗风坡上。山风吹来，隐约听到火麻寨里乱哄哄的嘈杂声。民兵阿强一捋袖子，火爆地吼道：“神进去！一枪一个，两箭一双！” 民兵们也齐声说：“堵住寨口打！这回，决不让掉毛牛逃脱！”那情绪，真是烈火干柴，一点就着。 忽然，朦胧的夜色中，奔上来两个人影。一个是下山侦察的民兵，一个是苗族小姑娘阿咪。阿眯抢上前，紧拉着民兵队长的手说：“最狠不过刮民党，最毒不过山霸心。勒奔夏焰阿哥，花脸獐带着刮民党来抢寨子了！乡亲们都盼着你们快点打进去哪！”阿咪的话音未落，人群中又爆发出一片请战的呼声，“打吧！拚个死活1”“强攻，杀个痛快，为乡亲们报仇！”民兵们刀出鞘，弹上膛，把枪栓拉得烨哗响。 赵排长是区中队派来协助民兵工作的。他沉着地举起手，示意大家不要着急。然后，他那鼓励、期待的目光，移 316 ==========第322页========== 到了勒奔夏焰身上。因为火麻寨是民兵队长勒奔夏焰的家乡，究竟怎么个打法还得听听他的意见。 乡亲们的遭难，同志们的请战，与内心的仇恨交织在一起，如怒海狂澜，猛烈地冲击着勒奔夏焰。他一步跳上岩石，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跳，袒胸露怀，两手插腰，剑眉倒竖，怒目圆睁，从火热的胸膛里迸发出激奋人心的声首：“共产党、毛主席给了我们翻身的好日子，花脸獐、掉毛牛却想糟踏我们新生的火麻寨，万万不能！”阿强起火带炮地说：“对！杀进寨子去，下命令吧！”民兵们一个个都象上了弦的箭，只要勒奔夏焰一撒手，就会万箭齐发，射向敌群！可是，勒奔夏焰目视前方，微微摇头，不吐一字。阿强急得 一把扯住他的手，说：“队长，我肚里的火，再也憋不住了！”勒奔夏焰一听说火，眉梢一挑，对大家说：“进寨去打，乡亲们怎么办？我们的寨子怎么办？” 阿强说，“寨子不要，也要消灭敌人。不打，亲人、寨子全遭殃啊！” 这时候，赵排长说话了：“同志们，受伤的野猪要咬人，硬拚群众会吃亏。仗要打，寨子也要保。毛主席说过，打仗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再说，我们民兵多数是粉枪，敌人有寨子做屏障，打起来比较艰苦，…”勒奔夏焰听着赵排长的话，接过话头说：“有啦1聪明的猎人，会引野兽上钩，我看，把敌人赶出寨子1” “赶？”阿强想了想，说：“出寨子就是野猪湾，要是 317 ==========第323页========== 敌人抢先占了湾中间的独山峁，也不好打蚜：” 锄奔夏焰一拍阿强的肩头：“那正好！你忘了？那可是我们常烧野猪的地方！”阿强猛醒：“你是说，用火烧？” 赵排长赞成地点头说：“好主意！这样打，一来探护了乡亲和寨子，二来多了一种杀敌的有力武器。这回呀，来它个火桡“鳕牛”1”接着，跟勒奔夏焰交换了一下意见，分好了工。物弃夏焰就如此这般地布置了一番，并叫阿强和阿咪先阿寨子，跟乡亲们联系，做好赶“牛”保寨的椎备。阿强应声而出，换上物奔夏焰的短枪，跟随陶瑞下山直奔寨子。 弯弯的月亮捎梢爬上了山1头，黑黝黔的群山技上一层淡裧的银辉。河强和阿米趁着夜黑来到了寨里，把勒奔夏掐的话龈大家一传，乡亲们颜树摩拳擦掌，拿出弩弓科箭，操起锄头钩刀，准备迎接战斗。 这帮匪徒本不是山里人，儿天来被我剿匪大军和民兵追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一进寨子就抓鸡判猪。撞着牛羊，刺刀一捅脖子，不等断气就砍腿翻肉，架火烧吃。轳毛牛也抓起一条羊盟，边绕边蜡，活象儿天没乾东西的锇狼。花脸獐凑过去说：“牛司令，什么时候我才能重整家业？”掉毛牛说：“家业？哼！蒋老头子从南京逃到合湾，整个家业都付之一炬，你呀…” 话音还投落地，四面山头响起了“呜鸣”的牛角号声。接着寨子周围枪声大作，杀声震天。一个匪徒慌慌张张跑来报 318 ==========第324页========== 告：“司令，我们被包国了！” 掉毛牛毕竟是保镖出身，扔掉羊腿，耸起牛耳一听，三面枪声密，一面枪声稀。就吆蝎匪徒往枪声稀处突围。花脸獐不甘心，随手抓起一根火把，跑到寨口顺风点火。火焰刚要挨着房檐茅草，忽听一声大吼：“住手！”嗖地飞来一支利箭，正中花脸獐手腕，火把落地熄灭。勒奔夏焰手持强弩，率领民兵一拥而进。花脸獐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只见阿强手持短枪，领着众乡亲围了过来。花脸獐走投无路，只得跪地求饶。人们七手八脚把花脸獐捆了个结实，随后，乡亲们国住勒奔夏焰，一时悲喜交集，互相探问。 勒奔夏焰心里有千言万语，这时只说了一句话：“乡亲们！打不尽野兽，难保坡上的庄稼。只有消灭了土匪，才能保护我们翻身解放的新生活。”他在人丛中找到光济老多，紧紧握手，问道：“火药还有吗？” “有，有1阿强全告诉我了。” “好，马上动手，做金竹火箭！赵排长已经带人在野错湾等着了1” 光济老爹说了声：“放心吧1”转身领着一帮老汉们赶做金竹火箭去了。勒奔夏焰带着民兵跑步出寨，开始赶“牛”入湾。 野猪湾里，一片漆黑，掉毛牛带着几十个残余匪徒东#西窜。花脸獠被捉住以后，触就成一头瞎了眼的野牛啦！好不容易摸到湾口，迎面一声“打1”猛地响起了炒豆般的 319 ==========第325页========== 枪声，“鸣鸣”的牛角号震荡夜空，惊得掉毛牛魂飞魄散。好象在告诉他：老鼠钻牛角一此路不通！ 他手下的喽罗乱了套，赶紧往两边逃散。谁知一脚踩空，有样什么东西一弹，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劈头砸了下来，把十来个匪徒罩在里面。上面檑木乱滚，砸得匪徒头破血流。原来，这是落进捕野牛的砸笼里了。掉毛牛领着匪徒慌忙往回撤，谁知跑不多远，前头那个匪徒脚下一绊，跌了个狗吃屎。没等他喊出声，“轰隆”一声巨响，从黑麻麻的树林里甩出一条通红的火链来，几个匪徒猝不及防，拦腰一缠，浑身着火，紧跟着又是几响，烂铧口、碎铁片又喷了过来，打得匪徒们象撵散的鸭帮，没命地往回窜。那个乱劲，凭他掉毛牛怎么拦也拦不住。这帮晕头转向的匪徒，又絆着专打大兽的拴炮啦！ 掉毛牛总算经过一些战斗场面，情知已被围困，勉强定了定神，避起牛眼往四下里一扫，模模糊糊见湾中间有个山峁，便挥着手枪喝令匪徒：“快！抢占山头！”残存的匪徒踏着乱草，一步三筋斗地往山峁爬去。野猪湾里的这个山峁跟四面山峰隔着一片开阔地。掉毛牛爬上去一看，四周山头遥遥相对，黑暗之中抢占的竟是一个独山峁。这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吓得他胆颤心惊，忙命令匪徒四处把守，竭力封锁开阔地。只道是：我出不去，你也上不来。 此时，勒奔夏焰已派出民兵，从两侧登上四周山峰，与赵排长率领的民兵汇合在一起，把个野猪湾包围得铁桶一 320 ==========第326页========== 般。大家听得敌人在独山峁上喊天叫地哩！ 阿强这下可乐了，蹦到勒奔夏焰跟前说：“队长，掉毛牛听从我们调遣了，快动手吧！” 勒奔夏焰问道：“同志们都把家伙推备好了吗？”阿强举起一把金竹火箭说：“这还用说，要不，先放一箭给你看。” 勒奔夏焰接过箭来细细察看。这是用一节节的金竹筒做的，把一端削尖，里面充上火药，再放根火捻，用团泥巴轻轻一塞。点燃火射出去，就成了土火箭。以前来这里撵山烧野猪就用的这玩意儿。 阿强看着队长的眉头一皱，连忙问：“怎么，不行吗？”勒奔夏焰弯下身子，一摸草叶，轻声自语道：“有露水呀…。功 阿强心里一琢磨，是啊，草叶上沾有露水，火很难点着。队长是比我们想得周到啊！他急得直跺脚，说道：“那可怎么办？金竹火箭不是白做啦？” 勒奔夏焰眼晴一亮，说：“别着急，快去把我家竹楼上那背篓陈年桐籽春碎拿来！” “桐籽？”阿强一想，拍拍脑袋喊道：“嗨！这可是个好主意。你是说，把陈年桐籽春碎了掺进火药里，来个火上加油，草就容易着火了？功 勒奔夏焰微笑着点点头。阿强转身就要走，正撞上光济老爹。老爹也料到了这一点，已经跟老汉们把桐籽春好送来 321 ==========第327页========== 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听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声划破夜空，在 四面山头回荡。人们顿时然起无数火把，把野猪湾照得通明。勒奔夏焰见赵排长发出了信号，立即跳上高处，威严地喊道：“匪徒！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我优待俘虏；'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刹时间，“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城声惊天动地，震撼山野。 因在独山峁上的一小股残匪见到这个阵势，人人战栗个个惊慌。有的扒下件烂汗衫举过头顶输榆溜下山，有的把枪 一甩，拔腿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喊：“高抬贵手，别打哇！我投降！”一下子就散了大半。掉毛牛发了疯似地绕着山头跑，瞪起牛眼狂叫：“再跑老子毙了你！”他抓起一挺机枪就朝逃下山的喽罗扫了一梭子，随后又往喊话的方向乱打一气。 子弹打在勒奔夏焰身后的山岩上，碎石溅了他一身。他怒视着顽抗的匪徒，从牙缝里进出一句话：“不投降就你葬身火海！”说着，缓缓取下背上的牛筋大弓，轻轻弹了弹弓弦，搭上一支金竹火箭，点燃了火捻，左手铁臂平伸，右手弯如抱月，猛一下，拽了个满弓。只听他喝一声：“放！” 四面山头同时飞出无数土火箭，有如金蛇狂舞，屋河乱坠。 一支支土火箭“哧哧”喷火，“嗖嗖”飞向独山峁。 掉毛牛听见一阵疾雨般的响声，不知发射来的是什么“新式武器”，赶紧贼卧倒。匪徒们抱头钻进草丛，憋了半322 ==========第328页========== 天不见爆炸。掉毛牛心里正在疑惑，伸长脖子往下一望，不由得惊叫起来。山脚下象放鞭炮那么响，金竹箭筒爆裂开来，桐籽带着火星四散迸射，溅到哪里，哪里的草就着火，星星点点连成一片，霎时间浓烟滚滚，烈焰腾空。山风助着火势，呼呼往上蹿，把野猪湾映照得一片通红！ 陷入火海的匪徒鬼哭狼嚎，四处奔突。哪里逃得出去？丈多高的火舌直往山顶扑来，舔了儿舔使把匪徒吞没了。掉毛牛这头擅进火阵的野牛，拚着老俞挤进一条石缝，被烈火烤得心焦肺裂，浓烟呛得他涕泪直流。掉毛牛拚俞睁眼一望，旁边有具匪徒户体，爬过去一摸，尸体上有颗手榴弹，慌忙扔出去，竟炸灭了一小块火头。他再把那尸体往下一推，压火开路，可是他的衣服已经烧着。他连忙扑打身上的火苗，边打边跑。 焦头烂额的掉毛牛这番垂死挣扎的丑态，在映红夜空的大火中，早被勒奔夏焰看得真真切切。他大喝一声：“你逃不了1”他两眼喷射着仇恨的怒火，紧紧盯住掉毛牛，又一次舒臂弯弓，“嗖”地一箭射去，箭到人倒，掉毛牛摔进了熊熊的烈火中。 烈火映红了天空。四周欢声雷动，引得山鸣谷应。勒奔夏焰手持牛筋强弩，肩挎祖传猎枪，屹立山巅。看！他头扎英雄结，脚登千里鞋，身穿土布唐装，腰扎军用皮带。浓眉下的双眼，闪烁着火焰。赵排长上来亲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勒奔夏焰没有立即回答。光济老爹说：“他呀1他 323 ==========第329页========== 阿爸是我们火麻寨的第一个农会主席，去年年底，为了穷人闹翻身，被花脸獐勾结土匪，害死在这山头上…” 这时，勒奔夏焰把头一扬，挥手指着烈火，铿锵有力地说：“赵排长，你不是常说吗？烧起人民战争的烈火，就不怕天下有儿多豺狼野牛！”正是： 怒火千尺，烧尽一切害人虫；霞光万道，照亮彝家革命路。 324 ==========第330页========== 战 虎 滩 贵县武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个春天，桃花汛过后，春潮正急。 郁江港口，三十多条木帆船，装满物资后，民兵们磨刀擦枪，船老大们收拾舵、篷、桨、篙，待命启航。 忽然，江面上传来清脆的歌声： 千里西江水涟涟咧，满船物资送前线罗！舵正不怕风浪大咧，礁多滩险只等闲罗1 伴随歌声，一支小艇穿波而来。小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中等身材的船家姑娘，只见她口唱渔歌手划桨，腰束皮带，肩背大枪，圆脸上，闪动着一双大眼。她，就是支前船队队长潘妹。另一个是解放军赵连长。 潘妹和赵连长把小艇停泊在木船边，拴好缆绳，登上了木船。潘妹向三十多个船老大介绍了赵连长，接着赵连长向大家简单讲了一下当前的剿匪形势，仔仔细细地交代了船队支 325 ==========第331页========== 前任务，…最后，勉励大家齐心协力，克服各种艰摊险阻，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潘妹掠了下被风吹乱的短发，抹掉腮边上的汗珠，说道：“赵连长刚才说得好，剿匪大军在前面打了好几个大胜仗，形势好得很1我们的工作也要抓紧。”她胡周围船只挥手一扫，“这一批军用物资，在 五天之内要送到前线总兵站，只能提前，不能拉后。上级表扬我们前儿趟任务完成得好。可这回，顶风逆水1…” 赵连长插话说：《这批军用物资，对圃歼桂西大山区主要股匪的战斗，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敌人是不会睡大党，让我们平安无事运送的。听说，西江惯匪黎九站，最近奉他上司的命令，又在虎口滩一带捣乱。” 话音刚落，潘叔把烟斗一敲，气呼呼地说：“又是黎九竑这个船家的死对头！” 民兵班长邓姐把冲锋枪一横，说：“叫他尝尝水上民兵的厉害！” 潘妹见大家决心很大，篆迈地说：“船家不是有句老话妈，舵正不怕浪高，志大不怕滩险。只要西江水不干，我们的运输线就不会断！” 赵连长连赞几声：“好！”他接着宣布，“这一次航运，由潘妹担任指挥，潘叔头船导航，部队沿岸护航，一定要安全、按时把物资送到前线。” 接着，赵连长、潘妹、潘叔儿个党员开了支委会，研究了航行的政治工作和战斗任务。 326 ==========第332页========== 启航的时间到了，潘妹敲胸铜钟，三十多只木船井然有序地起锚点篙，扬帆破沒，一字儿前进。 潘妹挽起袖子，双手划桨，节奏有力，动作轻快，早晨 八、九点钟的太阳，把她那矫健的身姿，投影在不平静的江面土。她区头戁鰧一长串击浪前进的船队，满心高兴，不由得又离声唱道： 浪打船头船推浪咧，肩背钢枪手划桨罗1船家儿女志气大咧，火海刀山也敢闯罗一 赵连长正和民兵们谈剿匪的事儿，听到歌声，就把话题转到潘妹身上。大伙兴致勃勃地淡开了自己的队长一 潘妹这个船家女儿，虎口滩上生，小渔船土长，两三岁背个大竹简，船头转，船尾蹦，摸这摸那。七岁起，小潘妹学掌舵，阿爹在舵的左边挂介冬瓜，右边挂个油壶。爹删“冬瓜！”小妹便推左舵影叫油壶，便推右蛇。十岁刷出头，她便敢撑船横渡宽阔的江面，十四、五岁、便能点篙闯过虎口潍。有一夜晚，黎丸竑匪帮逼着她父女俩撑船鉑近，推备行势，阿爹把缆绳地过匪船，说：“帮拉拉缆绳，我泊过去。” 五个土匪正排成一线拉缆，婀爹便销梢盼咐潘妹“快点火1”播妹把火红的柴炭点在枪捻上，“轰隆！”喷出一大团火焰，打死了尾个土匪。黎九兹的贼船追来，把她爹打死在江上，船也被烧了。潘妹漂过虎口滩，阿叔找到她时，她已经昏倒 327 ==========第333页========== 在礁石上，手里还紧攥着一把渔叉。 不久，潘妹跟阿叔当了水上游击队交通员。黎九竑摇身 一变，当了国民党的水上瞥备大队长。有一天，三十多个伪瞥上了潘叔的船，要过虎口滩。船到“虎喉”，她扬起尖篙喝道：“要命的，缴枪！不缴，船就撞礁！”伪瞽们吓得脸青眼白，狗瞥长正要举枪顽抗，被潘妹一篙戳去，便葬身水底。潘妹和阿叔立即跳水逃走，急流推船触礁撞了个粉碎，三十多个伪警喂了鱼。后来，潘妹捞起枪，送给游击队。解放那天，潘妹回到郁江港，担任第一任水上民兵队长。 听了民兵们的议论后，赵连长暗暗地佩服这个风浪里成长起来的船家妹。他走到船头，说：“潘妹，你给我当划船教练吧1”说着，把桨接了过去，学着划桨。 潘妹擦了擦额上的热汗，笑道：“你应该掌舵啊！”赵连长说：“掌舵的应该是有经验的船老大啊。听说，黎九站狂言不怕旱地老虎’，就怕水上潘妹哩！” 船头激起一片笑声。 潘妹手持钢枪，叉开一双赤脚，伫立船头，岿然不动， 一双大眼注视两岸：那火红的木棉花，倒影江中；峻峭挺拔的石峰，一排排向后退去。她想，护航的解放军，这时该绕过那排石峰，穿过丛丛凤尾竹林，和船队齐头并进了… 暮霭渐渐笼罩大江。忽然，江面有人呼喊：“救命，救俞呀！”民兵们不约面同地循声搜索。只见一个人抱着块破船板漂了下来，大家都想争先下去抢救。潘妹已把长篙一横，328 ==========第334页========== 说：“我来！”她把篙伸到溺水人身边，那人抓住篙，潘妹 一提，就把他拉了上来。 那是个四十开外的瘦小个子，正喘着粗气，两手捂住肚子，好象喝了些水。潘妹问：“你要不要换身干衣服，喝碗姜汤？”那人摇了摇头不说话。潘妹说：“那你就歇着吧！”赵连长一招手，和潘妹走到舵位边。赵连长说：“刚才还喊得那么大声，又能顺竿爬上来，怎么一下子又呆了呢？” 潘妹眨动大眼，沉思片刻，说：“看来，是个熟水性的人，怎么会溺水呢？阿叔，你说呢？” 潘叔点头称是：“有眼力！这人有点面熟…” 赵连长说：“我看这家伙不象个正路人。潘妹，你去摸摸他的底，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潘妹走到船头，只见那瘦子哼哼几声，骨碌爬起来，拱拱手说：“多谢恩人救命1” 潘妹坐在木墩上，凝神问道：“你是-一” “虎口滩头打鱼人，本人姓罗，小名水贵，下江打鱼，在铜鼓滩触了礁，船沉人落水。唉！” 潘妹心里想，虎口滩上的人，我都认得个八九不离十，你骗不了人。那水贵被潘妹盯得忐忑不安，心里揣摸着，这个威风凛凛的船家妹，恐怕不是寻常角色。潘妹问，“你是娜个村的？” 水贵说：“庙背村。从前是给汽船做工，一解放，散伙回家捞鱼摸虾。” 329 ==========第335页========== “那号汽船？”“广通号” “干什么？” “打杂。” “很熟悉虎中滩罗？”“当得过滩师傅。”“虎滩好过吗？” 这下子，水贵拟为潘妹年青无知，就手舞足蹈起来，卖手地说：“难，难过呀！“虎眼”瞪瞪，有死无生，‘虎牙，尖尖，船底朝天影·虎喉？张张，乌鸦报丧，逆水上滩，有米无返。避蚜，险呀1” 一直在船头放哨的邓姐，对虎滩倒不在乎，她最关心的是虎摊上的匪情，劈头就问：“你看见滩上存土匪吗？” 水贵摇晃着脑袋说：“咳，大军一到，做这手买卖的人早溜光了，谁还敢玩？我下来时，只听離水响，不见有拦船的。” 潘妹眼看着这油嘴清舌的家伙，心想着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人是妖，说：“你膜险了，就送你上岸回家去吧！” 水是心里也有鬼主意：哼还没部自已的上司联系上，哪能下船呢！连忙表出一副剩可怜相，哀求说：“大姐，船家的规矩，数人救到底。我船沉了，身也软了，行行好，顺便带我母虎摊吧。到我家吃顿饭，我还绍待得起呀！眼下，我还能帮儿下子，扯扯篷、撑撑篙都行。”， 330 ==========第336页========== 这时候赵连长已经来到船头，心里称赞潘妹的眼力和口锋，但他也想看个究竟，一语双关地说：“潘妹，客人上了船，你就好好‘照顾”一下嘛，请世请不来啊！” 潘妹？水贵心里一惊：原来她就是远近御名的潘妹！那么这条就是指挥船。好，我就带你进虎口尝尝风波！ 赵连长故意说出潘妹的名字，看到这家伙一发愣，心里更有了数，便给了潘妹一个眼色。 潘妹眼赵连长多次执行任务，有了不少斗争经验，懂得赵连长的双关语，马上有了主意，随即对水贵说：“那你在船头帮着撑篙吧！” 赵连长暗暗靶潘妹招呼到船尾，种潘叔三个人仔细计议了一番，决定暂时稳住水贵，见机行事。潘妹和赵连长急忙又来到船头。 前面，一堆礁石当着航道。水贵装模作样地用脚勾起篙。船家是横着掌的，他却竖着拿，才仲篙探到礁石，篙尖一滑，“叭啦”，他摔了个背朝天。潘妹手快，一手执起篙来，蔑视的限光向水贵封了~下，双手点篙，肩顶竹鞍，一篙紧接一篙，船顺当地绕过了礁石。水贵在一旁看呆了。 这时天色将黑，一只小船横过江心。潘妹划着桨，页风逆浪向前。她思索着怎么衬付水贵这家伙，猛看见小船上坐着个驼背人，正端起水瓢，向这边晃了一下，低头喝水，两眼又贼溜溜地和水贵眉来眼去。 水贵招手叫“表拟，表钗！” 331 ==========第337页========== 驼子开了腔：“哎呀，水贵，我当你完了，正找你哪！”水贵用手比划着说：“多亏这位大姐，把我救了【”驼子抬头一看，慌得连水瓢也拿不稳，跌落下来，便颠势低下头去捡瓢，想躲过潘妹的视线。 水贵看到这情形，赶忙搭腔，让驼子脱身，说道：“你先回去，告诉我老爹，谁备招待恩人门一顿酒饭，都是水上客人，弄六七条大鱼1” 驼子说：“要得，家里等你！”小船驶向北岸去了。这些情况，在船头的潘妹和赵连长，船尾的潘叔都看得'一清二楚。赵连长给潘妹递了一个眼色，潘妹趁撑篙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来到船尾，·跟潘叔商量对策。潘叔常年在西江闯荡，见多识广，一见那划小艇的驼子，就认出是匪首黎九竑的参谋长，外号叫大虾。大虾跟水贵打的暗语，虽然一时还猜不透，但可以肯定水贵和他是一丘之貉了。潘叔想了一阵，说：“这家伙一上船我就觉得面熟，现在我想起来了。他早年是个赌徒，输了船，卖了妻。” 潘妹啐了一口：“哼1现在赌起命来了。先把他扣起来！” 潘叔点头同意。 潘妹来到船头，跟赵连长交换一个眼色，做了一个抓人的手势，赵连长也点头同意。于是几双目光都盯往蹲在那里发呆的水贵。 这时，水贵看见岸上隐隐约约走过一支队伍，暗暗吃了 332 ==========第338页========== 一：啊，原来还不止船上几十个民兵，岸上还有共军护航，得摘清部队的人数！水贵正数着岸上的解放军身影，忽听得背后一声怒喝： “水鬼！数清楚了吗？解放军千军万马，你哪里数得 ,清！” 水贵回头一看，是目光逼人的潘妹，自知有些不妙，连忙跪下哀求：不，不，恩人大姐，我是捞鱼摸虾的好人。” 潘妹严峻地说：“恩人仇人，好人坏人，我门有数。你要捞什么鱼，摸什么虾，我们也有数！” 水贵说：“那、那，到铜鼓圩，我上岸，我不打扰你了。” 潘妹说：“上了船，你就别想溜了！”她一招手，两个民兵在水贵的身上搜出一个油布包包。潘妹打开一看，是一支手电筒。水贵说：“这、这是夜间照鱼用的。”潘妹喝一声：“举起手来！”水贵哆嗦地退到船舷，正要跳水，潘妹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蓬乱的头发，顺势一拖，把他摔倒在甲板上。民兵们上前把他绑了，潘妹又从水贵小腿上，搜出 一把带鞘的匕首，拔出一看，寒光闪闪。潘妹严正地问：“你捞鱼，还是赌命？”水贵鸣鸠干哭，叩头求饶：“我、我坦白！” “你想干什么？” “黎九竑派我做情报队长，打探船队虚实。”“你的队员呢？” 333 ==========第339页========== “沿江观察，和我联系。黎九兹等我…沙 “什么信号？老实交代还能宽大处理，要有半点1建假，罪加一等。” 賭命的家伙是舍不得命的，水贵把联络信号如实校代，潘妹一一记下。 天熙了，船队到了铜鼓圩边，抛锚吃饭。江面上，火点点，好似繁星眨眼。 潘妹和赵连长快步走上码头，虎滩区梁区长带着这中队战士过来，劈头就说：“黎九竑要孤注一掷了，鸟蒙山一带散匪，正向伏波庙集结，企图拦江劫船，来势还蛮凶咧！老赵，我看你得带些人上岸，歼灭伏波庙的敌人。” 赵连长说：“好1我有们抓了一个水鬼，知道他们会来这 一手。” 潘球说：“他们的联络信号我们掌握了，把黎九竑股匪瓶到虎口摊来，一网打尽」” 梁区长加重语气说：“好1可是，上级来了电话，这批军用物资，桂西大会剿的剿匪部队等着急用，务必在三月八日前运到，任务翔码了，能行吗？” 潘妹说：“行！我们夜航，三八节以前一定赶到总兵站。” 接着，三个领导人精打细算了一阵，赵连长留下一个机枪班随船护航，播妹把俘虏交给梁区长处理，梁区长靶一支驳壳枪交给潘妹使用，三人说了声：“虎口滩见1”，就分 334 ==========第340页========== 别行动了。 夜深沉，江涛涌。经过紧急动员，船老大和民兵们摩拳擦掌，恨不得一下飞越虎口滩。 潘妹刚敲响启航钟，猛然暴风骤起，春雷隆隆，下起了大雨。船队顶风逆浪前进。 风雨中，潘妹手划大桨，心潮翻滚：西江波涛啊，从前，流不完船家的血和泪；眼前，当年孤舟独桨的船家儿女，领着浩浩荡荡的船队，踏碎那滚滚波涛，冲破那层层风浪，有毛主席指引革命航程，黎九竑这伙顽匪，休想掀翻革命船队1 船队搏击着狂涛前进，船工和民兵们划桨摇橹的吆喝声、涛声、雨声、雷声融成一体，显得格外雄浑有力，气势磅礴。 经过一阵阵搏斗，船队开到了虎摊尾。这时雨过天晴，东方欲晓。潘妹拭去额上的汗珠和雨滴，大眼扫一下江岸，估摸离虎口还有六公里。过去，木帆船逆水上摊，走完这六公里航程，船工得和湍急的滩水搏斗整整两天，今天，十个钟头就要闯过去。靠什么呢？靠党领导的翻身船民心红臂硬志气高啊1 突然，北岸出现了手电光，在黎明前的昏暗中连续短闪。潘妹明白，这是土匪向水贵问讯。她立刻拿起手电，发出三个短闪的信号，表示水贵平安，然后再打两个光圈，叫对方按计划行事。 天大亮了，船队开到了号称“千里西江第一险”的虎口 335 ==========第341页========== 滩跟前。潘妹不知多少次飞舟过虎口滩，可是，眼下跟往常不同了，带着大船队，逆水上滩，骇浪高，暗礁多，还有土匪卡“虎口”，任务艰巨啊！ 险峻的乌蒙山云遮雾掩，忽隐忽现的山嘴，象一个楔子，从江北插到虎口难江面。惯匪出身的黎九竑，解放前就经常在这一带拦江截船，抢劫过往客商。解放后，这匪首勾结附近的地主恶霸、流氓兵游，织组西江什么什么军，倚仗这崇山险滩，负隅顽抗，一连被解放军进剿几次，大股匪被歼灭了，逼得这匪首东躲西藏。最近，黎九竑接到他的上司一道死命令，要他纠集散匪，回窜虎口滩，卡断西江运输线，事成之后，重重有赏，事若有失，提着脑袋复命。现在黎九站就是抱着他的上司这套不成功便成仁的训令，潜回虎口滩，妄图偷袭我支前船队的。 潘妹透亮的双眼，正扫视虎滩，搜索着每一个危险的迹象，不汝过一堆礁石，一个漩涡。她猛然看见，伏波庙方向冒起了股股黑烟，土匪集结了！赵连长带的护航队伍，和梁区长领的民兵大队还没有在岸上露面。前面就是虎口滩，是抛锚停船，还是继续前进？ 这虎口滩，千百年来，不知吞噬了多少人命和船只。江面宽两里，礁石儿百堆，或隐或现，犬牙交错，俨然象是饿虎张开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过往的生物。主航道九曲十八弯，从伏波庙下的滩头到虎喉，是狂涛怒吼、激浪千层的陡滩，水位落差一丈多。这个激流险滩有三险：第一险是虎崖 336 ==========第342页========== 礁前的“回头浪”多第二险是虎舌尖旁的“冲天浪”。船过这两处，稍有疏忽，便会被礁石撞个粉碎影最后一险是船过了虎舌尖，要急转舵，冲入“之”字弯，便拐到大“虎口”。这里江涛冲暗礁，形成儿个大漩涡，飞流急转，船得擦边走，稍微偏舵，就有被旋涡吞没的危险。 潘妹跟潘叔和民兵骨干商量了一下，下定决心，率队前进。潘妹手执长篙，顶着礁石，使劲往前撑。船只一下子被江涛托上高高的浪尖，一下子又落到深深的波谷，怒涛激起簇簇骇浪，拍击船舷。她一篙又一篙撑了上去，为船队开胖航路，迎险而上… 虎口滩头，停着七只木船。船上穿戴怪里怪气的匪徒，有的蘸着唾沫抓跳蚤，有的哼着下流调子打骨牌。船舱里，匪司令黎九站，半闭着鹘鹰眼，听匪参谋长大虾汇报。大虾说：“船队当头的，正是潘妹！”黎九竑用袖子抹去脑门上的冷汗，哼了一声，说：“冤家路窄，有她没我」军火嘛，抢过来影抢不完就烧！”大虾吐了一口烟，说：“刚才探子报告，船队已过滩尾，看来，顶风逆水，今天上不到这里。水贵发了信号，可以依计行事！”黎九竑吁了一口气说：“好啦，这一仗，看我的1” 时近黄昏，两个匪首神气十足地走上伏波庙。庙里传出阵阵的砂闹声，匪徒们正在大吃大喝，猜拳行令。黎九竑和大虾一进来，吵声嘎然停住。黎九竑扯扯衫尾，走上大殿，对着汉代“伏波将军”马援的偶象，拱拱手说；“弟子黎九 337 - ==========第343页========== 站，立意重占西江，求神灵保祐，日后重塑金身，修缮庙宇。”祈祷完毕，他瞥一眼两廊垂头丧气的匪众，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们这些混帐东西，不争气1吃喝起来如狼似虎，打起仗来缩头缩脑。这趟打船队，你们要从岸上狼狠压住民兵火力船，守住虎喉北岸，防止共军从岸上增援。听到设有？”匪徒们低声应道：“听到了1” 忽昕探子来报：“船队来了！”黎九竑和大虾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庙门张望。大断伸长脖子惊叹：“想不到，想不到！他们竞然提前一天上来。司令，怎么下手？” 匪司令一时也党得措手不及，眼看两里外江面帆影绰绰，前面两条船，已经闯到虎喉上来了。他估摸是侦察船，就拔出手枪喝叫：“天一黑就动手，先攻前头两只侦察船！”说着，他和大虾匆匆走下船去，命令土匪摧备开打。 播妹带着两只武装船，潘叔把着舵，民兵们点着篙，绕过了急浪飞转的大旋润，闯过虎喉，穿过虎舌尖，迎着怒涛，驶向“虎牙礁”。船舱里，解放军机枪班两挺机枪已经架好， 五十多个民兵早已弹上膛，刀出鞘，只等命令。邓姐用手肘 牙 碰了一下潘妹，说。“潘妹，你看那贼头！” 人元 潘妹说：“看到了！”她眉头一皱，双眼迸出怒火，直扫前面贼船。在落日余辉中，她认出那穿黑便装，戴白通帽，装扮成商人模样的干瘦老头，就是匪首黎九站，不禁怒火填膺，心里暗自筹刘着对付土匪的谋略。 且说黎九竑在船舱探头跳望，忽见滩面的船队纷纷落 338 ==========第344页========== 帆，升起炊烟，他不禁一证，说道：“奇怪！他们竟在险摊抛锚过夜，偏不入我设下的圈套！”大虾心有疑虑，说：“自古船上滩，都要到这庙口过夜，他们不上，其中必定有诈！” 黎九竑抓抓头皮思索片刻，说：“看样子未必有计，你看前头两条船，进一尺退两尺，精疲力尽了。船队正是怕我在虎牙礁截击，才在滩内停泊的。” 话没说完，不远处，突然射出了手电光，那光柱转了三圈。黎九竑喜出望外说：“水贵发出信号了，要我们下去动手，机不可失1” 大虾不安地说：“那两条船躲躲闪闪，想上不上。那潘妹就在当头的船上，是不是有圈套？” 黎九站眉头一皱，说：“参谋长何必过虑！天时地利，该我走运，以逸待劳，顺水攻击，我稳操胜券！” 大虾不敢再加非议，又怕和民兵交火，只好敷衍地说：“司令高见，高见，是不是命令庙里弟兄们立即出击，在岸上打船队？” 匪司令火了，骂道。“废话！岸上一打，船队就会顺水返航，岸上放儿枪倒痛快，可军火怎么到手？”黎九竑跟着大声吆喝：“马上开船1” 七只匪船，一只跟一只，猛窜下来，闯过虎牙，拐过虎舌，奇柽！却不见那两条船的影子了。 匪司令气得怪声嘶叫，“谁抓住潘妹，赏银元一百！抢占虎喉礁」”匪船象脱蟹野马，逐浪窜到了大旋涡边。 339 ==========第345页========== 原来，潘妹瞥见匪船起了锚，立即转舵，和另一只武装船穿过“之”字弯，驶到虎喉南面的巨礁边下了锚，和解放军班长分头带领战士和民兵攀上了两排礁石… 潘妹看到匪船驶近了！举起驳壳枪，“砰1”地一枪，把黎九竑手上亮着的手电简打灭了。因为黎九竑惯用小号驳壳枪，听到这清脆的枪声一响，伏波庙里的土匪以为是司令发信号，于是蜂拥出来，扑到“虎喉”北岸，一阵狼嚎狗叫；又见“虎喉”里几只船，正在旋涡边打转，因天色渐晚，距离较远，看不真切，以为是军火船，便嗷嗷叫：“军火，军火！”“跑不掉了1” 潘妹看见岸上土匪出动，又不见赵连长发信号，心里着急，便和解放军机枪班班长合计，班长就指挥机枪射手向北岸的匪徒打了一梭子。北岸土匪以为民兵在船上开枪，便立即报复，上百支拉杂枪、儿挺机枪，向匪船猛打。船上土匪叫苦不迭，匪司令趴在舱里臭骂：“打、打到老子头上来了！”大虾连忙打了两发信号弹，岸上土匪知道揍了自己的司令，一时被弄得莫名其妙。还没等匪徒们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葺地，北岸下侧响起一阵嘹亮的军号声，潘妹知道是赵连长、梁书记率领队伍来了。篓时间，北岸上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冲杀声，盖过了怒涛的咆哮声，岸上的土匪被包围在不到半里宽的地方，乱成了一锅滚粥。 匪司令正喝令匪船往下冲，企图逼近船队。 潘妹喝叫：“打1”六十多杆枪对准匪船一齐怒吼。土340 ==========第346页========== 匪在船上边打边向下逃窜，解放军班长指挥两挺机枪，和水上民兵协同作战，用强大的火力网封锁住匪船，不让这伙亡命之徒窜出“虎喉”。看着匪船进退不得，潘妹又喊：“阿叔，点火！”只听得轰隆、轰隆！两声巨响，火光和浓烟喷向匪船，原来是播叔他们老民兵的大拾枪开火，两条匪船摇晃儿下，便沉没在漩涡里了。剩下五条匪船，好象掐头苍蝇，在“虎喉”团团打转。 潘妹越打越起劲，她高呼：“黎九竑，你的末日到了！”这时，匪司令还趴在舱里狂叫：“冲，冲下去，把船队烧光1”但是匪徒们都成了泷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还有胆量冒着生命危险去放火呢？ 黎九竑用枪逼着一只匪船绕到潘妹埋伏点跟前，潘妹眼利，看到那船上有两个大桶，浓郁的汽油味扑鼻，她恨根地说：“看谁烧谁吧！”说着，使劲扔了一颗手榴弹过去，“隆”地 一声，炸个正着，只见这条匪船上，火光冲天，顿时便沉没了。飞溅出来的汽油，兀自燃着团团大火，在漩涡上飞转，把虎滩照得如同白天。不久，这火也把其余四条匪船烧着了，匪徒们被烧得焦头烂额，在水火之间哀叫，一个个都成了活靶子。 潘妹的枪打的准确如神，她边打边骂：“坏种，看你还抢不抢军火！”骂过，放一枪，撂倒一个匪徒多“土匪，看你还拦不拦江”骂过，又放一枪，又摆倒一个匪徒。正打得来劲，蓦地看见匪参谋长大虾爬上下侧的一堆礁石，她掉 341 ==========第347页========== 过枪口又是一枪，那大虾什么也没捞上，四脚朝天成了落水鬼。这时，潘妹瞪大双眼，四处搜索，却找不见匪首黎九竑。原来，黎九竑在匪船起火的时候，眼见虎口摊戒了火海滩，感到行将覆灭，便凭着一身水性，跳下江去，往南岸横泅潜逃。邓姐一见，解开舢板追去。潘妹眼尖，发现邓姐纵船追辅逃匪，立即腾空一跃，象飞燕点水，从船上跃入江涛里。潘妹熟悉滩里每一堆暗礁，每一个漩涡，也熟悉“虎喉”下面的“水底路”。她扎到浪里，手攀石牙，双腿蹬水，两手交替前进。这功夫，只有常下虎摊捉鳖的人才有。 黎九竑也有一招，他会“乌龟潜底”。潜到了南岸边，正暗自庆幸脱险，手攀一把水草往上爬。正好潘妹赶到，一只铁掌抓住了他的后腿，把他拖回江中。这家伙猛蹬几下挣脱了身，举起匕首向潘妹刺来。潘妹一个鲤鱼打挺，绕到匪同令身后，用驳壳枪一敲，把他的匕首打掉了。她一手掐住黎贼后脖，猛往江底按… 邓姐划艇过来了，她拧亮手电一瞧，只见潘妹站在礁石上，一脚踩着蜷缩的匪首，一手掠着短发，淡淡地一笑，说：“抓了个活的，让西江人民公审！” 俄斗结束，红霞满天，赵连长和梁区长带着战士与民兵们和船队会师了，岸上、船上一片欢腾。 梁区长说：“潘妹，航程还远着哪，快启航1力潘妹站在船头挥着手答道：“哎！我们一定按时到达1赵连长，上船吧！”赵连长一跃上了头船。 342 ==========第348页========== 船以过了虎口滩头，前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潘叔一边指点赵连长掌舵，一边提醒潘妹：“鸣钟告瞥，到‘回头笑’了！” “回头笑”是虎口滩上的一个暗礁，粗心的船老大，往往以为险滩已过，松一口气，回头嘻笑一下，舵一偏，还会撞礁出事。可是潘妹没有回头笑，她严峻地拿起槌子，当、当、当猛打1 警钟震荡着航道，战歌随即而起一一船家儿女志气豪，肩背钢枪手点篙，江水不断船不停，千里航线浪滔滔… 霎时间，东风鼓浪，船队乘风扬帆猛进 343 ==========第349页========== 筹 军 粮 恭城县子 衡 巍巍群山深壑之间，奔腾着湛蓝晶莹的茶江。茶江源晨雾迷蒙，雾霭中，茶江村依稀可见。一九五○年春节前夕，在钟家大院门前的枫树林里，出现一行挑箩担筐的男女民兵，颤悠悠地挑着稻谷，朝村头民兵中队部邻近的小学教室一临时仓库走去。 民兵们在中队部屋里歇肩，有人喊了声：“队长回来了1”果然，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跨进了大门。那人生得眉目英俊，举止大方。他洪大峻，刚从区里开完筹粮会回来。 洪大峻从箩筐里抓起一把稻谷就问：“哪里来的粮食？”随手将一颗谷抛进嘴里咬了一下。 春虎敝撇嘴，拿腔捏调地说：“这是钟怀仁献的粮呗！”伸出两个巴掌翻了一番，“二十担。” 这时，钟怀仁的管家野猫六，也一摇一摆地跟上挑粮队伍来到中队部，见了洪大峻就说：“前天我跟钟爷到区上开筹粮会，会还没开完，他就叫我回来，把家存的粮食全献交 344 ==========第350页========== 人民政府。” 洪大峻扒拉手掌上的稻谷，不动声色地质问：“野猫六，你老爷家就是吃这样的粮食？” “嘿、嘿…”野猫六知道粮食里面掺了假，经洪大峻 一点，好象竹刺扎着猴屁股，坐立不安。 洪大峻气忿地说：“这是老陈粮，秕谷又多，又泛潮。”随即叫民兵拾来一架风车。那稻谷一过风，秕谷、虫壳、尘土被纷纷扬扬吹了出去。风了两担，只剩了三箩。 在场的人本已看出谷子成色差，这下更恼火了，说钟怀仁是假献粮，真抗拒。 野猫六拔腿要溜。 洪大峻上前一挡，说：“你回去告诉钟怀仁，这次交来的二十担粮食，要打七折。”野猫六又点头又哈腰，夹着尾巴走了。 见野猫六走远了，洪大峻对大家说：“钟怀仁献粮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心，我们可要擦亮眼晴呀1”春虎“霍”地跳了起来，抓过扁担，挽起箩绳，气呼呼地说：“我给他挑回去。” 洪大峻一把攥住扁担，“老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我门就抓住莫松手罗！” 民兵们会意地笑起来。 洪大峻趁大家都在场，传达了区里布置的筹粮任务。末了，他学着区长的语调告诉大家；“民兵既是一个剿匪战斗 345 ==========第351页========== 队，又是一个筹粮工作队，要保证把粮食不间断地送上剿匪前线。” 春虎插进来说：“平常，地主佬做梦都躺在粮堆上，要粮如要命，他们哪能轻易就交出来！” 洪大峻对大家说：“如今印把子、枪杆子都在我们手里，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不拍地主佬不交粮食。” 接着，洪大峻跟大伙商量一阵以后，就分头到各家各户申联筹粮去了。 却说野猫六回到钟家大院，刚踏进天井，就听到钟怀仁老婆在尖声辱骂：“你这个藏鬼…” 野猫六立刻收住脚，以为是骂自已，侧耳细听，原来是骂老地主：“…去开了两天会，魂还没回到屋，就叫阿六把稻谷送到那些穷鬼嘴里去了。” 钟怀仁压着嶸门辩驳：“哎呀，你懂个屁，先喂一点甜头，绪堵他们的嘴。哼，粮食上的事，以后跟共产党有得斗咧！” 他老婆接着怪声说：“你不要鸡蛋碰石头。对付共产党，国军的周团长还能抵挡一阵。人家可是捎信来了，他的人马躲过了共军，正约我们帮他准备口粮呐1” 野猫六听他俩争来辩去，是一个孔出气，就挪动两脚上了厅堂，冲着钟怀仁就说：“献交的粮食被洪大峻抓住了把柄，要扣去三成。他们还说你、你是假献粮，真抗拒。”钟怀仁冷笑两声说：“在粮食上，我可卡住了他们的脖 346 ==========第352页========== 子，没有饭吃，看共产党能在茶江源站得住脚” 这时，洪大峻领着筹粮队来到钟家大院。儿十双眼睛盯着钟怀仁。洪大峻先发话：“钟怀仁，你说自己是开明绅士，让你参加区里的筹粮会，筹的章程你是晓得的。” 钟怀仁连忙称道：“古人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支援解放军，我钟某人已经尽力而为了！”洪大峻问：“你应当交的粮食都交齐啦？” “按照筹粮规定，我只有两百多亩田，该交万把斤，可是…” 洪大峻打断了他的话，单刀直入地指出：“你每年收七百担租子，你霸占的水田少讲也有六百亩。” 钟怀仁见洪大峻揭自已的老底，赶忙辩解道：“洪队长，你不相信？我拿出田赋册让你们看看。”说完就转入内房里，从箱子底下翻出一本国民党伪乡公所的田赋册，心里说，“洪大峻，就算你有穿云箭，我还有这挡箭牌。”他出了房门，两手捧着册子向洪大峻递过来。“这田赋册是国民党败退时，我从乡公所拿回来的，请队长过目。” 洪大峻用手一挡，先质问他：“这田赋册怎么个用法？”钟怀仁洋洋得意地说：“自古多少朝代，纳粮捐税都应以这个为推。”说罢，将田赋册放在桌子上。 洪大峻打开田赋册，念道：“钟怀仁，有水田两百七十亩。” 括音刚落，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不对，不对！ 347 ==========第353页========== 洪大峻喝问钟怀仁：“你的田都在哪里？” 钟怀仁遮遮掩掩地：“福禄垌六十亩，源头一百一十亩，油麻凼…沙 群众纷纷揭露他：“莲塘那一百三十亩，我们每年向你家交租，怎么不写上呐？” “石螺寨的两百多亩田，野猫六哪年没去收租逼债，怎么不算呢？” 洪大峻特别提到老钟叔那五亩田，“茶江口那五亩田你是怎么样霸占的？” 石大伯上前一步，气鼓鼓地说：“田赋册上那两百七 十亩水田，是他祖宗老子的产业，以后他霸占的田都没有入册。他在国民党政府里有人，租、税都是他一口吞了。” 洪大峻浓眉一挑，当众大声宜布，“钟怀仁的田一定要清，谁家种了他家的田，一分一厘都报出来。”接着，转问石大伯，“大伯，你种钟怀仁家多少亩？” “连同我抵债的五亩，一共七亩。”“我种五亩。” 0通中◆电0 村里的群众闻说要报钟怀仁的田，纷纷跑到钟家大院找民兵筹粮队。民兵逐个登记。人们还查清了钟怀仁租给外村人种的田。三下五去二，钟怀仁有水田六百七十亩。按合理负担的政策，应交粮食两万五千斤。 348 ==========第354页========== 洪大峻对钟怀仁说：“上级限定三天内交完粮，你也不能例外呀1” 钟怀仁要赖叫道，“我确实没有粮食了。国军败退时把我洗劫一空，地窖里的二十担粮已全部献交人民政府，你们信不过，请去看仓库。” 只听洪大峻说了声“走”，人]鱼贯而入，查看了钟家的四五个仓库，果然空空的。 洪大峻脸色铁青，对钟怀仁说：“你这是老巫婆戴花一招人看！好吧，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就由群众作主。” 筹粮的民兵和群众气呼呼地出了钟家大门。春虎边走边问：“队长，钟怀仁的粮食还能藏到天上去？” 洪大峻说：“鸟龟看蛋怕人扒，钟家藏粮怕人挖，我就不相信他能不叫人去看管它？” 一句话提醒了春虎：“对，盯着野猫六。”洪大峻当场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春虎。 二 掌灯时分，野猫六迈出钟家大院，春虎已在后面跟上了，见他躲躲闪闪走进老钟叔家。 灶屋里，野猫六又酸又辣地威胁老钟叔：“钟姓是茶江源的大族，只要钟爷不倒，你们也可以沾光啊！”他把话锋 一转，凑到老钟叔耳根，“钟爷存放在你家的粮食，是谁备 349 ==========第355页========== 出乎给国军周团长的，现今民兵口夜射紧筹粮，周团长有话在先，谁要把这事讲出去，就要全家杀绝！” 野猫六看老钟叔不作声，就扛把木梯爬上了楼，见钟怀仁存放的五千斤粮食仍然原封未动。下得楼来，小声地对老钟叔说：“楼上的稻谷，只要你不给民兵点水，等共产党一走，钟爷答应和你二一添作五，对半开。” 老钟叔嘴巴抽旱烟，肚里生闷气。 去年秋，人民解放军将要进军广西的时候，钟怀仁眼看国民党的大势已去，自已末日快到了，租子集中在钟家粮仓，太招人眼目。于是就来了个化整为零，把粮食分散储存，取粮以“买卖”关系遮人耳目。老钟叔是钟家的佃户，又是同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帮钟怀仁藏了五十担稻谷。这儿天，筹粮的风声很紧，钟怀仁便叫野猫六来封老钟叔的口。野猫六见老钟叔默认了，便告退回钟家大院。春虎往小巷一闪也折回中队部。 中队部大屋里，石大伯和儿个群众正围着洪大峻反映情况。 石大伯说：“阿峻，你们不要上钟怀仁的当，往年这阵催租催得正紧，开春才放高利贷，哪会现在就没粮食了！”有的说：“往年交租，要我们备好酒好菜请他吃租酒，唯独去年没请，他请了外村人晚上挑走租谷。” 这时，春虎进来说：“队长，野猫六到老钟叔家去过，有一餐饭工夫。我在窗外边见野猫六上过楼，不知他于什么。”， 350 ==========第356页========== 洪大峻想，老钟叔过去也是给钟怀仁当牛做马的，怎么不和我]一起闹翻身呢？想罢，他喊春虎一起去老钟叔家，看个究竟。 老钟叔端着一只碗正往屋里走，见洪大峻进来，半遮半掩地回身将碗扣回鼎锅里。洪大峻掀开倒扣的碗，看见锅里全是嵌根，便问：“老钟叔，春节没过就吃这个了，明年春荒可怎么度呵？” 老钟叔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稻谷交了租，红薯没种得儿个…” 这时，老钟叔的独龙仔阿根躺在里屋床上有气无力地喊了声：“爹，我要吃饭。”洪大峻走进去一看，这孩子已饿得瘦骨零丁了。老钟叔端来那碗蕨根，洪大峻接了过来说：“娃仔怎么能吃这个1” 春虎看不过意，心中越发纳闷，不由得搬过木梯就要上楼。老钟叔紧张得两腿发抖。洪大峻看在眼里，一把拉住春虎：“上楼干什么？我家里还有半袋碎米，你快去拿来。” 等春虎拎来那半袋碎米，洪大峻一边煮粥，一边和老钟叔谈心。他说：“今天查报钟怀仁田产，怎么不去给大家讲讲茶江口你那五亩田的冤情呀？” 一句话触动了老钟叔满肚苦水。 洪大峻说：“还记得吧，十年前，你在茶江口沙舟开出 五亩水田，钟怀仁起了歹心。他打开祠堂门，叫野猫六把你拉来，说你破坏祖宗龙脉，是不肖子孙，一巴掌打得你嘴角 351 ==========第357页========== 流血，还要把你沉茶江处死。只因遭到全村反对，才改为杖贵四十大板，后来那五亩田假说是收为祠堂公产，实是归了他…” 老钟叔眼里泪花滚动，沉默好大一阵，颜动嘴唇，激动地说“打得我动弹不得，还是你背我回家的。阿根娘死得甲，丢下两岁的娃仔，你从钟家水碾拿来一小袋碎米，煮粥照料阿根。钟怀仁得知这事，还扣了你半年长工粮。” 老钟叔讲到这里，老泪纵横，十分悲痛。 洪大峻沉痛地说：“我们过去都是源头山上黑石板下的苦竹笋，如今有了毛主席、共产党，锨翻黑石板，才得见青天呐！” 老钟叔摇摇头说：“我是压弯了的竹笋，再长也不直吡！” 洪大峻听出话里有因，开导地问：“大叔，你有什么为难事，尽管说，民兵队帮你办。” 老钟叔只是苦笑一下，没有吱声。 洪大峻见他不说活，又看看喝完粥的阿根睡了，才又说，“你别看匪首周熊扬言要杀人，要抢粮，其实呀！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儿下啦1”说完和春虎走出老钟叔家，各自回屋。 第二天早晨，老钟叔出门拾粪，经过钟家门前，听见钟怀仁连蜮他几声。老钟叔只作没听见，闪开了。 钟怀仁心想，这个老头子今天反常，看来粮食不保险， 352 ==========第358页========== 他把门“砰”地一声关上，找到野猫六说：“夜长梦多，这死老头是纸糊栏杆，靠不住，得想法把他稳住。” 当夜，野猫六又进了老钟叔的家。他见桌面上有半袋碎米，便问：“是哪来的粮食？”老钟叔说：“是洪队长拿来的。” 野猫六见阿根在旁，忙摆手：“小娃仔出去。” 老钟叔对阿根说：“大人有事，小娃仔听话，到外面玩。”阿根走出屋门。 野猫六故意挑拨地说：“哎呀，洪队长真会做人情呀！好米留给自家吃，把喂猪的几颗碎米拿来收买人心。”老钟叔本本分分地答道：“队长也困难，哪有粮食养畜牲。” 屋门外，春虎小声地叫往阿根，让他去报告洪队长。在灯光下，野猫六看老钟叔脸有怒色，怕逼得过分反倒出事，随即阴阳脸一转，讨好地说：“钟爷有话，你实在揭不开锅，就上楼先称点吃吧！”说完搬梯上楼，撮了两大箩稻谷，吊下楼来：“你快挑去碾米。” 老钟叔说：“阿根娘去世那年借了钟怀仁五斗稻谷，我还了十年没有还清，这个罪遭够了，哪还敢借他的粮！”野猫六假发慈悲：“这一担是钟爷的关照，不用你还。”话音刚落，阿根领着洪大峻和春虎突然出现在屋门口。洪大峻厉声问道：“这是谁的粮食？” 野猫六见粮食露头被抓住了，慌忙狡辩道：“钟爷把粮 353 ==========第359页========== 食全献交人民政府，现今家里没吃的，叫我出来买上担把救救急。” 老钟叔几十年积下的仇和恨，这时并成了一句话：“这回，我算是看透了，非把钟怀仁披的这张人皮扒下来不可！”接着，他象打开闸门放水一样，把钟怀仁如何藏粮、如何威胁、利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野猫六象万箭钻心，怎么回去向主子交差？ 洪大峻又追问野猫六，还有哪些藏粮的地方，这家伙支支吾吾死不肯讲。 洪大峻说：“春虎，敲钟！叫群众都到老钟叔家来，民兵挑箩筐来立即起粮。” 春虎走了不大一会工夫，狮子坪大樟树上的洪钟“当当一当当”响了，钟声划破夜空。人们纷纷云集狮子坪，春虎扯开嗓门说：“钟怀仁的粮食挖到了，大家快到老钟叔家里去。队长有话，民兵马上起粮！”这个消息象春风吹遍茶江源，人群熙熙攘镶，把个老钟叔的屋里屋外挤得水泄不通。春虎又去钟家大院，把惊魂落魄的钟怀仁也带了来。 这时候，洪大峻往木墩上一站，大声说：“乡亲们，钟怀仁装穷，要空仓买米下锅的鬼把戏，今晚，老钟叔揭发他在这里藏粮五十担。钟怀仁抗征，我们就对他实行强征。他藏，我们就挖，全部征收。” 钟怀仁假装糊涂，结结巴巴地说：“这里…还有粮食，我…怎么就记不得了。”354 ==========第360页========== 人非中有人贼：“钟怀仁，你菱疯卖馋，去年秋收时，你说家里粮仓不够用，在我家还存二十五担稻谷。”接着，有不少人出来检举钟怀仁分散藏粮的罪行。洪大峻一声令下：“民兵起粮！” 几十个民兵，个把钟头，就把钟怀仁藏在各家佃户的粮食，全部运到小学教室的临时仓库。 民兵们围着粮堆议论开了：“筹粮是三个指头拾田螺，稳拿的了。下一步，我们送粮支援解放军剿匪。” 洪大峻说：“地主佬的粮食大部分拿到手了，但阶级敌人不甘心失败，还会和我们斗下去的。” 三 一个夜晚，屏风界的民兵监视哨飞报：在那里抓住了野猫六。当场搜出匪团长周熊给钟怀仁的亲笔信。洪大峻展信念道：“怀仁兄，明抢暗送之计，甚合吾意，日内下山，依约而行。周熊复。” 洪大峻对自己又象对民兵说：“好呵！钟怀仁狗急跳墙了。” 为了进一步摸清敌情，洪大峻提审野猫六：“野猫六呀，你要懂得我们的政策，通匪济匪，与匪同罪！” 野猫六哭丧着脸说：“端人饭碗由人管，都是钟怀仁叫于的，我有罪。” 洪大峻问：“钟怀仁要搞什么明抢暗送？” 355 ==========第361页========== “等周熊一下山，钟怀仁把暗藏的粮食让土匪挑出去，再趁混乱的时候，煽动群众把民兵筹集的粮食抢回来。”， “周熊在什么地方？”“在黑石岩。” “你们备足的粮食暗藏在那里？” 野猫六猛然一惊，故意大叫一声：“我实在不知。”洪大峻挥臂一指说：“墙上的标语，你认得吗？”野猫六拾头看标语，怯生生地念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洪大峻说：“两条道路由你选择。”说完，看这家伙仍闭口不讲。他出了厢房，并加派岗哨看守。 天麻麻亮，洪大峻派了两个民兵给解放军送情报，自己和春虎等二十多个民兵，来到高耸巍峨的源头山分水岭上，察看界口两侧丈余高的绝壁，犹如天然的屏风。这里是出入山口的唯-通道。屏风界两边连着一条千级石阶，恰似一条铁锁链搭挂在源头山的颈上。 洪大峻说：“我们就在这屏风界布阵，钟怀仁偷粮我们卡得住，周熊下山抢粮就打他个片甲不留。”分拨停当，他又赶回村里，安排护粮。 天傍黑，屏风界方向枪声阵阵。少顷，一个赌棍，一个 二流子，哄着十来个不明真相的群众，有的挑筐，有的背篓，吵吵嚷嚷地来到存放军粮的临时仓痒门前，要砸门抢粮。民兵把他们挡在屋檐下。 356 ==========第362页========== 洪大峻站在门口对闹粮的群众说：“你们不要上敌人的当，里面的粮食是支援解放军剿匪的，谁也不能动一颗。赶快离开这里！” 闹粮的賭棍混在人堆里又煽动说：“我们没有过年米，里面堆的地主粮食，是我们茶江源人种出来的，应按人口分给大家吃。”说完对那二流子一使眼色，两人带头一拥而上，把洪大峻挤在门边。一个用扁担捅，一个用肩膀碰，想把大门撞开… 人们听到有人要抢粮，纷纷赶到现场。 石大伯“呼”地一声，带上二十几个群众，冲开闹粮的人群，在教室门前筑起两道人墙，牢牢护住了大门。石大伯激动地说：“乡亲们1这粮食是支援亲人解放军剿匪的，只有把土匪消灭，我们才有好日子过。”这时，受骗闹粮的群众，有几个自动离开了。 那个赌棍气急败坏，嘶哑着嗓子瞎嚷嚷：“里面一层草， 一层粮，共产党临走前要放一把火烧掉粮食，快冲进去抢呵！” 洪大峻厉声质问赌棍：“是谁买通你来煽动抢粮的？”“大家叫我来的，你怎么样？”赌棍满口酒气，耍起蛮来，拿起扁担就要打人。 洪大峻一声怒吼，声如炸雷：“把他抓起来！”民兵听到命令，立即把他捆了个结实。 赌棍被抓，那二流子慌了，耷拉着脑袋说：“是钟怀仁 357 ==========第363页========== 叫干的。” 正在这时，教室旁边的厨房突然窜出一股火苗和浓烟。洪大峻冲在前面，在火光中看清那黑影原来是钟怀仁的臭婆娘，登时怒火冲天起，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她。叫一个民兵把她拖走。 民兵和群众一起动手，很快把火扑灭了。 拱大峻向大家一挥手说。“走，我们到钟家大院去。”半路上，一个民兵来报告：“队长，钟怀仁夹着一个小箱子，鬼鬼祟祟地溜进村尾野猫六老屋去了，看样子想逃跑。” 洪大峻说：“他长上翅膀也飞不了。”说着，带着民兵和群众直奔野猫六老屋。 那钟怀仁刚进野猫六屋里，心想，只要小学一起火，屏风界上民兵就都引开了，“明抢暗送”这出戏就算唱成啦…忽听“砰”的一声，洪大峻用一根圆木撞开了野猫六老屋大门，人们一阵风地神了进来，枪口对准钟怀仁的胸膛。民兵们用绳子把钟怀仁来了个五花大绑。在野猫六的家里，搜出了上方厅粮食。 洪大峻兴奋地说“起粮！” 民兵和群众点着松明火把，茶江源如同白昼。肩挑笋筐的人群中间，也有老钟叔。 野猫六见民兵押着钟怀仁进了中队部，知道大事不妙，连声说，“洪队长，我坦白，我家里还减有钟怀仁的一百多358 ==========第364页========== 担粮食。” 洪大峻爽朗地哈哈大笑，说：“现在坦白太晚啦1”钠怀仁和野猫六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落了。 这时，屏风界上一阵枪声响过，战斗已经结束，解放军和民兵抑着周熊和一帮匪徒回到村里。全村一片欢腾，人门高呼口号，去迎接新的战斗！ 359 ==========第365页========== 汽笛高歌 平桂矿务局雷国虹 “鸿一鸠一鸣一” 高亢的汽笛声震撼着桂东矿区的群山。绚丽的朝霞，映出了石壁上新涮的“恢复经济，发展生产”的大字标语，照得贴在山洞口的挑战应战书红光闪耀，分外醒目。洞里，是矿区电厂的电机房和锅炉房，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一号锅炉，炉火正旺，一号机组，机声隆隆。修复二号炉的战斗，今天也要打响了。喜气洋溢的人流，在汽笛的召唤下，潮水般向山洞浦去。解放后的第一个春天，真是生机勃勃，气象万千啊1 人流前面的老工人郑海山，激动地向走在身旁的党支部书记、解放军驻厂代表李志清说：“老李，听，这汽笛声多响亮，准是铁头师傅拉的。” “怎么，听汽笛声还能辨别出人来？”进厂不久的青年工人不禁有些奇怪。 “可不，铁头师傅拉的汽笛，响声大，劲头足，跟吹冲 360 ==========第366页========== 锋号一样！”郑海山见后面的工人都围上来，提高了嗓门：“就说临解放那阵吧，伪矿警要炸厂，是他拉响了汽笛，全工人哗’地冲了上来，咱们工人纠察队的白副队长也是 一马当先，楼得那些伪警哭爹叫娘，把工广完完整整地保了下来。嘿，那才叫够劲！”说着说着进了二号炉房。咦，铁头师傅呢？小伙子们喊了起来：“铁头师傅一】” “在这儿！”随着这洪钟般的声音，从炉顶下来一个人，三十多岁，高大结实，浑身虎劲，浓眉下一对明亮机灵的眼晴，显得沉着、多谋。他左臂戴着红底黄字的“工人纠察队”袖章，右手提一把敲锈用的铁锤，雄姿英发，威武豪壮。不用问，他正是三代炉工出身的党支部委员、纠察队战斗组长，修复二号炉的倡议者，号称铁头师傅的钟铁。 郑海山擂了他一下，说：“哈1伙计，又是你打头炮！”李志清赞许地说：“站了一夜岗，一早又上工，铁头师傅真是放连珠炮罗1” 钟铁笑着说：“昨天誓师大会才表了态嘛，也不能光响机器不送电呀，哈哈1” 李志清说：“是呀，现在国家是我们的国家，工厂是我们的工厂，工人的劲头，就象冲开了阀门的蒸汽，一个劲地往外冒哇！” 说干就干。工人们拆下只剩半截的蒸汽管子，清除崩了半边的炉墙，锈得不能再用的汽鼓也被掀了下去。几个工人把坏了的行巴机拆开抬到外面，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361 ==========第367页========== “哎，听说这次修炉，关键的设备就缺行巴机的蜗轮了，是吗？书 “我们这种链条炉，就靠行巴机带动炉条，把煤送进炉避，没有蜗轮可就麻烦了。” “听说上级拨给我们一个，早儿天白副队长已经去梧州接货了。” “那太好了，修好二号机，发电量就成倍增加啦1”就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白副队长1”大家抬头一看，都惊住了。工人纠察队副队长白德发拖着一条伤腿，一拐一捞地走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同车去押运机器的纠察队员鲁强。 白德发走到李志清跟前，沉痛地说：“出事啦，汽车遭到土匪袭击！” “蜗轮呢？”有人问。“土匪一抢走了！” 这消息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意外，人们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望着大家焦急和失望的神情，白德发十分难过地说，“唉！都怪我…” “白副队长，怎么能怪你呢？”鲁强打断白德发的话，向大家讲起事情的经过：汽车开上风门坳的时候，遵到了土匪的袭击。司机老王中弹负了重伤。白德发跳车跌伤了腿，仍坚持开枪还击，掩护鲁强把老王抢救下来。当附近的民兵赶来时，土匪已经把蜗轮抢走了。后来还是白德发带着伤， 362 ==========第368页========== 把汽车开回来的。 土匪的暴行，激起了工人们的满腔怒火，愤怒的呼声，震得整个炉房都“嗡嗡”作响。“同志们！”李志清一开口，炉房内静了下来，“今天这件事，就是活生生的阶级斗争！伟大领袖毛主席告诚我们：帝国主义者和国内反动派决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还要作安后的挣扎。在全国平定以后，他们也还会以各种方式从事破坏和捣乱，他们将每日每时企图在中国复辟。这是必然的，毫无疑义的，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 这段话好比合上了电闸，钟铁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这时候，留用厂长秦光斗走了进来，听说土匪劫走了蜗轮，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暗笑。可是，这却逃不过钟铁锐利的眼光。他联想起解放前夕伪矿警企图炸厂那件事，心里猛地 一震，晤，斗争在继续1想着想着，两道浓眉不由得拧在一块了。 鲁强看见钟铁皱眉沉思这个习惯动作，忙问：“铁头师傅，你又在想什么？” “阿强，来，我考考你。土匪拦路抢劫，我们车上那么多值钱的电缆、电线、电表，为什么不要？” 鲁强毫不在意地答道：“哎呀，土匪嘛，见什么抢什么，哪里颜得上细看细捉摸。” 白德发也点着头说：“是嘛，不然怎么还叫土匪？再说，又是慌慌张张的。” 363 ==========第369页========== “既然抢得慌张，那么，这蜗轮吃不得，穿不得，土匪又用不上，为什么却偏偏把它抢走？” “这…”鲁强用手搔着后脑勺。白德发思考了一下，说：“哎，这倒是个问题呀1” 钟铁见李志清点着头，又转向大家说：“再有，土匪怎么知道我们修炉急需蜗轮？又怎么知道我们这趟车装运了蜗轮呢？” 鲁强嘟哪嚷嚷地说，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能钻进土匪肚子里！” 郑海山若有所思地说：“唔，是敌人钻到我们肚子里来了1” 白德发气愤地说：“一定是广里有人跟土匪勾结，我们纠察队要把他揪出来！” 鲁强大吃一惊，说：“厂里有坏人？”钟铁说：“炉子会结焦，电线会短路，出个把坏人，用不着大惊小怪！”他用手指点了下鲁强的额头说：“你呀！” 李志清叫白德发先去卫生所包扎。秦光斗看到白德发一拐一拐地走出去，心中艾喜又恨，喜的是土匪抢走了蜗轮，使炉子修不成，根的是白德发只跌伤了腿，太便宜他了。现在，行巴机缺了蜗轮，炉子怎么修呢？工人们看着李志清，等他拿章程。李志清却转向秦光斗，问，“拳厂长，你看一？” 秦光斗连忙回答：“炉子嘛还是要修的，不过，丢了蜗 364 ==========第370页========== 轮，的确是火头上泼了一瓢冷水呀…” “不1”钟铁“秤”地一拳擂在工具台上，震得榔头、扳手乒乓直跳，“这是泼在火上的一瓢油！敌人想卡我们的脖子，办不到！怕炉焦的不算炉师傅，怕触电的不是老电工。炉子，要修，敌人，要挖！困难再大，也大不过我们工人阶级的志气！” 李志清有力地把手一挥，说道，“说得对！我们既要修炉，更要反特，两副担子一肩挑！” 二 炉子到底有没有办法修？有！自从铁头师傅提出“踢开行巴机，改装喷粉炉”的新方案以后，大家鼓足了劲头，修炉的战斗进展更快了。 一天深夜，钟铁开完支委会回来，路上，看到厂外灯火 一片，车来车往，不禁心潮起伏。他想到。这些日子来，煤矿在开拓新竖井，五个锡矿都在扩建新采场，机修厂的铸造车间投了产，治炼厂的反射炉又建成了。真是捷报频传哪！他正激动地想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一阵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一把拉住迎面走来的郑海山，笑咧咧地说：“伙计，你听，汽车在叫‘矿山要电！矿山要电！’催我们哪！” 郑海山点了点头：“是呀，担子真不轻。” 钟铁肩膀一挺：“铁肩膀不怕重担子。就怕我们把敌人 365 ==========第371页========== 看轻了。” 郑海山拍拍手里的枪，笑着说：“看，我们的枪等着他们哩！” 钟铁意味深长地说：“光手里有枪还不行，得让全厂工人的脑子里时刻都有一杆枪，那敌人就寸步难行了。”这时，鲁强拉着电焊机走来，钟铁问他锅炉汽鼓什么时候可以铆完。鲁强指着电焊机，高兴地把准备用电焊代替铆钉的事说了一遍。钟铁听了，那对浓眉又傲微皱了起来。他十五岁开始跟锅炉打交道，很了解锅炉的脾气：铆钉部位不能烧电焊，一烧电焊，就会变形，漏水漏气，整个炉子就要报废，搞不好还会引起爆炸，后果就更严重了。这时，他想起李志清在支委会上说的：暗栽的敌人对生产是很熟悉的，要注意他们在技术问题上搞鬼。他问鲁强：“是哪个出的点子？” 鲁强说：《听蓝七讲的。” “蓝七？”郑海山一听也警惕起来。 “他还讲，电焊代替铆钉，既快又好，对提前完成修炉任务是一个贡献。” “什么贡献，是破坏！”钟铁把铆钉部位不能烧电焊的道理告诉鲁强。鲁强一惊：“哎呀！刚才我向白副队长汇报，他说很好，叫马上试试。哪晓得他这个电修工对修炉是个外行。” “哦？”钟铁思索了一下，进一步启发鲁强：“白副队长不懂，难道当了十几年锅炉工头的蓝七也不懂？” 366 ==========第372页========== 鲁强听钟铁这么一讲，知道上了当，一跺脚就要去找蓝 七。钟铁拦住他：“事情不那么简单，炉火不旺有焦挡，蓝 七背后有名堂。一个好炉工要会掌握火候，急不得呀！”说得鲁强连连点头。 要说急，倒真有…个人此热锅上的蚂蚁还急。谁？秦光斗。这个隐藏下来的特务，前几天根据新上司“03”的密令，叫蓝七在修炉技术上搞鬼，谁知偷鸡不得烛把米，厂里抓住这件事，发动职工开展了群众性的大检举大揭发运动，要顺蓝七这根“藤”来摸“瓜”，急得他象吞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 这天傍晚，鸟云密布，山风呼呼，眼看就有一场大雷雨。秦光斗突然接到“03”的紧急密令，上面写着“大哥开刀，注意安全”八个字。他两眼骨碌骨碌地转了儿转，干瘦的手往大腿上一拍：“黑，‘0名”这一手真绝1对，就这么干！”这时候，他仿佛看到锅炉爆炸后，电机被毁，煤矿淹井，锡矿停产，治炼炉凝固报废，广西最大的桂东矿区全部瘫痪的情景，不禁“黑嘿嚷”地狞笑起来。 春天的雷雨，说来就来。入夜，二号炉的修复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工人们在李志清的指挥下挑灯夜战。白德发忙着拉线路，安电灯，还不时从工具袋里掏出万能电表，测测这，量量那。他的腿还没有全好，走起路来仍然不大方便，有人劝他去休息，他说：“大家都没日没夜地干，我去休息心也不安哪！”他安好炉房的照明电闸，又忙着到各处查哨 367 ==========第373页========== 去了。 风越刮越紧，雨越下越大。钟铁正在砌炉拱，侧耳听着风雨声，不由得想到；越是恶劣的天气，敌人越可能乘机破环，可得提高瞥惕！他放下手中砌刀，走进炉火正旺的一号炉炉房，见白德发正在交代值班炉工鲁强：“天气不好，要多加小心。”鲁强说：“我刚检查过，安全阀情况正常，水位计也很清晰。”钟铁听了，提醒鲁强，“有了安全阀，还得加上人的管惕性，才能保障安全，水位计，有时也会出现假水位，大意不得！”说完就要上炉顶再过细检查。白德发叫住；“老钟，我正找你呐。” 白德发把钟铁拉到洞口，说：“自从队长外出学习以后，纠察队的担子压得我够呛。你是战斗组长，工人又肯听你的，你要多帮助我出些点子呀！” “放心吧，不会眼看着你忙而不管的。”钟铁说完，转身要回一号炉房。白德发攀着钟铁的肩膀说：“鲁强刚检查过。天气不好，各处都要提防，走，我们到材料库那边看看。”钟铁拨开他的手，说：“不，我还是回炉房，你是知道的，这是关键部位，我这个老炉工能不关心吗？”话刚说完，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炸雷，山洞内外通亮的电灯，一下子全熄灭了。“发电机跳闸啦！”白德发跌足惊呼，工人们纷纷奔了过来，钟铁快步赶回炉房，用手电简一照，汽压表上的指针，由原来的“24”已经蹿到“30”，大大超过了规定汽压“25”。可是，安全阀却还没有启动。 368 ==========第374页========== 他意识到，安全阀失灵了！如果锅炉里的汽压继续上升，马上就会发生重大的爆炸事故。他一把拉开正想上炉顶排险的鲁强，沿着梯子飞奔而上。这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争取时间，赶快把锅炉里的蒸汽放掉」 突然，一个黑影从炉顶溜下，钟铁用手电筒一照，蓝七的头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扎了过来，钟铁顺手用电简挡去，“当啷”一声，电筒、匕首一齐飞出老远。黑暗中，钟铁跨上一步，握紧大拳，猛力一挥，把蓝七从梯子上揍了下去。 钟铁顾不得再找电筒，凭着对炉房的熟悉，紧跨几步赶到炉顶。果然，安全阀被蓝七卡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钟铁冒着高温，用肩膀将安全阀的操纵杆顶住，使劲一挺，把安全阀顶开了」 “鸣—一鸣一鸣一一”锅炉蒸汽冲响的笛声惊天动地，传遍四面八方。一场重大的破环事故被排除了！ 从梯上滚下来的蓝七，趁电灯未亮，爬起就跑。鲁强起身就追，眼看就要赶上，谁知一个转弯，在炉房门口跟一个人相撞，“哎哟”一声，那人跌在地上，鲁强听出是白德发的声音，赶忙扶起。白德发喊道：“快追！别让那小子跑掉！”可是迟了，不见了蓝七的影子。 电灯又亮了。值班电工把在避雷器上发现的一根铜线交给了李志清。钟铁、郑海山、鲁强和白德发，跟着李志清查看了现场。李志清说：“很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情，是从这 369 ==========第375页========== 根铜线开始的。” 郑海山说：“是呀，敌人用铜线引起短路跳闸，蓝七爬上炉顶卡死安全阀，正是同一个时间…” “那么，蓝七还有同伙罗？”鲁强打断了郑海山的话，焦急地望着钟铁那对又微微皱拢的浓眉。 钟铁这时正在沉思，他仔细地回想着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然后看了白德发一眼，问：“白副队长，你看呢？” 白德发肯定地回答说：“我认为，绝不是偶然的巧合，只要能抓到蓝七，事情就会都弄清楚。” 钟铁接着问：“你说，该怎么抓？” “这…唉！复杂，实在是复杂1”白德发边说边叹气。 钟铁对此却充满信心，斩钉截铁地说，“情况再复杂，也会搞明白。炉膛是好是坏，把焦打掉就清楚。” 李志清点点头，通知钟铁和郑海山：现在就去开支委扩大会。 三 蓝七逃跑半个月，業光平就提心吊胆地捱过十五天。连日来，群众性揭发检举的烈火越烧越旺，班前班后有分析会，广门路口有检举箱，军代表房间里工人们进进出出，连小学生也唱起了抓坏蛋的歌。这一切，都使秦光斗有一种末日临头的顸感，尤其是见李志清和纠察队对自己抛的那根钥线追 370 ==========第376页========== 查得很紧，就更加心惊肉跳。这天晚上，他关了电灯，焦急地在房里转来转去。突然，“笃一笃，笃！”后门轻轻响了三声。他先是一惊，一下子又高兴得简直要发狂，急忙把门一拉，蓝七闪了进来…。 过了一阵，蓝七销俏溜出秦家，.刚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后领，与此同时，屡间的家伙也被另一只大手掏去了。他回头一看，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钟铁，顿时两脚一软，跪在地上连声贼：“饶命！” 只F钟铁威严地喝道，“蓝七，我等你好久了1两条道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已挑吧。” 蓝七一边鸡豚米似的硅头，一边战战兢克地说：·坦白，我坦白】”接着交代了破坏修炉安全阀的经过，以及这次潜回电厂的任务。 原来，蓝七逃出电厂，上了姑婆山，在土匪司令莫宝才手下当联络员。这次是莫宝才派他到第四锡矿和电厂秘密联系，维备“三管齐下，一举变天”。钟铁问，“什么三管齐下”？” “一是其宝才下出抢劫，二是在第四锡矿羬夺枪悬动， 三是秦厂长，不，泰光斗配合03’炸机炸炉。” “什么时间？”“明、明晚十二点。”“行动信号？”“连响三枪。”， 3料1 ==========第377页========== “03’是谁？” “我实在不道。连秦光斗都还没，没见过他…”钟铁把审问蓝七的情祝向刚从矿区党委开会回来的李志清作了汇报。李志清告诉他，矿区党委对第四锡矿暗藏敌人的活动已经掌握，蓝七交代的情沉是确实的。他问钟铁对“03”有什么看法。 钟铁说：“我觉得，有个人很可疑。”“你是说白德发？” 钟铁点点头，把这些日子来看到、想到的一连串疑点，有根有据地摆了出来。李志清同意他的分析，并告诉他，鲁强和司机老王反映，白德发到梧州运蜗轮时，曾单独外出活动过。又说：“矿区党委已有统一部署，叫我]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具体作战方案，马上开个支委会研究。” 钟铁料得不错，白德发正是老奸巨猾的特务。解放前两年，他按照特务组织的潜伏计划，打入了矿区电厂，当了、“电修工”，专干笼络、收买工人的勾当。临解放，他奉命暗中策划炸厂。由于形势发展太快，护厂、护矿斗争搞得声势浩大，未能得逞。于是他马上摇身一变，处处装出护厂的样子，把伪矿瞥揍得死去活来，还带人冲进潜逃的厂经理家，搜出了一批武器，更加骗取了工人群众的信任，窃据了工人纠察队副队长的职务。解放后，因为技术上懂点门道，又装得挺卖力，成了厂里的活跃人物。上次勾结土匪抢走蜗轮故意跌伤了腿，还感动了好些人呢！可是，自从接手指挥 372 ==========第378页========== 炸厂以来，他感到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汽鼓烧焊和一号炉安全阀“开刀”都失败了，虽然自己还没有被抓住什么把柄，但“铁头”那些令人费解的话和皱眉思考的神态却太令人可怕了。特别是李志清开了好几次支委扩大会，他觉得人们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便赶紧把这一危险处境密报了姑婆山上的匪首。 这天，他接到姑婆山来的密令，要他亲自执行“三管齐下”的炸厂任务，事成之后，立即逃走。这真是又怕又喜。怕的是亲自出马，不免要担大风险，喜的是事成之后，可以脱离险地，逃到海外，论功行赏，升官发财。想到这里，狗胆不禁壮了几分。 第二天晚上，李志清正召集纠察队员开会。突然，两个通信员骑车送来一份紧急情报，姑婆山土匪下山了。纠察队队员们听后，个个摩拳擦掌，整装待命。李志清下令：白德发留厂负费照常生产，其他队员由他率领，立即出发迎敌。 白德发一听，正中下怀，但却假惺惺地锐：“军代表，别看我腿伤没好，照样可以打土匪！” 李志清淡淡一笑，带队出发了。一出厂区，队伍便按照颈定作战方案，分成三路，李志请率领部分纠察队员配合矿区驻军去围歼土匪，钟铁带了他那个战斗小组暗中到山洞内外埋伏，郑海山带领另一个小组应付厂内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此时，敌人也在按他们的计划行动。秦光斗在“03” 373 ==========第379页========== 指定的“交货”时间，来到山下的电修值班室。室内空无一人，只见墙上一字儿排开十来个工具袋，他把一件东西塞进其中一个袋里，又从里面搁出一张纸条，急速腊了一眼，就慌慌张张地溜了出来， 秦光斗刚走，白德发随后就进了值班室，瑕下那个工具袋，背上就走。这些情形，都被暗中布置的纠察队员看在眼里，立即报告了组长郑海山。 这时正是深夜十二点，厂外山上，传来三声枪响。理伏在山洞口的队员们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凋围。一分，二分… 十分钟过去，还不见动静，鲁强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铁头师傅，怎么还没有来呀？” “耐心等待，毒蛇会出洞的。”钟铁压低嗓门回答。突然，远处一殿火苗腾空而起，越烧越大，越窜越高。大家猛吃一惊；“啊，材料库起火了！”鲁强拱起身子，急着要去数火，钟铁一手把他按住。此时，钟铁心里何尝不焦急呢？但是，他冷静思考了一下，果断地说：“敌人的目标，在炸机炸炉，烧材料岸，是敌人声东击西的把戏。我们要坚守岗位，不上敌人的当。” 不出所料，这把火是敢人“《调虎离山”之计。原来，秦光斗听到枪声以后，按刚才拿到“08”的指令，急忙来到材料岸准备放火，但见有人站岗，不敢下手，只好把紧挨着材料库的草棚烧着了。 白德发一见火起，立脚跑进二号炉房，对正在试炉的工 374 ==========第380页========== 人说：“材料库起火了，快去数火！”， “那这炉…” “救火回来再继续试。” 在这同一时刻，郑海山赶来告诉钟铁：秦光斗把一样东西放进工其袋，让白德发带走了。说完，继续指挥救火去了。 白德发把炉工打发去救火以后，急忙把工具袋挂到仪表牌后面，恶狠狠地自语：“哼哼，炸弹一响，锅炉一爆，让你们的新炉、老炉、机房都见鬼去！”他正要溜出炉房，抬头一看，钟铁那铁塔般的身躯，把门口挡去了一大半。白德发心中大惊，故作镇定地说：“老钟，外面打得那么紧，你怎么回来了？” 钟铁一语双关地回答：“嘿，炉房里出现了‘假水位’，还少得了我这个老炉工吗？” 白德发听出话中有话，但还装傻卖乖地说：“炉子不是很正常嘛，你别开玩笑了！” 钟铁猛然大喝一声：《‘03’1把你的工具袋交出来！”白德发一听钟铁叫他的代号，知道阴谋彻底败露，伸手掏枪，钟铁眼疾手快，抡枪一劈，“啪”地把他手枪打飞了。白德发连退几步，转身一伸手，把照明电闸拉了下来，通亮的炉房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白德发趁黑又从腰间拔出 一把匕首，“呼”地一声猛扑过来。钟铁闻风一闪，顺势飞起一脚，白德发一个踉跄，一头撞在炉壁上，顿时头破血 375 ==========第381页========== 流，连匕首也不知掉在哪塞了。他还想来一个“死驴打滚”，钟铁飞步上前，一脚踏住他的脊背。跟着，鲁强上前合上了电闸，只见纠察队员和工人们酒了进来，郑海山押着茶光斗走来。钟铁响亮地说：“秦光斗，看看吧，这就是你的顶头上司·08’！”秦光斗见是白德发，惊得嘴巴一张，绝望地低下了头。这时候，早就理伏在炉顶的纠察队员，将挂在仪表牌后面的工具袋交给钟铁。钟铁伸手掏出一只万能电表，放在耳边一所，迅速打开，里面现出一个香烟盒大小的东西，原来是定时炸弹！ 白德发偷眼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到预定爆炸时间，0点30分，顿时两眼一闭，满脸垂死的神情，等待着那毁灭一切的巨响。只听得“鸣一呜一一呜一”高亢、嘹亮的汽笛声，震天动地。他睁眼一看，钟铁屹立如山，满怀胜利豪情，一手拉响汽笛，一手拿着那颗定时炸弹，可保险早已被关上了。 在长鸣的汽笛声中，第四锡矿上空，升起了三颗红色信号弹，传来了将阴谋暴乱的敌人一网打尽的捷报。 在长鸣的汽笛声中，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国应着解放军和纠察队全歼莫宝才股匪的喜讯。 李志清带着纠察队凯旋岿来，和钟铁他们在山洞口胜利会师了。郑海山打趣地问鲁强：“阿强，‘假水位’清除了，这下安全了吧？” 鲁强认真地说：“不，铁头师傅常说，炉子要注意打 376 ==========第382页========== 焦，水位计要经常清洗，我们怎么能松懈自已的管裼性呢！” 李志清点点头说：“讲得对，我]已经取得了很大胜利，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这时，工人们前来报蜜：二号炉试炉情况良好，供电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毕。李志清对钟铁说：“铁头师傅，你下令开车吧！” 钟铁整了整衣服和红袖章，大步流星地走进机房，大手 一挥：“开车1” 在欢呼声和锣数声中，二号机开始供电了！强大的电流，源源不断地输向煤矿、锡矿、机厂和治炼厂，整个矿区，机声隆隆，繁灯似海，在人们面前，展示着无比灿烂辉煌的前程1 S73 ==========第383页========== 梅 蜂 山 口 藤县藤斌 西江北岸的梅峰山，山势陡峭，连绵蜿埏，梅树丛生，冲长谷深。山口是通往邻县的要道。山脚有个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子，叫梅村。刺刚解放的时候，这里的女民兵和男民兵 一样，多次配合人芪解放军清匪反霸，越打越勇，越战越强，就象梅峰山上的红梅，傲霜斗雪，烂漫盛开。 话说一九五一年新春除夕夜，天空黑得象泼了墨，飒飒北风夹着牛毛细雨，向村子灌来，真是少见的大冷天啊！可是，梅村里头红红火火，热气腾腾，家家户户贴上了“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全靠毛主席”的春联，春米声、说笑声连成一片，姑娘们、大嫂们三一伙五一群，喜气洋洋地忙着蒸糕打饼，准备明天慰问亲人解放军和参战的民兵呢！ 这时候，有几个人急匆匆地向村头走去，走在前面的是 一个身材矫健的姑娘，到了大榕树下，她把身子略微往后一收，“嗖”地跳上了四尺多高的土台，看那架势，就象凌空 378 ==========第384页========== 展翅的山鹰！这个姑娘，就是梅村妇女部长姚山梅。她一把抓住挂在榕树上的钠绳，用劲一拉一 “当！当！当！”洪亮的钟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震得群山回响，久久不息。 一个个女民兵手持步枪、粉枪、猎叉、木棒，跃出大门，迅速向榕树下汇集。顶多卷根烟的工夫，一支英姿飒爽的女民兵队伍，已经列队在土台前了。短促清脆的报数声迅速往下传着，刚报到“三十二”，一个稚嫩的声音接了上去：“三 十三！”大家摆头一看，原来是十五岁的春莲。队伍后面，还站着好多打火把的群众。 山梅从头到尾看了一眼队伍，放开紧抿着的嘴唇说：“除旧迎新先报个喜！刚才通信员带来区委的话，我们剿匪大军布下一个大网，把莫福的西江纵队第三师’那群山猪赶了进去，今晚就要全部消灭！我们村参战的男民兵带路有功，受到区委表扬！” 队伍顿时活跃起来。 “可是，有一小股狡猾的顽匪，在我解放军扎网口的时候，漏网逃窜。区委估计这帮亡命之徒十有八九往梅蜂山口镩来，通知我们，即刻作好战斗淮备，如果这群‘山猪’送上门来，就想方设法拖住它，到时候，枪声报警，解放军就赶来，把土匪歼灭在梅峰山口。” 山梅话音刚落，大家就议论开了。这个说要坚决拖住匪徒，完成区委交给的光荣任务多那个说一定和男民兵来个立 379 ==========第385页========== 功竞赛。这时一个妇女担心地说：“要是男民兵没走，好说。可现在光剩下女的，就这孔支枪，能行吗？” 春莲一听，不服地舞动着手中的猎叉，声调激昂地锐：“女的怎么样？照样能叉猪头’！” 大家纷纷称赞春莲讲得好：“对1女的也是民兵嘛！”山梅仔鈿趣昕着大家的议论，心里暗暗琢磨：看来要打出山猪先得打掉头脑里的颜虑，大家统一思想。她左手一挥，继续说道：我看啊，山辣，不在大小，好猎手，不论男女。”村嗽会主第草大柏接口就说：“对呀！大家想想，引着解放军飞越百尺阶的是谁？智缴恶勇地主‘扒骨张’黑枪黑弹的又是雜？就锐山海腰间郑支驳壳枪把…” 经罪大伯这么一提，女民兵都想起了这驳壳枪的来历：那是上个月的一个榜晚，风寒雨铃，打散的匪团长莫禄逃窜到梅神，躲在一个由涧里，当即被女民兵严严实实地包稠了。那家伙顽抗到底，拒不投降，山梅带领女民兵用熏芒鼠的办法把他赶了出来，粉枪一响，打了个“满天星”。区委通报表药了瓣村女民兵，把缴获奥禄的那支驳壳枪奖给当时的女民兵班长梅。 想到山梅带额女民兵打的儿仗，大家心里亮堂了！民兵秋月放剥地说：“职社会，我们妇女是黄连树下种苦瓜一苦上苦。是毛主席、共产党把我们从苦海中救了出来，翻身过上好日子。” 山梅看谁火候，忙插了活：“匪徒妄想“羯胶回头食”， 380 ==========第386页========== 把我们的人民政权夺过去，我们翻身妇女能答应吗？” “坚决不答应！”女民兵的呼声就象松涛怒吼，震动山谷。 “对！”山梅接着说，“男民兵能打硬仗，女民兵也决不是泥巴捏的。一条麻丝雅缚免，千绳结网能代虎。只要我们女民兵霜群众齐心合力，发挥我们的长处，先村外，后村理，先山下，后山扣，拖拖打打、打打拖拖，来他个肥猪拖瘦，腹猪拖垮，土匪未出梅峰山口，就要它啃一嘴泥1” 大家心里就象燃起了一盆火，暖烘烘的，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谋献策。山梅把大家的好主意合到一块，最后定了一个在梅神桥、村里和山口，“摆下三道关，拖住众匪徒”的胙战方案。 二 梅村背靠山口，面对梅神，梅神河水哗晔地流拘伏猪坳。夜深了，山梅一行七头，机瞀地向代猪琐插去。这时，山梅的心象是腊月的山谷讽，土下翻腾。这个被恶霸地主逼死了亲摊的山丫头，从小跟随父亲打猎为生，过着熬寒冬，煎酷暑，半饥半饱的日子。一九四四年的一天，十六岁的山梅王和阿爹在梅蜂拉网理夹捕捉鸟兽，城里科本宪兵队的汉奸莫福带着日本鬼子阀了进来，逼他们带路通过山口。途中，阿爹掩护她逃离虎口，自己把敌人土了断头崖，拚掉了两个鬼子，最后中了莫福的子弹，舾性了。轨根的种子早就埋 381 ==========第387页========== 在她的心里。现今，走在梅冲，当年斗争的情景，一幕一幕地掠过脑际。阶级仇，民族恨，烧得她浑身发热。 女民兵跨山越水来到伏指坳，理伏在岔路口的岩石后面。山梅选择这个地方埋伏，为的是把山猪野狗分个清，看好兽迹再布阱！ 一阵山风吹过，坳下传来了“啄，啄啄”的声音。山梅屏气静听，“啄，啄琢！”又响起来了。近山知鸟音。山梅心里付度：在这黑脚狸都不出窝的寒夜里，怎么会有啄木鸟出来找食呢？听这声音还有板有眼！哼！山猪未到先闻腥，准是土匪来了！她用手轻轻碰了碰埋伏在身边的秋月，然后梢声地安排一个女民兵销信回村并向区委报告，自己的两只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伏猪坳前，“呼哧呼哧”地爬上了两个人。前面一个咒骂道：“这条鬼坳，比登天梯还难爬！”山梅一听，好熟的声音！谁？正想着，那家伙见后面一个趴下了，又骂起来：“真他妈的是兔子胆，快起来」”趴在地上的那个牙床猛打槃：“村，村长，又冷又饿，走不动了。” “村一长！？”山梅心里猛一动，认出了前边的匪徒正是逃亡地主、原梅村伪村长扒骨张。 这时，坳底传来“咕，咕咕”的斑鸠叫声。扒骨张回头“啄，啄啄”地应了几声，土匪的队伍上来了。趴在地上的匪徒赶紧起来问：分岔…路，走哪…条？”扒骨张说：“顺右边路直上山口。”小匪哀求道，“是…是不是到村 382 ==========第388页========== 里饱暖饱暖再走？”扒骨张发火了：“你想去碰民兵挨枪呀？走梅村远一半路…” 山梅听得直切，心想：扒骨张熟悉地形，他想带匪徒抄近路逃窜。不行1要引山猪入套，得先把猪眼捅膳。她掏出绊兽索，跟秋月耳语了几句，几个人一齐向右边路口摸去。 扒骨张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右边路口，忽然“叭”地摔了个狗吃屎，稀里糊涂地被山梅捆了起来，另一匪徒也被女民兵俘虏了。山梅转过身，对扒骨张交代了政策，那家伙结结巴巴地供出了坳下的逃匪就是莫福一伙。 这时，坳底又传来“咕，咕咕”的斑鸠声。山梅不慌不忙，“啄，啄啄”地应了两声，秋月她们押着两个俘虏拐到左路口，向梅村插去。 再说匪师长莫福，正吆五喝六地赶着残匪向坳顶爬来。这莫福是伪县长莫仁的大儿子，生就一个柚子头，三角眼，当过汉奸，做过伪团总，对我革命人民恨之入骨。西江一带解放后，他搜罗了一批兵指、特务、惯匪、逃亡地主，拼凑了个官比兵多，兵比枪多的所谓“西江纵队第三师”，在西江北岸山区四出窜扰，无恶不作，民愤极大。入冬以来，解放军和民兵大举进剿，这些家伙是芭蕉杆做的桩，经不起 三锤打，特别是在这次围剿中，差一点没被一网打尽。他边爬边想：今天能逃出包围圈，总算天公有眼。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钟头，如果拂晓前通不过梅蜂山口，共军赶来就大事不妙。他越想心里越急，拚命赶着嵝罗快走。那帮残匪已被 383 ==========第389页========== 我军打成惊弓之鸟，失魂落魄，加上肚皮饿得贴脊染，浑身冷得打哆嗦，踉踉跄跄，循着前面传来的啄木鸟声，象蜗牛上树一样爬行。 梅用啄木鸟声给匪徒“带”了一段路，将到梅神桥的时候，扒骨张动了一堆碎石，哗啦一声，妄想给莫福报信。深山夜静，响声传得远，果然惊动了老奸巨猾的莫福。 停住”莫福囑住了队低，直接与凯骨张喊话联系：逐本鸟，你在哪里？”接着又是一阵咔嚓咔嚓拉枪栓的声音。 听到城话，山梅期其他民兵押一个匪徒先走，在梅冲河微好拆桥淮备，自己和秋月押着扒骨张应付莫福。山梅思素了一下，拿定主意：尽量牵住猪群，如不听话，就让它变成没头苍蝇数反正抓住了扒骨张，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扒骨张正为自己给莫福报了信，暗自得意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件冰冷的硬家伙擱在脖子上，不禁吃了一惊，国头一看，只见山梅握着亮闪闪的猎刀，威严地喝道：“迎着他们走，按我的话回答，不然…”扒骨张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怎敢不依？只好带着山梅向前走去。 那边传来匪徒的叫声：“谁？前面是…是谁？”山梅把刀一按，扒骨张立即触电似的一震，答起话来：“是…是…是我呀” 匪徒听出了扒骨张的声音。一会，莫福鬼头鬼脑地吼道：“豳才什么响？.为什么不答话？”， 384 ==========第390页========== 这回没等山梅按刀，他“自动”按照山梅的意思回话了：“我，…我摔了一跤，膝盖都碰破了…” 莫福心中疑团顿消，叫扒骨张仍然在前头！路，并吆喝匪徒们快跟上来。 山梅见政人上钩了，秋月先把扒骨张押走，自已留在后面“啄，啄啄”地带路，把土匪引了过来。 刚到梅冲桥，秋月跑来报告：“拆桥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扒骨张在过桥的时侯跳下水，冲走了！”山梅二话没说，看见土匪尾随而来，就叫女民兵一齐动手，用力把桥板推下河去，然后在河岸上隐蔽起来。 桥板“砰”地一声喇，把土匪吓得山龟似的趴在地上。好一会，莫福才茶头探脑地爬起来，派儿个喽罗到桥头侦察。那儿个土匪心惊胆颤地在桥头兜了个圈，跑回来报告说：“桥因年久失修断了，张村长和一个弟兄掉进河里去了。”莫福一博；张村长不是说很快就到梅峰山口了吗？怎么还有一座桥？这时，蛇头鼠脑的匪团长郑老九插了话：“这，这可能是民兵搞的。”其实，莫福何曾没想到这一点，只不过他从扒骨张口中得知这一带全剩下些妇女，而他是从来不把妇女放在眼里的。所以，当郑老九说要往后退时，他把柚子头摇了摇说：“后退路更远，不要跳搁时间。从上游水浅的地方过河1” 西北风呼呼地吹着，河水透出阵阵冷气，匪徒们伸头缩须，磨蘑蹭蹭，迟迟不肯下水。莫福气急败环地怒骂：“谁 385 ==========第391页========== 不下水就枪毙！” 女民兵听到匪徒们过河的声音，都把枪握得紧紧的。春莲猛地把缴来的枪提到胸口，正要拉枪栓，被山梅一把按住，轻声说：“不要硬拚，我们的任务是拖。走，回村‘圈猪”去！”， 三 山梅刚进村，全村的乡亲们都围了上来，纷纷问：“那群山猪怎么样了？” 春莲风趣地抢着说：“上套了，上套了！” 山梅看见乡亲们手持禾叉、锄头、田基刀，有的还带着 三眼统和一串串的炮仗，高兴得双眉一扬：“好！围猎需要人手多啊！把吃的东西都坚壁起来，然后马上组织群众撤到村子四面的山包上。” 罩大伯眉开眼笑地称赞说：“山梅参加县民兵训练班后，长了不少才干呐！” 山梅斩钉截铁地说。“这就叫‘敌进我退’。尽力发挥我们人熟地熟的长处，一定要圈住‘山猪’！” 山梅和覃大伯商量后，决定由女民兵分头和群众一道去清室坚壁，罩大伯承担组织老人小孩撤离的任务。 从梅冲河岸摸来的匪徒，跌跌撞撞，骂骂咧咧，逐渐靠近了梅村。莫福强打精神给喽罗鼓气：“弟兄们，人有三衰 六旺，今天大难不死，定有大福在后。这一带只剩下些女民 386 ==========第392页========== 兵，我们已出险地。拂晓前赶过山口，便可东山再起，那时高官任做，骏马任骑…”郑老九百般奉承说：“对！师座眼光远大，领导有方！…”尽管他俩你辩我唱，匪徒们还是象折了骨的蛇，软塌塌的。这时，探路的一个匪徒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前面不远就是梅村。一听说有村子，匪徒们象鸦片鬼闻到大烟味，立即来了精神，吵眇嚷嚷绝吼叫着要进村抢东西填肚子，生火烤身子。 “站住！”郑老九喝住了喽罗，哈着腰对莫福说：“师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这梅村再走几里就是山口，我看绕村…”莫福打断他的话头：“怕男的，连女的也怕了？自古骒马不上阵，我正想拿她们开刀出出气呢！”郑老九忙说：“梅村女的也不好惹呀！二爷不就是…”莫福听见他提起自己亲兄弟莫禄被打死的事，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走上一块高地向梅村了望起来。 隐蔽在村里的山梅得到报告，匪徒们到了村前的树林子里，忽然不走了。秋月轻声说：“狡猾的家伙，不想进村啦！”春莲着急起来：“哎呀！这山猪刚到圈边又要溜，快些打吧！”山梅沉着地说：“哼，土匪是山猫偷吃煲仔饭，入头容易出头难罗！”说着指挥女民兵烧红铁锅，把浸湿了的糯米炒得焦香，又特意叫春莲学了几声婴儿啼哭。这一招叫做“扔下木薯引山猪”。 “山猪”真的上当了。莫福望着梅村，只见灯光隐约，平平静静，不时随风飘来一阵阵糯米饼香，传出一阵阵婴儿 387 ==========第393页========== 的啼哭声，估摸村里不会有什么防备。这时又冻又饿的匪徒们闻到香味，更加吵炒嚷嚷，一窝蜂似地向村子涌去，要制上也制止不住。莫福肚子也饿得咕噜噜响，心想，堂堂男子，又有几十条枪，还怕几个乡下女人？祝且不进村抓个人带路，天这么黑也难摸出山口。于是，不听郑老九劝阻，在吼 一声：“进村1弟兄们，把那些黄毛丫头生捉了！”匪德们嗷嫩乱叫着，七零八落地向村子里扑去。树冲进村，批子饿瘪了的土匪就橄开了，冲进房屋，“乒乒乓乓”地硬盆砸钵，想找吃的。可是怪啦，这年三十晚的梅村，别说糯米拼，连锅巴都找不到一块，老百姓的影子都没见一个！土匪心里发了毛，连忙报告莫福。莫福吃了一惊，但立即又死鸦撑硬颈地锐：“难道他们飞上天不成？多点火把，分头搜索，见人就抓，见食就抢！” 女民兵哪里去了呢？原来在土匪扑进村的同时，山梅就把女民兵分组从村后撤出村外，绕到四面山包上，跟群众汇合在一起了。并分配民兵班长建玲螋带两个民兵先去山口作些布置。 山梅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村里，看到土匪久村，折腾了 一会，点起火把，山梅兴奋得一拳头砸在半蹲的腿上，说：“春莲，山猪入圈了，玛上通翔各民兵小组，冷枪打‘竹鸡’}群众按计划行动。”秋月说：“好，这就叫‘敌驻我扰’，山猪乱，才好打野狸荒，才好抓，把莫福打个惜头转锏1”不一会，各炒组都来报告推螽好了，山梅…扬救 888 ==========第394页========== 壳枪，对推村里一个火把，一扣扳机一“叭！”一个拿火把的土匪象条死海拟地摔在地上不动了。这下村里的土匪活象火烧蜂镔炸了营，“嗡”的一声全乱了。莫福还稳住阵脚，嗷嗷直鬥：“不潍乱！不准乱！”可是土匪根本不听他那个调，胡乱打着枪，乱哄哄地向村后跑去。忽然村后山包上“砰砰醉”、“莲蓬蓬”响起了一阵枪声。“不好！这边也有埋伏！力土匪慌忙掉转头，跑向村前。刚跑出几十步，村前山包上又胸起了“哒哒哒”“叭叭叭”的枪声。匪群活象昏了头的野兔子，撒腿往村两侧窜去，可两侧山包上突然也枪声大作，不时还夹着“轰一通！”“轰一通！”的猛烈爆炸声。这一下别说喽罗着慌，就连莫福也吓得全身汗毛倒竖了起来，心里通卜通地跳个不停，弄不清对手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枪。 其实女民兵的枪是不多的。这是山梅布下的“圈猪”计，打的“麻雀战”。她把民兵和群众搭配停当，分成四个小组占据村子周围的山包，土匪往村东跑，东边山包上的女民兵就开枪多土匪往村西逃，西边山包土的女民兵就开火。群众配合着女民兵作战，把成排的“电光炮”、“一炸”、各式各样的迎春爆竹点着，丢到媒袖罐里，“跨哩啪啦”就象放机关枪。至于那震得土匪头皮发麻的“轰一一通”声，则是群众谁备大年初一开年时烧的三跟铳。 就这样，女民兵虽然枪不多，但藏在暗处，地形熟悉，加上群众配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打得有声有色，要打 389 ==========第395页========== 土匪就打得着；匪徒在明处，枪多也枉然，找不着射击目标，真是豹子落网疯劲没处发。弄得土匪手忙脚乱，六神无主，逃，不知往何处逃；打，又不知朝哪儿打，被女民兵折腾得精疲力尽。 正当敌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山梅瞅准机会，扬起驳壳枪，“砰砰”又干掉了两个。她不时穿插到各个山包的民兵、群众中间，给大家鼓劲儿：“打蛇打七寸，射虎射耳根，看准敌人再放枪！枪声报警，解放军很快就会赶到，我们一定要拖住残匪！” 回答她的是激昂的话音：“放心吧，山猪入套它别想跑1” “山梅，我们这边打中了两个！、大年初一削大猪了！”春莲兴奋地摇着山梅的手说：“梅姐，我这才知道‘圈猪’是怎么回事了。你和秋月姐的本事是哪里来的？” 山梅亲切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学啊！俗活说：头枪射猪身，十枪中鸟头，百枪练出神枪手，可是最重要的是学好毛主席的教导。在民兵训练班里学游击战时，解放军王连长不是常给我们讲毛主席的一句话吗：“‘全国妇女起来之日，就是中国革命胜利之时。’毛主席信任我们妇女，我们自己应该相信自己呀！” “梅姐，我明白了，敌人越是看不起妇女，他们就越倒辉！…” 女民兵越战越勇，弄得众匪徒一筹莫展。 390 ==========第396页========== 这时莫福急得象是生吞蜈蚣，百爪挠心。他拾头望了望天色，禁不住心头一惊：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共军听到枪声，必定火速赶来，到那时腹背受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可使莫福急出一身冷汗。正思量着如何脱身，一个匪徒报告说扒骨张回来了。“啊？！”莫福就象跌落悬崖的山猴子抓住一把枯枝败叶，心里暗自庆幸，连声叫道：“快把他叫来！…” 四 那扒骨张怎么又回来了？原来这家伙没有淹死，他上到岸边磨断捆着他的绳子，就从村边野藤遮盖的牛路钻进了梅村。 莫福听扒骨张说有隐蔽的牛路能通村外，贼眼骨碌碌地转了儿下，连忙叫来郑老九说：“现在是突围的最后时机，你带领一路弟兄，多点火把，鼓劲呐喊，造成声威，从村侧杀出去，我带队跟上。”郑老九一听这布置，就知道莫福不怀好意，正想推搪，莫福贼眼一瞪，摆动手中短枪，吓得郑老九不敢吱声了，只好带着十几个喽罗，顺着村巷绕向村侧。扒骨张正想跟上，莫福一把拉住他轻声说：“钻牛路从村后出村！”扒骨张一愣：“那郑老九他们呢？”莫福恶狠狠地说：“你还没吃够梅村这帮女土共的苦头，想我死吗？让郑老九缠住她们，我们来个‘金蝉脱壳’！”说罢带着匪徒们梢声息气地向村后隐蔽的牛路钻去。 391 ==========第397页========== 郑老九向村侧突围，响起了枪声和呐喊声。山梅冷静地分析着情祝：这是土匪乱碰乱撞突围吗？还是莫福这只老奸巨猾的黑毛猪，又在耍花招？ 村侧枪声越来越密集了。养莲着急了，了起来：、“山猪拚命海圈啦1我们巢中民兵马上插到村侧，给他当头一棒！” 秋月在一旁摇摇头说：“怪了」山梅，从枪声听来，扑向村侧的土匪人数不多。” 对！”山梅点了点头。然后向大家一口气说出自已的判断：逃跑逆该输偷摸摸，为什么点着火把，大贼大脚？突围本应拚尽全力，为什么只有这一小帮匪徒？村侧那条路根本不通山口，大股的土匪肴来没有从村侧突围，很可能是莫福推出一些替死鬼迷惑我们，让我们放松对村后的监视，他好带着匪徒偷偷溜往山口。狐狸再猾也有一身骚，.想跑？没那么容易！ 女民兵正在你一音我一语地商量对策，罩大伯匆匆赶来◆说埋代在村后山包上的群众发现牛路边的树林，：成群的夜鸟被惊飞，春来不是有大野兽经过，就是有人从那里走动。 山棒果断地说“莫福一定是找到了岭导，钻牛路跑了。‘敌疲我打，敌退我道，秋月，你马上通各民兵小组以最快的速度，从百尺阶插上梅蜂山口，封锁避路，挂截递匪# 春莲忙问：“那村铡郡一小帮晚：” 392 ==========第398页========== 山梅把拳头一攘：“解放军肯定已经向这边压来，土匪出不了山口就是锅里的肉。走，马上行动！” 当山梅带着女民兵冒着刺骨的寒风翻上百尺阶的时候，天空已经由墨黑渐渐地变成淡蓝，梅蜂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出了它雄伟的身姿。天快亮了！ 莫福带着大部分喽罗从牛路钻出了村子，跟着扒骨张向梅峰山口摸去。听见村侧那红锅爆豆似的枪声，莫福心里好不得意，暗自想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我莫某终于骗过了梅村女民兵。 可是莫福作梦也想不到，就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女民兵已经攀港越龄，赶到了他的前面。山梅带着女民兵插到山口时，土匪刚到山脚。民兵班长建玲嫂迎面走来，一把抓往山梅的手锐：“你看看，这阵势摆得怎样？别说是山猪，就是穿山甲，也别想钴过去1” 山梅说：“山蛤蟆临死蹬三蹬，可不要大意罗！”说着，看了看布阵的情况。只见山口地形险要，遍地堆着巨石，山风咆哮，呼啦啦地刮向山底。山腰有扒骨张过去的一座石灰窑，建玲嫂早就按山梅的布置，带领一部分女民兵连夜把石灰装好筐垒在山口。看罢布防情况，山梅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土匪正象一串死蛇烂蛆似地向山口爬来。山梅猛然回身指着匪徒说：“让这群山猪尝尝梅蜂山口女民兵的厉害吧！莫福要夺走我们人民的江山，.要我们翻身妇女再当 .‘脚底泥’，那是作梦」” 303 ==========第399页========== 女民兵一个个眼睛喷出火焰，怒视着敌人。 莫福带着暌罗快爬到山口了。虽然气喘如牛，东歪西倒，可心里还是暗暗庆幸，嘴里差一些没念出声来：“祖先有灵，助我脱…”那个“险”字还未念出，猛昕得山口上面一声喊“打！”顿时抛下十个用柴草塞住口子的大筐。那些筐顺着陡峭的山势呼噜噜翻滚下来，那柴草塞立即被震开，梅峰山口狂啸的西北风，搅着那石灰粉压向山底，霎时间，整个梅峰山口下，宛如被一张雪白的巨大帷幕笼罩住了，把土匪呛得猛打喷嚏，一个个睡沫横飞，涕泪直流，眼睛睁不开，步子迈不动，只有挨打的份儿，没有还手的功夫。这时候，梅峰山口映射出万道霞光。“哒哒哒”、“砰砰砰”，两侧高山上一阵阵密集的子弹射向土匪，解放军增援部队及时赶到了。土匪被分割包围起来，匪首莫福眼见大势已去，义不甘心束手就擒，声嘶力竭地狂吼：“弟兄们，共军来了，快冲过山口呀！山口只有几个山妹仔，顶不了大事」”莫福带着十几个匪徒“叭叭”放着枪，再-一次向山口扑了上来。 “山梅，子弹没有了！”“梅姐，石灰筐砸完了！”打石头仗！”山梅坚定地说。 山梅把剩下的最后三颗子弹压进弹夹，把驳壳枪往腰间 一别，猛地扛起一块百十来斤重的大石块。行动就是命令，女民兵一个个学着山梅的样子，就近扛起了大块大块的石头。 394 ==========第400页========== 山梅眼睛紧盯着上来的敌人，看着时机已到，便大声命令：“姊妹们，砸！” 走在头里的匪徒循声拾头一看，只见山梅把那百十来斤的大石块，高高举过头顶，对准自已劈头盖脑地砸下来。在这单边险路，躲又没处躲，逃又无路逃，那匪徒登时吓得灵魏出窍，面无人色。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已经被大石砸个正中，翻下山去。女民兵们也和山梅同时砸下石块，随着一阵呼隆隆震天巨响，顿时，乱石滚滚而下，匪徒们当即被砸得死伤过半。 当着山梅一帮女民兵猛砸匪徒的时候，两个手持冲锋枪的亡命匪徒，一个掩护，一个从旁边石崖攀登上山口，企图偷袭女民兵。眼看就要爬上来了，覃大伯在隐蔽的地方看得分明，扛起石头，猛冲过去，当头一砸，把前头那个匪徒打翻下去，却不料后面打掩护的匪徒举起冲锋枪扫来，山梅听见枪响，转身一看，发现罩大伯负伤了，不禁满腔怒火，拔枪一击，把那匪徒报销了。山梅赶紧跑过来扶起罩大伯，罩大伯急忙说：“不要管我，赶快追击土匪，可不能让莫福这只野猪跑掉！” 山梅轻轻把罩大伯放下来，挺身站起，正见莫福带着扒骨张和一个心腹匪徒从斜刺里往山冲逃窜。山梅交代一个女民兵照顾罩大伯，就带着秋月追赶莫福去了。 快要追近匪徒时，山梅大声喊道：“站住，缴枪不杀！”谁知那两个匪徒为了掩护莫福逃跑，一路回头开枪顽抗，山梅 395 ==========第401页========== 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顽匪，拔出了腰间的驳壳枪，“叭叭”两下，收拾了扒骨张和另一匪徒。莫福昕到枪声一停，回头一枪打来，打中了秋月的肩膀，她手一松，猎又掉了下来，山梅颤势接住猎叉，看着飞步逃跑的莫福，、 一声怒喝：“莫福，你跑不了！”使尽平生气力，将猎叉猛地一掷，那猎叉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快如箭，把那个恶贯满盈的匪首刺了个穿心透。他晃了两晃，一个倒栽葱，摔下了无底的山涧。 这时，那些被解放军包围的匪徒，已被打得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都当了俘虏。 民兵和解放军在山口上胜利会师，这次战斗结束了。人们欢声雷动，响彻整个梅峰山口。 太阳升上了山顶，照得满山红梅分外鲜艳。 396 ==========第402页========== 林涛怒 吼 武鸣县明山 白云松涛震天吼，军民并肩追穷寇，宁愿奔袭百里路，决不放过一匪首。 话说一九五一年初春，广西军民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战斗号令，在解放军进剿、围剿、反复清剿，将国民党残兵败将、地主恶霸组成的大股土匪基本消灭以后，又针对小股散匪逃进深山老林，妄图凭险顽抗的情祝，剿匪战役进入了彻底清剿阶段。那时候的口号是：“无山不上，无洞不搜”，“山山有哨，村村驻兵”，军民一致，日夜出击，人不下山，枪不离肩，追地搜索，猛打穷趋。追得土匪吃不上饭，睡不着觉，东奔西走，无地可逃。一部分失去抵抗能力，纷纷缴械投降，一部分路末途穷，被迫落网，还有一部分是花岗岩头脑，不见棺材不掉泪，与人民作对到底。 这里锐的是，白云山区军民，奋起千钩棒，痛歼斑黄蛇的故事。 397 ==========第403页========== 第一回接受任务林震山勇追顽匪 反攻倒算斑黄蛇困兽犹斗 一天傍黑，一匹枣红马“得得”地飞跑而来。一到剿匪部队寒连和连江乡民兵驻地，马未停蹄，团部通信员飞身而下，把一封信交给连长赵志坚：“团部急件！” 赵志坚看罢，立即叫值星排长集合队伍，随后大声贼道：《林震山！” “到！”声响人到。一个手握钢枪，两限闪光，英姿勃勃的壮族青年民兵站在赵志坚面前，急切地问道：“赵连长，有新任务？” 斑黄蛇正带领一百多名匪徒，向白云山中段地区逃窜，团部命令我们立即追歼。” 林震山不解地问：“什么？斑黄蛇逃跑时只剩二十来个 ·人，这几天军民瘦剿，象梳头一样，梳过来，篦过去，又从哪里冒出一百多个匪徒来？” 赵连长拍了拍林震山的肩膀，说：“钻洞越冬的毒蛇，惊蛰过后就爬出来害人。斑黄蛇准是把四处逃散的匪徒又网罗起来，作垂死挣扎。” 林震山把拳头一挥：“好，他们一聚拢，我们正好下拳头！” 赵连长很赞赏林震山的勇敢劲，当即对他布置任务：“团部组织了白云山周围十个乡的民兵队搜山，你门的任务是从 398 ==========第404页========== 中路追上去，咬住敌人，配合搜山队伍，清剿斑黄蛇顽匪。” “好，马上出发！” 林震山带领民兵队，从中路插入山区腹地。突然，前边急急忙忙地跑来一个老人，凭借月光，林震山一跟就认出是云林村的刘大爷。没等标震山开口，刘大爷气喘吁吁地说：“震山，快！班黄蛇又窜云林村了！” 林震山向自己的队伍一挥手：“同志们，追上去，消灭班黄蛇！” 斑黄蛇何许人？不提倒还罢了，一提起他，白云山一带的贫苦农民恨不得剥他的皮，挖他的心。这家伙原是山林惯匪，也当过伪瞥伪兵，后来被国民党反动派看中了，委任他当了个“三县联防”司令。要说他有多贪？跨越两个县三个区的地产他还嫌少，要说他有多毒？白云山几百里的贫苦农民，家家都记有他欠下的恤祖账。人民的政权建立起来以后，他火烧芭蕉心不死，网罗了一帮亡命之徒，进行暴乱。现在，他窜到了云林村。这个村庄，地处进山山口，有十来户人家，多数是以打猎、砍柴、烧炭为生。斑黄蛇来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的“联络参谋”侯怀世心有余悸地说道：“司令，共军神机莫测，行动迅速，还是赶快上山吧！”斑黄蛇没有答话，只见他磨着牙齿，望望前面的深山，瞟膘山口的村庄，两只贼眼骨碌碌地转了三转，随后，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前些日子他们]减租诚息，现在我要反攻倒算！你带领几个弟兄留下几步，给我办三件事，第一，把村子给我洗劫 399 ==========第405页========== 一空，吃的、穿的、用的，统统带上；第二，把房子全部烧掉；第三，把那几个老猎人押上山去。” “司令，带那几个老头子拖拖累累，怕有后患吧！再说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值几个铜板？” “不要多问，一件件给我办好，然后上山跟队伍。”斑黄蛇说完，便仓惶上山。 篓时，云林村火光熊熊，鸡飞狗跳，哭声震天，悲声恸地多山风萧萧，林涛呼号。火光中，匪徒们绑着几个老人，连推带拖要往山上走。怒不可遏的乡亲们，一拥而上，赤手空拳跟土匪厮打起来。正扭打得难分解的时候，村外响起了枪声，匪徒们象挨枪的猴群，呼啦一下撒开两腿，没命地往山上逃窜。 林度山带领民兵立即进村救火。林震山从一间着火的屋里背起一个老人跑了出来，民兵阿德一肴，叫了一声“爹1”，扑了上去。阿德的父亲，也是一个老“山里通”，因病卧床，匪徒们拖不走，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昏了过去。使怀世抢走了他仅有的一件破棉沃，汝火烧了房，要把他活活烧死。幸亏林震山赶到，把他从火里救了出来。阿德多醒来后，愤愤地说：阿德，这仇，这恨，可要报啊！” 目睹跟前惨象，民兵和群众个个怒火满腔。林震山咬紧嘴唇，眼迸怒火手中的枪，攥得紧紧的，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事： 郑年冬天，父亲上山开荒，斑黄蛇硬是说挖了他的山 400 ==========第406页========== 界，被抓去打得皮开肉绽，推下专门用来残害穷人的毒蛇坑，母亲悲愤交加，扑向斑黄蛇。匪性十足的斑黄蛇拔出插在文明棍里的短剑，把她杀害了。一天液里，斑黄蛇为了“铲草除根”，向孤苦零丁的林震山下毒手的时候，刘大爷把他从魔掌里救出来，跑上了白云山的深山老林。从此，这同仇共恨的一老一少，便以山涧为家，熬到解放…。 一位老大娘颤巍巍地向林震山走来：“震山，可要为我们报仇锕！” 林震山上前扶住大娘，说：“伯娘，斑黄蛇临死还要咬 i 人，我们一定遵照毛主席的指示，捉尽各种毒蛇，为人民报仇雪限1”接着转身下令：“同志们，按赵连长原来布置的方案，跟踪追击，咬住敌人！” “报仇」血偾要用血来还！”愤怒的呼喊声，激荡着白云山谷。山村群众纷纷跃身而起，抓起枪，跨进了待发的行列。刘大爷手握猎枪，匆匆赶来，朗声说道：“我给称们带路！” 林震山激动地对刘大爷说：“大爷，你年纪大了，天黑 i 路陡，还是留在外边毁乡亲们一起围山吧1” 刘大爷火急地说：“天黑还有天亮时，不捉住斑黄蛇，就没有我们穷人的好日子过。”说完，不管林震山同意不同意，“蹬蹬蹬”地跑在队伍的前头。 正是：旧仇新很微斗志，兵民并肩追逃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详叙。 401 ==========第407页========== 第二回十路搜山英雄成竹在胸 四处碰壁匪首弄巧成拙 话说匪首斑黄蛇选劫云林村过后，仓惶向白云山腹地逃窜。 林震山和刘大爷带领民兵，抄近道，攀悬崖，越深涧，直往深山插去。一路上，只听得周围十个乡的搜山民兵队，吹响进军的牛号角，那号声激越高亢，此起彼落，在那苍苍林海的上空回荡，有如林涛怒吼，那成千上万围山群众的灯笼火把，星星点点，忽隐忽现，成串成行，散布在莽莽群山，恰似银河落地。面对这种情景，林震山充满着必胜的信心，率领着众民兵，加快步伐，向白云山腹地进发。天蒙蒙亮，来到了白云山中段的一个山坳。坳的东南面是雷公山，右前方是连嶂岭，左前方是插天峰。眼前出现了新岔道，林震山思索着：斑黄蛇往哪里跑呢？ 突然，东南方一座小山上，响起一阵零乱枪声，周围树叶簌簌地掉了下来。 听枪声，凭经验，猎手出身的林震山断定，顶多不过十来个匪徒，便对身旁的阿德说：“你负责正面攻，我带三个民兵去抄他们的后路。” 林震山从小跟刘大爷在这一带深山老林里跑，脑中有张活地图。这时，他和三个民兵，穿过一片灌木丛，攀上一道崖壁，十多个土匪便一字摆在眼皮底下。 402 ==========第408页========== “!”林震山和民兵甩出了手榴弹，端起枪一阵猛扫，顺着山坡冲了下来。正面，阿德又带着民兵神了上去。 十来个匪徒哪里经得起这一前后夹击？顿时死了大半，剩下的五、六个匪徒只好束手就擒，'当了俘虏。 阿德劈胸抓过一个匪徒，喝道：“斑黄蛇上哪去了？”那匪徒瑟瑟打颤地答道：“他，他派侯参谋领着我们在这里打掩护，说是撤退后到雷公山找他。” “侯怀世呢？”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了，大概也上雷公山去了。”“雷公山？”这里的山势地形，林震山是了如指掌的。那里无险可守，无洞可藏，无水可喝，无路可退，山林惯匪出身的斑黄蛇不会不懂。再说，雷公山方向，有三个乡的民兵队昨天中午就进山搜剿土匪。…林震山想着想着，脸上不由闪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底。 站在旁边的阿德火烧火燎地对林度山说：“震山哥，快追吧，莫叫班黄蛇溜了！” 林震山笑着问：“往哪里追呀？”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一明摆着吗？向雷公山道1”这时，一个民兵一指，说：“震山哥，前面有一件东西。”大家走去一看，原来是一件露了絮的破棉袄。这件棉袄不见还罢，一见，阿德满腔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他一跃而起，紧握着枪就往雷公山方向神。林震山急忙喊道：“阿德，回来！”阿德好象没有听见似地一直往前冲。林震山知 403 ==========第409页========== 道，这是他爹的破棉袄，仇恨怒火烧着他的心哪！可是赵连长再三叮嘱，一定要咬住敌人，可不能在这三岔路口上出岔子啊！林震山严厉地说：“服从命令！”阿德一听“命令” 二字，才止了步，并转身慢慢地走了回来。但还是一肚子火气，气呼呼地踩脚说：“见蛇不打三分罪。那斑黄蛇逃走，仇，我怎能不报？” 林震山语气缓和地说：“阿德，仇是要报的，可也要想,得远一些。就眼前来说，阿爷和民兵同志们，那一家不受斑黄蛇的害？我们民兵手握枪杆，不仅要消灭眼前的斑黄蛇，还要消灭天下的斑黄蛇，给天下穷人报仇。不能因为急着要报个人仇，面忘记敌人的狡猾，上敌人的当啊！” 阿德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还是不理解地问：“我们会上什么当呢？” 林震山说：“这就要我们多动脑筋。就拿这一件棉袄来说，敌人抢了又扔，这里边有鬼名堂！” 刘大爷接过话茬说：“震山说得对呀。我看是斑黄蛇想耍个山蛇脱皮，摆在明处，掩盖行踪！” 林展山说，“对，斑黄蛇就是想甩开我们，然后溜掉！”经过大家一番合计，林震山按计划带领民兵朝着插天蜂；和连幢岭方向急驰而去。 此时，各路军民搜山队伍，也齐向连蟑岭和插天蜂一带围拢过来。号角声，人喊声，回荡在沟沟壑壑，激起林间阵阵涛声。林震山党得，向斑黄蛇讨还血债的时刻快到了！404 ==========第410页========== 突然，阿德叫道：“震山哥，你看一” 林震山颜着阿德手指的方向望去，爱现前面不远的涧边，密林树梢上冒出几缕淡淡的青烟。这样的大清早，是谁在那里烧火呢？林震山知道，这里山险润深，林密草长，虎豹出没，除非是迫不得已，一般人是不敢呆在这里过夜的。林震山立即兵分两路，朝火烟处包抄过去。 火烟是从一个被杂草掩盖着的岩洞里冒出来的。民兵们梢悄地逼近洞口，便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林震山轻轻地拨开草丛一看：火堆旁坐着两个蓬头乱发的人，面朝洞口坐着的正是匪联络参谋侯怀世，另一个低着头，背朝外，看不见面目。为了更深一步掌握敌情，林震山继续侧耳细听两个匪徒的对话：“杨费庭，你老是咳声叹气于什么？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天受点难，往后会有你飞黄腾达的日子的。” “唉！话是这么说，可是共军一来，无山不查，无洞不搜。从前说白云山纵横几百里，地跨四个县，大有我们回旋的余地，可是现在…” “现在又怎么样？” “侯参谋，你看昨天夜晚，处处灯笼火把，山山牛角号声，我们才不得已躲在这个洞里啊1” 经杨贵庭这么一说，侯怀世觉得夜长梦多，还是早走为妙，但是他不能放过杨贵庭，便说：“走吧，跟上司令，往后会苦尽甜来的。” 405 ==========第411页========== “我实在走不动了，你先走吧，我还要歇歇。”侯怀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宇：“那我给你歇个够！”霍地站起来，抽出匕首就要向杨贵庭猛刺过去… “不许动！”霹雳似的喝令，震落了侯怀世手中的匕首。林震山接着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侯怀世好象一只挨过枪的黄掠转身要往洞里面跑，可是他刚一起步，就被林震山的大脚一撩，“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接着又是一只大脚，象千斤重的大石决压在他身上。他喘了几口气，侧过脸来，一见是林震山，便象死蛇一样瘫软了。 那个杨贵庭惊魂稍定，发现是林震山带领的民兵救了他的命，便立即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地碛着头。林震山叫他起来，·说：“共产党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你懂不懂？” 杨贵庭说：“懂！懂！斑黄蛇逼我下水，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你们数了我的命，谁好谁坏，我全明白了。如果你们肯收留，我感意带你们去抓斑黄蛇。” 林震山一字一板地说：“是共产党救了你的命。只要你诚心诚意改邪归正，抓到斑黄蛇，争取立功赎罪！” “我也要戴罪立功！”被踩在林震山脚下的侯怀世发出了求饶的尖叫。民兵们听了，发出轻蔑的笑声。阿德神着他说：“真是老鸦唱山歌，越唱越不对调。” 林度山把大脚轻轻一拨，大喝道：“坐起来，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406 ==========第412页========== “是是是，我老实” 经过林震山反复巧妙地审问，侯怀世不得不供出了真实匪情：原来斑黄蛇从云林村逃跑进山后，想要个狐狸回窝兜 三兜的鬼花招，但见四面八方都是搜山民兵，寸步难移，仓促间，命令侯怀世在三岔路口丢下阿德父亲的那件破棉袄，妄图用山蛇脱皮的计谋，甩开追踪而来的林震山，自己便没命地向插天峰逃去。不料，弄巧反成拙，侯怀世被捕，反暴露了他的行踪。 敌情基本清楚了。正在这时，连部通信员急奔而来，向林震山传达了赵连长的指示。正是：震山辨踪识敌计，连长指示歼穷寇。欲知指示内容，且待下回再述。 第三回四面合围 逼迫顽匪就范 深入虎穴 震山勇擒匪首 话说连部通信员急奔到林震山跟前，口传命令：“震山同志，根据其他搜山民兵队送来的情报，斑黄蛇已经逃到插天峰，赵连长命令你们火速前进，对这伙顽匪实行合围全歼！”林震山立即率队，直奔插天蜂！ 插天峰由群山拱托而起，峰下山危涧险，林海茫茫。在这个人迹罕到的深山老林里，隐藏着一个山洞。环洞三面都是悬崖，一个洞口在西北面，洞口外是一片开阔的黄茅草地：另一个洞口在崖壁，洞前有一股瀑布，活象一张帷幕，恰好把洞口遮住，人们就给这洞起了个“水帘洞”的名字。 407 ==========第413页========== 斑黄蛇不仅熟悉这里的山林小径，而且发现了这个水帘洞。他被我军民穷追猛打，甩也甩不掉，逃也逃不了，跌跌爬爬地进洞来，匪徒们一个个被拖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斑黄蛇看到这情景，心中暗暗叫苦。为了稳定匪心，垂死挣扎，嚎叫着：“弟兄们，这个山洞进可攻，退可守，没有孙悟空腾云驾雾的本事，谁也别想钻进来。祝且，这个山洞，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 没人知道码？不，林震山和刘大爷早就知道。斑黄蛇正在做着“配合韩战，重登天堂”迷梦的时候，林震山带领民兵向插天峰疾进。身芽的大山，云缭雾绕，眼前的林海，披绿叠翠。山风阵阵，林涛滚滚，那瀑布的轰鸣，犹如春天的惊雷，在深谷密林里滚动。这声音，连同这里一草一木，林震山对它是这样的熟悉。十五年前，他和刘大爷在这深山避难的时候，曾经在水帘洞里安过“家”。有一天，刘大爷带他出来，沿着山涧去打猎。刘大爷去查“铁猫”，留他一个人在涧边拾柴禾。这时，他看见一只山蚂甥缩在石缝里，便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可是刚一走近，山蚂蜗便蹿进润边的草丛里。林震山拨开草丛，哟！五、六只山蚂蚓鼓着跟睛盯着他。他扑过去一抓，山蚂蜴同时一跳，往石壁上的青苔里一蹿，一只也不见了。林震山拨开青苔，却原来是个小山洞，个人勉强爬得进去，里面黑古隆冬的，还有一股没膝深的水流。林震山猫着腰往里钻，不久便可以站起来走，越走里面越宽。林震山走啊，走啊，突然发现前面有火光，是什么人 408 ==========第414页========== 在这里住？林震山慢慢模索过去，到了火堆旁一看，啊！原来到了自己的“家”。林震山高兴极了，于是便从原路爬了回来。这时刘大爷提了一只野狸回来，不见了林震山，急得边唤边寻找。“阿爷，我在这儿。”林震山突然从刘大爷的脚边窜了出来，兴致勃勃地说：“阿爷，我找到了一条回到我们‘家”的新路。” 刘大爷为了安全起见，将涧口照原来样子封住，当时他还说：“不到紧急的时候，不得爬这个洞口。” 过去的苦难日子总算过去了。现在，他以主人的身份，重新来到这里，消灭阶级的仇敌，怎不心潮澎湃！他心里琢磨：说不定这个山蚂蜗洞会用得着呢！ 林震山带领民兵，攀崖越裥，来到了插天峰前的一座小山头，隔着深涧的对面就是水帘洞。不久，赵连长带领部队也来到了。 这时，“嘟嘟哪”的牛角号声此起彼落，各路追歼穷寇的队伍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插天峰，把个水帘洞围得严严实实。人声鼎沸，喊声穰谷：“斑黄蛇听着，你们再跑不了啦，快出来投降！》 “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被喊声震惊的匪徒，胡乱朝外开枪，密集的枪弹从瀑布两旁的石缝里射来。民兵们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纷纷要求道：“赵连长，打吧，冲上去1” “不行，词口在崖上，敌人在暗处，硬冲不行，要想办 409 I =...1 ==========第415页========== 法逼迫敌人就范，把他们赶出洞来打。” “用火烧，用烟熏！” “不行，洞口有水，火烧不着，烟也熏不进。”赵连长和民兵们商量道：“同志们，解绳找绳头，打蛇打要害，.有没有办法让水帘打开？” 在大家议论的时候，林震山不言不语，只是一心望着瀑布想。经赵连长一说，他开腔了：“斑黄蛇把那道水当做救命符，我们就拨开水帘，用火力逼土匪出洞1” 在一旁的刘大爷笑着说：“好，再抓他一次山蚂蚓。”大家都被刘大爷无头无尾的话弄槽了，待他把林震山小时候抓山蚂蚓发现洞口的事给大家一说，赵连长命令道：“好，震山同志，由你带队去掀并水帘！”在林震山率队走后，赵连长进行了新的歼敌布署。 在机枪火力掩护下，林震山带领民兵飞身下涧，避开敌人的火力，从东南方向攀上山背。林震山很快找到一处狭窄陡蛸的水流涧道，和民兵们一起，连敲带撬，很快就把水流涧道打开一个火缺口，让山水改道而流。 这时，在水帘洞对面山上指挥战斗的赵连长，看见瀑布断流，洞口完全暴露，于是下令：“狠狠地打！”霎时，枪声大作，和围山群众的冲杀声、林涛的怒吼声交织成一片，水帘洞口碎石飞溅，硝烟弥漫。 涧外军民杀声震谷，洞内匪徒惊恐万状。斑黄蛇如同被困的山猪，东嚎西叫，逼着匪徒上词口继续顽抗。匪徒们哪410 ==========第416页========== 里敢动，你推我挤地缩作一堆。 打了一阵子，斑黄蛇忽听得西北洞口方向枪声沉寂，明知有异，他认定是解放军和民兵在西北茅草坪设下埋伏圈，逼迫自已就范被歼。但他一想：自古无毒不丈夫，眼下守住山洞，不免完蛋影冲出去也难免一死，何不将计就计，叫匪徒们从西北洞口死命突圃，迷惑共军，然后自己来一个蚂蚓跳塘回头蹿，还可保住一条性命。斑黄蛇觉得事不宜迟，立即高声叫道：“弟兄们，西北洞口方向共军兵力不足，不想死的赶快往那边突围！”一听匪首下令，众匪徒一窝蜂似地争先逃命，涌出西北洞口。 匪徒们一冲出山洞，进入没遮没拦的茅草坪，果然赵连长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圈，当土匪陷入我包围圈的时候，我军民当即给逃匪迎头痛击。在一阵猛烈射击过后，军民发动了政治攻势，“优待俘虏，缴械投降才是出路！” 群匪惊惶失措，突然，一匪徒惊叫，司令不见了1他妈的，他扔下我们自已溜了！弟兄们，我们投降！”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众匪徒一听司令逃跑了，顿时乱 ·了套，哪里还敢拚死，在我解放军、民兵的强大政治攻势面前，匪徒们一个个扔下枪枝，举手当了俘虏。 再说，正当匪徒们冲出西北洞口，被我军迎头痛击时，斑黄蛇听得茅草坪方向打响了，暗暗庆幸自己的计谋得逞。他没有出洞，而是从洞中一条暗道逃窜，满以为这条暗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以从此处逃生，以图日后东山再起。你道 411 ==========第417页========== 这个洞中暗道通往何处？原来正是当年林震山捕捉山蚂蚓的那条通道。林震山在打开山阀缺口，放水流往别处，掀开水帘洞的水帘以后，便依照赵连长的事先部署，立即带领民兵从当年捉山蚂蜗的洞口冲进洞里。刚进去没走几步，突然一个黑影失魂落魄似地迎面跑来，和自已撞了个满怀，林震山顺势紧紧拦腰抱住那来人。那人一声惊叫，林震山听出是斑黄蛇的声音，便使劲将他往地下一摔，猛地往水里按，只听得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水泡声后，斑黄蛇象抽掉了骨节的毒蛇一样完全瘫软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匪首，就这样爬完了他“捣乱，失败，再热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一条不可改变的路程。 林震山一手拎起浑身水淋淋的斑黄蛇，象拖死蛇一样把他拖到洞口。洞口外，云收雾散，阳光灿烂，魏峨挺拔、横亘延绵的白云山脉，披金挂彩，显得格外壮丽。林襞山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下，红光满面，英姿勃发。 赵连长赶到林震山跟前，饶有风趣地说：“刘大爷不是叫你去抓山蚂蜗鸡？你怎么抓出一条大蛇来！” 林震山神态严肃地说：“这样的毒蛇抓得越多越解恨，·要把它们抓光斩尽，天下的劳苦大众才有好日子过。”正是： 林涛欢笑山披绣，军民歼匪凯歌奏，再接再厉向前进，蛇兽不灭誓不休。 412 ==========第418页========== 火 浪 礁 东兴各族自治县合力 落日余晖染红了无边的大海，北风劲吹，惊涛拍岸。尖珊岛的渔民驾着一艘艘归帆，满载各种海鱼，满怀丰收喜悦，向槟榔湾疾驶。一九五○年的隆冬季节，翻身渔民的心里，却是春意盎然，暖烘烘的。 当渔船下碇傍岸，正要卸货出舱时，槟榔树林里，突如其来地钻出四十多个人来，穿着杂七杂八的衣服，带籍刀枪。有的惶恐不安，有的满脸杀气。一个瘦骨蟒响的大姻鬼，穿 一身褴楼的黄军衣，黄里带暗的大沿帽上，相着一颗褪了色的国民党军队的帽徽。他回头望了望身后，党得解放军追兵尚远，又看了看眼前的海岛，以为岛小人少，可以欺悔。于是，凶神恶煞地把手中的左轮一扬，对渔民们戚胁道：“谁是村长？我们要借人借船！” 渔民]一看就知道这帮家伙是解放军手下的漏网残匪。这时，青年渔民吴雄身边站着一个身体壮实的中年人，俏悄地插捅吴雄，然后提起脚，用足趾在泥滩上刚劲有力地划了个“不”字。 413 ==========第419页========== 戴大沿帽的大烟鬼是老奸巨猾的匪连长，见这中年人身强力壮，举止不凡，早有儿分戒心；又远远瞥见他用足趾在地上划动，以为是暗算机关，便疑神疑鬼走过来。中年人看匪连长走近了，提起脚板，狠劲往泷滩上一深，“不”字化作泥星点点，溅得匪连长满头满脸。 “你不要命了1”匪连长双手抹脸擦眼，恶狠狠叫道。“哈哈哈！”中年人一阵朗笑，说：“打鱼人生就一双踏泥踩滋的脚板，你自来碰上泥滋，怎能怪我呢？” 匪连长心中有火，无奈时间紧迫，只好改口道：“少说:废话，大家快快卸鱼，腾出一只船送我们过海去1” 中年人是尖珊岛民兵小队长何志海。他两道浓眉紧蹙，暗自思忖起来。出海之前，就听区工委书记说过，有一股国民党残匪，解放之后潜伏在十万山区，纠集地主恶霸、兵痞流氓，搞反革命暴乱。近日来，在解放军和民兵会剿下，这股残匪好比脱鳞的黄鱼，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挨。眼前这帮漏网的家伙，想过海逃命，没有这样便宜…。 匪连长见渔民汀迟疑不动，又挥动手枪，大声吼起来：“快卸，快卸！帮我们的有赏，调皮捣蛋，我可不客气！”吴雄不听那个邪，憋了半天，迸出一声：“不！”大烟鬼来火了：“什么！什么？”刚想发作，转念一想，惊动全岛老百姓，对自已命运不利，不如趁卓弄船溜走为妙。随即向手下那帮乌合之众一挥手，叫匪徒上船卸货。匪徒们正要上船，何志海上前一拦，笑道：“这又何必呢？你们真想借 414 ==========第420页========== 船，待卸完鲜货再说。”回头对渔民们一递眼神：“卸！”渔民们闻风而动，不多时，一只单桅船就掏空舱了。 匪连长又龇牙咧嘴，威逼渔民为他们开船。渔民们眼里然着怒火，谁也不吭气。双方僵持许久，匪连长觉得刚才领头的还比较好打交道，可他一晃不见了。匪连长叫渔民去找，忽听何志海话音：“不用找啦1我不是在这儿鸠？”说着，挤出人丛跟匪连长答话。 “刚才哪儿去啦？” “秤货记账，商量你们借船的事。” 匪连长一听，露出一丝奸笑，可吴雄却被打入了闷葫芦，不知道何志海使的什么计。 匪连长说：“说是借，是给你留儿分面子…”何志海接过话头说：“是呵！我也给各位留面子。我们这里船小人少，出海刚回，要修舵补网。你们要借，我就陪着跑一趟。上船吧！” 大烟鬼不禁一愣，众渔民感到惊讶，吴雄百思莫解。忽见何志海原来站立的海摊上，留下几个字迹：“转告黎昌叔：火浪礁下网！”吴雄立即转疑为喜，说；“志海哥，我跟你去1” 何志海点点头。大烟鬼却不应允，叫着：“一个艄公已经够了！” 何志海说，《海上行船三分险，多个艄公多把力！要不，我可难冒这个险！”匪连长想到手下一伙，都是“旱鸭 415 ==========第421页========== 子”，觉得何志海的话，也有几分理，就答应了。 何志海站在船头上，对岸土海民大声嘱跗：“喂，告诉黎昏叔，赶快去火浪礁：袍围网，千万莫耽误！” 火浪礁水急浪大，根本无人放网，黎昌叔又是民兵指导员，大家听了，心中有了普，齐声河容道：“志海，明白了，放心驶船吧！力 忙乱了一阵，匪兵终于上了船。何志海科吴雄操篙起碇，驾船在狂风急浪中开航了。渔民们伫立岸边，跳望船影远去，马上报告民兵指导员黎昌叔去了。 日落月升，怒涛翻卷，单桅船向茫茫夜海驶去。 面对着大海浪涛的吼叫，船上敌人的痘器，何志海恩绪方千。解放前，在这滔滔的北部湾上，流着多少穷苦渔民的虫泪，含着多少穷苦渔民的仇浪。有一年，渔霸勾结“刮民党”军头，潍抓尖跚岛的渔民当船工。志海阿爸萃众奋起反抗，凶残的匪兵们竞把子弹射向渔民们的胸膛1志海阿爸等儿 十个渔民兄弟不率血染礁滩。幸亏来了毛主席、共产党，北部湾上云开雾散，穷苦渔民才重见天日。翻身渔民要牢记这世代恩仇，跟着毛主席干革命，让天下受苦人都翻身解放。想着想着，何志海顿时热血沸腾，力量倍增。他满怀战斗菉情。紧握舵把，闪闪发光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随着“泰藁蘖”的脚步声，一个斜眼匪徒平端着枪，走到舵台旁，贼眉贼眼地监视着何志海的一举一动。其余匪众也乱哄哄，荷枪实弹，如临大敌，船上空气顿时紧张 16 ==========第422页========== 起来。原来，匪连长上船后，心生疑团：其他人都不肯出海，偏偏这两个自动上门，莫不是其中有诈？他鬼眼一翻，便派两个心腹来监视，并令其余匪徒，加强戒备，遇到过往船只，马上开枪扫射，防备共军、民兵追击。面对刀山剑丛，何志海巍然不动。看匪徒们上船的架势，没有一个走过海的。他心里说；草鸭下海，不难对付。便神色自若，一手握舵把，一手扯篷绳，对匪徒们说：“眼下风大浪高，你们莫乱动罗！”说罢，轻轻哼起渔歌。吴雄看到队长镇定沉着的模样，也强压住心头怒火，不动声色，摇起橹来。 夜色渐浓，海风带着尖厉的唿哨声琼过海空，灌进船舱，那刺骨的寒气冻得匪徒们抱肘缩头，浑身哆嗦。 前边不远是深海出口的蚝壳摊，象座马鞍横架尖珊岛港湾尽头。滩上大小石块，长满蚝蛎，年深日久，越积越厚，变成凹四凸凸，有楼带角的蚝壳滩。尖瓒岛渔民到深海打鱼，赶都从“马鞍”中间低注处驶出去，防止两侧蚝壳掾裂船底。这条水路，何志海走过千百次，闭着眼睛也不会出差错。今天七眼子大潮，水碳得快，退得猛，“马鞍”两侧快露出水面，只有中间那一条水路，依然波浪翻滚，水深流急。 何志海瞥一眼舱面上冷得瑟瑟发抖的匪徒]，灵机一动：“来一味落汤舞蟹”，泡他个肉酥爪破，到了火浪碾，不是更好收拾他们吗？”想罢，便向船头城一声：“探水！”吳雄提起探水砣，“咕咚”一声扔到海里。 417 ==========第423页========== “过不了滩吧？” 吴雄一听，话中有话，扯起水能，随口应道：“二尺 四，过不去1” “抛锚！”何志海高声大喊，全船暡嗡震响。 吴雄“哗啦”搬起铁锚，匪连长拿着指南针，猛过来拦住，“抛锚？你们搞什么鬼？” 何志海在船台上冷冷应道：“前面是浅滩，潮退了，过不去。” 匪连长伸伸鸭颈似的长脖，探头往舷外张望：眼前，一片深绿壘黑海水，在星光映照之下，寒光闪闪，行不了船？分明有鬼！他瞪眼喝道：“不准抛锚，给我往前开1”何志海听罢，猛来个左转舵，单桅船泼喇喇向右侧蚝壳摊冲去，“叽哩咯勒”，“叽哩咯勒”，船底擦着锋利的蚝壳尖声怪叫，吓得匪徒们哇哇惊叫，乱作一团。匪连长丧魂落魄连声呼城：“停船！快停船！”何志海走下船台，到栀杆旁解开篷绳，船篷“刷”地落下，单桅船慢慢停住。 匪连长惊魂未定，连说，“好险！好险！”何志海加上 一句：“险的还在后头呢！” 匪连长伸长颈脖，探头向船舷外东瞄西望，只见眼前茫茫大海，看不到边，心慌意乱地问道：“老大，你看怎么办？”何志海故意摊开双手，摇摇头：“砍柴靠斧头，行船靠水流，潮水不涨船难走，我也没法子！”《潮水啥时涨呀？”何志海听这笨蛋一副外省腔调，对海情-一窍不通，故意掐着指 418 ==========第424页========== 头点点算算：“唔，初四十八三流水，最早也得明日下午才有水行船。”匪连长象当头挨了一棒：船停在这蚝壳滩，万 一共军和民兵赶来，岂不是瓮中捉鳖？」急得他象断头苍蝇似的团团转。何志海暗暗好笑，只管叫吴雄生火做饭。 匪连长没咒可念了，哭丧着脸，死拉活扯要何志海想个办法。何志海看一眼乱哄哄、少嚷壤的匪徒们，慢悠悠地说：“办法嘛，倒有一个…”匪连长一听，象沉船捞到板，落井拉住索，催何志海快说。“船到滩头水路通，不过就怕你们这帮弟兄…”何志海故意卖个关子，急得匪连长抓耳挠腮：“你只管说！连长连长，半个皇上。我说了算，谁敢不听，给他颗黑枣！”何志海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俗话讲：‘人多船重，满载摊行’。只要你们这帮弟兄下船镗过浅滩，空船吃水不深，就好办了。不过，寒冬腊月，泡海水喝西北风可不好受哇！”匪连长一心急于开船逃命，还管什么匪徒们好受难受，连忙喝令匪徒们下海蹚水。匪徒们你推我搡，谁也不愿意下去。气得匪连长七窍生烟，除了两个盯梢的，一顿拳脚通通赶下了海滩。这下有好戏看罗！天寒地冻，海水浸，北风吹，匪徒们一个个冻得手僵脚硬，翅趔趄趄。何志海和吴雄在船上，左一篙，右一桨，单桅船象蜗牛散步，慢吞吞往前“掷”。泡在海里的众匪徒，骂骂咧咧：“他奶奶的，老子快冻成冰棒了！”匪连长生怕部下哗变，自己先吃黑枣，火烤油滌地猛催：“快撑！快撑！”何志海慢条斯理地说：“长官，心急吃不了热稀饭，手穿船底还去 419 ==========第425页========== 不去海南？”单枪船好不容易娜”过蚝壳摊。“快上船罗！”何志海朝海里匪徒一声吆喝，跟在船后的匪徒们争先恐后扒住船舷往上爬。“撑杆1”何志海城声刚出，吴雄一个“后篙”，单桅船哗啦啦冲下深海。有六七个抓住船边的匪徒，松手不及，被船身一个猛带，“扑通”、“扑通”滚下了海。等他们湿漉漉的爬上船来，只觉天旋地转，倒在舱面上，再也动弹不得。其他匪徒，也冻得脸青唇紫，牙齿咯咯打架，蜷作一团。何志海用肘碰碰吴雄，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 不一会，“哎哟哟！”“痛死老子了！”许多匪徒抱着双脚干嚓起来。匪连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拧亮电简照看：我的妈呀！一双双脚裂成了“开口枣”一般，一道道口子直冒血，痛得众匪徒哭爹贼娘。这蚝蛎滩上，布满锋利的蚝壳，匪徒们高一脚低-一脚，深一阵浅一阵地在那里蹚水走，哪能不被划得皮开肉绽！ 何志海在心里又点算开了：一二三…唔，八个掐掉爪，蜷在桅杆下动不得了。哼，下了深海，还有你们好受的1单桅船驶过蚝壳滩，进入深海。一个个小山似的浪头，铺天盖地压过来，船身上下颠簸，左右摆动。刚才还是凶神恶煞的匪徒，现在却成了瘟鸡似的，一个个低头晃脑，摇来摆去。何志海暗想：“俗话说，欺山不欺海，让你们这帮坏种看看大海的厉害吧！”他抖擞精神，推舵驾船，一时拉个左满篷，一下推个右满舵，单桅船象匹脱僵野马似的在海上狂 420 ==========第426页========== 奔，时而蹿上浪锋，时而钻入波谷，有几次船舷猛倾，贴近海面，好象要翻。匪徒们象篓里倒出的沙蟹四面乱爬，哇哇吐个不止。不一会，船上象开了五味酱铺，酸咸甜苦辣全都有了。 匪连长吐得更惨，瘦长的马脸青黄煞白，鼻孔吊着两条清水鼻涕，鸟黑的嘴唇越张越大。他趴在鱼舱盖上，直感到神魂颠倒，五脏外翻，有气无力地胂吟道：“哎呀，把船开平稳点呀！” 何志海大声回答：“到了大海，你就别想平稳罗！”“哎呀，太…太难受了1”哇一，他一边吐一边哭丧着脸喃喃自语。 “放心！等一回到了火浪醮就物底舒跟啦！”匪连长越是咿啊鬼叫，何志海越有精神。 这时，一个顶头浪迎面扑来，何志海想：唔，逼这帮怀种下船舱，来个“腌咸鱼”，吐得它半生不死，就更好收拾了。他看看浪头将近，不闪不避，扳舵直撞上去，“轰”的 一声，船头劈开波蜂，白花花一片海水直泼舱面，浇得匪徒们个个活象落汤鸡。 又一个横浪打来，何志海把舵一侧，船身跌入浪谷，“晔啦”一声铺天盖地的海水兜头颜倒船上。匪徒们惊慌失措，大叫“躲水1躲水1” 何志海指着船肚鱼炝，喊道：“躲到鱼舱去1” 匪徒们掀开鱼舱盖往里就钻。这鱼舱是渔民到远海打 421 ==========第427页========== 鱼，腌制成鱼的地方，里边又咸、又腥、又臭，匪徒们钻进去，熏得头昏脑胀，吐得心虚脚软，慌忙爬出来。有几个爬不动，躺在舱底变成了“臭咸鱼”。 就在敌人钻上爬下，慌乱张惶之际，前面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巨响。火浪礁就在前头，一场歼灭残匪的战斗将要开始。何志海耳边响起区工委的指示，想到民兵群众，更加坚定、沉着。立即向吴雄发出战斗信号：“过礁！作好准备！”吴雄心里一展，紧握竹篙，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跟着队长投入战斗。 匪连长吐得昏天倒地，但这家伙还死鸿撑硬颈，强打起精神，眯着那双死鱼眼，看看海面又瞄脑指南针，猛地瞥见前方海域有闪光点点，不禁失声惊叫：“火！”他顾不得舱面湿，船板滑，连滚带爬摸到船尾，用左轮指着何志海嚷衅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把船开到这里来？”何志海哈哈大笑，“莫要踩着草绳当海蛇！那是海上磷火，夜间行船，谁不碰上十回八回？” 匪连长斜眼细看，火光时亮时灭，闪闪悠悠，确象是磷火，才略略松了口气。他用手擦擦额上冷汗，慌忙命令部下：加强警戒！”说罢耷拉着脑袋，趔趔趄趄走开了。何志海极目远望，在前边闪闪烁烁的磷火光中，隐隐约约闪耀着三个红光点。“啊！黎昌叔他们到了！”他心头火热，扳正舵把，向闪光点点的海域疾驶而去。 船帆鼓满劲风，快如飞箭，闪光越来越近，涛声如雷。 422 ==========第428页========== 这是北部湾上有名的火浪礁。这火浪礁方圆十多浬，到处是险岩暗礁，急流旋涡。当地流传着这样两句歌谣：“火浪礁，浪掀天，鱼过鱼脱磷，船过船撞翻。”特别是主礁群， 一块块巨大的礁石，犬牙交错，黑鼢黝地矗立在波涛中，浊流滚滚，排排巨浪奔腾怒吼，呼啸着冲来，白天溅起满天浪花，夜晚击出簇簇磷光，好象大海有只无形大手，整着一支巨大的绿色火炬，火浪礁因此得名。渔民们到这一带打鱼，都绕开礁群，避免触礁。可是今天夜晚，为了消灭敌人，何志海竞闯火浪礁来了。 单桅船驶进礁区后，在急流旋涡中穿梭行驶。何志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见匪徒们一个个象老母猪圈窝，哼哼唧即直胂吟。在海上折腾了大半夜，这帮家伙许多已是有气无力，成了半死；匪连长把头伏在膝盖上摇来晃去，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只是那个斜眼匪徒，一步不离地在何志海左边紧盯着。何志海想：不先拔掉这颗钉子，行动不便。这时，一股强风从左上空袭来，何志海扯篷绳的手猛地一震，篷绳被鼓满风的船帆拉得翔直，深深勒进手掌。他灵机一动，猛地把篷绳往右一甩，扯了个右转帆，树道：“老总，大风刮走风帆，快来帮帮手。”斜眼不知底细，就走了过来。何志海把篷绳飞快地往他颈脖一绕，狠力猛扯，斜眼“噎”地一声哀叫，两手张开，眼珠翻白，软绵绵的瘫倒下来。何志海不慌不忙，把舵扳正，直向主礁群冲去。 昏沉迷离中，匪连长恍惚听得斜眼的绝命哀叫，抬头一 423 ==========第429页========== 看，脑袋嗡”地炸响，慌忙举起手枪，“砰砰砰”乱射，声嘶力竭地狂喊：“不好！快抓住他！”何志海不慌不忙，叉开双腿，象钢铸铁打，稳立舵台。猛然把舵左推，匪连长和匪徒们“骨碌碌”向右滚；舵把向右猛拐，船头朝左一兜，这帮家伙又跌跌撞撞向左翻。“开枪！开枪！”匪连长狂喊着。可是，匪徒们冻僵的冻僵，玻脚的跛脚，晕船的晕船，一箩软壳蟹，娜里还顾得上开枪1 这时，火浪礁近在咫尺，何志海一手稳往舵把，一手高举螺号，发出了战斗号令。匪连长和众匪徒看着巨大的礁石象泰山一样迎头盖来，又听得海螺声声，吓得屁滚尿流，抱头捂耳，挤作一团。 木船顺着急流，箭一般向火浪礁射去。船边风声呼呼，船底涛声隆隆，五丈、四丈、三丈、二丈、一丈，眼看要船毁人亡，匪徒们发出了一片绝望哀鸣。就在即将撞上礁石的 一瞬间，何志海使劲拧转舵把，船在波蜂浪谷中颠簸几下，轻轻一扭，便从两块礁石间的豁口一闪而过，跃出主礁群。随着高亢激越的螺号声，附近立时亮起熊熊火把。民兵指导员黎昌叔带领民兵早已埋伏在火浪礁附近，听到何志海发出号令，驾着船艇，向单桅帆船围来。 匪连长和众匪徒，在漩流急浪中被弄得晕头转向，魂不附体，猛听头上一声霹雳：“缴枪不杀！”拾头一看，不好1把舵的大汉高举手榴弹，站立缆桩上，威风凛凛；四周是手拿刀枪、渔叉、渔梭的海上民兵：船头撑篙的精壮后生，抱着 424 ==========第430页========== 渔炮…匪连长傻了眼，只得乖乖地放下手枪，举起颤抖无力的双手。匪徒们也一个个举手当了俘虏。 这时，单桅船上火把通明，一片欢腾。吴雄指着匪连长说：刚才这家伙还猛叫难受哩！”何志海朗声笑道：“这下他们可彻底舒服罗1”匪连长嗫嗫自语，“大海…海太…太可怕了。”何志海豪迈地说：“对你们来说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才是真正可怕的，要把你们这帮妖魔鬼怪通通淹没掉！” 一轮红日跃出海面，北部湾上翻腾着万顷金波。何志海领着气宇轩昂的民兵队伍，披着霞光，驾船胜利返航。· 425 ==========第431页========== 心 向 前 方 柳州市远航 新华被服厂的工人满怀着当家作主的喜悦，度过了翻身后的第一个国庆，便接受了赶制十万套军棉衣支援人民解放军深山剿匪的战斗任务。 这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整个城市还沉睡在黎明时的宁静之中。但地处郊区的被服厂却一反往常，失去了平静。只听得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工人们纷纷朝一排木板搭成的简陋宿舍奔去。头一间板房的门上，斜插着一把匕首，刀尖下有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郭志强，你不要积极过头，否则，刀子不留情，叫你家断根断苗！” 看罢，一股怒火从人们心中腾起。肩宽背阔的铁宝挤进人群，往匿名纸条上啐了一口，骂道：“放屁！让我们纠察队抓住，非狠狠收拾他不可1” 喜宽师傅紧紧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给他擦去脸上的眼泪，抚摸着孩子的头，愤愤地说：“大家看看，志强 426 ==========第432页========== 一家就剩这根苗苗了，有人还想下毒手！” 喜宽师傅这一提，扎心的往事涌上人们的心头：新华被服厂原先是国民党匪军的后勤服装厂。解放大军浩荡南下，国民党匪军便裹胁厂里的工人，带着机器，仓惶逃窜。他们把领头反抗的郭志强等人单独关在闷罐车里，把他的一家老小，赶上这节闷罐车的翻顶上。一天夜里，火车通过隧道，除了这个女孩侥幸留下外，一家人全部坠车丧命…解放啦！服装厂被人民政府接管，军代表丁刚一进厂，就听到这段血泪斑斑的控诉，马上找到郭志强。志强饱含热泪，紧握着丁刚的手说：·“两个社会两重天哪！现在，共产党是我的娘，被服厂就是我的家。” 军代表丁刚进驻工广以后，全心全意依靠郭志强、喜宽师傅等一批苦大仇深的老工人，很快就恢复了生产。后来经上级批推，发展了郭志强等一批先进工人为党员，厂里成立了党支部，丁刚任支部书记，郭志强被选任保卫委员兼纠察队长。上星期，赶制十万套军棉衣的任务一下达，他的心马上飞到剿匪战斗的前方去了，没日没夜地领着工友们干活，偶尔回去看看孩子，就又往车间跑，很少惦记家。 这时，军代表丁刚也来了，望着扎在门上的匕首，凭着多年的斗争经验，一眼看穿了敌人的阴谋：这是妄图通过恫吓工人，破坏眼下十万套军棉衣的生产。他问怒气未消的铁宝：“铁宝，你们队长呢？” 铁宝摇摇头。喜宽师傅代他答道：“为了支援剿匪斗争， 427 ==========第433页========== 这些日子，志强师傅根本没回家。 人们正要分头去找，一个高大壮实，黑戮黝、方脸膛的汉子旋风般地走来，工人们一见，立刻围了上去。喜宽师傅说：志强呀，你看看门上！” 郭志强怒眼圆静，把这充满杀机的匿名纸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在紧张的气氛中，一个低低的声音，从人群里飘出来：“哎呀呀，真吓死人了。…是得好好掂量一下，这年月，要折损一两个孩子，那可容易啊…。” 郭志强循声望去，大冷天里，秃顶黄脸的易文煊，正一手摸着光光的头顶，一面用眼睛斜膘着自己。 ·郭志强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跳，心想；“这家伙，想趁风放火，来吓唬我？”从牙缝里骂了一句：“混账东西】”倏地转过身，一把扯下那张匿名纸条，就要撕个粉碎，蓦地一只大手从旁把他拦住，郭志强回头一看，正碰上丁刚深邃的目光。丁刚说：“志强同志，这里面大有文章，你先琢磨琢磨，它是神着什么来的？” 郭志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冷静地思索起来。想着想着，心里渐渐透亮，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铁宝好生奇怪地问道：“志强师傅，你笑什么？”郭志强收住笑，从门上拔下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反问铁宝道：“老丁问得好！你说说，为什么徧偏在生产任务刚刚顶上火，大伙正拚命往前赶的时候，敌人就给我下这把刀子？”· 428 ==========第434页========== 铁宝粗着嗓子吼道：“这还用问，有人要暗算你呵1”“不对1”郭志强望着愤怒的人们，把手一挥，高声地说道，“敌人是妄想用它吓唬我们工人，搅乱我们的情绪，分散我们的心思，捆住我们的手脚，使在前方的剿匪大军穿不上棉衣1” 郭志强这一番话，在一旁的喜宽师傅听了连连点头，激怒的人们开始心中一惊，紧接着，“办不到1”的怒吼声，便象炸雷一般响起来。 郭志强把匕首递给丁刚，斩钉截铁地说：“这把刀子不过是块烂铁，敌人作梦也别想把我们工人从厂里吓回来。铁宝，你去把上班的钟敲响，敲得有劲点，明白吗？让响亮的钟声来回答敌人的恐吓，让这个下刀子的狗东西看看，我们当家作主的工人，一个个都是吓不倒的1” 望着迅速成长起来的郭志强，丁刚十分高兴，指着远处的厂房，接着说：“还要让钟声告诉工人同志们，我们这里虽没有响枪响炮，但工厂也是前方，也是战场！”他的话音刚一落，郭志强便领着工人步伐雄健地向工厂走去。不一会，便听见一阵阵洪亮的钟声，久久回荡在厂区的上空。 二 五天前，.丁刚从市军管会赶问被服厂，迎头便让一群工人团团围住。党支委、纠察队长郭志强张口就问道：“老丁，上级布置了什么新任务？”， 429 ==========第435页========== 丁刚用劲握了握他的手，望着他哪黝黑、刚毅的脸庞，兴奋地说：“是呀，上级要求我们赶制十万套军棉衣。” “多长时间？”“一个月1” “这…”老裁工喜宽师傅愣了一下，扳开手指默默地算计着，渐渐地，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掠过了一层焦虑的阴云。 郭志强也震惊了一下，紧拧着两道浓眉，心中盘算着：十万套，过去足够全厂忙半年的了，而现在却要一个月完工，设备、劳力…，这对一个刚刚恢复生产不久的工厂，该是多么严峻的考验！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轻轻地问：“缓一个月不行吗？” 丁刚摇摇头，望着周围的群众，坚定地说：“同志们，工人是工厂的主人，我们的子弟兵在高寒的山林地带剿匪，季节就要入冬，我们能让他们…。” 丁刺的话音未落，一阵秋风吹得附近一株苦楝树上的黄叶纷纷飘落。是啊，现在已是深秋了…人们的心一阵紧缩， 开穷寇 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郭志强。 郭志强紧锁着的眉头一挑，儿步跨上前来，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摸了摸丁刚身上单薄的军装，嘴角微微颤动着说：“老丁，你放心！毛主席信任我们，解放军支持我们，我们就是不睡觉，也要把它赶出来！” 430 ==========第436页========== 当天夜里，工人管理工广委员会召开的动员大会刚一结束，郭志强便卷着铺盖冲进了车间… 匿名恐吓信事件发生以后，丁刚立即召开了党支委会。支委们分头从一个车间走到另一个车间，一面安慰着少数有些慌乱的群众；一面组织、动员工人们用更高的劳动热情，粉碎敌人的阴谋。接着，召集纠察队员开会，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加强巡逻。丁刚对郭志强关切地说：“志强同志，看来敌人是把你当成了眼中钉，你更要多加小心。” 郭志强说：“不怕。有党的领导，有工人群众的支持，还有武装的纠察队，我们腰板硬得很！为了支援前方，消灭土匪，保住我们工人当家作主的美好日子，我甘愿牺性一切！”说罢，昂首挺胸奔向车间。 喜宽师傅这时正在仓库里统计生产数字。望着一包包的棉衣，他心里又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这些日子的产量，超过了以往好儿倍；发愁的是，离十万套的指标还差得很远。 门一开，郭志强轻轻走了进来。喜宽师傅望着他那双熬红了的眼睛，心疼地说：“志强，你好歹也得去睡一会儿吧， F 别把身子熬垮了。” 皇 郭志强默默地摇摇头，揣摸着十万套军棉衣的生产任务，仿佛看见解放军战士冒着严寒，在深山老林里艰苦作战的情景，心中急如火撩，焦急地说：“喜宽师傅，俗话说，七月秋风起，八月秋风凉，九月秋风吹过墙，眼看快要立冬，照这样的速度，我们铁定要误事呵！” 431 ==========第437页========== 喜宽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是啊！可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大伙都是拚着命往前赶，比起解放前，产量翻了好几番，…咳！设备让国民党逃跑时糟蹋得够呛。”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猛然，郭志强兴雀地说：“喜宽师傅，我看干脆开三班，人停机不停，二十四个钟头我们连班干！” 喜宽一听，瞪大眼睛，望着精神振奋的郭志强，惊疑地问：“什么，开三班？现在开两班人手都不够哇！”这时，郭志强兴冲冲地拉着喜宽师傅说：“走，马上找老丁商量商量。” 在缀钉车间，郭志强和喜宽师傅把正在和工人一块干活的丁刚拉到仓库，郭志强一口气把自已的主意说了一遍。丁刚听罢，兴奋地说：“好主意！要开三班，一定要开。” 郭志强见丁刚同意了他们的打算，高兴极了，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 丁刚望着郭志强跑远的身影，思忖着：“志强是工人中的代表，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从未说过空话，相信他一定能依靠工人，发动群众，解决暂时人手不足的困难。” 丁刚支持了郭志强他们开三班的要求，可是他对厂里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现在的工人，“一个箩卜一个坑，连儿个年纪六十多岁的老工人，听说要给在前方的剿匪大军赶制军棉衣，也重新进厂参加生产，使他很感动。但还有一个难题，使他琢磨不定。于是，他转过身来，用商量的口气对喜宽师 432 ==========第438页========== 傅说：“缀钉车间那些老工人要安排顶班，可那锁眼钉扣的活路谁来干？”“我汀来干！”话音未落，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屋里一下子涌进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领头的正是郭志强的女儿秀梅，门口还站着一群抱着孩子的工人家属。 丁刚拉着秀梅的手，喜悦地问：“谁让你们来的？”“爸爸！”秀梅口齿伶俐地说：“丁叔叔，你就把锁眼钉扣的活路交给我们吧！爸爸说，人人都要支援剿匪斗争，让毛主席派来的解放军叔叔穿得暖暖和和的，好快些把土匪消灭光！” 丁刚笑着对面前-一大群家属、小孩说：好哇1我们大家的心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啊1”喜宽这才桃然大悟，高兴地问秀梅：“你爹呢？”没等孩子回答，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高大汉子，就喊道：“志强，志强」” 家属们笑嚷着把郭志强让进屋里，喜宽乐得朝他肩上擂了一拳，朗声笑道：“嗨，你可解决了个大难题！” 郭志强憨厚地笑了笑说：“难活大家干，难题众人解，你 评 看连七十岁的老大娘都来了。我顶多穿个针，引根线。” 丁刚亮着嗓子对老大娘贼道：“大娘，您老人家也来啦1”老大娘铼了揉眼晴，认出是丁刚时，便激动地说：“军代表，我这把老骨头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全托毛主席、共产党的福呀！为了消灭土匪，我也要出把力，有任务就请直说好啦！” 433 ==========第439页========== 丁刚风趣地说：《志强师傅不仅是纠察队长，现在又兼你们家属队长了，要任务你们找他！” 人们轰地一下笑得更欢了。可这笑声，却把担刚走到门外的易文煊吓了一跳。他缩头缩脑胡里张望了一下，竖起耳朵想再仔细所斯，忽见屋里涌出一大群兴高采烈的家属和小孩，朝车间奔去，他心里也猜到了几分，那蜡黄的脸上，流露出惶惑不解的神情，掏出手帕擦擦脑门，赶忙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丁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走过去，阜就认出是国民党时厂里的副课长易文煊，便压低声音在郭志强耳边说：“告诉铁宝他们，要多留心这个人。”郭志强点了点头说：“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我看他是歪嘴和尚吹喇叭，一股邪气。不管怎样，敌人的威胁到底落空了，你看看，连家属和孩子们也动员起来了。” 就这样，正象郭志强说的，整个工广在二十四个小时里不停地生产着，成批成批的棉衣，象潮水一样向着仓库涌去。 三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些天，无论白天黑夜，工厂里的气氛都象一团火。工人们扔下饭碗就往厂里跑，最后干跪让家里把饭送到机台边。 一些有病有痛的工人，被丁刚硬逼着回去休息，可一转身，他们又咬着牙出现在机台上。郭志强就更不用说，黝黑的方 434 ==========第440页========== 脸明显地瘦削了。从喜宽师傅的栽剪合，到成衣检查的打包房，到处都向你扑来一股热气，烤得你浑身的血液沸腾。在那新中国最初的年月里，刚刚翻身作主的工人，心向前方，使出了自已全部的力量。 一天傍晚，丁刚要到市军管会去汇报生产情况，刚走到厂门口，郭志强从车间追了出来，激情洋溢地说道：“老丁，你告诉市军管会的首长，象我们现在的生产速度，任务能提前完成，可以把这批军棉衣早些给前方的亲人送去！”顿时，一股热浪扑进丁刚的心中，他久久地望着郭志强激动地说，“好，我一定给你带到！” 但是，就在第二天佛晓，正当夜班工人全力以赴，再创新纪录的时候，忽然头顶上雪亮的电灯闪了儿闪，瞬息全部熄灭了。黑暗中，郭志强象脱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电机房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味，在几支手电的照射下，打开机壳的发电机冒着缕缕烟雾。 “发电机烧坏了，志强师傅，你看一”当班的机械工心情沉重，丛发电机里掏出一把碾得粉碎的东西。 “铁屑！有人搞破坏！”一个晴天薛雳，在人群里炸开。这时，又见铁宝在机房门后，拾起一样东西，气呼呼地说：“看！这是什么1”大家拿电简一照，是一只油渍斑斑的破手套，上面还沾着一些铁屑。大家顿时议论开来，这是谁干的呢？ 郭志强眼晴进射着愤怒的火花，浑身管象要炸开似的。 435 ==========第441页========== 他强压怒火，迅速地考虑着这场事故。他问那个机械工：“这只手套，你见过吗？”“这只破手套，是用来抹机油的，早儿天就不见了。”“你离开过机房吗？”“就是吃饭的时候，出去洗了一下饭盒子。”郭志强点点头，沉着地在心中分析：看来，这个搞破坏的家伙，是有意要搅混水哩！他把铁宝拉到一边，低声问：“姓易的，今天留心了吗？”铁宝说：“纠察队报告，除了吃饭时间，他一直没有出过车间。”郭志强摇摇头，沉着地说：“厂里这段时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被都和这十万套支前的棉衣紧紧相关，斗争是复杂的，令人深思呵1” “姓易的最可疑，我看，先找来敲他一敲！”铁宝说罢转身要走。 郭志强拦住他，说：“别忙，拱屎虫爬牛粪堆，不动不见它黑，我们再留心看看。铁宝，你马上赶到市军管会去找老丁，把这案子跟他说个明白。”铁宝飞奔而去。 工厂里一片漆黑，拂晓前的寒风浸人肌肤，人们沉默着。喜宽师傅“叭”地一下，把手中的烟杆折成两截，沉重地说：“这一下，十万套棉衣…” 郭志强咬着牙没有说话，寂静中，他那紧握的拳头格格作响。没等喜宽师傅的话说完，他把手一捋，头一昂，说：“不行1天气越来越冷，前方的战士在等待着我们做的棉衣， 一分钟也不能让敌人夺去。你们看一” 只见缝纫车间的窗户，透出一道暗黄的灯光，隐隐约约 436 ==========第442页========== 传来一阵阵“扎扎”的缝纫机声。郭志强望着这淡淡的灯光， 一个念头跳进了他的心里。 “马灯！”喜宽师傅心里一亮，说“志强，你是说点马灯干？” 可 郭志强点了点头：“对，敌人的威胁吓不住我们，敌人的破坏更难不倒我们。解放军把那么多土匪都消灭了，一点点困难还能难倒我们工人？”他果断地对几个小伙子说道：“你们儿个马上到市里其他工厂联系一下，请他们支援我们几桶电石。” 小伙子们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不是有电石灯吗？嗨，还是志强师傅有心计！ 这时候，天已破晓，郭志强朝几个小伙子挥了挥手说：“快去快回1…我们一定要在今天天黑以前，把电石灯送到每个机台上，让它照亮我们的工厂，照亮我们生产这十万套支前棉衣的战场！” 天亮以后，丁刚赶到厂里，他面色严峻，双眉微是。敌人的破坏，给生产造成了严重的危害，虽说发电机在最近可以修好，但远水不解近渴，现在是火烧眉毛呵！“不行，要发动群众，另想办法！”从电机房出来，他心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路过维修车间，只见门口放着几桶电石，屋里，到处是 一只只小铁罐，郭志强正领着十几个纠察队员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 437 ==========第443页========== 丁刚不解地问：《志强同志，这是弄的什么？” 郭志强笑着说：“灯！我们工人阶级面前永远是光明的！”说罢，往一只铁罐上拧了一下，划了根火柴，“哧”的 一声，铁罐的导气管闪出一团白亮的火花。 丁刚激动地把电石灯捧在手里，反复端详了好一会，一字一字地重复着志强刚才的话；“工人阶级面前，永远是光明的！”他猛然高声说道：“对呀！这是照亮我们战斗的灯，等打完土匪，把它送进展览馆，让大家看看，当年的工人阶 ·级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战斗在工厂，支援着前方的1” 说完，他把郭志强手上的榔头夺了过来。郭志强一愣，说：“你这是…” 丁刚说；“我早先学过打铁，你还信不过我的手艺？” 一时，整个屋里的人一阵大笑，一个个干得更欢了。 一边干活，丁刚一边把郭志强儿个党支委召集在一起，分析起今天的事故来。他特别叮嘱大家说：《最近，盘踞在深山的土匪，为了进行垂死挣扎，指使他们隐藏在城市里的爪牙破坏我军的后方供应，厂里这次事故，决非偶然。市军管会要我们提高警惕。” “这么说，这事跟山里的土匪也有关系？”郭志强一边想一边暗暗点头。 晚上，夜幕低垂，各个车间，上百盏电石灯，“喇”地 一下全亮了，闪烁着紫白的火苗，宛如撒满了一屋子赠熠灼灼的夜明珠。不！这是工人们那一颗颗红亮的心阿1一阵阵438 ==========第444页========== 扎扎”的缝纫机声，象冲锋的呐喊，象连珠般的枪响… 四 胜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从山里传到工广，鼓舞、激励着日夜奋战的工人]。仓库里，一包包的棉衣越堆越高，整个工厂沉没在即将完工的喜悦和忙碌之中。 丁刚从缝纫车间出来，天已经是后半夜了。刚才，喜宽师傅满脸喜色地告诉他：今晚是最后一批，十万套棉衣就要提前三天完工了！他兴冲冲地向仓库走去，拾起头看看天，一堆堆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把闪烁的星辰全遮住了。 “谁？”暗处传来一声喝问。 丁刚应了一声，走到跟前，见郭志强正横着枪，守在仓库的暗处。他禁不住嗔怪地说：“唉，志强同志，你怎么还不去睡？” 原来，一个小时前，丁刚把一连熬了儿夜的郭芯强从机台上拉出来，硬逼着他在自己床上躺下。可现在他又在这里放起哨来了。 “睡不着啊1到了快完成任务的时候，我这纠寒队长哪能躺下呢你知道，这批军棉衣连着我们的心哪！” 丁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是说：“你呀，你呀…”过了一会，郭志强轻轻地说：“听铁宝报告，今晚天唰黑，有个乡下人打扮的家伙溜进了易文煊的狗窝，和他叽叽喳喳地嘀咕到半夜，我估摸这个鬼东西又要弄鬼了。” 439 ==========第445页========== 丁刚点点头，说：“估计得对！快到收获的季节，也是防兽、防虫的紧要关头啊【” 两人一边轻声交谈，一边在暗处隐蔽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星光一时让乌云遮住，一时又闪烁在秋夜的长空， 四只明亮的眼睛却始终毫无倦意地愆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两个黑影从仓库前面的围墙上跳下来，一动不动地在地上伏了好一会，然后慌忙向仓库爬来。 “易文煊！”郭志强差一点儿没叫出声来。 不错，这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是秃顶黄脸的易文煊。解放前，这个拚命向上爬的家伙，暗中当上国民党的特务，搜集、探听工人的活动情况，解放军进城后，他潜伏下来，不久便和逃进深山为匪的同伙取得联系，成了专门搜集我方情报、破坏后方生产的特务组长，继续干着反革命的勾当。 今天晚上，一个从山里溜窜出来的匪徒给他送来一封匪首写的密信，命令他无论如何要再次破坏军棉衣的生产。两个家伙提心吊胆地密谋到半夜，最后，易文煊凶相毕露地说：“今晚把我的人马召齐，把库存的棉衣烧它个精光1然后趁乱上山，那时候，郭志强呀郭志强，我看你有天大的本事，上哪找我！” 此刻，他趁着这夜深月黑，把最后的老本掷了出来。但他哪里知道，当他一个个去召集其同伙的时候，铁宝正领着几个纠察队员，紧紧地跟在后面。 440 ==========第446页========== 易文煊竖起耳朵听听，周围没有一点动静。他心中一阵狂喜，和那匪徒咬咬耳朵，便急忙端起手中盛着汽油的瓶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破手套，把汽油倒在手套上，然后划着了火柴… “不准动！”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易文煊一哆嚓，着火的手套落在地上，被冲上来的郭志强一脚踏灭，易文煊扔下瓶子掉头就跑。可是，老丁、铁宝和纠察队员们已把他四面团团围住，吓得他“哎哟”一声便瘫在地上。郭志强一个箭步跨上去，一脚踩在他的脊梁上，把那只浇了汽油的破手套和另一只沾有铁屑的破手套一齐掷在他面前，喝道：“狗东西，拾起你的狗头看看！” 易文煊挣扎着抬起头，只见那匪徒和儿个苦心经营潜伏下来的同伙，一个个都被押了过来。… 第二天，满载着支前棉衣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开出了工广，驶向前方。 整个工厂一片欢腾，鼓声、锣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胜利的人们。丁刚背着背包，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了郭志强他们。喜宽师傅见他这殷打扮，不由一掠：“怎么，你要走了？” 丁刚笑着点了点头，说：“刚刚接到命令，回部队，到前方去参加新的剿匪战斗。”他望着郭志强，望着喜宽、铁宝，望着眼前工人们魁梧而壮实的身影，信任地点了点头，说：“志强同志，随着革命向前发展，往后的工作会越来越 '441 ==========第447页========== 多，要谁备挑起更重的担子。” 郭志强紧握着丁刚的手，坚定地说：“没有什么，担子倒是越重越好。你不是常说，在毛主席领导下，我们还要建设社会主义，奔向共产主义吗？我们铁了心，拚着这股劲，就是在朝着这个前程奔娜！” 442 ==========第448页========== 巧打石头 战 田阳县群 山 五十年代第二个春天，桂西大石山区的木棉花正开得火红，舞岩村的民兵接到上级通知，外出配合解放军图剿股匪。全村男女老少热热闹闹地把部队和民兵送出券场口。区中队长老韦对一个身板结实、眉目清秀、年纪二十出头的民兵说：“石山华同志，附近还有散匪活动，村里只留下一个民兵班，你可要提高警惕啊！”石山华仲起红朴朴的圆脸，指着送行的人群，笑着说，“不怕，千斤担子众人挑嘛！”老书听了，兴奋地握着石山华的手说：“对！张书记经常告诉我们，什么事情都要靠群众，剿匪，更得讲究这条！”石山华扑闪着机灵的大眼，响亮地说：“请放心吧！” 故事，就从这天晚上开始了。 “开门礼” 、深夜，岩村静销悄的，阵阵山风，把舞场里的果树吹得沙沙作响。下弦月还没升起来，山野一片漆黑。喜地，从山沟里钻出两个黑影，一个瘦子，一个矮仔，贼头贼脑地朝 443 ==========第449页========== 村子摸来。离村子还有十来丈远，那瘦子伸了几下长脖，站住了，跟矮仔叽咕了儿句，两人掉转屁股，顺着山脚往村东摸去。这时候，村前的木棉树上，传出了儿声“吭克喽”“吭克喽”的夜鸟叫，那两个家伙不知道这是村里的警报信号，按按饿得咕噜作响的肚子，拖着烧火棍似的破枪，窜得更快了，想到村里抢点食物。 村东头，隔着一道小沟，是一间单门独户的石头房。那两个家伙摸到沟边一瞄，觉得二人进村，怕对付不了民兵，不如在村外捞一把再说。两个家伙你推我，我捅你，谁也不敢接近石头房，他们是叫民兵打怕了。最后，还是那矮仔怯虚虚地说了声，“你望风，我去。”这才贴着地皮朝石头房爬去。到了屋檐下，他想从窗口张望，可身体太矮攀不到，绕到屋边想抠个洞，墙壁厚实抠不动。最后壮着胆子挨近门口，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屋里有人打鼾，就拔出把牛耳尖刀，插进门缝，一点一点地拨开门闩。可是，不知是怕得心慌，还是饿得手软，推了两下，门沉甸甸的一点没动。他回头朝沟边招招手，一面提起右脚抵住门板猛用力一蹬，“暝歧吱”，那门带着低沉的响声开了缝。矮仔不由得心里得意：到底是大胆有马骑，这回掳到东西，头功还不是我的？他美滋滋地跨腿进门，猛听得“轰隆”一声，一个黑糊糊的大家伙落了下来，砸在腿上，矮仔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震，便倒在地上。他想挣扎逃跑，哪里动弹得了，急忙伸手 一摸，妈呀！他的瘦腿被什么东西砸扁了，痛得他扯起喉咙 444 ==========第450页========== 大喊：《快来…来呀…我的腿…哎唷…” 望风的瘦子爬上沟来，忽然见矮仔倒在门下，鸣哇乱叫，立刻腿肚子抽筋，一半吃惊，一半庆幸，啐了一口，扭头就溜。 这时候，屋里走出个老大爷，弯腰拾起土匪丢在地上的枪支，然后端着桐油灯，把矮仔上下照看了一番，半晌才摸着胡子，不紧不慢地说：“嗯，我们从来不亏待‘客人’。”这时，门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石山华提着粉枪大步赶来，还没进门就问：“石大爷，你受惊了吧？”石大爷“嗬嗬”一笑，把手中的桐油灯拨亮，说：“没有，这人三跪五磕头，得了一个开门礼”1”石山华进来一看，门槛边缩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两手抱着断腿直抽冷气，旁边滚着半扇石磨。石山华再拾头往门楣上望，见一条干藤在风中摆动，乐得他不住地点头称好。石大爷意味深长地说：“山华，这还不是在你的指点下搞的。你今天布置大家防匪护村，还说我家单门独户要特别注意，我就想了这个法子。”说话间，又进来两个民兵，把一支枪递给石山华锐：“那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我们追得紧，吓得他把枪也丢在沟里了。”石山华把缴获的两支枪放在手上按了掂，接过石大爷的话头说：“大爷，你这一招，收到了双份回‘札’1哈哈哈…” 、石山华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矮仔的头在门槛上即得咚咚直响，莲连哀求饶命。 石山华过来威严地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445 ==========第451页========== “廖师长，唔…不、不，是廖三荷。”“他在哪里？”“猴、猴窝山。”“多少人？”“还剩二三十个。” 提起廖三苟，可是穷人的死对头，石山华更是根之入骨。 六年前，廖三荷的狗丈人做阴寿，要重立基碑，勒令村里的老石匠上山采石。老石匠山华爹有病卧床，廖三荷仗着伪乡长的权势，带着几个乡瞥，把山华爹打一顿，山华爹伤病交加，不久便去世了。这段阶级仇恨一直记在石山华心里。临解放时，三苟带着一帮爪牙，逃进深山野林，到处打村劫寨，杀人放火。这新仇旧恨一定要报！石山华牙齿咬着下嘴唇，心想：要消灭廖三荷这伙散匪，光靠民兵班几条粉枪不够，看来还得用石头。想了一阵，开言道：“猴窝山离这不远，看来，三街他们还要来的。”石大爷点着头说道：“身有打虎艺，不怕狗来欺。他们来了，再给他们一点礼’1”石山华风趣地说：，“对！，我们这里别的没有，石头多得很！”说完，指着瘫在地上的匪徒对两个民兵说：“把他抬到农会去，通知乡亲们都来开会1”随后转身对石大爷说：“大爷，今晚上你就给大家摆摆龙门阵吧！”石大爷有点不解：“摆龙门阵？”石山华说：“对呀，把‘开门礼的前因后果摆摆嘛！给大伙开开脑筋。”石大爷欣然应允：“好的，好的1”446 ==========第452页========== “瓜果席” 整整忙了半夜，乡亲们控诉了廖三苟一伙匪徒的暴行，听取了石大爷的经验，计议了对付土匪的办法。天还没大亮，券岩村就又闹腾起来了。几个婆婆婶婶，相继来找石山华，有的叫他到自己家里看看，有的找他再出个巧主意。大家在门口喊了几声，没见回应，却见十二岁的小华拿着几个脚板薯走出来说：“我哥在村头，一夜没回呢！”说完，便带着阿婆阿婶往村头走去。 平日出村头，抬腿就到，可今天东拐西弯，叮嘱声接连不断：“嗳吸，莫走屋檐底下罗！”“绕那边走1”“当心点，跟我来！”原来村里设下了各种机关。村口倒没大变样，只是原来的几段护村石墙连接起来了，增上的野藤瓜蔓，滚着落珠，翠滴的，很是好看，可墙底下已理下了石炮。石山华蹲在墙边的小山溪旁，正捧起清澈的溪水往脸上泼。等他擦完脸，才发党婶婆们站在旁边，正用疼爱的目光 。望着他。石山华从地上捡起凿子铁锤，笑着招呼道：“阿婆 阿婶，这么早，推是一夜没睡安稳！”说着转过身去，对正在收拾工具的石大爷他们说：“走吧，到村里看看婆婶们的巧办法去！”内中有个何二婶最是性急，张臂拦住石山华，从小华手中拿过脚板薯往他怀里一塞，说：“莫转啦，当心把身体累坏，就在这数给你听吧！我把个春米的石碓吊到楼板上了，只要…”大家也争着开了腔；“我连床底也堆满石 447 ==========第453页========== 头啦！”“我家…”正说得热闹，忽听前面那片树菠萝下一阵嘻笑，乐蹦蹦地跑出几个民兵和一群姑娘，边跑边喊道：山华，这回果林可大丰收喽！”“那可不，树菠萝都提前结果啦！”何二婶觉得稀罕，拉住个姑娘细问起来，边听边飞眉赞叹；“山华这后生真会调排1”那姑娘朝石墙呶呶嘴，神秘地说：“那里更过瘾，瓜都挂满墙啦1”何二婶一拍衫襟，笑嚷道：“哟，让我来见识见识！”正要起步，小华跳出来扮了个鬼脸，神气地说；“二婶，你莫去，我哥说，那里结的瓜，是专门招待客人’的，中吃不中看呐！”大家都让这孩子逗乐了。 石山华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老老少少占多数，可一个个喜眉笑眼的，没有丝毫恐惧土匪劫村的忧虑。心想；软麻搓绳吊千斤，群众一齐动手，大家出主意，就是力量强！他一跃站到一个石墩上，满怀信心地说：“我们全村这样一张罗，廖三苟敢来，就请他吃‘瓜果席’！”儿句话，说得大伙更长精神，人人摩举擦掌，儿个急性子的，倒有点担心土匪不敢来啦！却说散匪头子三荷，躲在猴窝山，听了逃回去的那个瘦子的报告，又怕又恼，一口唾沫啐在瘦子的脸上，骂道：“还有你娘的狗脸回来！人家一不打枪，二不放炮，你就把魂都吓丢啦？枉费是个副官！”瘦子一边用手背抹着脸，一边嘟嘟哝哝地说：“黑古隆冬的，鬼懂得哪里有炮，哪里有枪？”廖三荷贼眼转了转，鼻子一哼：“我有确实情报，这 一带的民兵都拉出去了，券岩村是个空壳壳！”他丢下儿个 448 ==========第454页========== 不知从娜偷来的芭蕉，换了副脸孔说：“机会难得呀，填袍肚子，带上几个弟兄，再走一趟，狠狠地掳它一把，懂吗？”瘦子累得够呛，哪里还想动？却又怕廖三苟翻脸，只得带了人，走一程，歇一程，奔拳岩村而来。 匪徒们刚到村边的靠口，那木棉树后面，又传出了“吭克喽”“吭克喽”的鸟叫声。瘦子这回醒水“了，听出是村里发的信号，便赶紧往地上一趴，喝令匪徒猛朝村里开枪。可打了半天，也没见村里还击，这才确信村里是个“空壳壳”，爬起来赶着匪徒径直往村里扑来。他们过了村前的小溪沟，踢腿蹬脚地往沟边的护村石墙上爬，只要翻过石墙，就进村子啦！这时候猛听得一声大喝：“放！”石培底下，顿时冒出股股青烟，轰隆几声巨响，爬上培头的几个匪徒，跟石块瓜蔓一起飞上了半空中。瘦子被炸得翻倒在溪沟里，听见村里枪声、杀声响成一片，石块象冰雹似地从村里飞来，知道上了大当，慌忙爬上沟来，带着两个匪徒躲进树菠萝林，谁知碰着了活动机关，树上无数石头劈头盖脑地砸下来，瘦子立刻被砸倒在地上，长腿一伸，回了老家。其他两个也被砸得腰伤腿断，躺在地上直哼哼。 石山华带着乡亲们从村子里追出来，只见石墙边，果树下，匪徒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也没有跑掉。石大爷乐呵呵地捋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残害百姓的人，就是这个下 醒水，广西方言，意即醒悟。 449 ==========第455页========== 场。”何二婶挤到石山华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可我家楼 板上那石碓还吊着等他们哪！”大家听她这一说，都笑了。 突然，券口传来一阵马箭声，一匹红马向村子飞奔而来。大家一看，来的是区中队的通信员。他勒住缰绳，跳下马背，把一封信交给了石山华。石山华展信一看，立刻喜上眉梢，把信纸高高举起，兴奋地对大家说：“乡亲们！可别让 一杯淡酒醉了心，好戏还在后头呐！” 山珍 宴” 信，是区中队长写来的，内容是：剿匪战斗打得很顺利，两三天内要回头锼剿散匪。猴窝山一股残匪很可能从券岩村夺路逃窜，要作防备。石山华把信当众一念，阿婆大爷直点头，姑娘娃仔猛拍手，都为剿匪战斗的胜利叫好。石山华等大家尽兴乐了一阵，然后招手说：“来，计议计议下步棋！”一个民兵说，“打伤了的野猪照直冲。我估摸区中队长的意思，是让我们组织乡亲进行转移。”何二婶听了，两手直摇：“莫莫莫，我可不走，这回要亲手收它他几个狗娘养的！”这一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热闹起来了。部分群众认为：照着今天的打法，加上缴得的几支枪，守着村子干一仗没问题。石山华偏着头，咬着嘴唇没吱声。何二婶推推他，·“山华，七锣八鼓，就等你一锤定音啦！”石山华笑面不答，却转过脸去问石大爷：“大爷，你说呢？”石大爷把烟杆塞到嘴里，皱着眉头吱吱吸了两口，又用手按了按450 ==========第456页========== 烟锅，这才开口道：“打是要打，不过，廖三苟不比那瘦子，这回他是夺路逃命，只怕厨柜里打老鼠，打死老鼠碗也碎。”何二婶锐：“打碎了碗再买呗！”石山华眉头一扬，说：“不！我们一要堵住土匪，二要保护村子。”何二婶急得两手揪着围裙，连声说：“那…怎么打法呀？” 这时大家都一起把目光投向石山华，只见他挺身站出一步，眨巴着大眼说：，“我们到滚龙沟去打，让廖三苟亲口尝尝券岩村石头的味道，怎么样？”石大爷连连点头：“对啦，‘瓜果席’他没赶上，就给他张罗个‘山珍宴’」”大家听了，顿时活跃起来，无不拍手称妙。 滚龙沟，就在养岩村前面，是出入常岩村的必经之路，每到雨季，洪水顺沟而下，状如恶龙，因此得名。沟的两边是悬崖陡坡，沟底乱石林立，在那里摆战场，真是再好不过了。大家都催着石山华快些点派人马。石山华却又把手一按，轻声说道：“慢着，有锅无米难煮饭，炸药怎么办呀？” 是呵，没收地主的两包炸药，今天已用了一大半。米少还能煮稀饭，炸药少，可不能放稀拉炮呀！石大爷把烟杆往石域上“笃笃笃”地蔽了几下，胸有成竹地说：有脚不愁没有路，炸药不够，摘土火药！”有几个老石匠马上接过话头说：“对，硝石硫磺我们还有一些，凑合起来就成。”何 二婶跟儿个妈女咬着耳朵叽咕了一阵，开言道：“山华，现时炸药那么金贵，就先尽你们用吧，我们妇女有我们的办法…反正能叫石头长腿生翅膀！” 451 ==========第457页==========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战斗方案，经过老老少少，婆婆婶婶的热烈商议，扎扎实实地订出来了。石山华站在群众中间，听着，想着，仿佛顺着一条涓涓细流，走到了大江边上，看到那汹浦的波涛，浑身充满力量。他根据实际情况分派了任务，随后大手一挥：“走，上滚龙沟1” 整整一天过去了，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到第二天太阳西斜的时候，猴窝山那边才溜出一串黑影来。在山头上放哨的小华，立刻脱下衣服使劲摇动，给大家发出信号。人们早就等得手痒痒了，一见信号，更加全神贯注，小心隐蔽。偌大个滚龙沟，此刻静寂安宁，鸦雀无声，连片树叶落地也能听见。过了好一阵，大家拨开草丛看去，终于望见廖三苟这伙土匪了。总共二十来个，有的挎着破袋，有的背着烂包袱，如惊弓鸟，似丧家犬，前顾后盼，东张西望，两手紧抓着枪把，看样子，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扣动扳机。廖三苟戴着一顶破毡帽，手里提着一支驳壳枪，夹在匪徒中间瞎咋呼着。土匪来到滚龙沟口，停了下来，只听见廖三苟说：“胡副官二走券岩村，怎么一去没消息？”·一个匪徒 列 说：“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晓得猴窝山呆不久，多半是在韩岩村得了手，脚底抹油了。”因为众叛亲离的事已有几例在先，廖三苟不再生疑，破口骂道：“遭瘟的东西，居然又拉走了我几个弟兄！”那匪徒又献媚道：“师长息怒，这回借道养岩村，过天保，入镇边，说不定时来运转，还能重整旗鼓。”廖三苟听得中意，一挥驳壳，说：“好，到了葬岩452 ==========第458页========== 村，我提你做副官！” 石山华埋伏在山上，远远听得匪徒们的对话，又好笑，又好气，心里说：用不着到券岩村，你们就全都得“提升”罗！那何二婶老早就发急了，转头看看石山华，石山华朝她摇摇手，她再望望石大爷，大爷还悠然自得地蹲在石头后面抽烟哩！也只好耐着性子。 匪徒们进到沟底了。石山华轻轻一扬头，石大爷把跟前几个箩筐大的石疙搭摸了摸，然后就着烟火点燃了捻绳，几个老头子“嗨”地一声，接连推了下去。这是几个老汉设计的“石榴开壳”。匪徒们正鼠头鼠脑朝前走，猛听得山上有响动，抬头一看，只见儿个冒烟喷火的石球滚将下来，眨眼就到了匪徒堆里，“轰轰”儿声，把一溜土匪炸得血肉横飞。匪徒们晕头转向，赶紧往两边山脚散开。只听石山华一声大喊：“二婶，看你们的‘石龙入海’啦！”话背未落，何二婶和一帮妇女，举起明晃晃的柴刀，猛然砍断牵“石龙，的山藤，“晔啦啦！”“轰隆隆1”一座座石堆翻了底，顺着陡坡呼啸滚下，带起一股尘雾，犹如巨龙咆哮，张牙舞爪，直扑匪群。匪徒们被砸得骨碎肠流，哭天叫地。廖三苟受了这两番打击，吓得面色如土，心里叫苦不迭。他躲在一块巨石旁边，梢梢转动脑壳四下望了望，跺着脚喊道：“弟兄们，土共只有石头的把戏，开枪1打呀1”一时间，沟里枪声、滚石声和喊杀声响成一片。小华和一帮娃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到了石山华身边，進展开飞石打鸟的本领， 453 ==========第459页========== 他们用山藤绕住石块，舞动儿圈，猛松手，石块发出嗡嗡的响声直飞沟底。下面廖三荷正伸着脑袋胡乱咋呼，一块飞石不偏不倚，正敲在他的狗嘴上，磕掉了两颗门牙，痛得他跟冒金星，捂起嘴巴就跑。几个侥幸活着的匪徒，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跟了上去。儿个娃仔在山头上拍着手直叫：“嗨1流星飞石打中了，打中了！” 廖三荷文气又恼又痛，带着儿个亡命之徒，边打边往沟口逃窜，忽听山口上响起一阵枪声，他拾头一看，只见沟的两头已被民兵堵死，吓得头皮发麻，惊呼一声“不好”，转身往一个乱石窝退。这石窝在沟中间，既可避石头，又可躲枪弹，廖三苟觉得有儿分安全，带着匪徒一头钻了进去。殊不知，石山华的“石山喷泉”正等着这一刻哩！他把拉火绳在手拳上绕了儿绕，幽默地说：“这下你可找对地方了！”猛劲一拉，只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巨晌，石窝里升起几股烟柱，石块砂土冲天而起，又铺天盖地砸将下来。但见沟谷里硝烟滚滚，匪徒们被炸得血溅肉飞，鬼哭狼嚎。二十多个匪徒就这样全部报销了。 山头上，人们欢腾雀跃，个个拍手称快。何二婶声背最高：“山华，你这‘石山喷泉”，把‘掉山狗’一伙全淹死啦！”石山华乐陶陶地说：“你们的‘石龙入海’，气势壮得很哩！还有石大爷他们的…”何二摊不等石山华说完，挥起手冲着石大爷喊：“大爷，你们刚才那几个是什么宝贝呀？”石大爷捋着胡子，不急不忙地说：“叫‘石榴开壳’ 454 ==========第460页========== 嘛！”小华一蹦两尺高，拍着手叫：“还有我吨，我给廖三苟啃了一个石一一仙一桃！” 人们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兴致勃勃，你一言，我句编了一首山歌： 这场战斗打得好，千年顽石当大炮多打得土匪上西天，群众智慧比天高， 455 ==========第461页========== 老 猎 手 上林县林 阳 横跨三县边界的青龙山脉，群峰似浪，林海茫茫，活象 一条苍莽的巨龙，在云天中遨游。 一九五一年初春的一个晚上，在龙头村的农会里，解放军某部侦察股长王诚跟几个老人围着火塘聊天说地，毕剥爆炸的火花，映照着一张张吧肃的面孔，显然是在商量剿匪大事。 前些日子青龙山区的民兵，配合解放军剿匪部队，对自封土匪三县总指挥、桂系军阀白崇禧的警卫团副团长“山老“虎”匪帮实行军事进剿。狡诈的山老虎本名叫卜虎，他为了避开我军锋芒，保存残余势力，刚一接上火，便仓惶带着二、 三百匪徒向深山窜逃。 常言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地方党委和剿匪部队指挥部研究决定，必须迅速找准山老虎的巢穴，首先捣毁匪司令部，以利于干净、彻底、迅速地全歼。 谁去摸清老虎窝？这就是眼下商议的主题。六十多岁的 456 . ==========第462页========== 韦大叔说：“高云山苦大仇深，和我搭伙赶山打猎三十多年，识兽性，熟兽路，这里的山山岭岭，沟沟洞洞，他能摸个通透。派他深入虎穴摸敌情，由我进山接应取情报，互相搭配正合适。刚才王股长说山老虎大腿吃了一枪，成了跛脚虎，云山有一手草药治伤的本事，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呢。”村农会主席覃四叔慢慢放下竹杆旱烟袋，板是板、眼是跟地说：“云山是我们村一把好手，前年担任过游击队的地下情报员，胆大心细，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1”其他几个老人家也频频点头赞成。 大家话音未落，屋门岐嘎一声，进来了个四十开外，中等身材，粗粗实实，掮着猎枪的汉子。“说曹操，曹操到。老高，看你冻的，快坐下吧！”王股长边说边拉高云山挨着身边坐下。高云山满脸带笑地撕下衣角缝口，把一个小纸卷交给王股长，说道：“等久了吧，这是回信。” 王股长接过纸卷，打开细看，把上级党委的意图和几位老人的提议向高云山做了传达。几位老人又出了不少好主意，终于把侦察方案定了下来。最后，王股长无限信任地拍拍高云山的肩膀说：“老高，古时候武松景阳冈打虎，靠的是 一坛酒劲多今天我们打‘虎’，靠的是高度的政治觉悟，在精神上压倒一切可能遇上的颜敌。”村农会主席罩四叔也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希望你记住党的教导，不忘先前的和里惨案”。” 一提起“和里惨案”，高云山眼前蓦地闪现出三个月前 457 ==========第463页========== 山老虎在和里村残杀我农会干部和人民群众的惨象。他无限悲愤，象宣誓一般地说道：“虎豹豺狼再凶，猎人手中有枪！党交给的任务，说啥也得完成。王股长放心，牡家猎手有这份胆魄！” 二 艳附当空，万木葱龙，景色如画。在通往青龙山主蜂的路上，高云山头扎靛青巾，腰束红布带，背着猎枪，肩扛一只猎获的黄掠，脚下生风，匆匆赶路。两条猎狗撒欢地跑在前面。 高云山从十二岁起就跟随父亲上山打猎，在这条山路上，不知留下了多少脚印。他满怀篆情地举目四望，看！墨绿的茶树，苍翠的竹林，婆娑的红松，肥大的蘑菇，名贵的灵芝，把青龙山装扮得多好看！这大好的河山，就象王股长常说的，以后搞土改，分田地，都要回到劳动人民手里，将来建设社会主义，还要献出不知多少财宝呢！怎么能让豺狼虎豹盘踞糟關！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浑身是劲，加快了步伐。 再翻过几个山头就是青龙山主峰了。高云山忽然发现蕨草丛生的山洼里，东一堆土，西一堆泥，乱糟糟的。不禁心里 一征：唔1这里有名堂，土匪饿得挖黄狗头顶餐了，他按照和王股长、罩四叔他们商量好的方案，先让猎狗探路。两只猎狗在高云山的指挥下，“汪汪汪”地狂吠着，向前扑去，顷刻间就转过一个山头。高云山耳听狗吠一声紧似一声，好458 ==========第464页========== 象在跟猛增搏斗，便疾步赶上前去。繁然间，山里传来了猿猴嘶叫般的声音：“千什么的？” 高云循声望去，一群蓬头垢面的匪徒，在二十步外的 一个拐弯处稠枪对着他。领头的是个小个子，瘦得象只猴儿。这是匪中队长山猴子。·压阵的是满脸横肉，眼露杀机的匪副官白眼狼。他们是在巡山时听到声声狗吠赶过来的。 高云山心里说：“狗叫就到，真听召唤！”便大模大样地放下黄琼，轻蔑地说：“带猎狗，进深山；扛猎枪，走冷坳，除了打野兽，还能千什么？” 幽猴予见高云山孤身一人，便赶着匪徒们蜂细上来，用枪指着高云嘶叫起来“你吃豹子胆啦，闻进幽里来打猎1” 高云曲不软不硬地答道：“带言道，打猎要上由，捞鱼要滩，不土出打付么猎？” 猴子嗓子眼里象塞着一个酸枣，半天答不上话，两只猴眼骨碌碌地上下打量着高云山，紧逼一步：“你……腰扎红带，肯定是共党1” 高云山昂首挺胸，朗声大笑。接着，又一语双关地说：“山里人有句老话，《深猴子多，老箍见红打哆嗦’。我这红布腰带，一来壮腰板，二来吓猴子。不然，碰上猴群脓脓蚜呀的麻颊得很呀1” 幽猴子见诈无效，反吃了高云山一顿闷棍，便示意众匪去抢黄掠。饥肠辘辘的匪徒早有此意，一听号令，七手八脚上 459 ==========第465页========== 来了。守在一旁的猎狗，龇牙咧嘴，前爪撑地，一纵身咬住了一个匪徒的裤脚管不放，吓得他“呀呀”直叫。另一个匪徒抡起枪托，就把一条猎狗的一只后腿打断了。高云山炸雷般地喝道：“住手！”冷不防用手一拨，把那打狗的匪徒羧了个趔趄，理直气壮地说：“猎狗是猎人的半边家财，伤了猎狗就象抢了身家！”说着，一声唿哨，把猎狗召到身旁，掏出 一包药敷在伤狗腿上，一边抚摸一边包扎。 众匪徒见猎狗离开了黄猄，便一窝蜂地上去你抢我夺。高云山轻蔑地瞧着土匪丑态，故意不作理睬。 在一旁观察良久的白眼狼拨开众匪，向前走来，睁着一双狼眼，很狠地盯住高云山。高云山心想：你是什么东西，我倒要摸摸底细。于是平静地说：“你就是这里的长官吧，打了狗，抢东西，你评评，还让不让我们猎户活下去？” 白眼狼见高云山虎背熊腰，气度非凡，心里不党一颤：莫非是共军？他眨巴着狼眼，绕着高云山团团转着，阴阳怪气地问道：“哪个村的？” “方圆八十村，村村都有猎人家。”“胡说！” “怎么是胡说？你可以打听打听。”接着，高云山指着旁边两个匪徒说：“你是古春村的吧？你是朔里村的吧？” 高云山常年在山上转，认识很多人多干游击队情报工作，又一直没有暴露身份。两匪徒不知底细，只好说：“是…他是个老猎人，在青龙山打猎三十来年，这周围三县八十 460 ==========第466页========== 村，他打猎到哪里就住到那里。” 白眼狼一交手，就输了一着，处于被动。他老羞成怒，猛然间，抽出手枪对着高云山的胸口，嚎叫道：“最近打的什么猎？” “刺猬、山猪、虎豹和豺狼，什么都打！”“现在是什么天时还上山打猎？” “春暖打山羊，秋凉打鸟猿，夏热打野猪，冬寒打豺狼。什么天时不可以打猎？” “兵荒马乱不能打猎！” “猎人肚皮向山冈，不上山冈饿断肠，顾不得这些个。” 白眼狼双眼一翻：“我这里就不准你打猎，快下山去！” “就是罗】还是长官好讲话，耽误了半天，我这就走。”高云山刚走几步，就听到一声狼嗥：“回来！” “叫走又叫问，你摆的是什么阵呀？” 白眼狼阴险狡猾，考查人有个拿手好戏：一盯二吓三放线，时阴时阳，突然袭击，使人猝不及防。现在他见高云山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找不到破绽，又放不下心来。他肚里嘀咕：上山由你，下山得由我了。既是猎手，何不留下打几天猎，一来得些猎物打打牙祭，二来细细查看，免出纰漏。于是，拉下脸说：“我想叫你陪弟兄们打几天猎。” “一兽藏深涧，猎人走千山。你们山禁多，不好办呐！” 461 ==========第467页========== “由中队长带去，你听他的就是了。”白眼狼刚说完，一个匪徒象发现什么奇迹似地惊叫起来：“哎呀，真是华陀再世，妙手回春哟！才打断的狗腿，上药不久，伤全好了。” 白眼狼听了，立即跟着伤狗转了两个圈圈，带着儿分高兴电问道：“你懂得行医？” “打猎人不避寒暑，风来雨去，跟豺狼虎豹打交道，谁能免个伤，少个蒲歡没办法，只好从深山百草、野兽身上找药罗；” “你的药不错呀！” “虽不能说药到病除，可也八九不离十。” “嗯！”白眼狼哼了一声，命令一个匪徒扛起黄掠，附耳盼附了山猴子一番，就先走了。 高云山心中自语：“土匪的胃口钓出来了，韦大叔的办法真灵呀！” 且说年眼狼回去后，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山老虎说了一遍。山老虎满腹狐撰，越樵越觉得这个猎人来之不善。但是，当一大盆香喷喷的黄棕戌端到限前，他使大口大口地吞嚼起来。么香来这老猎人匪着还有用睡1虺熟悉一些医遘…”山老虎速吃迪想，越吃越甜，越想越美。突然，被猎枪打伤的辣辣作痛，当即吆喝喽罗，把翻官传来，细细查问… 三 高云山被山猴子一伙带到匪中祺部所在的九连词后，当 492 ==========第468页========== 天晚上，山猴子就向他要枪伤药。高云山党得其中必有奥妙，故作不解地问道：“你没伤没痛，要药干什么？” “有个弟兄受伤，伤口一直霉烂流脓。” “对症下药，方能药到伤愈，没见病怎能下药？让我去看一看。” “那不行1” “不见人我不好给药，给错了人命关天哪1”“副官要的，给不给？” “啊，是副官要的，他也没有伤痛呀1”“土头用的1” “上头受街？街口一直霉拦流脓，…”高云山想起那天打土匪使的是用马家等毒物处理过的砂弹，不觉暗暗高兴：原来是你呀，山老虎！好，我就来个摸毛不搔痒，治标不治本！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些药粉，交给山猴子，说道“没见伤，不好办。既然上头要，用这试武看。” “虎”近咫尺，但是峰峰有山洞，“虎”藏轲处？又怎么深入“虎”穴？高云山紧张地思考着。这时，四调一片沉静，只有妻厉的痕啼粮睥，才使人惑到有生灵在活动。突然，高云山心头一亮，打结的眉头渐渐舒展牙来。 一天，高云山别抽山疾子陪同打猪回来，白跟狼就笑咪咪地找来了：“这两天过得不错吧？” “还不错，打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野兽，还设有打着大的。” 463 ==========第469页========== “我托中队长问你要的药，用后有点见好，可病根难除，不知为什么？” 高云山想：“猫闻鱼腥味，跳过墙来了！”就故作沉思，慢吞吞地说：“这个…这个嘛…可能象老辈人说的体弱病难愈，你那弟兄大概还有别的毛病吧！” “对，对，他有风湿病，一发作就瘫在床上起不来。”“那就应该先治风湿，兼医枪伤，俗话说，内病不除，体里不壮，外伤难得好呀1” “怎么个治法？ “治风湿离不开鸟猿。这乌猿呀，全身是宝，肉能滋补生津，又能驱风法湿，乌猿骨浸酒，更是祛湿止痛、舒筋活络的良药，年老体弱、长期住在山野的人最宜服用。” 高云山这么一说，把白眼狼的心搔得痒痒的。急忙问道:“这鸟猿到哪里去打？” “不远。这乌猿飞跃丛林中，栖息悬崖洞，青龙山百里，就这龙口峰。” 狡猾的白眼狼听完就走，跟山老虎商量去了。 山老虎在反动军队里混了二十多年，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搞的百病缠身。如今山高雾浓，钻在阴湿的山洞里，缺医少药，这病越发加重。这些天来，他全身摊软，疼痛难忍，听了白眼狼的报告，心里一动，合谋了半夜。第二天一早，白跟狼就匆匆赶来跟高云山说：“可以在龙口峰的东面、南面两边打乌猿。”， 464 ==========第470页========== 龙口峰西、北两面都有很多石洞，洞洞相连，地形十分复杂。西边有四个洞连在一起，可容三、四十人。在半山腰上，有三个入口。前面大洞口，从山脚有石级可登。两个小洞口在山顶，其中一个在土匪暴乱前，高云山和韦大叔为了抓乌猿曾用石头封死多另一个被一些灌木遮住，不易发现。听了白眼狼的活，高云山想：山老虎莫非住在西山石洞？我何不顺藤摸瓜，探明虎穴1 这天，高云山上山打乌猿时，除了山猴子一伙外，山老虎还特地派来了几个心腹监视。走到东面半山腰上，忽然不远处树枝晃动，高云山定睛一看，正是儿只乌猿在树上觅食。匪徒们长的不是猎人的眼晴，加上动物的保护色，他们哪里看得见？乌猿好群居，善于攀崖爬树，最不易捕捉。这时高云山叫山猴子带儿个匪徒到山顶埋伏，自己带着几个从东南面接近乌猿，大哄大嚷。登时，四、五只乌猿“味呀”乱叫，朝西北面的山洞逃窜。高云山喊道：“乌猿进绝路，快抓活的！”众匪徒争先恐后地爬进洞里。在洞里追赶了一阵，匪徒才发觉追到司令部来了，个个目瞪口呆，浑身发抖。高云山装作没有看见似的，一直往岩洞深处追赶乌猿，一边埋怨匪徒的手脚太笨。当他捕获一只乌猿的时候，已经闯到了山老虎跟前。只见那匪首秃顶，猪耳，黄瓜似的满脸疙瘩，拄着一根拐棍，站也站不直；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射出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高云山。过了一阵，他猛地扬起手中的拐棍，指着高云山吼道：“你是真打猎，还是假打猎？” 465 ==========第471页========== “鸟猿眼前脓呀’叫，是真是假，还不一清二楚吗？”“算猎！怎么从东山打到我这西山来了，你不要命啦？”说着，爛地拔，拐棍中的暗剑，在高云山眼前一晃。 高云山龄不变色，心不谎乱，不亢不卑地答道：“野兽为命满赴窜，猎人跟着飞步追，要不是受人重托，我也不会来冒这个风险：”说完，威严地站着不动。 山老虎见高云山理直气壮，自已的街腿却隐隐作痛。正难下合，白眼狼象幽灵似地摇了进来，打着哈哈说道：“误会！误会【猎人是打乌狼来的！” 这时，老虎心怀鬼胎绝说：“晤，既然来了，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一朝被蛇咬，三年帕泥纸。还是让我下山吧！”山老虎哑口无言，干橙瑕。白跟粮赶紧出来圆场：“猎人为司令打乌褘，有功劳，应该招待招待。黑照，怎么老站着，坠下来淡嘛！” 高云山想；限下最要繁的是设法摸清匪情，送出情报，办法嘛，还得在山老虎身上打主意。于是叹了口气，说：“咳1打载为司令治病，不说有功，也是出过汗的。我射治病讲治好，那斌先把乌素能解再说吧：” 老虎一断，马上陪着笑脸说：“你治病还真有个道道，我这病几时会好？” 高云出想机会来了，说道：“放心，几天就得。”山老虎没有所出高云山这话的真正含义，着急地问：“你 4G6 .-n ==========第472页========== 有什么灵丹妙药？” 高云山说，“你这病是长期住在霉湿的地方积成的，能存一张虎皮垫睡，经常服些虎胶、虎骨酒，标本兼理，边防边治，病就会好得快，到时候就舒服了。” 高云山的话正中山老虎的下怀，他进不及待地闻道；“你能不能给我打一只虎？” “我们猎人有何话，‘三日一猿，十年一虎’。打虎可拿不推啊！再说，打虎不同一般，要违你的禁令。” “夜有虎啸，有心可以打到。山禁嘛，我叫副官陪着，可以到处转转，多打儿枪也不要紧。” 恶狗怕楼，恶人怕斗。山老虎虽凶，斗了他一下，也剄了点。但是，他素以阴险毒辣出名，他输了，对人的杯凝并没有消除。高云山明白这一层。他想：还得小心在意，抓紧时机完成利下的侦察任务。 四 白眼狼带着八个匪徒“协助”高云虬出涧打虎了。高云山4带着这帮家伙，先从龙问峰附近几个山头转过来绕过去，一边添油加醋地大淡打滞经，转移匪徒的注意力； 一边细细规察，把比匪布防精祝牢牢记在心里。为了不酵破绽，雠也不时纵狗罐凝一两只野狸，让匪徒簪球高兴高兴，以掩护自己的侦察活动。就这样，把龙口峰周围十尾个山头都转遍了，土匪的兵力部署、火力配圍世已经弄个清蒲楚雉， 467 ==========第473页========== 无奈白眼狼象山蚂蟥一样紧紧盯在后面，情报一时送不出去。 到了第二天，高云山想了一条计策。他带着那几个匪徒，一时跃山巅，一时钻刺蓬，一时窜沟底，一时跑山梁，不到半天功夫，把那些匪徒拖得象三伏天的狗，张大嘴巴直喘气。高云山趁着白眼狼一伙在树荫下歇困的时机，一口气跑到事先约好的地点，把侦察到的全部情况，有条有理地告诉了隐藏在那里等候取情报的韦大叔。 第三天，高云山擦好猎枪，正喊白眼狼一伙出猎。山老虎扑到面前，喝道：“且慢！打猎靠砂弹，我看看你用的能不能打死老虎？”说完，伸出一双干瘪瘪、毛茸茸的手。山老虎突如其来，搞了这一手，高云山脑海里激烈地翻腾着：难道我的行迹被发现了？…不可能！给他！且看他怀什么鬼胎，泼什么坏水？ 当高云山把一些砂弹放到山老虎掌中时，山老虎脸色霎时变青，条条毛发直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你跑不了啦！”蓦地，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摊在石墩上，用拐棍指划着：“这是打在我腿上的砂弹。你看，质地、长短跟你用的一样不一样？”说完，向旁边的白眼狼和几个匪徒示意。匪徒们立即端起枪支，对着高云山。山老虎狞笑着逼近高云山：“好个老猎人！我腿上这一枪就是你打的！”面对着发疯的野兽，高云山耳边霎时响起了王股长的嘱附：“侦察员不但要胆大心细，遇到情祝，还要在精神上压倒一切敌人！”他冷静地分析着摆在面前的情况，心想：原468 ==========第474页========== 来你抓的就是这点！于是哈哈大笑起来。高云山只笑不答，山老虎更加张牙舞爪，举起拐棍向高云山戳去。高云山挺起胸膛，厉声说道：“你这是狗咬昌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些天，我辛辛苦苦为你找吃的，搜肠刮肚医你的伤，爬岩窜洞抓乌猿治你的病，为的是什么？你还倒打一耙！常言说，人貌有相同，货色有相似，为什么你不仔细分辨分辨？”说完，气呼呼地《晔啦”一下，把砂筒里的砂弹全倒在石墩上。山老虎捧起来，见一颗颗都刻有两道痕，仔细看看打在腿上的那一颗却是光溜溜的，喉里象吞下热木炭，哑了！山老虎输了。但他确实没有猜错，打在他腿上的那颗砂弹就是高云山打的。只是它们的来历有些不同：伏击土匪那天，民兵们怀着对土匪的刻骨仇恨，截断铁钉统一用马尿等毒物处理一番，使中弹的肌肉霉烂腐化。当时，高云山本要打山老虎个脑袋开花，因匪徒们拥挤，没得机会，眼看他就要逃脱，朝他的腿上打了一枪，使他成了跛脚虎。这一枪是用民兵统一制作的砂弹打的，它和高云山平时使用的砂弹不同，他的砂弹都刻有两道痕。因为这一带的猎人，为分辨猎物，所用砂弹都各有记号，这已成了这一带打猎的规矩。山老虎不知其中奥妙，却自鸣得意，当然要败下阵来。 山老虎哑了好大一阵，才厚颜地说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我到底认识你啦！你就在一两天内打一只虎回来吧！” 高云山见山老虎的邪气已被压下去，估计王股长他们也 469 ==========第475页========== 接到情报了，解放军可能已经运劲到周围，得赶快出减下山，便来个顺水推舟，锐道：“好，你等着吧」” 山老虎满脸堆笑：“我专候你的好消息1” 阳光驱晨雾。高云山领着白腿狼一伙，径直往能监视龙口峰山洞的金鸦坳进发。匪徒们一到坳脚，踩着茸茸的茅草，就嚷嚷要歇，一个个御把叉地伸个舒服。“不许动！”喊声象晴天霹雳般地在匪徒头土滚动，匪徒们一爬起来就当了俘璃。白眼狼还想挣乱，租一看高云山的枪口正逼着他，不得不耷拉脑袋，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原来，晖晚王股长和韦头叔根据高云山提拱的情报，带了解敬军和民兵趁黑到这里理欧等待，接应高云山。 望着老错手高云山，王圾长心情激动，紧握着高云山的手说，“老高，原来约定的三枪是你脱离虎口、占据有利地形的信号；现在狼踩脚下，我们提前会师，你就来发个总攻信号吧1” 得到党的这般信狂，高云山眼滚祺花，非常激动。猛地，他接过王股长递过来的狺号枪，直指蓝天，打了三发。颜时，摊壮的冲锋号声蔑酱天空，解效军和民兵从四面八方发起冲锋，枪声、喊杀声，如呼海啸，迅速把匪徒1分割包围起来，直打得土匪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都当了得虏。 高云山和韦大叔带着两只猎狗直奔金鸡坳。刚上到半山腰，就发现山老虎闪过一道石崖，没命地往密林里逃。高云 470 ==========第476页========== 山骂道：“我看你往娜儿跑？”刚要举枪，韦大叔用手一按：“山老虎的两条腿，你打了一条，我来打第二条！”随着“叭”的一声枪响，山老虎骨碌碌跌跪在地上，高云山的两只猎狗扑向前去，咬得山老虎满地打滚。高云山赶到，伸出铁手，抓起山老虎。山老虎死鱼似的眼睛直翻转，战兢兢问：“你…真的是…” “我是猎手，打四脚野兽，也打两腿野兽！”说着，狠狠地将山老虎往地上一掼，山老虎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久久地不能动弹。 龙口峰上，红旗猎猎。王股长拿着一支猎枪走到高云山面前，说：“龙口峰豺狼虎豹打完了，部队党委决定授给你 一支好猎枪。” 高云山环视群山，心潮激荡，紧紧地握着王股长的手，说：“我一定牢记党的教导，不打尽虎豹豺狼，决不放下手中枪！” 471 ==========第477页========== 阿 牛 天峨县鄂钧铭 一九五一年初春的一天，天刚麻麻亮。五个肚家少年，手拿牛鞭，腰挎柴刀，在一个坳口站岗拔哨，瞽愒地注视着 八弯九曲的山路。忽然，前面豹子湾火北冲天，炮声枪声响得好欢，冲锋号“嘀嘀哒哒”响彻云霄。正在木棉树上了望的儿童团长阿牛，一骨碌滑下来，双脚还没沾地，就嚷瓖开了：“骡！打起来眇1这回呀，土匪完蛋啦！”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个说，早该完蛋，这帮家伙比恶狼还坏，那个说，我要是大人，这回说不定抓它儿个俘虏。牛犊似的阿牛，甩了儿下牛鞭，望着枪响的前方，叹了一口气，心里说：牛鞭呵牛鞭，你要是变成一支钢枪，让我阿牛跟叔叔们一起打士匪，“叭1叭！叭”干掉他几个，那才解恨呢！ 山区的早晨，雾茫茫的，豹子湾的火光硝烟渐渐看不见了，“噼噼啪啪”的枪声还在响着。咦！这是什么声音？“得得得…得得得…”，越来越近，阿牛立刻眉毛一拧， 472 ==========第478页========== 对大伙说：“有情祝！” 云生、阿亮、山娃和岩妹异口同声地说：“啊？是马蹄声1” 阿牛心里琢磨起来：是过路的马帮吗？不对。听声音是 一匹马，仗正打得热火，一匹马怎么敢走这里？是我们部队的马？不，昨夜出发时，叔叔们没带马去。哎呀呀，那就怪了，会不会是…？ 阿牛和小伙伴们睁大眼，屏住气，就象解放军叔叔放哨的时候一样。一阵山风吹过，云雾渐渐散开。呵！对面山包上，有一串人马，象条受惊的毒蛇，在盘山路上慌慌张张地窜过来了。小哨兵们同声惊呼：“土匪！”阿牛看了一阵，说：“看样子是叫解放军和民兵叔叔打散的。对，肯定是！”他再一想：他们朝这边窜来，不是要逃进老山林么？这老山林，黑咕隆咚的，又大又宽。这些豺狼要是逃了进去，日后还会出山咬人的呵！这可不行！想到这里，阿牛回头对小伙伴轺手说：“喂，来罗来罗！怎么弄？” 云生把衣抽一卷，虎声虎气地说：“还能让他们溜掉？抓！” 阿亮问：“抓？你有几多人马？”云生响亮地回答：“五个儿童团员！”武器呢？” 五把柴刀，五只牛角号，还有一副弹弓！”“就凭这些，能抓到这些扛枪的土匪吗？” 473 ==========第479页========== 阿亮这一问，可把云生难住了。他摸着后脑勺，眼望阿牛，象是说：你这团长，怎么不说话呀？ 阿牛这时想：昨晚民兵队长洪山大伯，还嘱咐儿童团员们：“你们哪，要有虎劲，还得有机灵劲，多用点心眼儿。”是呵，云生有虎劲，可想得太简单，阿亮说的有理，可也太泄气。他把小拳头一捏，满怀信心地说：“干！见了土匪不打，还算什么儿童团员！别看他们…个个红着那个铁筒筒，我们的牛角号‘嘟嘟’一响，管叫他们吓得浑身筛糠1来，我们…”阿牛神秘地眨眨眼，孩子们围在木棉树下，一齐动起脑筋来。 他们想：豹子湾枪声停了，解放军和民兵叔叔定在追踪被打散的土匪，只要把敌人拖住，就…可是，怎么拖法呢？想到这里，又卡壳了。阿牛忽然记起解放军王叔叔给他讲的一个故事，打日本鬼的时候，有一个儿童团员，用绊马索绊倒敌人的马，还活捉了一个鬼子军官呢！阿牛再看看盘山道：乱蓬蓬的茅草，悠闲的牛群。忽地眼睛一闪，心里有了主意。他一说，小伙伴们个个象撒欢的牛犊，高兴得直蹦跳，都说：“这办法好，真好1” 二 羊肠小道，路窄弯多，都说是：“上山接云天，下山到沟边，两山能对话，相会要半天。”可不是嘛，匪徒走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来到刚才孩子们商议大事的那棵木棉树下。474 ==========第480页========== 一个个活象大热天的狗，张大嘴巴直喘粗气。一个秀眉蛇眼的匪首，骑在马上，手舞驳壳枪，破口大骂：“他妈的，还不快走，共军赶来，先毙了你们垫底！” 原来，这个骑马的家伙，是个土匪的支队司令，外号叫刘大炮。今天凌晨，我解放军和民兵包围了豹子湾，捣毁了土匪的所谓“纵队司令部”，活捉了一大批这个“司令官”，那个“参谋长”的龟官鳖将。刘大炮看情况不妙，就强迫部下死顶硬拚，自己却跨上枣骝马，带着十儿个亲信，偷偷摸摸从后山逃跑了。我军打扫战场时发现这个情况，马上派出部队，进行追击。 刘大炮一边骂，一边想，这次总算自己聪明，才得死里逃生}只要走完这条盘山路，翻过枫林坳，越过猿愁涧，进了深山老林，就又是一重天了。 突然，“扑”地一声，走在前面的一个匪徒，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这家伙还来不及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两脚腾空，“妈呀”一声，滚下了陡峭的山崖。 这一喊不要紧，匪徒们以为遭到了解放军的伏击，一个个“扑、扑”地趴在地上。刘大炮的动作比谁都快，从马背上滚下来，一头扎进乱草丛，躲藏起来。 过了好久，没有动静。刘大炮惊魂稍定，一脚踢起身边 一个匪徒，命令道：“猴仔，你到前面去看看！” 猴仔缩头缩脑地在草丛中摸了一阵，在摔死那个匪徒的地方，摸到了一个茅草打的草结，这结正打在下坡路上，路 475 ==========第481页========== 坎下就是悬崖陡壁。噫，原来是这玩意儿！也怪那王小队长逃命心切，一脚绊倒，摔下山崖，还能不送掉小命1猴仔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报告。刘大炮将信将疑，要猴仔陪着他，再去看个究竞，果然是个茅草结。这才舒了一口气，接着就对趴在地上的匪徒吼起来：“妈的，怕死鬼，一个茅草结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给我爬起来！” 匪徒们三三两两站起来，继续赶路。路越走越荒，草结越来越多。前面的匪徒，只得一边走，一边用刺刀挑，一顿饭的工夫，还没走完一里路，简直比乌龟爬沙还慢，急得刘大炮心里骂开了：“妈的！谁干的这种事，真要命！” 敌人在盘山路上扭扭捏捏地“跳舞”，可乐坏了躲在草丛后面的阿牛和山娃。山娃捂着嘴巴直笑，阿牛怕他笑出声来，连忙摆手，自已悄悄地拨开乱草向豹子湾那边了望，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解放军叔叔，洪山大伯锕，快追上来吧，我们儿童团牵住了土匪的牛鼻子，你们快来吧1” “快走！快走」”一阵吆喝声，打断了阿牛的思路。阿牛低头一看，不好，土匪快挑完路上的草结了。过了这条乱草蓬蓬的盘山路，就是枫林坳。云生他们在那里该准备好了吧？快走，到他们那边去！阿牛一拍山娃的肩膀，两人弓着腰，钴进灌木林，沿着一条山猪拱城的近路，直奔枫林坳。 枫林坳，是通往辣愁润的唯一通道。中间一段，十多丈长，一扁担宽，两边山崖刀削一般，叫做“筒子道”。当匪徒门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哪！”十几个匪徒不禁异口同声叫起476 ==========第482页========== 苦来。原来，几十头膘靶体壮，威风凛凛的黄牛，把筒子道给堵得严严实实，还昂起头，“眸晖”脚唤哩1 逃命心切的匯徙，见牛群挡路，哪有耐心等牛先过昵？横起枪就想把牛赶回去，牛群却不理会，摇着尾巴，干脆不走了。有个匪徒撅了一条树枝，劈头盖脑地抽打一头大牯牛，这大牯牛最欺生，哪服这个？一时性起，瞪起圆眼，舞动长长的犄角，粮狠一挑，这一下把那个匪徒甩出五、六尺远。 刘夫炮急得一肚子邪火，想端起机枪向牛群封射，可又柏解放军闻声追来，便要匪徒们用刺刀把牛群捅开。 匪徒要对牛群下毒手了！躲在筒子道那头的阿牛看，真真切切。他的心怦枰地跳。哎呀！全村各家各户的牛都在这里，牛可是农家的宝啊，一定要稞护好华群」阿牛让云生他们儿个先赶到猿愁涧，有己留下对付土匪。 众匪正端起刺刃，向牛群步步逼近，猛然间断得一声大喝：“橢！为哪样要埔我的牛？”匪徒们一看，简子道那头，站着个贼风十是的小娃仔。 能徒]朝阿牛破日大骂：“妈的，这华天你跑到鄄里去了？再不把牛赶走，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1” “你走称的路，牛吃牛的草，得着称哪样？”“你，你的牛挡路1” “牛先进简子道的，是称们挡路！”“少废话，老子动手啦1” 阿牛故意大声说：“哼，不怕牛角尖，就试试看！” 477 ==========第483页========== 刘大炮心想，对啵，如果真用刺刀捅牛，弄不好这些畜牲跟你拚命，狭路上，退让都来不及呀！他忽然看见阿牛身:上背着的牛角号，便强装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光洋，拋起来，对阿牛道：“小娃仔，快吹牛角号，把牛引开，这把光洋，就是你的啦！” 阿牛见土匪乞求自己来了，心里可得意啦！他暗暗骂道：我不要臭钱，要你的命！再磨一段时间，等云生他们在猿愁涧做好准备，才吹牛角号，叫你们到猿愁涧下见鬼去！阿牛不理睬刘大炮，慢悠悠地取出柴刀，在路边砍起柴来。刘大炮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催道：“喂，快吹号呀？” “什么？追猴？这山上没有猴子！”“什么追猴！吹号，吹牛角号！懂不懂？”“哦，想吹牛角号？你就自已吹呗！” 刘大炮这才发现小孩在戏弄自已，真是又气又恨。他猛然拔出手枪，威胁道：“妈的，再装傻，老子就开枪啦！” “开枪？开吧！让解放军听到，你们更跑不了啦1”阿牛心里想着，看也不看刘大炮一眼。估计云生他们也该准备好了，这才拿起牛角号，“嘟！嘟！嘟！”吹了三声。牛群就朝号声方向走来，让出了筒子道。众匪徒如释重负，争先恐后地窜过简子道来。这时，刘大炮拿出怀表一看，骂道：“妈的，又耽误了个把钟头！”回头想找阿牛算账，却早已不见人影了。 478 ==========第484页========== 三 翻过枫林坳，就是猿愁裥，那儿有座木桥，四根碗口粗的青树木，各有丈把长，横架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上。云生、阿亮、山娃和岩妹，正按阿牛的布置，在紧张地拆桥，砍绳索，撬木桩，忙得不可开交。 “嘟1嘟！嘟！”从枫林坳传来了一阵牛角号声，知道是阿牛放匪徒们过简子道了，云生他们更加紧张起来，想赶快把桥拆完。不一会儿，阿牛笑嘻嘻地出现在桥头，俏皮地对小伙伴们说：“草绊脚，牛拦路，猿愁涧边鸣鸣哭！推备好了吗？” 阿牛一边说，一边走到桥头认真检查起来。伙伴们的动作真麻利，桥上的绳索已砍断，桥两头的木桩也撬出来了，就只剩下四根粗大的青柄木还没有掀下山谷。这时，后面传来了马瞄声，敌人快到桥边了，得赶快把木头掀下去，要不然，就来不及啦！ “快，过那边去掀桥1”阿牛一声令下，孩子们迅速跑到对面，齐心合力，推的推，扛的扛，动手掀下沉重的桥梁。只听见“哐啷！哐啷！”几声巨响，又粗又重的木头，被掀下了山谷。 剩下最后一根了。阿牛他们用力推，使劲扛，可是，这根木头动也不动一下。阿牛往对面一看，哎呀，木头那端被卡进石缝里啦！敌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时间已不容阿牛多 479 ==========第485页========== 想了。他一边抹去脸上豆大的汗珠，一边对小伙伴们说：“喂，这样掀不行，得有一个回到桥那边去。” “我去！”心我去量”… 阿牛设有把话讲完，小伙伴们都抢着要过桥那边去。“都别争了，还是我去！”阿牛不容分辩地说着，身子扑上这根桥木，飞快地向对面爬去。他一个劲地程促自己：快！快：快爬过去撬开木头，说什么也不能让土匪播掉！阿牛心里明白，自已爬到桥那边去，就回不来了，一定会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虾住啦【可是，他想起被土匪杀害的爹鹅，想起这一襟的村褰常被土匪枪劫的情是，心里只有仇恨！是呵，洪山大伯不是常说吗？不消灭刘大炮这样的反动派，我穷人就不能过上好日子。危险拍什么，只要能消灭土匪，死了也心甘！想着想着，阿牛全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爬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对面桥头。他一扭身，双脚踏在石头上，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嘿”地一声，便从石缝里撬出了被卡住的木头。他向对面扬了扬手，云生他钉使劲 一拉，只听“哐哪”一声，木头被锨下去了1阿牛高兴得一斕三尺商，小秋伴们脸上流露出胜科的欢笑。 可是，阿牛怎么办？云生火烧火燎地赋道：“阿牛快躲，土匪快到啦！” “不要管我！你们快跑上幽顶，吹牛角号1” 小伙伴们谁也不愿离开桥头。阿牛急了，挥手催他们快跑。小饮能门也知道，光站着他不能解数阿牛呀，只有吹响 480 ==========第486页========== 牛角号，解放军和民兵叔叔快快来，阿牛就有救了！他们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朝阿牛挥了挥手，飞快地朝山顶跑去。 阿牛来不及躲开，匪徒们就到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猛扑过来，扭住阿牛，二话没说，枪托、拳头象雨点一样落在阿牛身上，然后把阿牛架到刘大炮面前。 刘大炮见桥被拆掉，拆桥的，又是这个在枫林坳跟自己过不去的看牛娃仔，气得他额门上暴起一条条青筋，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个小娃仔一口吞掉。他一面张罗着让匪徒们去砍树，'妄图重新搭桥；一面步步逼近阿牛，一把抓住阿牛的衣领，厉声吼道：“说，为什么拆桥？” 《拦狼！” “妈的，你拦狼？…拦一人一】”刘大炮拉长声音喊着，暴跳如雷。 “就是拦狼嘛！”阿牛倒竖双眉说道。 “你还嘴巴硬，看老子不把你推下山崖！”说着，便扭住阿牛往悬崖边推。 阿牛才不怕哩！洪山大伯说了，革命的孩子不怕死。我要象王叔叔说的那个放牛孩子王二小那样，就是死了，也要给敌人尝点厉害！他往后用力一蹬，挣脱了匪徒的挟持，腾出双手想摸柴刀。哎呀，柴刀不在了！我怎么忘了，柴刀刚才不是给云生带去了吗？嗯，没有柴刀也不要紧，用牙咬，咬死面前这个反动派！ 481 ==========第487页========== 刘大炮见阿牛神手往腰后謨，猛然想起这娃仔带着柴刀，吓得手一松，割退了儿步，脸色铁青地大喊：“把他抓住，推下去！” 这时，几个匪徒慌慌张张地跑到刘大炮面前，气急败坏地说：“报告司令，满山都找不到一蔸能槊桥的大竹子，只有又粗又硬的青树树，看，刺刀都给歃弯啦，还砍不断一根。” 刘大炮看看狂跟两今匪徒扭做一团的锕牛，只见柴刀夹，不见柴刀，突然满脸堆笑，对树牛说：“好啦好啦，大人不记小乳过。这样吧，只要你把柴刀拿出来，我们就放你回去。要不然，嘿嘿，马上把你丢下山去。” 阿牛轻蔑地看了刘大炮一眼，心想，你倒想得美理！等称找来柴刀，早当我们的俘虏啦1阿牛心里盘算着：豹子湾离这里不到三十里路，匪徒]在路上被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的队伍，说什么他该赶到了。哎，怎么还斯不到牛角号声呀？云生酏们快爬到山顼了吧？小狄拌们，快欧牛角号吧，牛角号一响，解放军叔叔就知道土匪在这里啦！ “妈的，为什么不说话，亚巴啦！”刘大炮见阿牛不理不睬，又发起火来。 “你才是哑把理！”“说，柴刀故在哪里？”“就是不告诉你们！” “妈的，死到临头，嘴巴还硬！” 482 ==========第488页========== “你才是死到临头哩！你们跑不了啦！” 刘大炮气极了，发疯似地吼道：“把他丢下山去1”匪徒门立即蜂翔面上，推的推，扯的批，把阿牛架到悬崖边… “螂！嘟！嘟！”突然，对面山顶上吹响了嘹亮的牛角号，接着，又传来了一阵阵“解放军来了！解放军来了！”的叫城声。匪徒们慌了，一个个赶紧趴在石头后面躲藏起来，谁还顾得上阿牛？阿牛乐了，小伙伴们的牛角号吹得正是时候呀！他乘匪徒们慌乱的时候，拔腿就跑。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刘大炮，见阿牛跑了，急忙举起手中的盒子炮，对准阿牛，正要扣动扳机…突然，“啪”地一声，猿愁涧对面飞来 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打中刘大炮的脑门，痛得他用手搭住脑袋，哪里还顾得上开枪！原来，云生没有跟山娃、岩 ·,妹、阿亮他们跑上山顶，他躲在树丛里，暗暗地用弹弓保护着自己的团长呢！刘大炮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阵“缴枪不杀！”的怒吼声，震荡在深山峡谷。匪徒们拾头一看，从两块青石板后面，伸出两挺机枪来，乌黑的枪口正对准他们的脑袋，吓得他们缩作一团，一个个跪在地上缴枪投降。 躲在石头后面的刘大炮还想举枪顽抗，只听得“嗒、嗒、嗒”几声机枪响，刘大炮晃摇了两下，往后一仰，摔下了万丈深涧。 解放军！阿牛可乐坏了。他一限看见朝自己跑来的大个子王指导员和洪山大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向亲人猛扑 83 ==========第489页========== 过去。这时，王指导员也伸开双手，把阿牛紧紧抱住。他看到阿牛遍体鳞伤，什么都明白了。他高兴得把阿牛高高地托起，说：“我们的小鹰翅膀硬啦，会飞啦！” 这时，万山丛中又响起了牛角号声。那是山娃他们吹的胜利号角。嘹亮的牛角号声，象动听的音乐，在山谷闻久久回荡。 484 ==========第490页========== Ge n er alI n f or ma t i o n]书名=歼穷寇广西民兵革命斗争故事集作者=广西军区政治部编页数=484 SS号= DX号= 出版日期=1976.03出版社=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 ==========第491页========== 书名 前言 目录 春到瑶山 金秀瑶族自治县剑峰 磐石花 西林县涓涓 翠竹乡 昭平县昭武 接过英雄的枪邕宁县继荣漓江渔火平乐县江山追船钦州县子贝金田刀光桂平县覃江石依黛 南丹县晓岚 伏虎司机南宁市景文么佬山粮站罗城县老锐慧嫂 平南县舟虹 粉枪队 苍梧县苍海 风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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